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不是親的

“可是今天，今天為什麽非要留着白小娴。就因為她和阿恒的娃娃親嗎，鬧的家宅不安，也要留着她！”

陳康眼圈泛紅，忽然歇斯底裏的朝陳婆婆大喊，“我就不是兒子嗎，我就不能養老送終嗎？”

陳婆婆也難受起來，連連說不是這樣。

可這時候陳康聽不進去。陳康認定了就是她偏心，她留着白小娴就是為了陳景恒。

白小娴更愧疚起來，往後退了退，低聲對雲秀說道:“咱走吧，他們都吵起來了。”

雲秀猶豫了一會，片刻之後又堅定起來，“不成，就得看着他們，這又不是咱們的錯。都是他們自作自受。”

她說的奇怪，白小娴聽的迷迷糊糊的，皺眉，“嬸你說什麽呢？”

雲秀擡頭，朝白小娴說道，“都是他們自作自受，可別覺得是你的錯，要不是那老婆子要……”

啪的一聲，兩人驚訝的擡頭，見陳康又挨了一巴掌，他了無生趣的坐在地上，半天說了句:“分家吧，我們自己過。”

先前他也是要走，可怎麽也沒說分家的話。

“畜生，我可是死了？你就要分家。”陳婆婆說道。

陳康低下頭，“既然您偏心老.二，我們也不在家裏受氣了，我們自己出去住，也省的挨你的眼。”

陳婆婆抑制不住的怒火，“你說我騙心，那我可是拿你家的貼補老.二了？不都是他貼補你？”

陳康點點頭，眼裏看不出什麽情緒，“是我不争氣，娘你要是不偏心，就讓白小娴走。”

陳婆婆惱火，不說話了。

眼看又陷入了僵局，門外看熱鬧的人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勸慰起來。說來說去，都是陳婆婆不是偏心啊，什麽你小時候怎麽樣怎麽樣了。

這話勸不動人，白小娴明白這個道理，正不知道該怎麽辦時。嬸子雲秀忍不住了，朝裏面高聲喊道:“我看你是傻了，要偏心也是偏心你才對，那景恒，他……他。”

“白家媳婦！”陳婆婆猛的呵斥起來，因為用的力氣太大，還忍不住咳嗽起來。

雲秀看了看白小娴，欲言又止，低聲問道:“你住不下去了是不？”

白小娴肯定的點頭，陳家鬧成這樣，不出意外的話，她只能走了。

聽了這話，雲秀才放下心來。看了看一直咳嗽的陳婆婆，忽然說道，“你是親的，肯定偏疼你。老.二再好，那終究不是親生骨肉。”

話一出，陳婆婆咳的跟厲害了。白小娴也不敢置信的看着雲秀，低聲說道:“嬸你說什麽瘋話呢，他們是兄弟啊！”

雲秀瞪了她一眼，“兄弟怎麽了，陳景恒分明是撿的，我還能不知道嗎？當初帶着他來白家的時候，就說是撿的小娃娃。”

陳康震驚的看着雲秀，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慢慢的扶着牆站了起來，“你說的什麽話，我看着他長大的。”

雲秀早就看不慣陳家人欺負白小娴了，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把事抖落出來。想着，她便大聲的說道:“當初，人都吃不上飽飯，你娘就抱着他來白家，讓小娴爺爺救救他。”

說着，雲秀也陷入了回憶裏，“我們還說呢，這是哪裏來的小孩啊？你那娘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小娴爺就說不救，她這才說的，說是撿的小孩。”

“嬸……”白小娴擡頭，“為什麽，那年不是饑荒的嚴重嗎，怎麽還往外撿孩子呢？”

她在陳家也有一段時間了，從來沒想過，陳景恒可能是抱來的孩子。因為太自然了，陳家人待陳景恒太自然了。

“她嬸，你這是說是什麽胡話啊？”陳婆婆說道，臉上的笑都要僵住。

這話似乎是惹惱了她，雲秀生氣，“我說的胡話？你們要是好好的做人，我也不至于說出來，小娴她爺當初是怎麽說的？”

陳婆婆不說話，雲秀就接着說道:“白家救那孩子，你們就得照顧好小娴，訂了娃娃親，可不是任你們欺負的！”

話說的雲裏霧裏，看熱鬧的幾個婦人沒聽明白，心裏癢癢的，就在一邊起哄，嚷嚷着要雲秀說個清楚。

雲秀冷哼一聲，“說就說。她帶個小孩來，小娴爺想不通，自己家的都養不活，怎麽還在外面撿呢？你娘沒辦法，就把事情說出來，說裹老.二的布都是上好的布，還鈎着銀絲。”

“你娘左看右看，本來想把布拿去賣錢，可那樣老.二就凍死了。她也不忍心，想着把孩子抱回去，換一個破布包着再扔出來。可沒想到啊！”

雲秀大聲說道，用手比劃着，“從老.二懷裏掉出來一個小玉盤，那個玉，成色頂頂好。她看着好就舍不得把孩子扔了，想着養大了賺大錢！”

白小娴嘴裏幹澀，木木的挪了挪腳，總覺得身體也僵硬起來了。

在她眼裏，陳婆婆也是個好人了，可今天從嬸嬸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不是味呢？

擡眼看了看陳婆婆，她眼神恍惚，仿佛天塌了一樣的慌張。白小娴心裏便有了分辨。

“哎。”看熱鬧的搭話，問道:“她既然得了好東西，怎麽還險些養不活，上了你家去了？”

看那人年輕，見識也淺，雲秀看了看她，也直接說了，“鬧饑荒的時候，過不下去的就去富貴人家偷值錢的物件。那段時間，當鋪裏也不要這樣的物件，就怕是來歷不明的。”

衆人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

“嬸……”白小娴低聲叫道，心裏不安。

雲秀看着白小娴，嘆了口氣，說道:“本來不說的，可他們都把你趕出來了。既然陳家都不怕，我們還顧忌什麽?”

白小娴咽了咽口水，忽然明白了陳婆婆為什麽要讓她留在陳家。因為嬸子知道陳景恒不是親生的，為了要嬸子別說出去，陳婆婆這才把她留在了陳家。

她在陳家一天，雲秀就顧念着她，不敢說出實情來，唯恐她更被陳家人欺負。

原來是這樣的……白小娴心裏沉沉的難受，本來還以為陳婆婆對她好，可現在看也不是這樣的。

難怪，難怪叫算陳珠兒和陳康再怎麽鬧，都不能如願。白小娴吸了吸鼻子，眼睛也模糊起來。

眼看雲秀把話都說完了，陳婆婆也就沒了顧忌，諷刺道:“還不是你們硬要把她往陳家塞，當初，你忘了是怎麽訂的娃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