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绫香樓
劉曠走後,莫少華望着花離顏,慢慢開口喚道:“…公子…”
花離顏一副沒聽到的模樣,跟着鬼煞也上了岸,走了幾步,有轉頭對鬼煞說:“門主,你确定那人真的不是劉曠嗎?”
“是劉曠。”
鬼煞毫不遲疑道。那個人絕對是劉曠,因為他記得劉曠對他說過,自己還是另外一個時空,所以絕對不可能會有哥哥之類。
他後來想想,劉曠之所以右手完好無缺,又明顯一副忘記了他的樣子,想來應該與他那個能夠複原的神器有關。
花離顏道:“如果劉曠的話…那他…是在演戲?竟然這麽大膽!!”
“…是失憶。”
當時那人的話還歷歷在目。
“門主,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那我是絕對絕對不願意忘記你。因為我們在一起的回憶,無論痛苦或悲傷,都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已經烙入了骨髓,影響了我,改造了我,如果失去了,那我就不是我了——當然,我們是不會分開的~”
“如果…那些記憶是痛苦的呢?”
“那我……也甘之如饴。”
所以最後。
他還是弄丢了那些記憶。
“它已經烙入了骨髓,影響了我,改造了我,如果失去了,那我就不是我了”
那麽丢了記憶的劉曠…還是那個劉曠嗎?!
還是那個……喜歡自己的劉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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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煞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口疼的厲害。
見門主沒有回答,花離顏也不再多問,嘆了口氣道:“門主,明天是十五,不能出來,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們今天就去了吧。”
鬼煞腳步一頓,沉默半響才道:“沒什麽想去的,回去吧。”
“好。”花離顏應到,暗暗嘆了口氣。
門主三年前雖時不知如何解了囚月之毒,但還是有些輕微的後遺症。
即每月十五,內力盡失,甚至比毫無內力的普通人都要羸弱上幾分。
為了保證不被人陷害,門主每月十五都不出門。
不過雖是如此,也的确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六月十五·绫香樓】
此時正是未時,這個時候绫香樓雖不關門,卻極為冷清。昨晚的留客已經離去,而離今天的傍晚時分還差了好幾個時辰。
恰在此時,一個黑衣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這男子身姿挺拔,步履沉穩。頭上戴了一款附着着黑紗的鬥笠,看不清面容,但渾身卻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懾人氣息。
兩個龜公推推攘攘,一個趕緊跑去找老鸨,另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戰戰巍巍跟上那個男人,問:“…公子,您來绫香樓…是有什麽事兒嗎?”
這句話問的實在是不對,來青樓能有什麽事?!無非是找些漂亮姑娘,喝酒作樂,聽聽小曲兒,看看舞,最後再行些污穢之事罷了。只是眼前這名黑衣的男子雖是戴着鬥笠,看不清容貌,看那身姿氣度,竟然與這青樓的喧嚷風塵之地格格不入。
只聽得男子刻意壓低的聲音,他又說得極慢,聽起來竟然有些陰森可怖的味道:“你覺得…我來這裏是幹什麽?”
這龜公閱歷較深,也接待了不少大人物,不知為何,面前這位男子卻有一種讓他腿腳發軟的氣勢。
龜公便擦了擦額頭的汗,勉強扯出笑臉道:“呃…公子…”
那黑衣男子開口道:“…自然是找姑娘的。”
“呦!公子,您快裏邊請——我們绫香樓最不缺的就是姑娘了!”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來,只見老鸨化着濃妝,一扭一晃的走了過來。
見黑衣男子随意坐在了椅子上,那老鸨閱人無數,一看就知道這位是個大金主,便谄媚的笑道:“不知道公子中意的是哪種類型的姑娘啊?”
那男子似乎是認真想了一下。
類型?什麽類型…
想想……什麽類型?昨天劉曠親的那女人長得一點兒都不好看,呵!也不知道他是喜歡她什麽…
“……不太好看的。”
老鸨微微愣了一下,這客人們要稚嫩型的也有,風塵型的也有,甚至偏好面部有痣的更是有,但她做這一行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的要求是要不好看的…
但她又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客人說不定就好這一口。于是便心情複雜地吩咐了下去。
不一會兒,五個風格各異的姑娘款款走了過來。這位姑娘平常生意不太好,這次被點名說是要款待大貴人,走起路來,幾乎都有些雀躍了。
然而那黑衣男子只是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老鸨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低聲對旁邊的龜公吩咐了幾聲,過了一會兒,又有五個姑娘進來了。
這五個姑娘的相貌很是一般。可那黑衣男子仍然是搖了搖頭。
三番五次之後。
黑臉又缺牙的丫頭羞澀的扭着身子,滿臉麻子的丫鬟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他,斜眼又大嘴的大嬸笑着擦了擦嘴唇上了口水,兩百斤的大媽嬌羞的遞給他一個飛吻。
那男子扭過頭,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們绫香樓的姑娘…長的都是這麽奇形怪狀嗎?”
那老鸨猛的瞪大了眼,染了鮮紅丹蔻的手指把一縷碎發,別到耳後,一雙極紅極豔的大嘴唇慢慢咧了起來,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陰冷的笑了兩聲,開口道:“…你可以說我長得不好看,但我們绫香樓的姑娘…”
她聲音忽然拔高:“我的二十四個小娘子呦——出來!見客——”
不一會樓上屋子裏的門一個接着一個的打開,容貌上等的女子們從屋內走了出來,風情各異。
“哎呀~媽媽,你做什麽呀人家還沒睡醒啦!”
“媽媽是什麽大客人呀?”
“這麽興師動衆…”
“可得讓我好好瞧瞧…”
不一會兒,莺莺燕燕環了上來,個個有着如花面容,如玉肌膚,但風格卻不一般,有吐氣如蘭媚眼如絲的,有未施粉黛白裙輕揚的,有唇角帶笑活潑開朗的,有容貌精致姿态慵懶的…估計這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被如此之中的美人環繞,都會有些心髒亂跳。
當然,鬼煞便是餘下來的那個百分之一。
他冷靜地從這些美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定在一位粉衣女子身上。
他冷眼看着這名女子,緩緩開口道:“那位…粉色衣服。”
“春雨呀,還愣着幹嘛?趕快過來呀!”老鸨喜滋滋的把春雨拽了過來。
春雨一下被人指出,還有些不可置信,畢竟店裏的四個鎮樓之寶還在呢…這樣的情況簡直是瞬間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她臉上就綻出甜蜜的笑:“公子…奴家叫做春雨…”
鬼煞一動不動的盯着春雨看。
對,就是她。
昨天那個被劉曠親了的女人。
哼…長得真不怎麽好看…
呵!來日再敘?我看你倆來日怎麽敘?!!
“公子~要不您再挑兩位姑娘陪着你?”老鸨谄笑道。
鬼煞視線從春雨身上移開:“不用,這一位就夠了。”
聽了這話,那群莺莺燕燕有些羞惱的看着鬼煞,還有幾個已經冷哼一聲,轉身準備離去。
老鸨有些有些可惜,但還是滿臉笑:“公子…雖然您只挑了一位姑娘,但春雨娘子身價啊…也是高得很,不知道公子給媽媽我準備了多少禮錢呀…”
言下之意,是要收錢了。
鬼煞随意的拿出腰間的荷包,扔給老鸨:“不用找了,都出去吧。”
“好好好…”老鸨笑得臉上都開了花,一邊起開身子一邊開荷包。
荷包打開的那一瞬間,老鸨的整個臉色都變了。
她一把拽走嬌笑着就要湊上去的春雨,冷冷一笑。
“這年頭呀…身上只有二兩銀子就能裝大爺了是吧?!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那秋雨聽這人只為自己掏了二兩銀子,柳眉倒豎,一口啐到地上,羞惱道:“什麽人啊這是!”
鬼煞:“……”
鬼煞:“……不夠…嗎?”
老鸨譏笑道:“你這二兩銀子,在別處倒是可以快活一宿,但在我們绫香樓找個一般般的姑娘,為你唱個小曲兒,倒杯酒估計就沒了。呵!看你的架勢,我以為你懷裏揣有幾百兩銀子呢?!”
鬼煞整張臉都黑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當初給方志俊的夫人治病的時候,劉曠告訴他說,一兩銀子就夠了。
直到兩名赤膊大漢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他才回過神。
兩個大漢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把他從椅子上拽起來。
黑紗鬥笠“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四周響起一陣抽氣聲。
之後,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抓了兩名大漢,不自覺的把手放開,眼珠子瞪得都快凸了出來。
春雨明顯是認出了他,驚得嘴巴都微微的張了起來。
鬼煞冷冷的掃了一眼兩名大漢,低頭拾起地上的黑紗鬥笠,面無表情地拍打了一下鬥笠上的灰塵,然後又重新戴在頭上。
老鸨最先回過神來,豔紅色的大嘴蠕動了兩下,調笑道:“公子,您可真是好相貌…”
鬼煞似乎是十分嫌惡老鸨那帶着顫抖的笑的口吻,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到春雨面前,道:“你先跟我出去,銀兩你回來的時候再帶回來。”
“……好。”春雨低着頭,細聲細氣,又略有些歡喜的應道。
可老鸨一聲讓人泛起雞皮疙瘩的陰冷笑聲響起:“春雨啊,我绫香樓什麽時候允許你們自己做決定了?”
她轉身面向鬼煞,皮笑肉不笑地說:“公子啊…你只要應我一件事,我這春雨就是白送給你,我也願的呀呵呵…”
她轉頭向兩名大漢,語氣忽然變得尖銳起來:“把他給我綁起來!”
鬼煞不動聲色的把手伸入懷中。
突然,他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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