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他全都聽見了

雲秀冷哼，不以為意。既然陳景恒身上的東西貴重，白小娴的爺爺也留個心眼，讓他倆訂個親。往後要是陳景恒發達了，也少不了白家的。

可那畢竟還是個小娃娃，白小娴爺爺也做足了考量。要是陳景恒不成器，不像衆人想的那樣，那他們也能玩笑過去。

都多少年的話了，當不得真。雲秀想着，心裏也空落落的，以為是去享福的，可誰知道，她這個侄女在陳家那樣不自在。

陳康愣愣的靠在牆上，他這會倒是安分了，絕口不提分家的事了。

“你不也是看有利可圖。”雲秀辯解着，“為了養老.二，差點餓死了老大，現在可是養出來了，我看等他知道了，還認不認你們。”

雲秀還要說話，就被白小娴打斷了，她抹了抹眼睛，聲音輕卻咬字清晰，“嬸，別說了，回去吧。”

雲秀憐愛的看了她一眼，“好，咱們回去，咱們回去。”

得了同意，白小娴千淺淺的笑起來，正要轉身，就聽見陳康的說話聲。

“……阿恒。”

擡頭看去，門口站了個人，玉立身長，面色平靜，聽見陳康在叫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阿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陳康結結巴巴的問道，像剛做了賊一樣。

陳景恒一笑，視線移到白小娴身上，輕聲道:“有一會了。”

白小娴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就是不想面對陳景恒，她側過了身去，盯着院裏的水井。

陳景恒回來的突然，聽他說來了已經有一會了，那他都聽見了吧……白小娴怔怔的想着。

忽然知道自己的娘不是親娘，自己的哥哥不是親哥哥，還都是因為他的當時的價值才養的他。

那會有多傷心啊？白小娴忍不住回頭看他，正好撞上了陳景恒的目光。

他眼裏沒有悲傷，只有一片平靜，嘴角勾起，緩緩的給了白小娴一個微笑。白小娴臉上一熱，猛的扭頭，看着樣子，陳景恒對自己的身世一點也不驚訝。

該不會……白小娴猶豫的想着，該不會他早就知道了吧？這才波瀾不驚的聽着他們争辯了那麽久，等大家都說完了，他才出來。

“阿恒？”陳婆婆試探的叫道，将手放在衣裳上抹了抹，“累了吧，快進來，我給你燒洗澡水。”

“娘，不用忙了。”陳景恒無奈的搖頭，忽然間朝陳康問道:“大哥，你找娘什麽事來着？分家，還分嗎？”

陳康心裏一虛，連忙擺手，“我那就是說說的，現在還沒收獲，哪有閑錢蓋房子啊。”

說罷，陳康幹笑着撿起了牆角的鋤頭，朝兩人說道:“我下地去了，晚點再和阿恒說話。”

陳康走了，陳婆婆扶了扶腰，徑直進了屋裏。外面看熱鬧的也沒臉再看了，一哄而散的走了。

他們都走了，院裏就剩這三個人，白小娴扯了扯雲秀的衣裳，“嬸，咱們也走吧。”

聽見這話，陳景恒眼神一沉，卻也沒立刻說話，靜靜地看着白小娴。

白小娴被他看的起雞皮疙瘩，悄悄地攥緊了袖子，臉上卻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雲秀也不蠢，察覺了氣氛的古怪，思索了一會，朝白小娴說道:“小娴，我也礙事，就先回去了。你等會別忘了來。”

說完對白小娴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就就要走，側身之前還瞥了眼陳景恒。

“嬸……”

可沒叫住她，雲秀腳步輕快，頭也不回。看她走了，白小娴不由覺得尴尬，抿了抿嘴，決定先開口說點什麽。

“我……”她說道，張了張嘴，卻苦惱不知道說些什麽。一見面就是這種場景，她被攆出門，陳景恒被說出是抱養來的。

這場景也太難堪了吧？和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白小娴忍不住想笑。陳景恒一直看着她，白小娴暗自偷笑也被他看在眼裏。

“你還好嗎？”陳景恒說道，見她不解，沉默了一會又添了一句，“我哥，我娘……你還好嗎？”

白小娴猶豫，擡頭看看陳景恒，他面上沒有一點失落，也沒有別的，仿佛今天這件事和他沒關系一樣。

“你不驚訝嗎，或者是有點難過？”她反問道。

“不。”陳景恒淡淡的看她一眼，“我娘都不難過，我難過什麽。”

陳婆婆養了陳景恒那麽多年，就是指望着他有個出乎意料的好身份。可這都二十多年了，也沒有和達官貴人搭上邊。

不僅沒達成目的，她反而還要費盡心思的隐瞞這件事，把陳景恒當成親生兒子一樣操心。

所以，連陳婆婆都不難過，陳景恒又為什麽要難過呢？

想通了陳景恒的意思，白小娴默默無語。

兩人站在院子裏，不知道為什麽相顧無言，空氣裏都透出尴尬了。白小娴挪了挪腳，一會朝他說道:“我把藥材賣出去了，在城裏賣的。”

說完，她擡頭看陳景恒。陳景恒卻并不搭理她的這句話，反而問道:“你要去哪兒？”

“去嬸子家。”白小娴說道，“反正我也沒地方住。”

這話說的語氣有點奇怪，像是埋怨陳景恒，又像是鬧別扭。白小娴臉上一紅，錯開陳景恒的視線，往屋子那看去。

陳景恒像是想說什麽，又覺得不合适，沉吟了一會，索性說道:“陳家住的不好，我知道。可你嬸子也不是自己住的，不方便……”

陳景恒還在說話，可白小娴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皺着眉頭，眯起眼睛往那邊屋子裏瞧。

還沒等她瞧清楚，咣當一聲，桃紅色衣角一閃，那屋子的窗戶就猛的被關嚴了。

原來他們就在院裏一會，陳珠兒也要趴着窗戶的看！

白小娴頓時又是一陣氣憤，也沒了說話的心情，瞥了陳景恒一眼，幾步就跑了出去。

還說什麽嬸子家不好，再不好，也沒有陳家一半吧？被罵克人，就連站在院子裏，陳珠兒也要惦記着她。

她也就出去了幾天，就被陳珠兒抹黑成了這樣，這要是天天在眼前晃，說不清的陰招等着她呢。

出了陳家，往嬸子家走去，吹了一路的冷風，她這才平靜下來。路上遇見幾個村裏人，看着她紛紛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