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出宮
淩清歡沉默了一下,才含笑說道:“臣妾位份低微,只怕不太适合去太廟吧!”
若說能有資格進入太廟的後宮嫔妃,除了太後外,也僅有皇後有這個資格了。
但是簡墨漓并未立後,能有資格同去的只剩下太後一個了。
太後素來在規矩上很注重,定然不會同意簡墨漓帶着一個小小的婕妤同去太廟的。
簡墨漓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不禁也沉默了下來。
淩清歡試探的問道:“皇上不知要去幾天?或許也可以将麗妃娘娘帶上同去。”
簡墨漓淡淡一笑,“來回大概是七八天的樣子,麗妃畢竟也不是皇後,更何況她的身份……”
淩誘歡是什麽身份?自然是前朝的公主。
就算她如今身在高位,也無法抹去她是前朝公主的事實。
試問一個前朝公主,又有什麽資格去祭拜新朝的祖宗呢?
淩清歡心中忍不住冷笑,淩誘歡既然沒有資格,那她這個公主的姐姐豈不是更沒資格了?
更何況月朝國是滅了她風淩國的仇人,她怎會去屈膝跪拜她的仇人?
真是笑話!
淩清歡嬌笑道:“那臣妾則更沒資格去了,更何況天寒地凍的,臣妾也懶得動身,還是皇上去吧。冬至節要到了,臣妾在宮裏包好餃子等皇上回來以後吃。”
簡墨漓一曬:“等朕回來只怕冬至節都已經過完了,罷了,你留上一碗,朕回來與你同吃。”
淩清歡笑道:“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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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墨漓一笑:“君無戲言。”
……
果然第三日的清晨,簡墨漓的銮駕就離開了皇宮,和太後一起朝着太廟而去。
月朝國的太廟并未設立在皇宮內,而是在橫州舊址行宮內。
橫州原本便是月朝國的王都,自從月朝國被風淩國所滅後,橫州便歸為了風淩國的一個附屬州郡。
月朝國複立後,慕太後不願将祖宗的祠堂宗廟搬遷至現在所居住的地方,更何況她自小便是在橫州長大,總有思鄉情結,所以便在橫州這裏重新蓋了一座行宮,每年的冬至節前後,就會回來走一走,順便祭祀先祖。
只不過這樣雖然麻煩些,來回總要有七八天的行程,但簡墨漓生性至孝,太後這點念想總要給她留着,所以每年也不嫌麻煩,總要走這麽一趟。
簡墨漓和慕太後一離宮,整座皇宮的氛圍頓時便輕松了不少。
宮中歲月寂寥,所以後宮的女子總會想出各種花樣來過日子。
所以一年中的每一個大小年節總時都要過的。
再過五天就是冬至節了,這是進入冬天以後第一個節日,習俗便是要吃餃子。
俗語有雲:餃子餃子,不吃就要凍掉耳朵。
所以這一年的冬至節,無論是上到宮中妃嫔還是下到鄉野百姓,家家戶戶都是要吃一碗餃子的。
萦碧軒內早早的就忙活起來,梅青想了一個怪主意,她說要将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來包餃子。
各種青菜、肉類、還算是尋常的,梅青甚至在餃子裏包了面團、蜜糖、鹹鹽塊等許多匪夷所思的東西。
看的蘇嬷嬷直搖頭,笑罵着她:最好你自己都将這些吃了進去才好!
梅青只一味嘻嘻笑着,又去漫天遍地的尋找食材了。
淩清歡有些郁郁不樂,想當年自己還年幼的時候,每年的冬至她都要跟着父皇母後和哥哥們一起去皇陵祭祖。
今年父皇母後和哥哥們的墳前,又有誰去祭掃呢?
淩清歡越想越傷悲,她将石寶找來,對他說道:“我想出宮,你可有辦法?”
石寶微微一怔,靜靜想了片刻說道:“不知婕妤要去哪裏?”
淩清歡說道:“我要去風淩皇陵。”
石寶躬身說道:“白日裏人多眼雜,等到天色擦黑時分,那會宮禁也沒有那麽嚴了,小人再來帶婕妤出宮可好?”
淩清歡頓時神色一松,點點頭:“好,就這麽定了。”
因為想着可以去皇陵祭拜父皇母後,淩清歡的心神便有些顯得焦躁起來。
蘇嬷嬷看出她神情有異,不禁問她原因。
她既然要出宮,蘇嬷嬷和梅青定然是不會隐瞞的,淩清歡就将她晚上跟石寶出宮祭拜的事情告訴了蘇嬷嬷和梅青。
蘇嬷嬷一驚:“這安全嗎?”
淩清歡說道:“石寶會武藝,可以護我出去,而且乘着天黑,旁人只怕不會察覺。你們兩個只要守在這裏,無論是誰來都要幫我擋出去就沒有關系了。”
梅青點點頭說道:“奴婢知道了。婕妤您可要一切小心啊!”
淩清歡含笑道:“我知道了,你幫我準備一些香燭紙錢就好。”
蘇嬷嬷說道:“你可要早去早回啊。”
淩清歡笑道:“知道了,我一定會很小心的。”
好容易等到了戌時初,冬日裏天黑得早,戌時初刻的天色已經很暗了。
蘇嬷嬷給淩清歡換了一身緊身的棉袍,外面又罩了一件暗色的棉鬥篷。
蘇嬷嬷殷殷交代:“天氣冷可早些回來,可別着涼發熱了。”
石寶說道:“蘇嬷嬷敬請放心,小人一定會将婕妤安全帶回來的。”
淩清歡微笑道:“行了,咱們走吧。”
石寶帶着淩清歡從側門出去,穿過一條隐蔽的小路,來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小角門前。
這個小角門想必已經荒廢了許久,周圍盡是荒蕪的雜草與亂石。
兩人繞到門前,石寶輕輕打開角門,淩清歡跟着他小心的走了出去。
一出來,淩清歡的眼前出現的是一條寬闊的巷子。
淩清歡幾乎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她真的出來了。
石寶彎了彎身說道:“若是只憑雙腳走過去,只怕咱們天亮也回不來,婕妤還請伏在小人的身上,小人背負着婕妤過去。”
淩清歡微微一怔,石寶笑道:“小人不過是個內監,婕妤不必為難。”
淩清歡有些赧然,但的确兩個人不可能用雙腳一路走到皇陵去。
她見石寶已經躬下了身子,便只好輕輕伏在了他的背上。
石寶輕聲說道:“小人失禮了,還請婕妤抓緊些。”
他抓住了淩清歡的小腿輕輕朝上一托,淩清歡只覺得身子猛地一輕,石寶的整個人居然掠了起來。
眼前的景色如飛一般的朝後倒退着,耳邊的寒風呼呼刮着。
淩清歡沒想到石寶的輕功居然這麽好,身上負着一個人居然還能跑這麽快。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心甘情願的進宮做了太監呢?
實在太可惜了。
淩清歡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會進宮?以你這樣的身手,其實也可以有一番大作為的。”
石寶微微一笑,雖然不斷在跳躍奔跑着,可說話的氣息絲毫沒有紊亂的跡象。
“小人自小父母雙亡,當時連飯都吃不飽,為了活命只好進宮做了小太監。宮裏的大太監管得嚴,哪裏做得不好就會換來一頓毒打。有一次小人不小心打壞了禦用的一件瓷器,幾乎就要被管事太監打死了。後來還是被小人的師父救了下來。那時候師父在宮裏也頗有聲望,他見小人着實太可憐,便從那個管事太監的手裏把小人要了過去,從此悉心培養,還教小人武功。因為小人的師父是華相的人,所以小人自然也會謹遵華相的命令。華相讓小人保護婕妤,那婕妤便是小人終身的主子。小人這一生已是廢人一個,不求有什麽大作為,只要能用這條賤命守護婕妤一生平安,也是小人的造化了。”
淩清歡聽完以後沉默了許久,才輕輕嘆道:“你放心,但凡你在我身邊的一日,我總不會虧待了你去。”
石寶微微一笑。
半個時辰以後,淩清歡已經能遙遙看到風淩皇陵的外圍邊緣。
石寶謹慎的看了看周圍,見安全無虞,才帶着淩清歡進了皇陵內。
淩清歡來到楚後和崇政帝合葬的陵墓前,忍不住鼻中又是一酸。
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
“父皇……母後,女兒來看你們了……”
石寶默然退後了幾步,不去打擾淩清歡的哀思,一面小心的觀察着周圍。
淩清歡輕輕俯下身磕了幾個頭,又将攜帶來的紙錢從袖袋中取出,輕輕放在陵墓前,用火折子燃燒了。
一明一暗的火光映照的她的臉龐,越發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淩清歡緩緩撥弄着火堆,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她也不知道現在她做的這一切對不對,她将自己的身子給了她的仇人,雖說是要複仇,可進宮也有兩個月了,卻并沒有做什麽實質性的事情。
不知道父皇母後的在天之靈,會不會怪她太沒用了呢?
石寶忽然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将她一把拉了起來,驚呼道:“婕妤你小心啊!”
淩清歡微微一怔,才發現原來那火堆因為風勢過大,居然差一點就燒到了她的身上。
若不是石寶反應快,只怕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要毀了。
淩清歡好笑的看着石寶驚魂未定的模樣,不禁輕笑道:“好了,沒事,剛才在想點事情沒有注意,下一次一定會小心了。”
石寶長呼一口氣,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冷喝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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