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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元日剛過,馬上又要到了元夕,除了高長恭自己之外,兄長河南王高孝瑜、廣寧王高孝珩、河間王高孝琬與五弟安德王高延宗、六弟漁陽王高紹信和樂安公主高元璟、昌邑公主高仲瑛、義寧公主高季玥此時此刻也都在邺城。

本來高長恭計劃元月初十啓程回封地蘭陵,但應珺卻突然染了風寒,行程便不得已推後了幾天。又因為樂安公主高元璟在元夕那日請了衆兄弟姐妹同去玩樂,啓程回封地蘭陵的行程便推到了正月十六。

時間倒回到正月十二。

因為休息了幾天,雖然應珺的病還沒好全,但精神頭已經回來了。聽聞可以去看燈,見識一下邺城的元夕燈會,應珺早早便帶着芙蕖羅衣開始動手做燈,很快便做得像模像樣了。

燈應該是紙糊的,然而現在看起來還只是個光禿禿的紙架子。

原因無他。

因為應珺想讓高長恭為她題些字畫上去。

可是她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對方。

雖然高長恭跟芙蕖羅衣說了若是有事盡管派人去找何管事,但是這幾天過去了,高長恭卻一點空閑都沒有。

應珺心裏有點難受,卻也莫名地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她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她都一直記得。

在宮宴時遇到的河南王高孝瑜、河間王高孝琬和樂安公主高元璟,以及後來來王府拜訪的廣寧王高孝珩,包括王府的衆人,似乎都不約而同地誤會了她與蘭陵王的關系。

她一開始還有些遲鈍,并沒有完全理解他們的意思,但是最近聽得多了,與芙蕖羅衣也聊了一些,她也終于明白了他們眼中的異樣。

無論位于蘭陵的王府有沒有別的什麽女人,但目前在蘭陵王的這些哥哥姐姐們眼裏,她就是出現在他身邊的唯一一個女人,若是被誤會了,似乎也合乎情理。

一想到這個,應珺就覺得很是喪氣。

呆在這樣一個男人身邊,說她一點都不動心,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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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在鄉下,出身貧寒,孩子們也都早熟,而村裏的長輩們談論一些東西,也鮮少會避開他們這種十幾歲的孩子,因而應珺也聽到過不少這些事情,甚至早就在那次蘭陵王為她系上大氅的衣帶時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但是她自己卻也很有自知之明,無論自己有些什麽想法,那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自己也從來都沒有往心裏去就是了。

然而在被一次又一次地誤會了之後,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但她卻已經不記得那些嫂子大嬸們說過的話了。

畢竟,當初應珺可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來到大齊的國都,邺城。

更沒有想到自己會住在其中一座皇室宗親的王府之中,被人當成是被王府主人“金屋藏嬌”的“紅顏知己”。

然而當廣寧王拜訪結束之後,高長恭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應珺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告訴自己,心思還是收一收得好。她無論動些什麽心思,都是不會有結果的。

雖然很有些難受,但是這本來就是她該有的命運,與其說是失落,倒真不如說是松了口氣。

既然王爺不喜歡她,那麽她還是變回那個被救了的小小孤兒便好。

等到下次出征,她再幫王爺看看天氣,為王爺當勤務兵吧。

一旦想開,應珺的狀态恢複得飛快。雖然還是有些病恹恹的,但精神顯然已經恢複了很多。

她甚至有精神穿上男裝,一個人跑去前院書房,找蘭陵王給她做的燈題字作畫了。

原本以她現在的處境,應珺是不應該去找高長恭的;然而她雖然心裏明白,實際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他的心——

并且她還很會自我安慰:反正蘭陵王是不會理會她的小心思的,所以也不會理會她的小動作。她有事沒事去找找對方,只要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王爺定然不會計較。

于是,她就大着膽子換了男裝跑來了。

這幾日不知道皇帝又找了什麽新的玩樂方式,給文襄幾兄弟找了不少麻煩,包括太子高緯也在其中。而為了不影響皇帝的興致,太子高緯也只好與幾位堂兄一同處理朝政。

然而高緯經驗不足,絕大多數的政務還要倚靠幾位堂兄。因而這幾日高長恭實際上是忙得腳不沾地的那種。

好不容易忙得告一段落,太子也暫時放了他們回府休息,高長恭謝了罪才終于回到了府中。

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高長恭才放松了下來。

他那日丢下病中的應珺追着二哥跑掉,不知那丫頭有沒有想多,會不會厭惡自己?如果她真的生氣了,難道他真的要将她留在邺城?

高長恭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想和她分開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細想,一陣劇烈的頭痛就突然襲來,他再也沒工夫去思考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一定有着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疾病。每每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他便會頭痛不止,心中也會升騰起一種難耐的沖動。

過度的頭痛會讓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舉動。症狀不重時就只會是情緒失控,如果過分嚴重就會出現摔砸劈砍、想要用鞭子抽打些什麽的沖動……

這是一種會讓人變得極為情緒化和殘虐暴戾的奇怪病症。

為了控制這種症狀,高長恭總會強行壓制,甚至是去練武排解。但後來他發現,無論他怎麽努力,他都不能将其完全控制。

如果強行壓制,伴随而來的,就是更加令人難以忍受的劇烈頭痛。

他知道,自己最近因為政務繁忙,頭痛又發作了。

然而他還沒緩過來,就聽到管事通報說應小郎君來訪。

小郎君?她又換回男裝了?

高長恭一愣,但還是讓人把應珺放了進來。

“見過王爺,”應珺學着王府其他人給他行禮,“奴給王爺請安了。”

高長恭見她這樣,只覺得有些逗人發笑又有些可愛,那難耐的頭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你又不是我王府的下人,作甚的這般行禮?”

應珺驚訝地擡起頭來,也忘了行禮這事兒了:“旁人行禮不是這樣的嗎?”

高長恭點了點頭:“若是你,作揖就可以了。”

應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王爺見笑了。”

“不必說那些虛的,”他說,“找我有事?”

應珺自然不知道他剛剛忙完,只覺得他這般淡定,大抵是對自己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

于是她收斂了心神,不再胡思亂想:“我與芙蕖羅衣兩位姐姐做了燈,準備等到元夕拿去玩,特來請王爺賜些字畫的。”

高長恭一聽,點點頭表示了解:“我看你走路還有些飄,你先回去歇着,等我寫完畫完便派人給你送去。”

“謝王爺!”

高長恭聽到她謝他也沒說什麽,只是随意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但應珺卻有些扭捏地還站在原地。

“怎麽了?還有事?”他好脾氣地問道。

“王爺,其實還有一只燈籠……是我做給您的,”她小小聲說道,還時不時擡眼偷觑高長恭的神色,“但、但是,我的字……太醜了,所以您也給自己畫一只燈籠吧。”

她覺得難為情極了:明明是給王爺做的燈籠,到最後卻還是要王爺自己去畫……這也太奇怪了。

但是高長恭的神色卻好看了一些:“你有心了。”

這還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親手做燈給他。

見到王爺并沒有生氣,應珺舒了一口氣,便準備告退了。

她正準備走,卻又回頭看了高長恭一眼——

因為事情已經解決,應珺沒有再胡思亂想,很容易便發覺了高長恭的不對勁。她謝完便發現,王爺的狀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或者說,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狀态不好可以形容的了。

他的臉色非常糟糕,原本白皙漂亮的臉龐現在變得很是慘白,唇色也不大好看,神色更是令人心驚——但他卻依舊克制着自己,收斂起自己因為狀态不佳而出現的戾氣,強迫自己溫聲與前來尋她的應珺說話。

道謝之後,應珺卻沒有退下,而是站在那兒盯着高長恭看了一陣。

當她看到高長恭閉着眼睛皺眉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時,便大着膽子走了過去。

那根本就與舅父偶爾發作的頭風病症狀類似。

“王爺,”她小小聲開口,“需要奴給您按一按嗎?”

高長恭聽到她的話,睜開了眼睛:“你本不是我王府的下人,不必自稱奴。”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也不必自稱婢子。”

應珺一愣,完全不知道為什麽高長恭的重點會在這裏,但還是應了一聲。

“那需要我給您按按嗎?”

高長恭皺了皺眉,有些想拒絕。

一方面,他想到了大姐姐和二哥的誤解,生怕自己誤了應珺的名聲。另一方面,他又不知為何,有些希望他們就這麽誤會下去——

他知道自己這麽想有些不地道,但若是“将計就計”可以讓他達到他想要的結果的話……

不過,他到底想得到什麽樣的結果呢?

高長恭現在自己也有些想不大明白。

不過他這一遲疑,應珺就覺得他是默認了。

她便大着膽子走到了高長恭的身後,跪坐下來,伸出雙手,摘下了他的冠冕之後在他的穴位上輕輕按壓着。

“舅舅有頭痛的毛病,”她一邊按着還一邊說,“我們村裏有個神醫,聽說以前是前朝禦醫……他給我舅舅看病,教我和我表哥表姐給舅舅按頭,說這樣能讓舅舅……和其他有這樣頭痛毛病的人不那麽痛。”

冷不防被摘下了冠冕,高長恭一僵。然而卻很快就放松了下來。

她的手法的确不差,被她這麽按着,着實舒服了不少。

看樣子,她應該沒有讨厭自己吧。

大約是因為近幾日太過勞累,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享受着應珺的按摩,不知何時,高長恭便就這麽睡着了。

應珺卻依舊跪坐在他的身後,為他一下一下地按摩着……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理解就是,類似神經性頭疼的那種遺傳病……吧……

劇情需要哈,不要這麽認真_(:з」∠)_

個人理解就是,高家有一部分人都遺傳了類似的病(特別是高洋高湛這倆神經病),嗯……高長恭正常一點是因為他比較能忍(?),自制力比較強,但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這個問題……

我記得尉相願吐槽他為啥要貪財自污的時候他突然就哭了,感覺情緒也挺……的,嗯,姑且當他有點不那麽嚴重的症狀好了,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哈_(:з」∠)_

謝謝靈歌的手榴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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