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家宅不寧（五）

葉氏在唐屋內聽着，竟然是三小姐澹臺靜回來了，當下便怒火攻心的叫嚷道：“她竟然還有臉回來？若不是她，五丫頭與王子瑜何必鬧成這樣！”

六小姐澹臺芷瞪了一眼葉氏，悶聲說道：“母親難道這麽快就忘記方才我說的話了不成？”

葉氏沖着澹臺芷得意一笑，挑眉道：“你且放心，便是如今我将三丫頭撕下一層皮來，你爹爹也不能拿我怎麽着，你且瞧着吧！”

葉氏沒等着澹臺芷作答，便揚聲道：“請三小姐進來回話！”

澹臺芷還欲再說，但葉氏已經喚人進了堂屋，她不好當着旁人的面兒，對葉氏發脾氣，只能在一旁盯着，若是葉氏有什麽過份的舉動，她也可以攔着些！

因為董太夫人的叮囑，蔣嬷嬷與桂媽媽與三小姐澹臺靜一同入的堂屋，給葉氏與六小姐行禮過後，便如同兩尊門神一樣，守着澹臺靜，寸步不離！

葉氏毫不在意的掃了二人一眼，猛然放下手中的茶盅，怒道：“你還有臉回來？”

澹臺靜微微擡起眉眼，一副不知道犯了何過錯的模樣，蔣嬷嬷則上前躬身行禮問道：“三小姐方才從董宅回來，不知三小姐所犯何錯，竟然讓夫人動這麽大的怒火？”

蔣嬷嬷語調平常，聽着倒不像是為三小姐澹臺靜解釋，但是卻帶了幾分質問的語氣，葉氏聽着愈發的動怒，指着澹臺靜便道：“今日重陽登高，你與五小姐，六小姐同在，可五小姐在外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你身為長姐，竟然不護着自己的妹妹，這若是傳揚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難道你不知道什麽叫做長姐如母不成？”

桂媽媽掃了葉氏一眼，不必澹臺靜回話，便笑着回道：“夫人這話怎麽說的，夫人您尚在這正院住着，怎麽長姐如母的話，都說出來了？又何況，三小姐是跟着董府的人一同去的，随着的是，董府的表小姐，并沒有與五小姐與六小姐在一處。 ”

桂媽媽說着，似笑非笑的擡起臉，回道：“不過即便是在一處，怕是也不成的，五小姐那性子，便是在學堂裏，都能尋了機會，與王家公子幽會，這是在大街上，便更不好管了！我們三小姐即便是瞧見了，也總不能上前拉扯着五小姐回府吧，要不然那豈不是更加丢人了？”

“哎呀，對了，六小姐當時是在五小姐身邊吧，六小姐難道沒有将五小姐拉走，任由人家指指點點來着？”桂媽媽一聲驚呼，瞧着六小姐澹臺芷問道。

話問到澹臺芷身上，澹臺芷自然不能不答，只站起身來，柔柔弱弱的說道：“我當時便攔了五姐姐的，但是五姐姐不肯聽我的，到底是我比五姐姐小一些，若是三姐姐在，五姐姐也許就不必丢人了！”

葉氏抓住這話茬不肯放，指責三小姐澹臺靜道：“你身為長姐，不管着自己的兩個妹妹，竟然讓芷兒這個最小的妹妹，管着你們兩個姐姐不成？”

“蔣嬷嬷，這便是你的規矩？”葉氏将話頭抛給蔣嬷嬷，蔣嬷嬷日日與自己講規矩，她便也拿規矩來壓一壓她，沒得一個教引嬷嬷，倒把自己當成個主子模樣了。

蔣嬷嬷在一旁聽着，冷着一張臉，回道：“夫人所言正是，三小姐身為長姐，沒有管着五小姐與六小姐，實在是三小姐的不是。”

葉氏得意的看了一眼澹臺靜，卻險些被蔣嬷嬷後面的話噎到。

只聽得蔣嬷嬷正色說道：“三小姐，既然你掌理府中中饋，又有夫人的話說在頭裏，長姐如母的話，也是成立的，那日後若是五小姐與六小姐有什麽行差踏錯的事情，三小姐大可以不必回給夫人，自己處置了，便成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葉氏指着蔣嬷嬷就要發火，六小姐澹臺芷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對着澹臺靜行禮道：“日後要多麻煩三姐姐了！”

澹臺芷說完，便扭身看向葉氏，話語中帶着威脅，“母親，蔣嬷嬷是宮中出來的教引嬷嬷，規矩自是沒話說的，日後有蔣嬷嬷教導我，我定然是不差的！”

澹臺芷話說的稀松平常，內裏的意思，卻含義深刻，她牟足了勁兒，日後要嫁入高門大戶，絕不屈就在一個小小的知府府裏，若是有蔣嬷嬷這麽一尊大佛在，可以給她加上幾分籌碼！

葉氏雖然贊同六小姐澹臺芷的話，但不代表她就會放過三小姐澹臺靜。

葉氏眼眉一挑，掃向澹臺靜道：“不拘怎麽着？今兒個都是你的錯，五小姐在外頭丢了臉面，你這個做長姐的，難辭其咎，我這個做母親的，若是不給你一些教訓，你怕是日後愈發的胡鬧，這樣吧，你便去佛堂裏跪上一晚，今個兒也不必用膳了，好好的空一空肚子，也算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

三小姐澹臺靜微微蹙了蹙眉，阻了蔣嬷嬷與桂媽媽想要替她說的話，福了福身子，算是應下了這懲罰，蔣嬷嬷與桂媽媽見狀，便是想說什麽也說不得了，只得也給葉氏行了禮，伴着澹臺靜直接去了佛堂。

桂媽媽替澹臺靜不值，在路上便問道：“三小姐何必向夫人低頭，有奴婢與蔣嬷嬷在，夫人決計讨不了好的。”

澹臺靜微微一笑，在桂媽媽手心寫到：今個兒重陽，我原就該為母親誦一些佛經。

蔣嬷嬷在一旁見了，輕輕的點了點頭，原來三小姐不是服軟，只是為了先夫人董氏，這是一個難得孝順的小小姐。

桂媽媽猶有些不願，嘴裏嘀咕着：“到底還是便宜了夫人，且讓她得意一會兒去吧！”

澹臺靜看向桂媽媽，拽過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幾個字：大廚房，鄒氏，流雲。

桂媽媽聰慧的緊，方才她也覺得門口的流雲，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便點了點頭，低聲道：“三小姐且先去佛堂，夫人說不吃，咱們也不能餓壞了身子，奴婢讓鄒氏弄些小點心來，一會兒三小姐好墊肚子。”

蔣嬷嬷又多囑咐了一句，道：“你一會兒回梨若院一趟，拿個厚厚的墊子來，如今秋日裏，跪一晚上，三小姐的膝蓋受不住！”

桂媽媽應了，便扭身去了，蔣嬷嬷攙扶着澹臺靜，低聲道：“三小姐小心腳下，這路上滑的很。”

澹臺靜暖暖一笑，蔣嬷嬷與桂媽媽待自己與先前來的時候不一樣了，也許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得到她們的肯定了吧！只是肯定是一回事，日後能否與她同甘共苦，就又是一回事了！

澹臺靜一邊走，一邊想着方才的疑惑，葉氏到底有什麽底牌在手上，為何方才敢在那般劣勢的情況下，罰她跪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