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完整

回到他家。就在樂展顏準備和宋梓書好好算賬的時候，大玫打電話過來了。

樂展顏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宋梓書，接通電話之後幹脆利索地蹦了一個字，“說！”

隔着這麽遠，大玫也感覺到了某人沖天的怨氣，“怎麽了？吃火藥了？”

被她這麽一問，樂展顏發現自己剛剛語氣不太對，當即軟了下來，“嗯，不僅吃了還吃了不少，肚皮都快撐破了。”

猜到應該是和宋梓書鬧小別扭了，大玫恪守自己不摻和的原則，沒有接着她的話說，“對了，婚禮上的照片都洗出來了。但我過兩天又要出差，等出差回來了再拿給你。不過怕你心急我把電子版放群裏了。”

“還是你最好了。”意味深長地感嘆了一句。

“我一直這麽好好麽。行，我還有事要忙，就先這樣了啊。”

“嗯，拜拜。”

挂了電話，樂展顏正想拿大玫來好好教育一下某人，一擡頭，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盒健胃消食片。

想示好？

樂展顏不接，扔了手裏的抱枕，和宋梓書擦肩而過，徑直朝書房走去，頭也不回道：“借我用一下你的電腦。”

宋梓書看着樂展顏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擡腳跟了過去。

樂展顏剛把相冊點開，一只手忽然出現在面前，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張嘴。”

樂展顏微微颔首，垂眼一看。宋梓書的拇指和食指之間捏着一顆薄薄的消食片，遞到她的嘴邊。

見他服務這麽周到，樂展顏也不跟他鬧了，張嘴吃了下去。剛嚼碎吞下，又一顆遞了過來。酸酸甜甜的消食片，對于樂展顏來說和零食沒什麽區別，多吃點也沒什麽。

忽然玩心大起。怕被他發現自己的意圖，樂展顏張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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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秒過後，樂展顏覺得自己跟白癡沒啥兩樣。因為對方完全沒有被驚吓到，也完全沒有要躲的意思，指尖的消食片仍舊穩穩的。所有的動作都像在說：玩吧，只要玩夠了乖乖吃掉就行。

頓時無趣，樂展顏松開他的手指，與此同時，那酸酸甜甜的“零食”落在舌尖。

樂展顏默默地吃下去，想着終于可以好好看照片了，可是手還沒摸到鼠标，肩頭被人輕輕拍了拍，“起來走一走。”

知道他也是關心自己，但聽他這麽說，樂展顏突然有一種被人管着的感覺，微微有些不舒服，“我要看照片。”仰頭看着他。

察覺到她的情緒，宋梓書嘆了一口，擡手揉了揉她的發，溫言：“我不是要管着你，只是擔心你待會兒不舒服。而且你要是不舒服我也會跟着難受。”

“……”

于是，樂展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又被狠狠地感動一把，順帶對自己的任性狠狠地鄙視了一把。最後，只能心甘情願地“退位讓賢”。

樂展顏邊在宋梓書身後慢悠悠地走動，邊欣賞着大玫發過來的照片。看完就開口吩咐一聲，“好了，好一張。”

翻着照片，關于那天的記憶齊齊湧了上來，兩個人聊得很開心。鼠标一點，跳出來的照片裏小熊抱着小小熊站在教堂前，小小熊手裏拽着一只天藍色的氫氣球，母女兩不知道在說什麽，笑得很開心。

樂展顏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了住了，忍不住湊到電腦前看了一眼，然後站直身體，看着那張照片笑着說了幾句。

她的目光在照片上，而身旁的人的注意力卻完全在她身上。

因為吃太多，為了自己能舒服點，樂展顏站着的時候便不自覺地将一只手撐在自己的後腰處，加上現在天氣漸暖，樂展顏穿得衣服比較薄，稍微仔細點就看出那微微鼓起的肚子。

宋梓書心頭一動，冷不防伸手環住還在喋喋不休的樂展顏的腰，将她攬至面前。然後在樂展顏疑惑的目光中，低頭在她肚子上落下輕輕一吻。

樂展顏先是腦子空白了一瞬，繼而如同觸電，渾身發麻發軟。下意識地擡手捧住他的臉，但當指尖碰到他那揚起的嘴角的時候，又猛然收回。

梓書，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然……我會忍不住想要一直和你呆在一起……

感覺到她忽然抽回的手，宋梓書恍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擡頭看到她嘴角那有些勉強的笑，不由在心裏暗暗地自嘲了一把。

宋梓書牽過她的手，淺笑道：“怎麽了？吓到了？”

樂展顏低頭看着那只牽着自己的手，依舊那麽溫暖，讓人感覺到心安。轉而看着他得眼睛，低聲喃喃：“梓書，要是有一天我變了，變得和現在完全不一樣……你會怎麽辦？”

“為什麽會這麽說？”

樂展顏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把家裏的畫報全部都撕了，你知道嗎？”

“嗯。阿姨告訴我了。”

繼而便是長久的沉默。

宋梓書牽着她往自己面前走，然後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想要跟我說什麽？”

“……”

見她不語，宋梓書也不催，溫熱的指尖替她理了理額發，“沒關系，慢慢整理，不着急。我可以等你。”

他這麽一安慰，樂展顏忽然覺得那些話并不是那麽難以說出口了，“如果我問你為什麽喜歡我，你會怎麽回答？”

“這是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宋梓書笑笑，“那我的答案可能是最不容易被那接受的那個，我喜歡你，因為你是你。”

“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呢？”樂展顏立馬追問。

這下換宋梓書不說話了，只是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後文。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雖然可能還沒有表現出來，但我感覺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樣了。就好像一個人生病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哪兒不舒服，但是可能沒有具體的征兆，外人察覺不出來。但是我自己知道，甚至我可以感覺到腦子裏有什麽東西正在生根發芽，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我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變得完全不像自己，變得不像大玫她們喜歡的那個自己，變得不像你喜歡的那個自己，還有變得不像我自己喜歡的那個自己。”語速又急又快，說到情緒最激動的時候，戛然而止。

宋梓書雙手環抱住她的腰，“小樂，你不會的。我相信你不會的。不要害怕那個在你腦子裏生根發芽的東西，其實它就是我們常說的長記性。小時候玩火被燙到了，然後就知道玩火可能會受傷，下一次再碰的時候就會小心很多。你現在就是被傷害得太深，所以開始學會保護自己了。”

“……”

“我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樣的生活環境，可以讓你一直保持着那樣的單純。後來我們在一起之後，我總是很擔心，擔心因為你這種性格會在不經意之中得罪一些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經歷這些事，一直那樣活下去。不過，也許是早就猜到你會遇到一些事，然後會變得謹慎一些，學會保護自己，所以我并沒有覺得驚訝。我也想過，也許等到我們都老了，你又會變成以前那樣。無論如何，我都做好了接受的準備，并且也已經準備好和你走完這一輩子。所以，不要驚慌，也不要害怕，我、付玫她們還有阿姨不會因為你改變了你的處事方式而離開你。”

耐心地聽他慢條斯理地講完，樂展顏久久不語，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她忽然有了一種生命終于完整的感覺。

樂展顏伸手捧住他的臉，微微低頭用自己的額頭抵着他的，然後無意識道：“我們結婚吧。”

然而當看到他臉上的震驚與欣喜，樂展顏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噌”一下站了起來，小跑兩步，躲得遠遠的。

宋梓書還沉浸在剛才巨大的驚喜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裏的人已經跑掉了，笑着向她伸出手，“小樂……”

見狀，樂展顏又朝後退了幾步。剛剛真的是腦門發熱，對于結婚這件事她壓根就還沒認真地考慮過。

宋梓書那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從椅子裏站起來，轉身一看，前一秒還離自己不遠的人，現在已經跑到門口去了，整個人扒在門邊，煞是認真地感嘆道：“啊，你看多漂亮的門啊。”

宋梓書不由覺得好笑，但笑過之後并沒有忘了自己的目的，邁開腿朝她走去，“小樂。”

樂展顏正愁該怎麽糊弄過去的時候，自己放在客廳裏的手機響了。

“電話響了！我去接電話！”然後拖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風風火火”地跑開了。聽到後面的人沒有跟來，不由松了口氣。

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好久沒有聯系的管玥。

“喂，管玥。”溫和的。

“樂展顏！你找死是不是？！出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歇斯底裏的。

原來是管玥聽說了沈梅來辦公室鬧的事，所以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了。罵痛快之後，語氣冷冷地約她後天一起出去吃個飯。

管玥算是樂展顏在學校唯一的一個好朋友，說一起吃飯，她當然是一口答應了。

送走了管玥這個暴脾氣，樂展顏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被人從身後抱住了。一時間，呼吸間全是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忙完了？”宋梓書将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嗯。”樂展顏暗道不好。

“那剩下的時間，我們倆好好聊聊。”

“我好累，好想睡覺。”楚楚可憐。

宋梓書松開她，“困了？”

“嗯嗯嗯。”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下一秒——

“你幹嘛呀？放我下來！”

“抱你去睡覺啊。”理所當然。

“我可以自己走。而且你不是嫌我沉嗎？”癟癟嘴。

“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了。”

“就剛才回來的時候！”

眼看着到卧室門口了，樂展顏忽然改口，“我不困了，我要洗澡。”

“嗯，好。洗澡，睡覺。哦，對了，還要關燈。”最後兩個字咬得那叫一個暧昧。

樂展顏一個沒扛住，登時滿臉通紅。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