27 向錢？向前！

因為那日宋梓書他們來得及時，兩個犯罪嫌疑人被當場抓獲，加上宋梓書的錄音，人證物證俱在，很快就被判了刑。而樂展顏在醫院住了幾天之後也出院了。

時間向前，生活也只能向前。

一轉眼，冬去春來，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

清晨柔和卻不失溫暖的陽光穿過洗手間的窗戶落滿整間房，讓原本不怎麽寬敞的洗手間看起來格外的敞亮。

樂展顏站在盥洗臺前，前傾着上半身，将擺在盥洗臺上方的不鏽鋼置物架裏的護膚品挨個用了一遍。

“顏顏，好了沒，吃早飯了。”外面傳來周桦的聲音。

樂展顏扭頭沖外面應了一聲，“哦，馬上就來。”

吃完老媽做的早餐，剛放下筷子，就聽到一陣車駛過的聲音從陽臺那邊傳來。樂展顏跑過去往下一看，便看到宋梓書剛搖下車窗，看到她笑着揮了揮手。

樂展顏也莞爾一笑，然後退回屋子裏，急急忙忙地換了鞋，拿起沙發上早就收拾好的包，往肩上一甩，沖屋裏喊了一聲，“媽，我上班去啦。”話音未落，便已經打開門走了出來，關門的瞬間老媽囑咐的聲音傳了一點出來。

“慢點……”

然而因為動作太快，門轉眼便關上了，根本來不及回應老媽的話。

并不因此也糾結，樂展顏拎着包風風火火地就下了樓。一出樓門口就看到宋梓書的車，打開車門這要上去的時候，樂展顏不由往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老媽站在陽臺上看着她，因為現在時間還早，很多人都還在休息，樂展顏便沒有對老媽說什麽，只是燦笑着揮了揮手。然後鑽進了車裏。

剛系好安全帶，一轉頭便看到一只修長的手端着杯咖啡。是她最喜歡的那家咖啡店的。

樂展顏笑盈盈地接過，原本就不錯的心情更加好了，忍不住感嘆一句，“上輩子我應該拯救過一個小區。一大早上不僅有人接還有最喜歡的咖啡，人生太美好了。”

經歷過上次的事之後，樂展顏似乎比之前更愛表達自己的情感。而這對宋梓書來說簡直是百利無一害。看着她因為這些小事如此開心，宋梓書再一次覺為她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

“争取下一次讓你覺得你上輩子是拯救了宇宙。”宋梓書笑言。

“哦，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樂展顏把咖啡放下，然後扭頭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也不給他仔細欣賞一番，直接道：“把右手伸過來。”

宋梓書從她指間縫隙看到一點形狀，猜到應該是塊手表。

這是驚喜嗎？如果是，那這大概是他見過的最不像驚喜的驚喜。

宋梓書依言将右手伸了過去。樂展顏低着頭幫他戴好，然後調了調位置，讓表帶剛好擋住因為被她抓傷還沒有完全消退的疤。

“好了。”說完樂展顏将他的手臂忽而推遠忽而拉進，反複兩三次，然後松開他的手，表示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

宋梓書擡起手看了看，不由挑挑眉。還真是挺有眼光的。

樂展顏重新端起她的咖啡，右手握拳往前一伸，“去上班咯。”

見她上班還一臉興奮，宋梓書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發動引擎，一打方向盤，朝小區大門駛去。

這學期一開學就是宋梓書每天早上來接她。可能是上次的事給大家都留下心理陰影，就連一直說女孩子要矜持的老媽也沒有反對宋梓書這個自願充當司機的行為。

因為不想讓學校的老師知道他們倆的關系，每次樂展顏都在距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下車。

看差不多了，宋梓書将車開到路邊停下。

“那我先走了。”等車停穩之後，樂展顏解了安全帶。

“嗯，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說完便拎着自己的包下了車。

這一段路走的人比較少，學生上學大潮已經過去。陽光透過行道樹新發的嫩葉灑在人行道上，留下一地漂亮的光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春回大地，空氣裏似乎都彌漫着一股宛如小鴨黃的清新，讓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想到不會遇到什麽認識的人，樂展顏走起路來便有點沒規沒距。每一步都要踩到一個光斑上。

走了沒幾步，電話就響了。

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剛剛和她分開的某人。樂展顏将電話接通，放到耳邊。

“喂。”

“好好走路。”

“怎麽了？”

“看你那樣子像是中了五百萬一樣，我怕你被人打劫。”聲音含笑。

知道他在逗她，樂展顏也不回頭，停下腳步，對着電話道：“不會吧。”有些不相信的口吻。

宋梓書正要回，卻被她搶了先。

只聽她道：“你就值五百萬？”

聞言，宋梓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

“撩撥我？後果自負啊。”笑聲低沉，說着就去解安全帶。

樂展顏耳尖地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響，立馬示好，“好好好，我好好走路，我規規矩矩地走路。”

“嘭”，車門被關上的聲音從身後清晰地傳來，樂展顏一個激靈，想也沒想挂了電話，拔腿就往前跑。

而那個樂展顏以為追上來的人此刻卻安穩地坐在駕駛座上面帶笑容地看着她。

但跑得再快也快不過四個輪的。等樂展顏到辦公室的時候，宋梓書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見辦公室裏還有其他老師在，樂展顏便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在她旁邊的宋梓書本來在低頭看東西，聽到動靜，便擡起頭沖她說了聲，“早。”

樂展顏把包放到辦公桌上，回了一聲，“早。”擡頭的瞬間嘴角綻開一抹甜蜜的笑意

……

中午的時候，管玥約她一起吃午飯。

這學期一開學管玥就被調到初中部去了。初中部的壓力明顯要比小學部大很多，尤其是對一個初中教學的新手來說。是以開學大半個月，她們還沒見過面。

兩人去了以前最喜歡去的一家小餐館。等餐的時候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怎麽樣？現在還吃得消嗎？”樂展顏問。

“其實也還行。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當老師了，初中的小學的教學方法和內容雖然有些不一樣，但是還能hold得住。”

“嗯嗯，我也覺得你應該沒什麽問題。為了上好課你從上學期放假前就開始準備，天道酬勤。”

“嗯。”管玥喝了口水，點點頭。

“對了，小樂，我問你件事。”

“你說。”

“假如你的學生裏有一個孩子特別特別喜歡看小說，上課完全不聽講，還怎麽說怎麽教育都不聽的話，你會怎麽辦？”

這種情況樂展顏還沒有遇到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了想，試探性地回答，“找學生聊聊？再不行找父母聊聊？”

一聽是這兩個辦法，管玥不免垂頭喪氣。

“這兩個辦法都試過了，都沒用。那學生吧，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奇葩的女孩，完全沒辦法溝通。無論你怎麽苦口婆心地勸，反正就一句話，‘我就是愛看小說’。立馬把你的話堵得死死的。家長那邊也是沒轍了，據說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沒用。我都快愁死了。”

“這麽難管啊。那你們班其他老師呢？她上其他老師的課都這樣，還是只針對你的課。”

“其他老師？”

“對啊，如果只是你的課，你就找找自己的原因。如果所有的課都這樣，你就去向他們取取經看該怎麽辦。”

管玥擡頭看了樂展顏一眼，然後又垂下眼簾，看着面前的水杯，聲音低低道：“其他課的老師早已經習慣，也早就放棄她了。把她的座位安排在最後一排，一個人坐。上課的時候走都不往她哪兒走。考試巡查只走到她前面的那個學生那裏就往回走。其實照我以前的脾氣，也早就放棄了。但是……”忽然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着樂展顏。

“我想當一個像你這樣的老師。曾經無數次地想如果那次我沒有攔住你，而是支持你，那個學生是不是就不會被逼到那種境地。出事的那天，我也上了天臺的……那樣的場景，這輩子再不想經歷第二次。也許等到最後我努力了，付出了，還是有學生說恨我，但我希望至少自己問心無愧，對得起他們叫我一聲老師。”

被她的一席話震到失語。

“雖然這樣可累了，明明有些學生自己都放棄自己了，我卻還想死抓着他們不放。但是很奇怪的是，我感覺自己現在更喜歡學校了。”言畢，沖着樂展顏會心一笑。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樣子，樂展顏也笑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位非常優秀的老師的。”

“上菜咯。”店裏的小哥吆喝着端着菜走了過來。

看着色香俱全的麻辣幹煸牛肉，兩個姑娘胃口大開，拿着筷子，異口同聲地說：“開吃！”

……

大玫的婚期在下個月。樂展顏和二馨，小熊正商量着包多大的紅包來的。結果準新娘子發話，不要份子錢，給了她們一張物品清單，各自挑一樣買就夠了。

樂展顏看着長長的清單，苦惱不知道送什麽，打電話問宋梓書，雖然結果決定送大玫一套餐具，但是原本一個人送變成了兩個人送。

這天下班之後，樂展顏和宋梓書便一起去家居館挑款式。

複古風格的裝修，頂上一盞水晶吊燈，淺黃的燈光柔柔地打在木架上的各式各樣的餐具上。

巴洛克繁華風的，中國複古風的，日式簡約風的，東南亞華貴風的，還有一些很有設計感的瓷器。

樂展顏挑得眼花缭亂，這也喜歡那也喜歡，根本不知道選那個好。最後還是宋梓書決定，選了一套青花瓷的。古典素雅不張揚，既滿足了付玫對中國風的喜好，對于鄭祺這種鐵血漢子來說也能接受。

填送貨地址的時候，樂展顏直接填了大玫新家的地址。剛準備離開，就接到老媽的電話。

“顏顏啊，待會兒你小姑和你姑父要來家裏，你讓小宋也一起過來吃頓飯吧。”

樂展顏看了宋梓書一眼，“哦，那我問問他吧。”

宋梓書不禁問：“怎麽了？”

樂展顏将電話拿開點，道：“我媽說姑姑姑父待會兒來我家，讓我請你過去吃飯。你有空嗎？”

聽她說過，她母親是獨生女，父親那邊只有一個姑姑，今天家裏的幾位長輩都到了，讓他過去一起吃飯，宋梓書很快便明白了阿姨的意思，點點頭，“嗯，有空。”

見他答應，樂展顏才回了周桦。

上車之後。

宋梓書幫她系上安全帶，“我們先去買點東西。”

“嗯，好。”

路上，宋梓書問起樂展顏家裏的長輩的喜好和性格。

“……我小姑性格像個小孩子，特別好相處。我姑父……”說到姑父，樂展顏忽然想起以前每次說起她未來的男朋友時姑父那“陰沉”的臉色，不由有些擔心。

聽她說了一半，突然就沒聲了，宋梓書扭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呃，沒什麽。就是我姑父有職業病，時常板着臉，嗓門也很大，你到時候別太介意。”

說完，樂展顏偏頭看着宋梓書，注意着他臉上的表情，生怕他覺得家人不好相處。

結果卻是……

沒什麽表情。

“嗯。”宋梓書應了聲。

樂展顏松了口氣，一副仗義江湖的模樣，“其實也不用太緊張。一切有我呢。”說着還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