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報複

見他不是訛人的樣子，雲秀便放下心來，忽然想起昨兒挑燈趕夜完工的繡活兒。今天又是個趕集的日子，市集中四面八方過來買東西的人會比平常多個好幾倍。

今天的時間可耽誤不得！雲秀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小娴，我該去賣繡活兒了，你與掌櫃的好好商量，我得趕緊去了。”

白小娴笑道：“那嬸嬸您去吧，我與掌櫃的談好價錢結了賬就過來找您。”

雲秀走後不久，掌櫃的也看完了藥材，将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看着白小娴就要說話。

看着這幅架勢，白小娴心知他有事要說，心裏一沉，往桌上看去。

桌上不止幾株七葉一花，還有二三十來株的樣子，新新鮮鮮的，顯是才采來沒多久，深紫色葉背上錯綜複雜的脈絡清晰可見，七片葉子不規則的的長在花的緣，圍成一圈。

這一看就是名貴的東西，要是今天托了關系也賣不出去，那日後基本也別想了。

“姑娘。”掌櫃的說話了，“你這東西是好的，比我自家店鋪裏的品相還好。專門養的都沒有你這好，你說是山上采的，我自然不信。”

白小娴不語，空間裏養出的藥材，和外面是有些區別。

眼看氣氛凝重，掌櫃忽然笑了，“不過有宋家大人擔保，我也不擔心來路不正。假如你日後又通過什麽途徑得來了，不如也拿到我店鋪裏賣吧。”

聽着這話，白小娴一喜，連忙答應。

掌櫃的說了店鋪名字，就幹脆的報了價。也就是市面上的價格，白小娴也沒讨價還價，她現在缺錢用，而且這個價格也算公道，便爽快的答應了，當着他的面兒數清楚了棵數，清點好銀子。

做完了這一切，掌櫃的便出去了，聽丫頭說是要見一見主家再走。等他走了，白小娴也不想呆在宋府，便知會了丫頭一聲，上街上找嬸嬸去了。

今天果然正逢集，街上人來人往的，擠了半天才擠到街那邊。她擡頭看了看前面，見一群人圍成一堆，那個地方正好是雲秀的攤位。

該不會又出什麽事了吧？她心裏一緊，連忙跑上去，撥開人群，見裏面一片狼藉，雲秀跌坐在地上抽泣。

“嬸。”白小娴驚呼一聲，連忙上去扶起雲秀，雲秀眼圈泛紅，仿佛沒有力氣一樣靠在白小娴身上。

“咱家攤位讓人給砸了，繡活也給撕了……”雲秀喃喃的說道。

看着雲秀失魂落魄的樣子，白小娴也難受起來，又想起自己還糊裏糊塗的，便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

雲秀向她訴苦，不禁後悔不已，“我方才去上了一趟茅房，回來就變成這樣了，早知如此，我就該等到你來了再去上茅房。”

“嬸嬸知道是誰嗎？我們不是交了租錢了嗎？”她急忙問道。

雲秀一怔，想了想猶豫的說道:“我瞧着背影眼熟，像在宋家夥計穿的衣裳，但也不敢肯定。”

聽見這話，白小娴心裏也猜了個差不多。依照宋小夫人那個性子，确實是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她救活了宋小少爺不說，還拒絕了她所謂的言和。宋小夫人惱怒之下，便派人砸了嬸嬸的攤位。

收拾着散亂的攤子，白小娴将毀壞的繡品放在一起，畢竟是嬸嬸的心血，扔了怪可惜的，但留着也沒什麽用處了，到底是嬸嬸的東西，要不要都應由她來處置。

“嬸子，這和你上茅房又沒有什麽關系。就是你不去，他們也要支開你去。”白小娴知道嬸嬸現在需要她的安撫，說幾句寬慰的話自然責無旁貸。

聽見這話，雲秀看了看白小娴，問道:“小娴是覺得就是那宋家人嗎？”

白小娴動作一頓，心裏轉了轉，說道:“誰知道呢，咱們救了他家的少爺，也沒有理由來害我們。”

她沒敢和雲秀說出實事，要是讓雲秀知道了真的是宋家，說不定還要去鬧去。

宋家是大戶人家，無憑無據的平白無故的去鬧起來，她自身讨不了分毫便宜不說，還指不定會被官府拘起來，不如選擇暫時的忍氣吞聲。

好好的繡活被撕毀，雲秀坐在地上眼睛都哭紅了，氣得嘴裏罵罵咧咧：“該死的王八羔子，竟敢毀壞姑奶奶的繡品，這可叫我怎麽活呀，小娴！”

刺繡是她維持自個兒生計的手段，這也是她的拿手絕活，她一直引以為豪，哪曾想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下幹這種缺德事，那些繡品都是一針一線耗費心血繡成的，叫她如何忍得下？

街上看熱鬧的人漸漸聚集到一處，把兩人圍了個嚴嚴實實，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紛紛，大多俱是同情之聲充斥在周圍，不過也有覺着她們活該的，定是平素不知道收斂得罪了誰，不然怎就只有她們的攤子被砸了？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辯論着，但都只是嘴上八卦，湊個熱鬧而已。

白小娴看着狼狽的雲秀，心裏忽然有些難過，在嘈雜的人聲中，她的眼裏和耳裏卻只能聽到嬸嬸無奈的罵聲與哭聲，收拾好了攤子，她背起背簍收好木架，說：“咱們先回家吧，嬸嬸，這麽多人看着呢，我們回家去吧。”

“好，嬸嬸聽你的，我們這就回家去。”雲秀無助的輕輕點頭，沒了以往的氣勢，像一個焉了氣的皮球。

“嬸嬸，我的藥材賣了個好價錢，這一半的銀子是給嬸嬸您的。”白小娴看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給她說了這件喜事，希望能緩解一下她的心情。

雲秀哭得太久，眼睛有些紅腫了，她數了數，把一半的銀子塞到嬸嬸的衣袋裏。

“我不能要，小娴，你趕緊收回去放好，嬸嬸知道你是好孩子，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嬸嬸又沒老，幹嘛要收你的銀子？”雲秀推辭道，握住她剛松下銀子的手。

白小娴放下木架，用另一只手把雲秀的手拿開，笑道：“嬸嬸，你這話說的就奇怪了，咱們一路過來，我吃你的用你的。要不是你，我連客棧也住不了呢。”

側頭看了看雲秀，白小娴一笑:“再說，今天你的繡品被毀了。說不定就是老天故意的，看我拿的多了，這才讓你拿少了。”

雲秀被逗的破涕為笑，嗔怪道:“就你能說。”

見她不再推辭，白小娴将錢塞在雲秀手裏，笑嘻嘻的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