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早上蕭蘭草是被門鈴聲鬧醒的,作為一個生性散漫的人,他最痛恨的就是早起,偏偏外面的人像是跟他較勁兒似的,門鈴響個不停。腰間被頂了頂,蕭燃提醒道:「去開門。」
「你去。」
「這是你的客房,我這個樣子去,太奇怪了。」
蕭蘭草擡擡眼皮,終于想起昨晚的事,他只好坐起來。
窗簾拉着,房間很暗,只能依稀看到兩人的裸體,他嘆了口氣,随手抄起睡衣穿上,經過鏡子看到自己的模樣,臨時抓起桌上的大餐巾紙,蒙到了臉上。
門外的是老板娘,她冷不丁看到黑乎乎的空間裏冒出一張白板臉,吓得叫起來,雙手捂住嘴巴,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蕭蘭草知道是他的打扮吓到了人,但這總比他蓬頭垢面見人要好,伸手捂住邊角飄
起來的紙巾,低聲說:「是我,蕭蘭草。」
「蕭、蕭警官,你怎麽這個樣子?」
「不好意思,沒刮胡子,怕吓到妳。」
老板娘從驚吓中緩過來,笑道:「哎喲,你想多了,帥哥不管什麽樣子都是帥的。」
「妳來找我是……」
「喔,出了點事,還是昨天那個女人,叫……」
「朱珍珍。」
「對,朱珍珍,她說她老公昨晚被人打了,是偷他東西的那個人打的,她要去報警,我知道你在這裏,就過來找你了。」
「被打了?」
蕭蘭草皺起眉,老板娘嘆了口氣,說:「我覺得她有點神經質,她老公也這樣說,說她缺少關愛,所以總喜歡沒事找事,他偷偷跟我說他只是喝醉了撞到頭而已,可朱珍珍吵着要報警,我們也攔不住……會不會真是那個人……」
「不會,昨晚我把他铐在洗手間,他一步都沒離開這個房間。」
「你确定?」
「确定,現在還铐着呢。」
蕭蘭草信口雌黃,老板娘沒懷疑,說:「要不你還是去看看吧,她鬧得很兇。」
蕭蘭草答應了,讓老板娘先回去,等她走後,他關上門,回到房間。
蕭燃已經起來了,正在穿襯衫,蕭蘭草嘆道:「還以為可以睡個懶覺,現在泡湯了。」
「我們不是來休假的,說不定真出什麽事了,趕緊收拾下過去。」
說到案子,蕭燃的态度變嚴肅了,蕭蘭草想到常安的事和珠寶案,他不敢放輕松,迅速換上外衣,洗漱完畢,對着鏡子整理頭發時,啡嗦一聲傳來,蕭燃把手铐铐到了他手腕上。
「你還玩上瘾了啊。」
蕭蘭草無奈地笑,蕭燃說:「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作戲要做足。」
「該做的你什麽沒做,還有個屁清白。」
下巴被捏住了,蕭燃在他唇上咬了一下,警告道:「不許說髒話。」
蕭蘭草挑挑眉,為免嘴唇被咬破,他忍住了。
兩人來到朱珍珍夫婦的客房,門口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皇耀和老板娘在勸說大家離開,看到他們來,老板娘急忙叫蕭蘭草進去,張婆婆和她的那些團友也在。幾個人叽叽喳喳地說有人東西被偷了,你看警察都來了,大家一定要小心看好自己的當盤寫物品飾等,等等。
蕭蘭草對流言的傳播之快感到無奈,進房間的時候,他看到了昨天和王偉聊天的女服務生,服務生探頭往裏看,發現蕭蘭草的注視,她慌忙把頭撇開了,從她的反應裏蕭蘭草猜想她可能知道什麽。
朱珍珍夫婦的客房擺設和蕭蘭草的那間一樣,明亮寬敞,王偉坐在沙發上,頭發圍了一圈白紗布,朱珍珍坐在他旁邊,不時地檢查他的頭,他很煩躁,朱珍珍每次靠近都被他推開了。
看來他的心情很不好,連基本的掩飾都懶得做了,蕭蘭草對他的心态表示不理解――如果真的讨獻老婆,離婚就好了,何必硬湊在一起。結果兩人都不舒服。
老板娘小聲告訴蕭蘭草說診所的醫生來幫王偉看過了,他只是後腦杓有個包,沒出血,他建議王偉去拍個片做精密檢查,王偉拒絕了。
見蕭蘭草來了,朱珍珍撇開老公,跑到他面前,指着蕭燃就要開口,蕭蘭草搶在她前面說:「不是他,他昨晚一直關在我那兒呢。」
「除了他還有誰,我老公被打了,一定是他報複我們……」
「說說是怎麽回事吧,先錄口供,再進行調查。」
蕭蘭草坐去王偉對面,對面只有一個小椅子,蕭燃只好盤腿坐到了地板上。
王偉揉着頭,皺眉說:「沒事,你別聽她亂說,是我喝醉了摔了一跤。」
「你躺的那地方都是沙子,摔一跤後腦杓能摔出個包來?警察在這兒呢,你別不敢說。」
「我有什麽不敢說的,我說沒事就是沒事,我們是來旅游的,妳不要總是找事。」
「這怎麽叫我找事?我是關心你!」
兩人越吵越兇,老板娘和皇耀都一臉無奈,蕭蘭草讓他們先出去,轉告客人們說都是誤會,讓大家別擔心,順便把朱珍珍也請出去了,朱珍珍不想走,被老板娘勸說,又說帶她去做美甲,她才離開了。
客房門關上了,蕭蘭草對王偉說:「現在只剩我和你了,有什麽就直說吧。」
王偉不說話,擡眼瞥瞥蕭燃,蕭蘭草說:「他就是個路人甲,把他當隐形就好。」
「真沒事,我就是摔了一下,是我老婆大驚小怪的……」
「你昨晚是去會情人的吧?」
蕭蘭草泠冷道,他一語中的,王偉震驚了,呆呆地看他?
蕭蘭草最初只是試探,因為那位女服務生表現得很擔心,不像是剛認識的反應,而現在王偉的态度也證明他的推測是正确的。
他冷笑道:「說什麽和妻子來島上慶祝結婚紀念日,其實只是找個借口私會情人罷了。」
被戳穿了,王偉破罐子破摔,反駁道:「我有錯嗎?你們也看到了,她各種神經兮兮的,總是大吵大鬧,這麽大歲數了還扮嫩,很丢臉……」
「我對你們的感情沒興趣,我只想知道昨晚你經歷了什麽?」
蕭蘭草聲音冷冽,王偉被他的氣勢鎮住了,問:「你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老婆吧?」
「你怕她知道?」
「兒女都大了,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好……」
王偉嗫嚅了兩句,看看蕭蘭草的臉色,只好說實話。
「我跟小美……就是那個飯店服務生認識很久了,她以前在我們公司做售貨員,她家是這個島上的,她媽身體不太好,她就回來了,後來我們聯絡上,她邀我來玩,可是我老婆非要跟着,我也沒辦法。」
「昨天我和小美約了見面的地點,我趁我老婆睡着後去找她,她還沒到,我就在周圍轉悠,看到岩石後好像有個人影,我以為是小美,就跑過去找她,誰知後腦杓挨了一下,我就暈過去了,直到臉上發涼我才醒,一看海水都漫到臉上了,要不是我醒得及時,就被漲潮淹死了。」
「那為什麽你說是自己摔的?」
「就我老婆那樣的,我敢說實話嘛,被她追問,我和小美約會的事就露餡了,我猜可能是小美的男朋友打的,她說她爸媽給她介紹了個對象,希望她早點結婚,那男的也在飯店上班,昨天我見過他,看我的眼神特別可怕,我猜他應該是知道了,找機會教訓我,所以我就更不敢說了。」
蕭蘭草想起了昨天偷窺他們的服務生,原來人家不是看他長得帥,而是在看王偉和小美啊。
他問:「你是幾點出去的?」
「十點多吧,不到十一點,我老婆有輕微的失眠,她習慣了吃安眠藥人睡,我是等她睡下後才出門的。」
「你确定她吃藥了?」
「确定确定,所以不可能是她打我的,她要是知道了,就不會從後面打,而是從前面正大光明地打我。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就吃個啞巴虧喂,早知道就不來了,唉……」
王偉垂頭喪氣地說,看他的樣子根本沒有反省自己的行為,而是在為沒有約會成功而懊惱,蕭蘭草挺看不起他的,又詳細問了他約會的地點和他當時的行動,都問清楚了,從客房出來。
他們在一樓遇到了朱珍珍,老板娘陪着她,她沒心情做美甲,看到蕭蘭草,立刻跑過來問情況。
蕭蘭草敷衍過去了,讓她陪王偉去拍CT做檢查,等她走後,老板娘問:「真的沒事嗎?」
「當事人說沒事,我也不好多問,就當意外處理,妳也交代下服務生,不要再亂傳,免得客人擔心。」
「明白明白。」
兩人回到客房,蕭蘭草說:「王偉應該沒說謊,昨晚我去別的客房借浴室洗澡,看
到他下樓,大概是十點四十分左右吧。」
「借浴室洗澡?」
「我們的浴室不是你占了嘛,我只好去借別人的,就是尤錢的房間。」接收到蕭燃不悅的目光,蕭蘭草笑道:「他在飯店另外有一間工作室,他畫興上來了,幾乎都窩在工作室裏,我是知道他不在,才過去借用的。」
蕭燃低頭看手機,沒理他,蕭蘭草覺得無趣,用手肘輕輕蹭他。
「吃醋了?」
「我如果真吃醋,會在床上教訓你,」蕭燃把手機遞給他,「小柯回信了,我和菠蘿仔提供的指紋在指紋庫找不到犯罪記錄。」
「喔,你還順便查了下尤錢。」
看到尤錢的檔案,蕭蘭草說,蕭燃一點心虛都沒有,說:「他長期住島上,說是以作畫為生,卻每天游手好閑,我懷疑他還有其他賺錢的手段,當然要查。」
「可惜人家只是家裏有錢,可以供他揮霍而已,而且他畫的畫都賣得不錯,可以養得起自己了。」
「所以我順便讓小柯查了楊先生,他是個投資家和古董收藏家,喜歡附庸風雅,經常買一些看起來沒用的東西,除了腦子不太好以外,沒有其他問題。」
「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啊,菠蘿仔呢,一早上都沒見到他。」
蕭燃給甘鳳池打電話,電話接通後,甘鳳池就一通抱怨,說尤錢昨晚喝醉了,拉着他一直聊,兩人在畫室聊到半夜,搞得他都沒睡好,早上起來出去打聽消息,又碰上了小薇,現在正被小薇纏着,讓他幫忙捉鳥。
電話那頭傳來海浪聲和海鳥的鳴叫,偶爾還有女孩的笑聲,小薇在旁邊,蕭燃就沒有多說,簡單提了王偉被打暈的事,讓他留意身邊的情況。
蕭燃說完,蕭蘭草把手機要過來,問:「讓你捉什麽鳥?」
「不知道,好像是只很漂亮的鳥,翅膀顏色像彩虹,小薇說島上沒見過。」
蕭蘭草想起了昨天見到的漂亮鳥雀,他問:「你跟小薇混熟了嗎?」
「是啊,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中老年婦女和年輕妹子裏面特別有人氣。」
「我很敬佩你的自信,菠蘿仔。」
「啊?」
「既然小薇對你有好鹹,你就配合她吧,找個機會探探她的口風,看她對常安有多了解,再順便打聽島上的情況。」
甘鳳池答應了,結束通話,蕭燃問:「你打算怎麽做?」
「飯店沒有監視器,我們只能直接去問了,你去巫婆那兒,用下美男計也好,問她照片的事,我去王偉被打的地方看看。」
蕭蘭草打開了手铐,嘆道:「雖然不想和你分開,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分頭調查的效率更高。」
「那就看誰先問到情報吧。」
「我不會輸的!」
蕭蘭草挑釁道,蕭燃沒跟他一般見識,笑了笑出門,蕭蘭草要離開時,老白的電話打了進來。
朱珍珍和王偉夫婦的資料調查出來了,朱珍珍娘家開了幾家時裝店,在當地頗有名氣,王偉算是人贅,兩人育有一子一女,都在國外讀書和工作,他說小美在自己公司做事,應該是小美曾是時裝店的店員,王偉要靠妻子娘家提攜,當然不敢把他有小情人的事說出來。
吃裏扒外說的就是王偉這種人,不過他只是來私會情人的,和翡翠島上的人無冤無仇,如果不是朱珍珍打暈他的話,那又會是誰呢。
抱着疑惑,蕭蘭草來到王偉說的地點。
那裏離飯店較遠,附近有樹有岩石,到了晚上,幾乎不會有人經過,的确是約會的好場所,而且這裏……他站在海灘上左右看看,發現順着海岸線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常安溺水的地方,要說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海岸上岩石很多,有一些相互搭在一起,形成天然的石洞,蕭蘭草走進石洞,裏面帶着海邊特有的氣味,他從另一邊繞出來,聽到歡笑聲,卻是幾個小孩子在不遠處玩耍。
這裏的确是個捉迷藏的好地方。
蕭蘭草臉上的笑容收起來,他想到那張古老的照片,看背景應該也是這裏,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照片裏的人不複存在,景色卻沒有太大的改變。
被抽走的那張照片如果也是在這裏拍的話,那麽常安的溺水還有王偉被打暈應該都與照片有關,常安是因為要挾了兇手才會被殺,而王偉則是誤傷,他只是想和情人在這裏約會,誰知兇手作賊心虛,以為他也想窺視秘密,才會下手。
蕭蘭草重新走進山洞,用手機燈光照亮查看裏面,石頭上長滿青苔,乍看沒什麽奇怪,他把燈光照了一圈,正要出去,忽然看到一處有印痕。
印痕周圍青苔斑駁,他把上面的青苔撥開,發現底下是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小孩子刻着玩的,他又去其他地方查看,也有類似的字跡,都是多年以前的了,天啊水啊王啊這些簡單的字。
小孩子最喜歡玩這種到此一游的游戲了,蕭蘭草無法确定這些和當下的案子是否有關系,心想還是等蕭燃問到了情報再說吧,他從洞裏出來,外面陽光正好,他瞇了瞇眼睛。
附近傳來說話聲,卻是尤錢和他的主顧,其中一個是楊先生,另一個蕭蘭草昨晚見過,但叫不上名字,他藏到石頭後面看過去。
尤錢拿着畫板塗抹,另外兩人看着海景,邊贊嘆他的畫好,蕭蘭草怕被尤錢纏上,放輕腳步走開,遠遠聽到到他們說要買畫什個的,他歪歪頭,對尤錢的畫可以賣到那價碼感到不解。
蕭蘭草回到飯店,他沒找到小美,打聽了服務生才知道她今天休息,他問了小美的住址,去她家找她。
小美在門口晾衣服,一看到蕭蘭草,她臉色立刻白了,慌慌張張想進屋,被蕭蘭單攔住了。
她卸了妝,跟早上見到時相比,顯得更憔悴了,蕭蘭草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說:「王偉把你們的事都交代了。」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小美說完就要進家,蕭蘭草問:「妳幾點去約會的?」
「十點……不,我沒有去!」
「妳看到了什麽?」
「我都說了沒去了!」
蕭蘭草盯着她,小美心虛,把眼神避開,小聲說:「本來約了十一點,但我臨時不舒服,就不想去了,我不敢打他的手機,怕他老婆看到,我心想反正他沒見到我就會回去了,誰知他被打了。」
「他對外說是喝酒摔的,為什麽妳肯定他是被打的?」
「因為……因為是他老婆說的啊,那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面對小美的色厲內荏,蕭蘭草微微一笑,說:「妳有沒有撒謊,回頭一調查就清楚了,知情不報,妨礙警方查案,罪名很重的,而且到那時妳和王偉的事也會被揭出來,對妳的傷害更大。」
小美聽他這麽一說,果然害怕了,臉色鐵青,拿衣服的手開始發顫,蕭蘭草看她眼神閃爍,就知道她還有隐情沒說,正要加一劑重藥,有人跑過來,沖他叫道:「不關小美的事,打人的是我!」
蕭蘭草轉過頭,那是個長得高高大大的男人,二十多歲,長得不錯,看起來有點莽撞,他還穿着飯店的服務生制服,正是昨天偷窺他們的人。
蕭蘭草明白了,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小美父母介紹的對象,他在追求小美,當然對王偉和小美的接觸那麽在意了。
男人跑過來,擋在小美面前,對蕭蘭草說:「我姓王,叫王小鹿。」
「喔,也是姓王的。」
「是啊,跟王偉一個姓,我和小美青梅竹馬,島上大家都知道我們長大後是要結婚的。」
「小鹿你不要亂說!」
「我沒亂說,是那個叫王偉的男人用甜言蜜語騙了小美,我昨天聽到他邀小美去海邊,我氣不過,就跑去打了他,後來看他暈了,我害怕就跑掉了,這件事和小美沒關系,你要抓我就抓吧!」王小鹿說完,向蕭蘭草伸出雙手,小美急得直搖頭,蕭蘭草問她。
「妳有什麽要說的嗎?」
小美愣了一下,張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蕭蘭草便拿出手铐把小鹿铐上了,說:「跟我走吧。」
小美很着急,在後面跟着他們,小鹿對她說:「妳回去吧,事是我做的,我會承擔責任。」
「這不叫責任,這是犯罪行為。」
蕭蘭草推了他一把,帶他離開,兩人走出一段路,小鹿轉頭去看,小美還站在那兒,擡起手,看樣子是在抹淚,他問蕭蘭草。
「是不是我都交代了,你們就不會為難她了?」
「先回去給你錄口供,其他的事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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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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