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選擇,安穩!
日升月沉,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三年。
那名噪一時的降雲之戰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被人們所淡忘,被視為“魔尊”的兩人三年避世不出,惹得人猜疑不斷,可到底天高海闊,無處去尋。
魔修們的扛霸子雖不知去向,隐剎宗卻越發壯大。
以往基本成為過街老鼠的珍惜瀕危魔修們紛紛前往隐剎宗尋求庇護,一開始仙門人還戰戰兢兢,恐怕魔修們齊聚一堂要開個大的,比如宣個戰尋個仇啥的,因此他們下山出府都兩人為伍三人成列,就怕被截殺,搶走元魄死無全屍。
後來他們發現是真的想多了。
展蓮作為隐剎宗新任宗主,秉承了他老東家天門山的一貫作風,履行三不政策,不偷不搶不搞事,還一聲不吭地救了好幾個小族于水火,成為了許多修士的救命恩魔。
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魔修人士在正派的秘密采訪下哭訴:我們雖然邪氣重,脾氣暴,飯量大,長得人神共憤,可我們是個好魔修!
這也就罷了,那些古板的仙門人也就是嗤之以鼻,說個“哼”了事,讓他們承認魔修?沒門!
可是事出所料,隐剎宗在這種風口浪尖上,竟然悄咪咪跟仙門六族中的一些人牽線搭橋走到了一起,比如一起濟個世救個人,降妖除魔,降得也是壞壞的妖魔。一年前聽說有個小仙門馭奴行兇,無惡不作,被焦源展家聯手隐剎宗打得爹娘都不認得了。
世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才開始撿起被他們丢掉的認知,魔修并非天生為惡,仙門也不一定就都是好的。
況且人們還聽說,百年前仙門對魔修們的大肆圍剿屠殺并不是為了濟世救人,而是貪圖他們的元魄。殺的是魔修,好歹有個借口,掩蓋他們貪婪醜陋的嘴臉,因此而冤死的魔修數不勝數。
直到三年前雲家無差別搶奪元魄,曾經被血洗的段家,還有仙門六族之首的東仙源绫家,幸免于難的沈家,讓仙門知道他們真正的敵人并不是魔修,而是人無休無止的欲望。
奪他人修為以強己身,無論是誰,都應該被唾棄。
只是當年那兩個造就如今這種局面的當事人,也不知如何了……
——
沈真坐在玉峰府外的小石礅上,雙手撐着臉頰,嘴裏叼着根雜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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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峰府牌匾上挂着紅綢,兩邊垂着紅燈籠,禦劍前來拜訪的仙門中人數不勝數,有頭有臉的人誰不認識沈家小公子,從劍上下來時還頗有些驚詫。
“這不是沈家主的長子嗎?怎麽大喜的日子跑到這裏吹涼風?”那人嘀嘀咕咕的,問着身後的人,距離不遠,他也不敢太大聲。
“聽說沈夫人新出世的孩子,沈真作為長子很是不喜歡呢,今天滿月酒,玉峰擺了滿月宴廣邀仙門修士,他心裏想必不好受吧……”後面的弟子伸出一只手擋着嘴回答。
“噗”,也不知是誰突然笑了一聲,前面的人紛紛回頭看過來,那人馬上識趣地閉上嘴。等衆人都走了,後面的一個劍眉淩厲的人看着那人,問他:“你怎麽還不走?”
那人擺擺手,笑嘻嘻道:“好侄兒,你們先去,小叔我先去拜會拜會那懊惱的沈家大公子。”
绫天皺眉看他,什麽也沒說,轉過身随大流離開了。
绫景闊背着手大搖大擺沖着小石礅走過去,直挺挺地站在沈真面前,抽出他嘴中的雜草。
“大公子,怎麽了?聽說你陷入了二胎風波?”
沈真擡頭看他,臉色十分難看,被這麽調侃一句,他不甘示弱,回一嘴道:“很久沒看見雲師兄了,不如哪天咱們出來聚聚?”
绫景闊臉馬上沉了下去,半晌推了他腦袋一下,也跟着他坐了下去,兩人一起撐着下巴苦着臉發呆。
“你的嘴還是這麽損啊……”绫景闊面無表情道。
“承讓承讓。”沈真回答。
冷風蕭瑟,玉峰難得迎來這麽一個寒冷的冬天,連遍開的山花都開得艱難。
绫景闊發了會兒呆,突然想到什麽,回頭看沈真,興致沖沖問道:“你可有師尊的什麽消息?”
沈真瞥他一眼,臉色更加不好看,搖搖頭,道:“沒有,師尊沒有找過我。”
“三年前……”绫景闊起了個話頭,停了片刻又繼續道:“三年前師尊受了重傷,大師兄要挾師祖救他,師祖最後也答應了,可這都多久了,師尊也不來個消息,大師兄更是不指着……”
沈真搖搖頭,漫不經心道:“大師兄才不想讓我們看到師尊呢……”
绫景闊一愣,覺得他話裏有話,回頭看他疑惑道:“怎麽說?”
沈真放下手,欲言又止,看看绫景闊傻兮兮的臉,一會兒才回答他:“其實三年前我跟着父親回天門山來着,你也知道,師尊他其實是我二叔嘛……師祖說師尊還需要在玄冰玉魄棺裏療傷,大概要兩年多的時間才會痊愈。”
绫景闊驚喜連連,抓着沈真的肩膀道:“你怎麽不早說!那我們去天門山看師尊去不就好了?”
“玄冰玉魄棺不在天門山,在昆梧山。”
“那就去昆梧山啊!”
“師尊也不在昆梧山……”
“啪”一聲,绫景闊打了沈真後腦勺,“你是耍我呢?”
沈真“哎呦”一聲,摸着後腦勺,呲牙咧嘴道:“你聽我說啊!就因為天門山和我們沈家都知道師尊在哪,天天去山上看師尊,大師兄一下就生氣了,嫌煩,他尤其煩天門山的人和我爹,才在昆梧山沒呆幾天就連人帶棺一起消失了。”
绫景闊擠了擠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要說點啥,又不知道怎麽說,末了嘟囔一句:“可大師兄別連我們都瞞啊……”
“要不是師祖和師伯們都為大師伯求情,大師兄也不會這麽讨厭天門山。”沈真倒是有點理解段衡。
“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困擾我三年的問題……大師伯那麽光風霁月的人,怎麽會偷襲大師兄助纣為虐呢?雲家老賊給了他什麽好處?”
沈真剛張口,前面傳來一個十分鄙夷的聲音:“仙門都傳遍了你卻不知道?”
二人擡頭,看着展多居站在不遠處,素來消息靈通的他可能十分不解绫景闊這麽孤陋寡聞,所以鄙視的表情很明顯。
“他為了躲某人一鑽進深山老林裏就是數月半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真招了招手,拍拍小石礅的另一邊示意他坐下。
展多居哭笑不得地走過來,坐到沈真旁邊,指着绫景闊:“你還沒解決雲風輕呢!”
绫景闊一個頭比兩個大,擺擺手岔開話題:“快說大師伯為啥要幫雲老賊!”
他“雲老賊”咬字很重,也不知道是跟誰較勁。
“不是為了幫助雲兮陌,”沈真撇了撇嘴,“是想要大師兄體內的元魄。”
绫景闊“啊”了一聲,他想說大師伯不是這樣的人啊,話到嘴邊又有些遲疑。
展多居接着沈真話說:“以大師伯的修為,如果能得到炎煞的元魄修煉,離成仙想必不遠了,師祖閉關這麽多年,肯定是飛升有望,他怕師祖成仙自己卻摸不到那個門檻吧……”
“這不廢話嘛!”绫景闊一拍大腿,“師祖修煉多少年了!大師伯有啥好着急的?”
兩人都是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绫景闊。
“要是你成仙,雲風輕看着自己成仙無望,又福壽将至,指不定也會做出啥瘋狂的事!”展多居瞥他,說着風涼話。
绫景闊腦子一轉,半天才弄懂展多居的意思,張着大嘴又趕忙捂上,他不顧展多居做的那個比喻,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你們是說,大師伯他……喜歡……噗……喜歡師祖?”他沒忍住“哈哈”笑出聲,把着沈真肩膀好久都停不下來。
“我看天門山這師徒戀,是祖傳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話不對吧,祖傳?我跟時方圳還有師尊沒有血緣關系——”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能是傳染吧反正你們師徒戀是傳統哈哈哈哈……嗝……”
绫景闊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看了看一直閉口不言的沈真和展多居,瞪着眼睛挑挑眉。
二人搖頭。
他僵硬地轉過頭去,剛要驚喜地叫聲“師——”,“尊”還沒出來,時方域就揪着他耳朵将他提起來,罵道:“你師尊我雖然是放羊式管教弟子,但該有的威嚴還是有的,你就是這麽背後編排我的?啊?”
“師師師師尊!我錯了!您快別氣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绫景闊嘶嘶吸氣,耳朵被揪得都不過血了。
時方域看到大門那邊有人向這邊看,默默放開了手,長袖一揮擋住臉,小聲道:“你們不許跟別人說我來過!”
展多居和沈真趕忙湊過來,上下打量着時方域,看他氣色正好,模樣不變,紛紛舒了一口氣,才算放下心。
沈真看了看時方域身後,似乎在找着什麽人,無果後又看向師尊,喜笑顏開,“師尊!您來玉峰做什麽……不不不,師尊!你怎麽三年一點消息沒有?害得徒兒們憂心不已。”
時方域想到什麽,老臉一紅,掩着嘴咳嗽幾聲,板起臉嚴肅道:“師尊要是能遞給你們消息難道還會不給嗎?”
他眼高于頂,看着滿天繁星,掩飾自己的理虧。
沈真眨眨眼,知道一定是大師兄不讓,否則師尊也不是那麽不講情面的人。
想了想道:“既然師尊來了,要不要去看看父親?”
時方域連連擺手:“我今天就是路過,途中聽聞你們玉峰府辦喜事,想着你們在此,才過來看看……”他嘿嘿一笑,彎下腰來,“你添了個小弟弟?”
沈真偏頭嘟囔:“父親為老不尊!”
時方域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沈溫會被兒子嫌棄這個,沈真做了這麽多年獨生子,被沈家人捧在手心裏寵,心裏會有落差實屬正常。
只是他還是能看出,沈真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有對幼弟到來的好奇還有欣喜,他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廢了“換魂契”,拆了祭魂堂,沈家的兄弟以後再也不會互相怨恨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想到這,他會心一笑,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落了地,從此他真的可以天涯海角,兩不相幹。沈溫,那個存在記憶裏的兄長,終于也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師尊?”沈真喚了一聲。
時方域回過神來,在懷中掏出個東西,遞給沈真。
沈真看了看師尊手裏的玉佩,發現那模樣成色都和自己腰間的相差無幾,只是上面沒有刻字。
“這個替我轉交給你父親,就說是我送的滿月禮,因為還不知道叫什麽,所以沒有刻名字,和你腰間的那個是一對。”時方域說道,臉上的笑容溫和淡然,絲毫無芥蒂。
沈真握住,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笑道:“好……二叔,以後還來嗎?”
時方域背過身去的手一抖,面容有一瞬的愣怔,沈真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是怕他不快。
時方域道:“會的,師尊還等着你成為家主,過來道賀呢!”
展多居和绫景闊兩個話多的出奇地沒有打擾他們,看着叔侄二人敘舊,竟然也覺得歲月靜好,舒心快活。
門口的人越來越少,想必酒宴也要開始了,時方域看了看燈火通明的玉峰,覺得三年時間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你們回去吧,師尊也要走了。”
三個弟子都有些不舍,但都知道師尊不宜久留,他們也不可能真的不出席滿月宴,依依不舍之後,還是一起搭伴離開了。
臨走前,時方域叫住了绫景闊。
“闊兒啊,你要是遇見風輕了,就替我告訴他一聲,叫他別因為他人的過錯自責了,當年之事與他無關。嗷!”
師尊笑眯眯地,绫景闊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耳根見紅,他輕“恩”一聲就趕忙拉着二人走了。
時方域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再看看明靜的星空,心中突然開闊,仿佛容納了萬丈天地,從未有過的暢快。
他徒兒們的生活幾乎都還不錯,有煩惱,也有幸福,磕磕絆絆地前行着,懂得更多,收獲也多。從多年前的紫微宮初見開始,他一眼相中了這些桀骜不馴的孩子,因為身份低微,才更加不肯服輸,又因為本性善良,所有的善緣都會為以後鋪路。
他很慶幸在瑤光宮陪這些孩子度過了一段時光。
他更加慶幸在那最後一排的角落裏,他看到了低頭不語局促不安的段衡。
後來他想想,在衆多弟子中,唯獨待段衡不同,總歸是有原因的。
不論他承認不承認,也許一開始,他就陷入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裏。
轉過身,時方域哼着小曲在花叢中漫步,玉峰的花香今年很淡,他沒有打噴嚏,并且心情還十分舒暢。
不遠處直直站個人,玄色外袍隐匿在黑夜中,紅色腰封又很顯眼。
時方域加快腳步,走到段衡身邊,“你為什麽不跟着一起上來,你師弟們也很想你。”
段衡背着手,神色淡然:“我去買了點東西。”
“東西?”時方域疑惑,打量着眼前人,注意到他始終背過去的手,“什麽東西?”
他作勢要搶,段衡卻先他一步将東西藏到袖子裏,“現在還不是時候。”
還賣關子。
時方域不太高興,但又不好意思明搶,癟癟嘴,他擺了擺手道:“別告訴我了,我不想知道!”
段衡但笑不語,絲毫不吃他這一套。
二人離開了玉峰,禦劍回到了靈墟。
這次有先見地提前加厚了衣服,時方域摸了摸毛茸茸的領子,心想不論世道怎麽變,靈墟還是一成不變——冷死人!
趕到靈墟的時候依然是深夜,人們都已經睡下,靜悄悄地,時方域踩着皚皚白雪,呼了一口哈氣。
“你沒告訴段霆要回來嗎?”
段衡搖搖頭,“沒有。”
“那走吧。”時方域轉過身。
誰知道段衡卻抓住他胳膊,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聲音沒什麽波瀾:“師父跟徒兒去個地方。”
道理都懂,但是為什麽要扛起他?
“阿衡,你別拿道侶不當師父!這麽沒大沒小,以後你不許——啊——”
時方域還沒說完,只覺得又一陣天旋地轉,段衡改扛為抱,火熱的雙唇堵上了他的嘴。
一陣奇怪的聲音後,段衡從他嘴邊蹭過,問道:“不許怎樣?”
“沒什麽!”時方域氣道。
他不就是想說不許親我!有什麽用!哼,有什麽用?
段衡輕笑,腳底下寒光一閃,他抱着時方域直接禦劍飛回了靈墟府。
只是降落的地點有些不同尋常。
時方域看着梅園裏的梅花,在風雪裏傲然挺立,一如從前。
他從段衡身上跳下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靈墟常年下雪,當年的那一絲痕跡早就被掩蓋地幹幹淨淨,可時方域記得,永遠記得,那天,在梅園裏,他們撕開對方的傷口,又剖開自己的真心給對方看。
一幕幕就像發生在眼前一樣。
他覺得那何其不易。
腰上一緊,段衡從後面抱住他,親密的動作讓時方域呼吸一滞。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段衡尋常的親近舉動就會讓他渾身發熱,神思恍惚。
段衡挨着他的頸窩,呼出的熱氣弄地他癢癢的,心裏更是奇癢難耐。
“師父,當年你醒後第一眼看到我,心中想的是什麽?”
時方域一愣,憶起當時的情景,段衡被那個小白臉摟在懷裏,惹得他都未思考就喊出聲。
“報仇。”時方域笑笑,他當時确實是想給段衡點顏色看看的,但是久而久之……他大概是自欺欺人吧,他實際上就是想接近他,然後保護他,畢竟他以為段衡那時沒有靈力。
段衡沒有說話,輕手輕腳地脫去了時方域的披風,沒有了礙事的毛領,他的動作沒有了阻攔。
挨上時方域的脖頸,段衡又在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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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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