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節晚自習下課，坐前排的一撥女生就圍着季玲玲問個不停

開口。她很客情，也很疏離。當然，确實也還是不熟。可是，對于他來說，只要能更加靠近她就怎麽都行，越近越好，他很喜歡，也很想，不由自主。

“我等等。不行就跑過去。”樸明軒忍住自己最真實的想法，長腿一邁，和她并肩站在一條線上，視線也飄向外面那不想停歇的大雨。

“那我陪你等會。”季玲玲剛說完這話，就看到住自己對門那戶的兩個老師打着傘往樓道裏走，喜從中來。

“小雅，晶晶，你們回來了。”邢雅和王晶也是實驗中學今年新來的老師，因為她們兩當班主任在作息時間上和季玲玲很不同，所以平時季玲玲也不怎麽跟她們一起行動。但是對門對戶又都是新老師，季玲玲和她們也算得上還熟。她們倆這會應該是剛剛從辦公室改完作業回來。

“嗯。你要出去？”兩人狐疑地看了季玲玲和樸明軒一眼，感覺有點奇怪。第一次見到她和男人在一塊，還是這麽高這麽帥的一男人。

“沒有。借你倆的傘用一下行嗎？我送，我朋友出去。”季玲玲斟酌了一下用詞，想來想去也只能用朋友這個詞，盡管還不是那麽熟悉的朋友。

“行啊，給。”兩人爽快地把自己剛剛收好的雨傘都遞給她。“那我們先上去了。”

“好，等會上去再還給你們。”

“沒事。”兩人笑着上樓了。

季玲玲囧囧地拿着兩把雨傘，另一只手還提着盛世的外賣，真是滿當。視線不經意地瞟向身邊的人，他卻還是一派自然的樣子，絲毫沒受什麽影響。

“那，走吧。”季玲玲把其中一把傘遞過去。

“不用了。雨小點了，我跑過去就行。”樸明軒看看雨，又看看已經不太自然的她，看來遇到熟識的人對她來說影響不小。整個人看上去已明顯不如剛下來那會坦然自在。

“別啊，都有傘了還淋雨幹什麽。”季玲玲仍然堅持，雖然真的有點局促不安。

“地是濕的，你的鞋不好走。傘拿上去吧，我走了。”樸明軒溫和地朝她笑，解釋給她聽。

“這…”樸明軒即刻便要走，前腳都已邁出去，季玲玲這心裏越發不是滋味。這到底算怎麽回事？才見兩三次的人，下着大雨的特意跑過來送個夜宵，完了還不讓人送，害怕潮濕的地面弄髒了她的腳？真的很奇怪，很難讓人消化好麽！

“怎麽了？”樸明軒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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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不好意思，害你淋着雨跑這麽一趟。”季玲玲誠心誠意地向他表達歉意，原本就不是什麽關系，這樣一整，真的挺那個啥的，怪不好意思。

“不用這麽見外。更何況…”見我想見的人我很高興。

“何況什麽？”

“沒什麽。”

“哦。”

兩人正相持着，誰也沒再說什麽，突然安靜下來。

随着一陣由遠而近的急切的腳步聲，樓梯口又閃現出一個人的身影。季玲玲認出來是住在三樓的一位老師，四十歲左右，教體育的，平常遇到都會點頭打個招呼。

自然也是點頭致意。不料這位老師今天話有點多。

“喲，男朋友？”

“不，不是。”季玲玲的臉即刻就火燒火燎起來紅了一大片。

“小姑娘還挺害羞。”體育老師當然不信季玲玲的這個“不，不是”，臉都紅成這樣，明顯是有問題。

“我沒有，真的不是。”季玲玲再次為自己申辯的同時，也目送這位老師上樓。看着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才終于放下心來。

“我真走了。再待下去整棟樓都該知道了。”樸明軒興致極高地和她說着玩笑話，說完也就真的揮揮手走了。

季玲玲表情僵硬地擡起了自己那拿着兩把雨傘的手，無聲地揮了揮，然後轉身上樓。

樸明軒最後回頭的時候就正好看到她轉身，臉上那苦惱的表情特別可愛，撅着嘴瞪着眼，鮮活而又美好。雨中慢跑的過程中，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鮮活而又美好的。

***

上樓後，季玲玲去對面還雨傘，免不了被盤問一番。

“這麽快？沒來個雨中漫步什麽的？”王晶最喜歡開玩笑，更是誰的八卦都不會放過的那種。

“是男朋友吧？這麽帥可以了的！”邢雅也跟着樂呵地打趣，一個勁地用手肘推季玲玲。

“真不是。才認識的，姑且可以算是朋友。”季玲玲覺得其實算作朋友都還有些勉強。想想她現在的那些好朋友，哪個不是認識好幾年甚至是十幾年二十幾年了的。這種認識也就一個禮拜的，還是男的朋友真的此生也就還只有這一個。

“那就是想追你啦！都送吃的送到樓下來了！”王晶一臉我很了的表情，笑得賊兮兮的。

“不知道。你們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吃點？”說到吃的，季玲玲大方地把東西拿了出來。

“行啊，剛好餓了。來來來，看看長腿大帥哥給我們玲玲大美女都送了些啥！”

“哇！盛世的水晶蝦餃，草莓蛋糕，抹茶餅，黃金薯條！嘤嘤嘤，都是我想吃好久了的！”邢雅陶醉地沉浸在眼前的美食中，饞得不行。

“這真是高富帥呀！就這幾盤點心，也得好幾百了！玲玲，遇着優質男了，好好把握啊！”王晶執起食筷開吃之前還不忘好心提醒。

“亂說什麽。”可是，就這四盤東西也得好幾百？看來這經濟條件還真是差得遠，再怎麽想吃季玲玲也不覺得自己會花如此高昂的價格去買。她沒這麽挑剔，也沒這麽高的要求，一般般的就很好，一般般的也可以很美味。

“也對，你長得這麽漂亮，想找什麽人都不難。你肯定不知道吧？咱們學校好多男老師都在明着暗着觀察你呢！”王晶忍不住想要把自己剛剛在辦公室聽來的八卦跟季玲玲分享一番。

“是不是真的？我怎麽不知道？”季玲玲是真不知道。她覺得自己每天過得都快宅死了，也就盼着每天能和學生在一起的那一兩小時。其他的，她還真的一無所知。

“你這麽宅，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一樣當然不會知道。咱學校啊，隐形的高富帥還是有的，就是這些高富帥們都結婚早，所以啊，現在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這大美女而無法行動，別提多後悔了！”

“瞎說！”季玲玲笑着去鬧王晶，這丫頭說得跟那真的一樣。

“是真的。他們都在問你有沒有男朋友啊，家在哪啊，平常都幹嘛啊，喜不喜歡出去玩啊之類的等等。就沒聽說誰問咱倆，小雅，你說是不是？”

“是啊，真有男老師問的。”邢雅邊吃邊點頭。

“那是因為你倆都有主好不好！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還不安分是吧？”季玲玲和他兩一起吃過幾次飯，對于各自的感情狀況還是有個基本了解。

“有男朋友是一回事，這有人惦記是另一回事。”

“得了，晶晶，你就是吃着碗裏的想着鍋裏的。我吃好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倆了哈，拜拜！”

“還剩這麽多你不吃啦？”

“飽了，你們吃！”說完，季玲玲就飛回自己的狗窩去了。

“這孩子！”王晶搖了搖頭，不經逗。

“她比較慢熱，人絕對是好人。這麽漂亮一姑娘，整天窩在這七樓，也真是夠耐得住寂寞了。”邢雅中肯地給出自己對季玲玲的評價。

“誰說不是呢。”王晶加以贊同。

***

季玲玲回到自己宿舍後，沖了下腳，擦了擦嘴，随即就倒自己床上了。

似乎有點煩。

沒人惦記的時候覺得孤單寂寞凄涼，現在知道有人惦記卻也沒好到哪去，反而徒增煩惱，覺得很難适應。所以那話是怎麽說來着？賤人就是矯情。季玲玲真覺得自己挺矯情的。

另一邊同樣矯情的還有樸明軒。躺在床上握着手機幾乎兩小時整，滿心期待地等着某人的關心慰問短信或者就算是致謝短信也行，可是一直等到十二點才憂傷的确定自己這是等不到了。看來在季玲玲老師那裏，自己的存在感還是相當得不夠。

嗯，季玲玲老師真的很特別，特別難親近。

作者有話要說： 剩女就是太耐得住寂寞了，同意地請舉手！

☆、空少熱乎了

像是憋着一口氣，樸明軒對季玲玲的熱情也就稍微冷卻了那麽點，中秋節三天假都沒有再打擾她。直到禮拜一收假要送樸明慧去學校，心裏這才又蠢蠢欲動起來。

樸明慧出門之前，一個勁地問家裏人還有沒有月餅。放假瘋玩了三天，她倒是差點忘了給季玲玲老師帶月餅這事了。

“你要月餅做什麽？又不愛吃。”樸明軒筆挺地站在門口，等着磨磨蹭蹭還不肯出門的妹妹。

“我答應了給季老師帶！玩得都忘了！早知道讓媽事先給我留一盒了！”明慧苦惱地揪着頭發，小臉垮做一團，懊悔不已。

“季老師？”樸明軒明知故問，挑着眉看妹妹的反應。

“是啊，就是我們語文老師。她家不在Z市，肯定又是在學校宅了三天，學校附近都沒有月餅賣。”明慧對季玲玲的情況還算了解，平時送作業本時都會和季玲玲聊上幾句，知道她很宅很宅。

“走吧，我車上有一盒，公司發的。”樸明軒面上說得漫不經心，心裏卻已經開始迅速地合計起來。

“你不早說！那我們快走吧！”明慧心情瞬間好轉，咧着嘴對着自家哥哥一笑。凱美航空公司發的月餅還是可以的，明慧自己雖然不喜歡，但也清楚凱美的檔次不會低。大事解決，終于可以放心去學校。

因為樸明慧在家時磨蹭了會，所以到學校時已稍有些晚，眼看着快要到晚自習的時間了。

“哥，不然你幫我給季老師呗！這都打預備鈴了！”樸明慧着急着進教室。

“行，你先進去吧。”樸明軒很幹脆地答應。

“你知道我們季老師的電話號碼？”明慧才走幾步又折回來，莫名其妙地問自己老哥。

“咳！”樸明軒先是別扭地咳了一下，然後說：“你吃壞肚子那天特意存下了她的電話，你睡得舒服了，我總得幫你感謝一下人家。”

“那你那天還讓我發什麽短信，這不是多此一舉嘛！”明慧立即就反應過來，想到那天在盛世玩的時候，哥哥硬要自己發短信邀請季老師出來玩的事。

“難道她不是你老師？我跟她能熟過你和她的關系？”樸明軒心虛地反問。

“那也沒用，我就跟你說季老師超級宅，超級不喜歡出去玩！”

“行了，你趕緊去教室，馬上就晚自習了。”

“好好好，我走了！月餅就拜托哥了哈！拜拜，拜拜！”經哥哥一提醒，明慧就趕緊揮着手告別，小跑着奔向教學樓。

妹妹快步離開的身影越來越小，終至不見。樸明軒靠着車站着，拿出手機翻看，這下真的該好好想想怎麽把月餅給送出去了。

這個時候她會在幹什麽？

第一棟，第二棟，第三棟！第三棟7樓，好像是靠左邊的房間，她此時此刻會在裏面做着什麽？

備課？上網？看視頻？真的這麽宅，應該是沒有男朋友吧？不止是宅啊，還很冷，很遲鈍…

想着想着，樸明軒自己就先笑了。

季玲玲這樣的女孩子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漂亮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宅到了一定的程度，冷到了一定的境界。該有多少男人在她這碰過壁？不行，今天一定要先确定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季玲玲接到樸明軒的電話時，剛好準備下樓買吃的。看一個綜藝節目看得太投入，到了八點都還沒吃晚飯。

“喂，你好。”自從前幾天送外賣事件之後，季玲玲也是有想過樸明軒可能對自己有意思。可是接着三天都沒有消息之後，她也就明白了，或許并不是邢雅王晶他們以為的那樣，他可能真的就只是順便而已的呢。所以，現在再接到他的電話，季玲玲已經可以用很平常的心态來對待了。

“季老師。”季玲玲客氣生疏的語氣并沒有吓到樸明軒，相反地，他已經有所準備，知道她是這麽個性格的人了。

“嗯。有什麽事嗎？”

“明慧帶了盒月餅過來，她急着上晚自習就讓我轉交給你。你看你現在是否方便下來拿一下。”

“啊，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她還真帶了。”季玲玲是那種很介意讓別人破費的人，所以，你嘴上說說讓她開心開心她也就知足了，并不真的期待別人送她什麽。

“沒什麽。你在樓上嗎？需不需要我送上去？”

“不用不用！我剛好要下樓買晚飯，我來拿就好了，麻煩你等我會。”聽樸明軒這話知道這月餅是非收不可了，季玲玲迅速地拿起錢包鑰匙，嘭的一聲關門下樓。

“這個點還沒吃晚飯？”樸明軒擡起左手看了看表，八點過五分，這女孩子是真的能宅啊！

“早些時候沒覺得餓，沒想到就挨到了這個點，讓你見笑了。”季玲玲一面覺得尴尬地和樸明軒繼續聊着，一面已經踩着自己的人字拖啪啦啪啦飛快地下樓去。

“走樓梯慢點，我在門口等你。”聽着電話那端啪啪啪的聲響，樸明軒這心裏就急。她還邊講電話邊用可以稱之為跑的速度下樓梯，沒吃飯不是會沒什麽力氣麽，說不定穿的還是那雙人字拖，這要是一個不小心摔着崴着了可怎麽辦！

電話就這麽挂斷後，季玲玲莫名其妙地定住了。

他在氣什麽？口氣那麽僵硬幹什麽？怪怪的！

不過，下樓的速度還真的慢了下來。蹦蹦跳跳的，還穿着拖鞋，貌似真的不太安全。

八點多，學生都在教室上晚自習。路燈全都亮起來的學校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季玲玲迎着晚風走向校門的方向。

一眼就看到站在車旁的他，真的好高，整個人瘦長瘦長的，白襯衫在昏黃的路燈下仍顯得打眼。這樣的男人，哎，究竟是誰家的？

季玲玲遲疑了片刻，随即面帶微笑地走向他。管他是誰家的，輪得到自己管麽！

“你好！”季玲玲客氣地沖樸明軒笑，拼命地讓自己看起來笑得是那樣的無欲無求。

“…”樸明軒才不想跟她一樣客氣地來句你好，直接無視了她的刻意。

“走吧！”樸明軒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從頭到尾地打量了一下她，确定她好手好腳沒磕着碰着哪之後，才算溫和地對她說。

“啊？”季玲玲明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先陪你去買吃的。”樸明軒說得再自然不過，眼神自然，表情自然，語氣也很自然。可季玲玲就不可能會自然了！真的要這樣麽？他陪？買晚飯？真要這樣多此一舉麽？

季玲玲忐忑不安地在前邊開路。

步入小吃街，吆喝聲，鍋鏟聲，議論聲，熱鬧非凡。

事實證明，這個點還沒吃飯的人其實還挺多的。大學生就是這麽任性，當然，季玲玲老師也是這麽任性。

走到打快餐的攤位面前，菜已經所剩無幾。季玲玲猶豫着要不要打一份算了，打完她這份攤主也就可以收工下班，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可她才站了一小會，攤主還沒來得及勸她來一份，樸明軒就在邊上涼飕飕地來了一句：“不要吃這個。”

攤主立即将剛拿起來的素食盒放了下去，這麽高大帥氣看上去很有錢的男朋友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女朋友吃這種剩菜剩飯的，這一單，還是算了吧。

季玲玲繼續往前走，走到正煙霧迷蒙地炒着蛋炒粉的攤位處停了下來。剛想對老板娘說來一份炒面，又聽到樸明軒不甚愉悅的聲音：“別告訴我你想吃這個！”

“要來…”一份麽？小妹！小吃街的老板老板娘們都是小妹小弟帥哥美女地稱呼前來覓食的大學生高中生們，偶爾夾雜着像季玲玲這樣的年輕老師也會被他們誤認為是學生。被叫得年輕點也沒什麽不好，季玲玲一般都不會多做解釋。這炒面攤位的老板娘也是見過季玲玲好些次，知道她常在自己家吃炒面，剛想問她今天要不要也來一份，轉眼瞥見她邊上站着的衣着正式的樸明軒就打住了。我們雖然垃圾亂放，衛生沒那麽達标，炒飯方式也比較原始粗放，但是味道真的不錯的，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學生都來我們這吃。老板娘很想這麽解釋解釋來着的，終究還是沒開口，眼睜睜看着他兩一前一後地走了。

季玲玲這次停在了做壽司捏飯團的攤位前，這一家的飯團她吃過幾次，味道挺好的，分量也剛剛好。季玲玲這次學聰明了，點餐前先回過頭看了眼樸明軒，用眼神問他是否批準。

樸明軒先看了看老板的飯是從哪拿的，知道是從一口帶蓋的大鍋裏邊出來的之後才算過關；再看看做餡的材料，确定裝有牛肉幹、蟹柳、肉松、鱿魚絲等食材的保鮮盒也都帶蓋之後才勉強朝季玲玲點了點頭。

“老板，要一個飯團。哦，不，要兩個，都加蟹柳。”季玲玲的飯量當然只是一個，但是她突然很想讓樸明軒嘗嘗這小吃街的食物。真的沒那麽糟糕，不會拉肚子，味道也還行好不好。

“你吃得完兩個？”樸明軒問她。

“你覺得呢？”經過這一路，季玲玲的心境也稍微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之前自己刻意營造出的那種生疏感不自覺的就消失不見了，是不是真的有這麽些人，你對他壓根就客氣不了多久？因為他就是有這樣一種魔力，于無形之間就悄然将你和他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莫名其妙卻又自然而然，絲毫沒有違和感。

“拭目以待。”樸明軒沒興趣真的猜上一猜，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

季玲玲一開始還沒注意到樸明軒出現在小吃街後的影響，待她買好飯團往回走時才發現湧過來買飯團的小姑娘已經排了一個小圈。

吼，好啊，用帥哥來招生意真的挺好的！難怪長沙岳麓山腳下的那家帥哥燒餅店能火爆到上快樂大本營！這個世界真的是看臉的有木有！

季玲玲憤憤不平地跟在樸明軒身後，一邊瞅着他的大長腿暗嘆：真的好長啊！一邊還隐約能聽到小姑娘們花癡般的喟嘆：真的好帥啊！

哎，長得帥就是讨厭，誰都能惦記上。

“給。”樸明軒沒太注意旁人的反應，直接走到車後面開後備箱拿月餅給季玲玲。

“哦，謝謝！”季玲玲連忙雙手去接，就着還算看得清字的路燈瞄了眼包裝盒。邊看也就邊念了出來：“凱美航空？”

“有什麽問題？”

“啊，不，沒有問題。”季玲玲立即搖了搖頭，她能有什麽問題，無非就是有些好奇嘛。凱美航空她知道啊，開學之際，從A市到Z市她就是搭乘凱美航空的飛機來的，她還記得那趟飛機上的空姐很瘦很漂亮空少很高很帥氣！只是，他們家怎麽會有這家航空公司定制的月餅禮盒？

“是我工作的公司，味道不錯，可以嘗嘗。”樸明軒大概知道她在琢磨什麽，也就解釋給她聽。

“謝謝！”說到這，季玲玲基本已經懵了。他工作的公司，他在凱美工作？那他是開飛機的還是空少？長腿空少？

“季玲玲？”

“嗯。”季玲玲潛意識就應了他，絲毫沒注意到這個稱呼已經從“季老師”變成了“季玲玲”。

“…”樸明軒并不急着說什麽，只是眼帶笑意地看着她。

“怎麽啦？”季玲玲微微仰起頭看着他，問。

“你，有沒有男朋友？”樸明軒笑着問她，很直接，很坦然，心裏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

季玲玲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這可怎麽答？沒有雖然是事實，但是，可是，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心裏有個弱弱的聲音在蠢動：會是那個意思嗎？

“有還是沒有？很難回答？”樸明軒基本上已經能肯定她是沒有男朋友的，只是很不解她為何這般糾結。這都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沉思去了。

“沒有。”季玲玲終是誠實回答，聲音頗為低沉。因為她真的不覺得這個年紀還沒有男朋友是件多麽值得驕傲的事，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她從來都沒有底氣。可樸明軒卻覺得挺好的，非常好。好到他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只是溫柔地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人，心情愉悅。

“那我先上去了，謝謝你的月餅。”季玲玲幾乎是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視下落荒而逃，窘迫到不行。可是剛走出去沒幾步又小跑着折回來了。塞了個飯團給樸明軒，并對他說：“這個給你試試吧，味道很好，吃完也不會拉肚子。”

然後就真的走了，腳步越來越快，不多久就連影子都看不見。

樸明軒握着手裏還熱乎的飯團，心都跟着熱乎了起來。季玲玲，很快你就會有男朋友的，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空少表白了

8、

季玲玲一手提着飯團，一手拎着月餅禮盒上樓。

回到房間邊啃着飯團邊盯着桌上的月餅瞧，在航空公司工作，到底會是做什麽呢？真的是飛行員或者空少之類的？

想着想着季玲玲又覺得自己好笑，這還真是放在心上了？也不過就是見過兩三次的人而已，有必要想這麽多麽？季玲玲不禁感嘆：女人果然都如此，不是一般的花癡！想我高嶺之花般難以采摘單身二十又五年整的季玲玲同志也不能免俗啊！

季玲玲對于自己也是俗人一個的事實毫不避諱，甚至還能安然接受。于是，接下來各種意淫洶湧而來，完全剎不住車。

和大長腿談戀愛是個什麽感覺…

和大帥哥走在一起是不是很過瘾…

和樸明軒一起看電影一起上KTV會是個什麽情況…

和他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碎覺什麽的…

各種大開大合的幻想根本停不下來，足足發了半小時的神經之後，季玲玲深深地嘆了口氣，留下兩個疑問之後結束了此次荒唐至極的太過奔放的思維活動。

一個疑問：談戀愛到底是個什麽鬼？

另一個疑問：做、愛真的很過瘾？

然後，回歸到現實的正經季老師開始繼續自己正常的生活節奏。燒熱水，洗香香，洗衣服，刷牙，洗臉，護膚，照鏡子，臭美盡興後再看看書備備課…

不到兩小時，剛剛對于大帥哥的各種幻想基本已經完全忘記。所以，剩女之所以會被剩下真的是有原因的。

想得再多想得再奔放也沒用，她健忘！她善變！她慫！她也就是一個人想想而已，僅此而已。

***

樸明軒今天晚上有一趟飛行任務，從Z市到B市的短途飛行，兩小時。送完妹妹就直接到了Z市楓蘭機場。剛上大廳就看到喬毅和孫浩湊一塊聊得正起勁，準備過去打個招呼再去休息室。

樸明軒走過去對着他兩嘿了一聲，兩人同時開口：“來了。”

三人是大學時的同學，一個宿舍的。當時就是因為喬毅想當空少才會一起參加凱美航空的招聘，只是沒想到喬毅沒選上，倒是把樸明軒招了去。現在喬毅是在楓蘭機場做地勤，孫浩是前臺辦理乘機手續的值機人員。在機場工作的工資都不低，再加上三人經常還能在機場碰個面聚個會什麽的着實也算不錯。

“今天這是還化妝了？”樸明軒一眼看出站在櫃臺裏邊準備接班的孫浩今天有些異常。

“不化不行啊，人長得醜只能想點別的法子補救補救了。你以為誰都像你，擱這一站就是道風景！”孫浩深以為這是個看臉的世界，沒有人家長得帥，只好比人勤快點補補。尤其他還是做前臺的，不想旅客朋友們看到他心情有所影響。

“滾！自己要臭美還扯上我！”樸明軒毫不留情地一拳捶過去。

“耗子你就是找揍，明知道明軒不樂意聽什麽還偏講。”喬毅一副了然的神情款款地在一旁幸災樂禍。喬毅長相也很好看，三人之間真要分個高低的話，确實是孫浩要路人一點。喬毅和樸明軒的五官同樣出色，可當初之所以沒能成為空少只是因為身高還不夠。173對于一般的男生來說不算矮，但是要在飛機上工作的話确實還不行，畢竟夠機艙裏的行李架還是有些勉強。

“你倆明天什麽班？”樸明軒平時确實不太喜歡周圍的人太過在意他的外在，他一直覺得長得什麽樣不是自己能決定的，這輩子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好不好那都是你自己，心裏清楚就行沒必要太過計較。

“我晚班，和今天一樣。”三人之間鬧慣了，孫浩也不計較愛不愛揍的事。樸明軒問他也就答，心裏清楚這又是想聚一聚的意思。

“我也是晚班。”喬毅也立即回答。

“那等我明天下午回來一起吃晚飯。”樸明軒是今晚十點飛B市長虹機場，明天下午兩點再飛回Z市楓蘭機場。既然喬毅和孫浩明天都還是晚班，那麽三人一起吃個晚飯是不成問題的。

喬毅和孫浩聽着也覺得可行，都點頭同意。再閑聊了幾分鐘後，樸明軒差不多時間去準備了，就揮手跟他們告別。兩人看着他走遠的高大背影，疑惑地互問：

“他手裏提的是個什麽鬼？還用那麽薄的劣質塑料袋裝着？”

“不對啊，他不是從不收小女生的東西的嗎？”

“長腿空少害死人喲！”

“可不是！沒事長那麽好看幹什麽！都不給我們這些路人甲乙丙留點活路！你看看整個機場所有好看的不好看的姑娘不都是念着他樸大少的！”

“行了，妝花了，補補！”

“哪啊？我看看！”孫浩連忙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小鏡子左右仔細照了起來。“明明沒花…”

擡頭一看，喬毅也已經微笑着走遠了。好啊，一個個都嘲笑我就對了！你們是美男不知醜男苦啊！我想找個好看點的女朋友真的找得很辛苦你們到底懂不懂？你們還是不懂！

***

對于自己的工作樸明軒已經駕輕熟重，兩個小時的飛行本身也很輕松。飛機起飛前幫乘客們放好大件的行李，待大家都坐好後檢查行李架并關好每一扇行李架的門。人長得高的優勢就是只需輕輕一擡手就能觸到一般人夠不到的高度。往往幫大家把行李歸置好後總會有一大撥年輕的不那麽年輕的女性朋友眼巴巴地望着樸明軒，或從正面躲躲閃閃得觀察，或從側面背面明目張膽地打量。樸明軒基本上已經習慣。

兩個小時的飛行，8點起飛，10點到。9點時要為大家提一次供飲料和點心，樸明軒和另外三位同事一起搭檔，兩兩組合，推着餐車從一頭一尾開始分發。兩位空姐和另一位空少外形也都很出色，只是樸明軒的高度太難超越，再加上他一看就還很年輕，所以在他面前飲料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小女孩總是很多。就沖着能多和他說兩句話，喝到不停跑廁所也在所不惜。

終于餐車歸位，空乘人員也都能短暫的休息會時，樸明軒拿出了自己別具一格的夜宵，一個廉價的紫菜飯團。別的同事吃機上特供的餐點，他卻怡然自得地啃起了飯團。啃一口，笑一笑，她也是這樣一口一口吃的？嗯，味道是還不錯。等下了飛機了要發個短信給她說說吃後感！

十點過十分，正在認真備課的季老師聽到手機滴的一聲響。原本安安靜靜的房間裏猛地這樣一響，吓得季玲玲人一抖，手機鈴聲什麽的開太大也是不好。

【味道很好，下次我請你。】

什麽東西？季玲玲一開始還有些迷糊，完全沒想起來是什麽東西的味道很好。思緒慢慢地從語文課本上挪開之後才想了起來，自己可不是特別神經地塞了給飯團給別人麽！其實塞完後季玲玲就有些後悔了，倒不是心疼那十塊錢，問題是跟人真沒那麽熟，也許人家根真的是看不起這種路邊攤的呀！

還好，既然他這樣說那應該就是吃了的意思了，沒浪費就行，不算造孽。

【好就行，我自己買很方便，不用麻煩的。】季玲玲想了想，還是客客氣氣地回了短信。

【季玲玲，你真的很遲鈍。】樸明軒看到她回過來的短信是真的有些火大，這到底是要蠢到什麽程度才會這麽遲鈍？想也沒想就回了過去！

這邊，季玲玲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是，這是什麽意思？這真的是，真的是那個意思？他對我有意思？

咦，不敢想象，不敢相信。不要！不要不要！帥哥什麽的意淫一下就好了，不要當真，不能當真！

十分鐘過去，手機沒再響。二十分鐘過去，手機還是沒動靜。三十分鐘後，樸明軒坐在酒店的房間裏對着自己的手機嘆氣：這不但是個遲鈍的姑娘，這還真是個膽小的姑娘呀！

不再給她逃避的機會，樸明軒直接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季玲玲的手機一直響到最後時她才用自己顫抖着的右手食指劃開屏幕接通電話。

“喂…”那叫一個顫顫巍巍和小心翼翼。

“還以為你會不敢接。”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