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護犢

蕭山地牢的大門在靠近後山的一個地方, 方遠也沒有去過,他只憑着記憶大概的辨別了方向。

看到有人守衛, 他瞄了一眼嵌在山石上的兩個大字。正要往裏進, 就被人攔了下來:“哎哎哎, 什麽人啊?你看清楚這是哪再進!”

方遠笑笑,從懷裏掏了點銀子放到那人手裏:“看清楚了, 我進去找人,很快出來。”

這個地牢原本是關押一些俘虜、叛逃者這樣的重犯,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一直和和平平,既沒有侵略者也沒有叛逃者, 所以地牢就荒廢了很久。

兩個守衛整天看着一座空牢, 閑出鳥了都,方遠給了點銀子讓他們去喝酒,兩人立即讓他進去了。

牢裏陰暗潮濕, 散發着一股黴氣, 兩邊照明的火忽閃忽閃, 把他影子拉的很長。還沒走到最裏面,就聽到那邊有騷動, 時不時還有鐵鏈碰撞的聲音。

他又走了一段,聽到傳過來的人聲時就可以确定裏面的人的确是韭菜。

陳久才被鐵鏈綁着,眼睛盯着前面走來走去的人, 他一開口聲音就止不住的顫抖:“師師兄,我錯了!”

宋簡聞言擡頭,一雙眸子波瀾不驚, 面上是冷漠,不像是在看師弟,倒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他随手從旁邊的桌上拿了根細鞭子纏在手上,用鞭柄的部分戳了戳陳久才的肩:“這話我都聽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哪一次長了記性?”

“我……”

“啪”地一下,陳久才隔着衣服結實的挨了一下,雖然鞭子細不至于讓他破皮,但是宋簡這一下可沒少用力,抽的陳久才肩膀一陣陣發麻。

“我有沒有說過不準你和方遠瞎混?你當我的話是放屁?”

陳久才哭喪着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宋簡看了就來氣,不等他回答擡手又是一下。陳久才痛的一蹬,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他像是惱了,大聲喊道:“師兄!你要打我也先聽我解釋!”

宋簡一臉不可思議,揚手就是一鞭:“我打你還要聽你解釋?你跟方遠一起就不用解釋!你知不知道方遠他……”

他說着右手又舉了起來,鞭子要落在陳久才身上時,他感覺手腕被人握住,下甩的力道被人一阻,揚鞭的手就被定在半空。

宋簡轉頭一看,方遠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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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師兄,你想說我什麽?”方遠面上在笑,宋簡卻看他笑的不善,還沒開口,陳久才就拼命的晃着身子,焦急的喊了聲:“方遠,救我!”

方遠淡淡的朝着他瞥了一眼,然後目光又回到宋簡身上,“宋師兄,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不太好吧?”

“壞話?”宋簡甩開了方遠握着他的手,冷笑道:“我從來不說別人的壞話,我說的全都是實話。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誰跟你一起是不是就倒黴?”

他小聲啐了一口:“真不知道你哪點好了。”

方遠不氣反道:“宋師兄,你說我沒有問題,但是這次是真的冤枉韭菜了。其實他真的沒幹什麽,就是早上倒黴才碰到我,又倒了黴救我。你不如大人有大量饒了他這回?”

“冤枉他?我親眼看到他從藏書閣出來,又親手逮了他,請問我哪裏冤枉他了?”

宋簡咬緊字眼,他上下打量了方遠,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主謀正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看來蕭子君又放水了,他嘲道:“我的師弟我自己管,打也好罵也好,都輪不到別人指指點點。不像有的人,表面上大公無私,實際上連自己的徒弟都舍不得管教。”

方遠一愣,笑意凝在臉上,他毫不客氣地說:“宋師兄說我就說我,何必拐彎抹角地罵我師尊?”

這下輪到宋簡笑了:“你也知道我說的是你師尊,你真是給你師尊丢盡了臉。既然他舍不得,那不如我替他管教管教。”

方遠餘光一瞥,原本站在一旁的人都圍了過來,大有要把方遠抓了的架勢。他一步步後退,那些人就一步步向前逼近,一直把方遠逼到沒路走,他後背貼在韭菜身上,悄聲說了一句:“你師兄是真的軟硬不吃。”

韭菜道:“怎麽辦,等下把你也抓了。要不我們認個錯吧,畢竟是我們擅闖在先。”

宋簡站在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條粗鞭子,他伸手摸了摸鞭身,對方遠說道:“怎麽樣方遠,你說我冤枉他了,這下我沒冤枉你吧?”

方遠幾乎是咬着牙給韭菜說:“我看你師兄分明就是想抽我兩鞭子,我就算跪下來求他都沒用。”

說話間宋簡的鞭子就甩了過來,像一條黑蛇一樣扭着身子,方遠側身想逃,但是韭菜在他身後被綁着動不了,他要是躲過去抽的就是韭菜了。

方遠身子晃了晃愣是站着沒動,他只側了下臉,拿胳膊擋了一下。

“嗖”地一聲,鞭子沒有打到身上,反而和一把銀劍纏繞在一起了。方遠擡頭,一人擋在他面前,白色衣衫入眼,他心下一喜。

黑鞭纏在昭世的劍身上,蕭子君手腕把劍一轉,直接把鞭子攪碎了。

“你……”宋簡退了一步。

蕭子君本來跟在方遠後面,結果方遠溜得快,他到了門口的時候又和那兩個守衛掰扯了一會,才進來晚了。

宋簡把手裏的殘柄扔了,“蕭師伯什麽意思?你的徒弟你不管,讓他跑來我這搗亂,我替你管教,你又來插手?”

蕭子君未答話,他偏頭看了下方遠,見他沒事才說:“按門規來,不可逾越。”說完,他目光落在旁邊各式各樣的鞭子上,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宋簡一眼,伸手一揮,拿劍斬斷了陳久才身上的鐵鏈。

“走吧。”他從身後拉了方遠過來,把他拉到前面,韭菜跟在方遠身後,蕭子君看兩個人先出去了才跟在後面出去,留宋簡一人在空牢裏站了一會。

蕭子君出來的時候,正聽到方遠給韭菜出主意:“你別等宋師兄了,先去你師尊那認個錯吧。”

韭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我師尊根本不問事啊,他肯定讓我師兄處理我,到時候我就慘了!”韭菜一轉頭看到蕭子君站在後面,他給方遠悄聲說:“要不,我跟你們回去吧?你讓你師尊也收了我?我做你師弟也可以。”

蕭子君聽了,平淡的看了他一眼。

方遠尴尬地笑笑:“還是別了,我怕宋師兄下次拿刀抽你。”

“我已和你師尊說過了,你放心回吧。”方遠和韭菜垂頭喪氣的時候,蕭子君上前來說了一句,韭菜聞言兩眼閃着淚光,對着蕭子君連連道謝。

蕭子君點了下頭,他拽着方遠的胳膊:“跟我回去。”

方遠被他拉的踉跄了兩步,轉頭不忘叮囑韭菜:“我先走了啊,韭菜你自己多保重,有緣再見!”

“啰嗦。”蕭子君斥了他一句,一路把他拉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進了屋,方遠找了個椅子坐着,這才感覺自己的小腿一跳一跳的疼。他掀開褲腳,發現那層薄皮被蹭的破開了,淤血染到了他的褲子上。

蕭子君在屋裏翻找東西,最後找了兩瓶藥出來,站在卧房門口,他說道:“方遠,過來。”

“啊?哦。”方遠把褲腳整好,塞到靴子裏,朝他卧房走了過去。

蕭子君床上整潔,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他站着不知所措,蕭子君一指床:“趴着。”

這下他更不知所措了。

“上藥。”蕭子君見他面有難色,兩只眼睛來回地轉着,皺着眉又補充了一句。方遠才乖乖地趴在床上。

他的傷在小腿肚上,右邊的腿明顯比左邊的腫,青紫就算了還流了血,藥膏不能在傷口上揉搓,蕭子君能好把藥戳在手心,然後盡量避開他的破了的傷口。

“嘶……”不走不動的話,腿上除了腫脹感也沒有別的感覺,但是被一揉又是另一種痛感了,方遠小聲呢喃:“先是後背,再是腰,最後是腿,我一個身子不都被你看完了?”

“什麽?”蕭子君怕他傷口再流血,給他灑了些藥粉,又拿細布給他包紮上。

“沒什麽。”方遠扭頭一看,小腿本來就腫,這下被捆成個粽子了,“師尊,這也太醜了點吧?我這點小傷還用的着這樣包紮嗎?解了解了。”

他坐起身來要去解腿上的細布,被蕭子君一把拂開手。

“哪裏醜?你穿着褲子,誰能看到你的腿?”

他撿了床上的兩瓶藥膏放回原處,回來的時候方遠正兩腿耷拉在床邊,低頭打量着自己的腿,他朝蕭子君招了招手:“師尊,你快來看一下我這。”

蕭子君走過來俯身查看他的傷口,方遠一個壞勁就使上來,擡起左腿別了蕭子君一下。他一個沒站穩,撲到床上,半壓在方遠身上,兩手撐在方遠身邊,臉上是驚慌失措。

方遠躺在床上笑道:“師尊,這麽主動……”

蕭子君耳朵唰一下紅了,掙紮着要起來,起到一半,發現方遠不懷好意地想把他掀翻在床上,他回身一壓又把方遠死死地摁在床上了。

方遠反撲未果,他突然捂着右腿發出一絲呻/吟:“嘶……”

蕭子君以為弄到了他的傷口,趕緊松勁,方遠趁機把他反撲倒,蕭子君仰面不受力,他想再起來的時候就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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