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家宅不寧（十三）

葉氏瞧着素月捧在頭頂的那盞茶，就恨不能劈手奪過來，一下子撒到素月的臉上，最好能将她的臉燙出傷疤來，讓她再也沒有資本蠱惑澹臺善昌！

可是當着澹臺善昌的面兒，葉氏是怎麽也不會這麽做的，自己昨兒個讓桃紅準備的那個小匣子，怕是也用不上了！

葉氏微微皺了皺眉，沒關系，素月既然有本事做了這個姨娘，就該做好準備，自己會日日磨搓她的，當初那個粗使丫鬟，不過是一夜光景，就投井了，她倒是好奇，素月有幾分本事！

冷雁則在一旁冷眼瞧着素月，長得也不過如此了，只不過比自己年紀小一些，瞧着水嫩些罷了，若是當真比姿色，定然是比不得她的，冷雁不自覺的便撫了撫臉頰，她必須得趁着自己還沒有成為昨日黃花，早些得了澹臺善昌的青睐才是！

就在葉氏琢磨着，什麽時候接素月這盞茶，又該怎麽接的功夫裏，卻是素月一個歪身，将所有的茶湯盡數倒在了自己的裙擺間，當即便驚叫出聲！

澹臺善昌一愣，想到素月的肚子，當即便上前噓寒問暖道：“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素月皺着眉頭，目光怯怯的掃了一眼葉氏，抿着唇，可憐巴巴道：“沒什麽的，都怪奴婢不好，沒有好好的捧好了茶。 ”

素月一邊說着，一邊用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捏着澹臺善昌的衣袍，澹臺善昌便見到素月被燙紅了的手指！

葉氏在上首冷哼一聲道：“你若是不想給本夫人敬茶，直說便是了，何必用這樣的法子，本夫人也不是非要喝你的茶不可！”

葉氏翻了個白眼，看向澹臺善昌，放輕柔了語氣道：“老爺，你可瞧一瞧，可不是妾身不想要擡了素月，實在是她不願意伺候老爺呢。 ”

素月連連擺手，将自己燙紅了的手指，在澹臺善昌的面前晃了又晃，卻只默默垂淚，說不出半個字來！

葉氏以為自己得逞，得意的坐在那裏，連瞧都不想再瞧素月一眼！

澹臺善昌卻是突然間站起身來，指着葉氏便道：“我還當你已經知錯了，既然已經擡了素月為姨娘，我也不過多追究，可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瞧夫人了，竟然在我面前，上演這種伎倆，你以為，我在府衙是吃幹飯的嗎？”

澹臺善昌一把将素月拉了起來，攥着她的手，讓其五指攤開在葉氏跟前，怒道：“你準備了這麽燙的茶湯，還讓她舉了那麽長的時間，分明就是故意想讓她将茶湯灑了，若不是素月心懷善念，寧肯自己生受了這茶湯，這滾燙的茶湯，早就落到你身上了！”

葉氏确實是故意的準備了滾燙的茶湯，她也沒有料到澹臺善昌會來，這不過是為素月準備的第一步罷了，即便是澹臺善昌來了，葉氏也打量着，素月絕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這茶湯出了什麽問題，她大可以不喝這盞茶，讓素月這個姨娘名不正言不順。

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素月竟然當真将茶湯打翻了，那茶湯雖然滾了些，但素月好歹也是伺候人的，若是連這點滾燙都受不了，平日裏怎麽伺候着，再者說，葉氏記得清楚，當初素月在自己的院子裏，可是端過香爐的，那香爐一直焚着香，素月為了讨好她，都能一聲不吭的端着，怎麽今兒個就不成了！

葉氏幾乎是一瞬間便想到了素月是故意的。

“她心懷善念？”葉氏指着素月的額頭，怒道：“她分明就是故意要栽贓于我！”

澹臺善昌盯着葉氏，覺得她說的話，有些不可理喻，“她為了栽贓你，将滾燙的茶湯往自己的身上灑？她怎得不灑在你身上？”

葉氏說不過澹臺善昌，又不能直接告訴他，素月不會受不住這點兒燙的，只恨恨的盯着素月道：“反正這茶，我沒有喝，素月的身份，便不被承認！”

葉氏說完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冷哼道：“她的身份不被承認，若是老爺執意納她為妾，那便收了當個通房也就是了！”

澹臺善昌怒視葉氏，被挑起了怒火，葉氏竟然敢違逆自己的意思，冷哼一聲道：“我不過是給你幾分主母的臉面，你自己不肯受着，便別怪我。”

澹臺善昌說完便道：“丁香，将月姨娘帶回胭脂院，夫人如今有了身孕，無事無需來打擾夫人，所以日後月姨娘也不必過來正院請安了，倒是我那外書房要每日打掃着，在外書房伺候着，便成了！”

葉氏沒想到澹臺善昌竟然會做到這個地步，直接越過她，擡舉素月，她想着不過是一個丫頭，即便因為素月惹惱了澹臺善昌，自己也可以随便點了一個丫鬟上來，不是非素月不可的，可如今……老爺竟然對素月這般維護！

“老爺這是要徹底給妾身沒臉？妾身如今還懷着身子，老爺竟然這般不管不顧的！”葉氏說着便指着冷雁道：“去備車，我要回葉府，我倒要問問哥哥，這是哪家的道理，一個主母，竟然被一個妾室蹬鼻子上臉，這是要寵妾滅妻了不成？”

澹臺善昌徹底動了怒，先前還只是因為賭氣，葉氏當初還是姨娘的時候，對自己百依百順，如今扶了正，竟然敢違逆自己的意思，澹臺善昌身為一家之主，自然要給葉氏一點顏色看看。

可這會兒再看，葉氏竟然想要讓自己的哥哥來參奏自己，寵妾滅妻的罪名可大可小，澹臺善昌如何會讓葉氏耽誤了自己的前程，當即便拉扯了葉氏的頭發，直接甩到了羅漢榻上，怒道：“你膽敢出府一步試試看？”

澹臺善昌又掃了冷雁，桃紅，柳綠一眼，眼神淩厲道：“若是你們三個有任何一人敢傳了消息到葉府，別怪本府要了你們全家人的性命！”

葉氏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澹臺善昌，當時便吓傻了，半晌不敢言語，澹臺善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良久，桃紅才指着葉氏身下的猩紅顏色，結結巴巴的喊道：“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