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始七

他就知道，深陷之事沒這麽簡單。

柳寒意稍微變了臉色，蘿莉悠悠提起一裹麻袋，抛了過去，朝他神氣地翹首，正是示意他打開。

麻袋捆繩一松，腐臭的爛肉從裏面露出，五馬分屍的淩厲場面駭得所有人都大驚失色，血肉模糊中，又有金光微閃，楚易安自柳寒意身後走出，臉色大變。

這是......方師姐的屍首！

柳寒意忙掐住楚易安的手，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

“總算知道您這位徒弟早上為何沒來用膳了吧。”蘿莉舔了舔手指，對着幾人嘻嘻笑，“還有床邊那一個，要不要繼續呢？”

床榻被五花大綁的男子頓時吓得屁滾尿流，直大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蘿莉不屑冷哼，抛出紅菱将他腦袋擰爆，繼而轉頭又對柳寒意嗤之以鼻：“看來柳仙師也不是那麽讓人信服嘛，比如剛剛那死肥豬，可聽清楚了，在向本姑娘求饒呢，嘻嘻嘻~”

柳寒意面色一凜，提起地上的婦人，冷冷看她：“那她呢？”

蘿莉神色微動，收起詭谲笑臉，暗啐了什麽，然後擺出一張“此事好商量”的臉面：“您也別忘了，您那位小徒弟的性命貌似也在我手裏，我可是緊緊攥着條人命呢，不如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和我談條件。”柳寒意冷嗤，“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一向不喜歡同妖邪談條件。”

“所以......您是不打算和我交易了？”蘿莉冷聲，“您千萬莫要後悔。”

“你這該死的孽女！”未等柳寒意發聲，那婦人便猖狂地怒吼起來，“若是老娘死了，你便給我好好等着！”

蘿莉一時竟有些失神，暗罵“愚昧”挑绫旋起，萬千紅羅卻破落成片，她往後仰倒，不可置信地瞪向婦人：“許嫦，你是不是瘋了，就這麽怕死嗎？”

許嫦橫眉冷哼：“那也比起你這不孝女來得好，居然敢放你娘的命不要，轉頭去殺人，呵。”

“無藥可救。”蘿莉咬牙切齒，這該死的潑婦，斷了自己幾根頭發，就把自己的法力絞廢大半，為今之計只能找那臭小子出手了。

蘿莉嘴角一挑，掐指生法，楚易安的身子頓時不受使喚，血液冰涼，往天靈蓋處旋轉，頭痛欲裂的感觸席卷，令他不斷嘔血，柳寒意暗道糟糕，正要動手救他，卻被襲了一掌。

不偏不倚，正中心肺。

“噗”的一聲，鮮血淋漓。

“自相殘殺，好——”蘿莉默默鼓掌，身姿一閃，抓過婦人的衣領，卻被旋住手腕，柳寒意竭力一翻，雙眸血絲充盈，“休想。”

“我休不休想又不是你說的。”蘿莉哼聲，“你還是關顧好您那位好徒弟吧。”

談話間，蠻力席卷而來，淩厲如刀，柳寒意受力額角青筋暴跳，血液焦躁沸騰，蘿莉一看有戲，砍開他的手，将婦人抛出，翻身蹬過他身，接走婦人煙消雲散。

【警報！警報!宿主生命值大幅度下降，請開啓自救模式！】

“哔哔”的警報聲在柳寒意腦海裏狂吠，他蹙眉問了一句：“開啓自救模式會怎麽樣？”

【特定原魂魄回身殺死男主，您算是完成任務了，咱們公司才沒有想把玩家害死的打算呢。】

“你TM不早說！”柳寒意簡直吐血三升，他還沒被男主搞死就要先被系統氣死，不過往話頭一想，很快就揭中重點，“等等，你方才說，殺死男主？”

【是的】

“男主不是有金手指嗎？”柳寒意不可置信，“怎麽會被殺死？”

【嗤，金手指再大也不過書中的一股數據，怎能和系統抵抗，宿主啊，咱們可沒多少時間了，這本小說本就是虛拟世界，也不值得您留戀】

柳寒意緘默一會，繼續問：“男主一死，這個世界......”

【這個就不勞宿主費心了，男主一死，還可以有下一個男主，不會只因為一人而殘損半分，系統可以開特例再重造一個，補缺空點，就不會産生變亂了】

柳寒意攆緊拳頭，其實他确實是想回去的，也并沒有什麽聖母慈心，可畢竟是他養了一年半載的徒弟啊。

就算只是數據，可并非毫無感情，他之前拼死相護，現在便只得出這樣的結論，怎能甘心。

“我拒絕，我會完成任務再回去的。”柳寒意冷聲，“就算全世界抛棄了，我也不會放棄他。”

【何必？】

系統不解，柳寒意阖眼：“他是我徒弟，自當珍重。”

系統唉聲嘆氣，攀咬這樣個傻宿主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呢，不過這份胸襟倒是之前綁定的幾位不一樣呢。

【好吧，宿主請小心】

柳寒意回神，男主已厮殺瘋狂，手指血肉模糊，他急急避過撓來的利爪，抽劍抵抗利風：“楚易安，你給我等着，今日這罪責你必難免，不敬師長，抄個道德經幾百遍！”

【你這頂個屁用】

柳寒意無視他，繼續道：“你不喜歡方緣了嗎？你最愛的小娘子為師幫你劫來放你房裏，你們兩只鴛鴦想怎麽飛，想怎樣行道侶歡暢我都不管你們，你再不醒來，是不是要為師把她搶走你才開心啊！”

楚易安果真停了下來，眼神迷離，嘴裏喃喃：“......方緣。”

【真是個癡情種子，那人這麽害他也不管】

“......只可惜人沒了。”柳寒意偷偷回了一句，接着道，“那天晚上在的人是方緣，她有來救你，相信師父。”

【并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明明是你和他一起進行的】

楚易安不動，下一秒卻直接暴起，掐住他的脖頸，聲音沙啞：“騙人。”

“她根本沒有來，她不會來的。”楚易安紅眸嗜血，“我清楚她的脾性，她都死了，少騙人了！”

想本仙一介高高在上的仙師，居然被一個小鬼這麽掐着，真是丢人。

【死到臨頭還想這個，不知道該說您什麽】

柳寒意被掐的喘不上氣，卻硬逼着自己說道：“咳咳咳......那好罷，你若是記得為師對你的半分恩情，你就松手。”

楚易安一怔，手勁還真松懈下來，柳寒意咳嗽着脫身倒地：“咳咳，那日晚上，你估摸什麽事情都不記得，很想問為師對嗎？”

楚易安被沖壓的血脈竟有些發熱，神智有些返回，唇卻被軟物堵住，清香席卷全身，和初見時候一樣。

那仙人遙遙，蘭芝毓秀，朝他看來，微微一笑。

“我說，你怎麽就看不見我對你的好呢？”

“笨蛋。”

世界轟然坍塌在他眼前，殷紅倒戈，氣息消散。

楚易安瞬間清醒，眼淚“嘩啦啦”直墜。

一顆心髒，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恭喜宿主，賀喜宿主，男主對方緣好感度全清，對宿主好感度暴漲不降，老牛x了。

柳寒意：頂屁用，老哥我都死了，快賠錢！

楚易安【哭唧唧】：師糊糊，我錯了，是我瞎了狗眼。

柳寒意【揉頭嘆息】

蘿莉：結果我被辣眼睛了三章，你都死了我怎麽還沒死成？

楚易安【面無表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