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茫茫人海，你是我眼中唯一的風景

舒若羽擡起手覆在眼睛上面，遮住了目光，也帶回了神思。

感覺到肚子有點餓，舒若羽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林嫂已經擺了滿滿一冰箱的東西。熱鬧起來的冰箱也為這冷清的屋子增加了幾分人氣。

舒若羽取出一罐純牛奶加熱，有簡單的做了個西式面包，搭配着簡單吃了點兒，給哥哥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聲林嫂的事，就洗洗睡下了。

也許我該去找個工作的……舒若羽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舒若羽一直是個行動派，只是這幾年在國外不得已才有所克制，現在獨自回來了，沒了顧忌，也就放開了性子。

想到就要做到，舒若羽快速的起床收拾一番，打開了電腦。

找什麽工作呢？多年沒有接觸這個社會，舒若羽眼前基本是一片空白。唔，大學時候學習的是繪畫藝術，這找什麽工作好呢？還是要找別的？舒若羽咬着手指矛盾着。

每每羨慕于人們匆忙的腳步踏出的誘人樂章，舒若羽最後決定按照自己的專業做個上班族。很快她在網上搜到了幾家招聘藝術設計有關人員的公司。舒若羽篩選了一番，最後選擇了一家名為“天藝廣告公司”的不大不小中規模廣告公司。

敲好簡歷投了上去，舒若羽臉上露出一抹輕柔的笑。

舒若羽再次來到開心早點店，叫了一份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早茶。

店主老婆估計是對這位給了錢卻不吃早點，年輕靓麗卻又滿身蒼涼的女孩印象極為深刻，端上了早點，并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笑着對舒若羽說道：“姑娘，今天您可要把早點吃了，可不能像昨天那樣浪費啊。”

舒若羽沒想到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竟然憑着一面就能認出自己，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想到自己昨天除了奶茶，确實是沒吃那些早點，牽了牽嘴角問道：“大嬸還記得我？”

“姑娘長得這麽漂亮，怎麽會認不出來呢？姑娘昨天給的早點錢多了，今天的早點免費。我忙去了，姑娘慢用。”說完店主老婆就轉身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舒若羽臉上的笑更真實了一分。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店主老婆是因為她年紀輕輕卻渾身萦繞着滄桑才格外印象深刻的。

都說人心複雜，偏偏自己只回來這幾天時間，就遇到了這麽些好心人。舒若羽覺得自己還是收到上帝眷顧的，可是，為什麽就不能在眷顧多一點呢？舒若羽眼神有了片刻的黯淡，甩甩頭不再多想。

捏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舒若羽閉上眼睛，靜靜地品味着。

終究是不忍拒絕哪怕是陌生人的一句關懷的話語啊，舒若羽真的是吃光了滿滿一盤子的早點。

舒若羽并沒有馬上離開。将目光移到外面的街道上，舒若羽從包裏掏出随身攜帶了畫紙，拿出畫筆，看着街上的匆匆而行的路人開始勾畫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起她開始喜歡上了這種匆匆的感覺，永不停息，永不止步，不會讓自己被世界抛棄。或許是從五年前開始的吧？

舒若羽全身心的投入到畫紙上。驀地，一到熟悉的身影撞進她的視線，剎那間，宛若煙花盛開，她的世界只剩下他。

舒若羽的視線久久不能移開，貪心的，她想要多看他一點。也許是舒若羽的視線太過灼熱，像是有所感應似的，顧邵銘向這邊看過來。舒若羽慌張地低下頭，眼底是掩藏不盡的狼狽。

他應該……沒看到她吧？他應該……沒認出她來吧？畢竟已經五年不見，昔日的短發早就留成了及腰的長發，帶上了以前不怎麽喜歡的帽子。

“阿銘，你什麽時候打算娶我啊？”彼時不谙世事的少女絲毫不知羞為何物地拉着少年追問道。

也許是被問的次數多了，少年不勝其煩，吐出一句網絡上的流行語：“待你長發及腰，我娶你可好？”

“阿銘，你說真的？”少女驚喜的看着少年，“那我從今天，不，就從現在起，我就開始留長發，再也不剪了。”天知道少女最讨厭長發了，用她的話說就是：太麻煩！

“阿銘，你說我的頭發怎麽還是這麽短？”少女看着仍舊齊耳的頭發苦惱地問道。

少年抽了抽嘴角，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你見過有誰的頭發能在一夜之間及腰的麽？看着少女嘴裏不停地咕哝着的樣子，少年終于忍不住說道：“舒若羽，你怎麽那麽不知羞？有你這樣惦記着要嫁人的女孩子麽？”

“嘻嘻，因為是阿銘啊，所以我才着急。”少女絲毫沒有聽出少年話裏的意思。

少年無奈的住了嘴，但不可否認的是，聽到這句話，少年心裏是極其喜歡的。

阿銘……阿銘……我已經留長了頭發，早已及腰，你……娶我可好……

有那麽一瞬間，舒若羽想要沖到外面去拉住顧邵銘像以前一樣問他，但理智及時回歸，他們早已不是曾經。

再次擡起頭向外面看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顧邵銘的身影，舒若羽說不出心裏是慶幸還是失落。收起了畫筆，沒有再畫下去。

作畫講究搭配，不光是顏色，比例，還有所謂的襯托。然而有了他，周身的所有就連襯托都不是了。從來，他都是她眼中唯一的主角。

茫茫人海中，你始終是我眼中唯一的風景……

知道再次看到他，舒若羽才知道，原來有種愛情叫做一眼認定，緣定今生！他，注定是她今生忘不掉的羁絆，放不下的情……

本來打算在街上逛逛的，現在卻沒了這種心情，索性收拾了東西直接奔回家裏，悶頭狂睡。

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舒若羽被林嫂的飯香“吵”醒，摸了摸咕咕叫着的肚子，舒若羽暗暗說聲：“抱歉，餓着你了！”

然後整理了一下，來到飯廳，坐在飯桌前。

“小姐，你醒了？”林嫂下午來的時候看到鞋架上的鞋子，便知道舒若羽沒出去，所以并沒有去打掃她的卧室。

“嗯，林嫂，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醒我？”饒是舒若羽在厚臉皮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

“知道小姐在休息，也沒別的事就沒打擾小姐。”林嫂把菜端上來，笑着說道。

舒若羽忍不住捏了塊兒雞肉放進嘴裏，邊嚼邊說：“林嫂的手藝好棒啊！”

“呵呵，”林嫂看着舒若羽的樣子，眼裏帶上了慈愛的笑，“小姐，你慢點兒，小心燙！”

“唔，林嫂也坐下和我一塊吃吧。”舒若羽咽下嘴裏的菜說道。

“不，這不合規矩，而且我也要回去了，家裏女兒還在等着我呢。”林嫂脫下圍巾說道。

“哦。”舒若羽隐隐有些失望，但她掩飾得很好，并沒有被林嫂看出來。

“小姐，吃過之後，你不用管，明天我來再收拾。”林嫂臨走之前囑咐道。

“嗯，好。”舒若羽心不在焉地應付了一聲，看着滿桌的可口飯菜，再沒了胃口

為了自己的肚子，勉強吃了幾口，想起上午投的簡歷，舒若羽走進書房打開電腦。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得到了天藝廣告公司的回複，讓她明天上午去面試。舒若羽忍不住開始期待。

第二天早上，舒若羽早早的就醒來收拾好了一切。

看着鏡子裏第一次穿職業裝的女子，舒若羽眼裏掩飾不住的興奮與自豪。

站在天藝廣告公司樓下，舒若羽終于有了點兒應聘者該有的自覺。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舒若羽忍不住有點小小的緊張。

深吸了口氣，舒若羽邁進天藝大樓，走進了電梯。

韓楓在天藝辦完事正要離開，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面孔，但來不及多想便已消失。

“林總，可否到貴公司的監控室看一下。”韓楓還是決定一解心中的疑惑。

林盛猶豫了一下，韓楓解釋道：“林總不要多想，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朋友，我想确定一下。”

“韓總監說笑了，請！”林盛帶着韓楓向監控室走去。

“林總好。”監控室裏的職工見公司的林總竟然到這裏吓得立馬站起來，以為出了什麽事。

“不用緊張，把剛剛一樓大廳的視頻調出來看一下。”林盛吩咐說。

“是。”一職員趕緊上前調出剛剛的視頻。

“停！”韓楓突然開口。畫面定格，看着空空的屏幕，衆人均是不解。

韓楓盯着畫面裏電梯拐角處那一抹不顯眼的身影，心裏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別人不知道，可是作為顧邵銘大學時期的死黨，他怎麽會認不出舒若羽？當初他可是他們倆愛情的見證者。雖然她現在變化真的挺大的。

她回來了？她來這裏幹嘛？邵銘知道麽？

韓楓帶着心裏的疑問道了別，走出了監控室，留下監控室裏不明所以的林盛和監控室的一幹職工。

“都開始工作，工作！沒事，林總只是過來看看。”部門總管大聲說道。

林總到底幹什麽來的呢？部門總管心裏疑惑。

“王秘書，最近公司有什麽事麽？”林盛問跟在身邊的王秘書。

王秘書想了想回答道：“最近設計部在招一批新的工作人員，行政部門正在處理此事。”

“哦，一會兒把這次應聘者的資料發給我，你先去忙吧。”林盛說完徑直走進頂樓的辦公室。到底是誰讓韓楓如此失态呢？林盛覺得有必要關注一下。

而舒若羽此時并不知道自己只是找個工作竟然就把自己暴露了。

面試大廳裏。

舒若羽坐在那裏心裏有點不安。剛剛面試官問的問題她覺得自己都有回答的很好啊，但突然面試管接到個電話把她晾在這兒出去了。所以現在這是什麽情況？舒若羽不解。

“舒小姐，你的面試通過了，請你明天上午過來辦理入職手續開始上班。”面試官突然推門進來，笑着對舒若羽說道。

“啊？”舒若羽愣神，她沒有聽錯吧？

“舒小姐，你沒有聽錯，明天請你過來上班。”面試官耐心地再次說了一遍。

“哦，哦。謝謝，謝謝你。”舒若羽點了點頭激動地說道。

看着舒若羽的背影消失在天藝，坐在車裏的韓楓撥通了顧邵銘的電話……

“喂，哥哥？”舒若羽剛出天藝大樓電話鈴聲就響了。

“怎麽了？聽到哥哥給你打電話很奇怪麽？”舒晟宇刻板的臉上軟化出點點笑意，看得一旁的秘書心裏一陣吃驚。

“哪有，這個時候哥哥不是應該在工作嘛。”舒若羽反駁道。

“好好好，若若說沒有就沒有。聽若若的口氣很開心，撿到人民幣了？”舒晟宇調笑道。

“哥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你可別吃驚！”舒若羽賣關子道。

“哦？什麽好消息能讓哥哥吃驚？”雖然已經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舒晟宇還是配合地說道。

“哥哥，我找到工作了。是一家廣告公司，一面試就通過了呢。”舒若羽炫耀道。

感受到自家妹妹好久不曾有過的愉悅心情，舒晟宇只得把心裏的擔憂放在了一邊。

“哥哥？你有在聽麽？”久久得不到回應，舒若羽不滿地問道。

“嗯，當然有在聽。我們若若真棒，說吧，想要什麽獎勵？哥哥都給你。”舒晟宇笑着誇贊道。

“哥哥，你以為人家還是小孩子麽？”舒若羽抱怨道，“哥哥，爹地他……還在生氣麽？”剛問出口，舒若羽便後悔了，“算了，哥哥以後還是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挂了！”不等舒晟宇說話，舒若羽就迅速的挂斷了電話。

舒若羽站在街頭，掩下心裏淡淡的的苦澀，再次看着來往的行人。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像離這個世界更近了……

唔，現在自己是不是該買點東西慶祝一下？還有上班要穿的職業裝好像也該多備幾件吧？舒若羽這樣想着便走進了一家大商場。

很多時候都不用舒若羽親自來買衣服，新上市的衣服就送到了家裏。這也養成了舒若羽不怎麽喜歡逛商場的性格，即便是自己買衣服，她也往往是直接走到目标所在，付了錢就走的，除了有一次給顧邵銘買生日禮物之外。這次她也不例外。

舒若羽有一副好身材，所以買衣服什麽的完全不用擔心，直接看好衣服，拿了自己的號碼，舒若羽掏出舒晟宇當初塞給自己的卡，站在櫃臺前等着簽字。

“喂，邵銘！喂……”

顧邵銘再也聽不清楚韓楓在手機裏說些什麽，因為此時他的視線全部都在櫃臺前那個女人身上，哪怕距離這麽遠，哪怕只是一個側臉，顧邵銘還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她——舒若羽！

緊緊地盯着那被刻入骨子裏的，熟悉的身影，顧邵銘的思緒回到五年前。

“邵銘，我看到……看到若羽了。”韓楓氣喘籲籲的跑進來告訴他。

“你以前沒見過她？大驚小怪的。”雖然這樣說，但顧邵銘心裏卻還是很高興的。這幾天若若跟他鬧矛盾，他又忙，已經好幾天沒見她了。這丫頭這次還真能忍。心裏這樣想着，手裏的動作更快了。

“她……她挽着一個男生去了校長辦公室。”猶豫了下韓楓還是說出了自己看到的，然後緊緊地盯着顧邵銘，生怕錯漏他的哪怕一絲表情。

顧邵銘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嚴肅地道：“韓楓，不要拿若若開這種玩笑。”

韓楓急急地叫道：“我騙你幹嘛？不信你自己去看！”韓楓說得信誓旦旦。

阿銘，我讨厭你，你走得太遠就不怕我追不上你麽——

腦海裏不其然響起一道聲音，顧邵銘再也靜不下心來，拿起外套向着校長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前方親昵的挽在一起的兩個人，顧邵銘前行的腳步頓住，面無表情的看着。

舒若羽和哥哥剛辦完休學手續出來，便看到顧邵銘站在前方，那冷冷的眼神是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舒若羽定定地站在那裏看着他。

“舒若羽，你沒有什麽話對我說麽？”顧邵銘冷淡的語氣像是在對待不認識的陌生人。

舒若羽曾經見到過他這樣對待別人，可是沒想到這種語氣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仿佛全身墜入冰窟，寒冷徹骨。

她知道他誤會了，但她卻不想要解釋。就這樣誤會吧，就這樣誤會下去好了……

“阿銘，我說過，你走的太遠了，我會追不上的。以前我每天都要笑着追在你身後，厚着臉皮的粘着你，現在我累了，不想再追着你跑了。”舒若羽忍着心裏尖銳的痛意說着違心的話。

“我可以停下來等你。”顧邵銘面青維持這表面的平靜說道。

“太晚了，阿銘，我累了。我們分手吧……”說出這句話，舒若羽心如刀絞。舒晟宇心疼的看着自家妹妹，握住她的手，想要給她一份力量。

“這是你的心裏話？”顧邵銘注視着眼前相握的兩只手，緊握的拳頭隐隐發顫。

“是。”舒若羽緊緊地掐住手心，讓感官的疼痛來提醒自己。

死死地盯住舒若羽，半晌，顧邵銘艱難地吐出一句：“舒若羽，你的愛，也不過如此！好，就如你所願！以後我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然後轉身離開。

“若若，難受就哭出來。”舒晟宇抱住自家妹妹心疼地說。

“嗚，哥哥，我是不是很壞？”舒若羽撲進舒晟宇懷裏小聲地哭着說。

“不，若若是最善良的，他會理解你的。若若不哭！”舒晟宇安慰道。

遠處因後悔折回的顧邵銘看到舒若羽撲進舒晟宇懷裏那一幕，心，瞬間冷卻……

是的，他當時就後悔了，但當他折返回去的時候卻看到了那一幕，急怒加嫉妒，他再次離開。第二天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卻傳來了舒若羽退學的消息，從此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而那些過往好似一場美妙卻短暫的夢。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她去了美國……

舒若羽簽好了字拿着衣服走出了商場。回過神來的顧邵銘追出去的時候只看到她坐上計程車離開的身影。

“喂，邵銘，你還在不在？”電話那端韓楓大聲吼道。

“她回來了。”顧邵銘冷不丁的說了句。但已經見過舒若羽的韓楓卻還是聽明白了。

“你們見過了？”韓楓冷靜下來問道。

“我見到她了。”顧邵銘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哦”，這意思就是還沒見面，“她今天去了天藝。”韓楓試探道。

“哦”，顧邵銘愣了一下回答道，“沒事的話我挂了。”

舒若羽，你為什麽要回來呢？時隔五年，你是為了什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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