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鄭曉州被拘留了一段時間。
江芸自诩是個睚眦必報的小氣鬼, 更何況他劃傷了傅衍之。
傅衍之受得輕傷,鄭曉州不至于被判刑, 江芸也沒打算放過他,已經準備提起訴訟。
她給傅媛打電話讓她提供證詞,這會兒傅媛支支吾吾不說話, 江芸就能明白了。
傅媛那天給她打電話是下意識的行為,比起傅衍之,傅媛冷靜下來考慮更多的是自己。
江芸那點憐憫感消失了,咬牙切齒地挂斷電話。
傅衍之的手臂不能亂動, 在家休養到無趣, 就又回到了百興,算是提前交接工作。
公司員工看到他的手被吊着都有些驚訝。
百興沒有長雲那麽多的員工,休息時間聚在一起, 都談起這件事。
“老大胳膊怎麽了?”
“聽說是打架。”
“打到胳膊骨折還是怎麽?因為什麽打啊?”
“茶城不是出去了一天, 據說被人捅了。”
人群中發出此起彼伏的卧槽。
張宇正被傅衍之交代後事一樣說了一堆, 腦袋裏混亂的很,出門看到他們在茶水間閑聊,兇學生一樣罵出聲:“幹什麽呢你們,午休都要結束了還不回座位坐好,這麽閑嗎?”
員工聳聳肩膀, 放下手裏的東西紛紛回到工作崗位, 有幾個跟張宇熟悉的,小聲問道:“聽說傅總被人捅了,是真的嗎?”
張宇皺眉, “誰說的?”
對方又不講話。
“不至于吧。”另一個人說道,“這個世道,傅總被人恨成這樣?”
張宇心裏打鼓,但是也只能道:“別亂傳。”
辦公室好不容易恢複成井然有序的樣子。
張宇覺得有些坐立難安,真有點傅衍之惹上事的感覺,板凳還沒坐熱乎就看到兩位警察走進來,辦公室頓時又陷入嘈雜之中。
“傅衍之在嗎?”
他正在接咖啡。
沈決騰地站起來,看向張宇,低聲道:“怎麽回事?”
“你快去把他叫出來吧。”
張宇坐回原位,心裏打鼓,情緒過山車一樣上下起伏,看到傅衍之端着咖啡杯出來還有些恍惚。
“傅哥。”他忍不住喊。
傅衍之沒有看他,放下杯子,跟着離開了。
“卧槽,傅總怎麽被警察帶走了?”錢祥從門口闖進來,辦公室已經亂作一團,居然連個搭理他的人都沒有。
張宇一拍桌子:“行了,都閉嘴!”
他這一聲,公司确實安靜不少。
“不清楚原因之前不要亂說,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張宇下意識道,“他會回來的。”
他直覺認為傅衍之不是壞人。
沈決眉頭緊皺,張宇望向他,叫了一聲他,“沈決。”
沈決在思考。
百興起初就是傅衍之的公司,他把得太緊,幾乎全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如果傅衍之倒臺,公司很容易走向破産。
張宇叫他是想讓他撐過這段時間。
“傅總真的沒事?”沈決眉毛擰做一團,“別到最後他犯了事,公司受牽連。”
這不過是圍在他身邊的其他高管心裏所想,沈決很大方的說了出來。
張宇道:“大家手裏有公司股份,就應該好好經營,不然當時就不該要。”
張宇不再多說,推開門跟下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樓下停了一輛警車,江芸收到消息便開車趕來。
她看到傅衍之時,他只一個眼神就讓她安定。
沒事的。他說。
江芸點點頭。
張宇看到她,忍不住上前:“江總,傅哥怎麽了?”
“他跟你交接工作了麽?”
“嗯。”張宇看她知情,接着問,“傅哥犯事了?”
“沒有。”江芸睨他,“他很快就會回來。別管外界怎麽說,你守好百興。”
張宇點頭。
江芸有些預感,她驅車回家,果然也停了一輛警車。江芸的電話也适時響起。
警方看到她也就挂斷電話徑直上前,簡單的敘述來意。
江芸聽到有人舉報傅衍之藏匿毒.品就大概明白是誰在找麻煩。
鄭曉州。
他今天被保釋。
因為證據不足加上傅衍之的防衛,他沒有被關太長時間。
“這裏是傅衍之的住處嗎?”
江芸誠實回答:“這是我的房子,他和我住在一起。”
江芸的別墅坐落在山莊別墅群的前半段,這會兒已經有人聚過來竊竊私語。江芸平時并不關注鄰裏關系,因為別墅分散錯落,并不挨着,她還是個工作狂,所以社區關系不算好。
這時候她一個人站在這裏,跟警方交代事情,并且協助了他們的搜索工作。
rose明顯有些不安。
她抱着它的脖子輕輕撫摸,坐在沙發上等待結果。
江芸是相信傅衍之不會做這種事的,哪怕是警方拿出那袋白色粉末也面不改色。
她很堅定坦然地否認藏毒,然後道:“我想調一下監控,可以嗎?”
因為搜集出了藥品,警方也開始調查工作。這座別墅山莊安保與蘭亭水榭可以一拼,江芸為了保持美感并沒有采用電子鎖,依然是鑰匙開關門。
江芸自己也承認因為外面安保的可靠性,她設計房子就沒有把安全考慮高過美感。江宅外面廣闊的庭院、敞亮的落地窗,如果是有點手法的或許真的能進到屋裏面。
在屋外的監控電線短路,江芸調開她裝在屋內看rose活動的監測錄像,竟然也已經損壞。
江芸也得接受調查。
她從沒有這一刻如此快速地運轉自己的腦袋。rose頂着她的腹部,江芸垂頭撫摸着它的腦袋,rose張開嘴,江芸看到了纏在它牙裏的布條。
rose吐出布條,乖乖地蹭着她的胸口。
她小心放在口袋,然後望向rose窩中的白兔。
“外顯的監視器很容易被發現。”
傅衍之來的時候如是說。
江芸擡頭,想出辦法,迅速撥通小徐的電話,同時調出了兔子裏的錄像。
鄭曉州被rose咬得有些跛。
他首先沒想到傅衍之住在江芸家,其次沒想到江芸家還有一條狗。他能在短時間剪短監視器已經是極限,如今已經算是慌亂地跑到北站,準備坐火車離開北市。
——能拖多久是多久。
鄭曉州雙手顫抖,在出租車上頻頻攏着自己的襯衫外套,眼鏡上一片霧蒙蒙的,兩眼充血,像是興奮、焦灼、痛苦纏在瞳孔裏,讓他呼吸急促。
司機在後車鏡看到這個人的奇怪的反應,還熱心地詢問:“哥們,你沒事吧?去醫院嗎?”
鄭曉州梗着聲音,硬硬道:“北站,北站。”
他行李簡單,脖子上挂着單反,在出租車上敲打電腦,十分急促,編輯完成以後就跨上電腦包,攏着自己整個身體。
北站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是最近的車站,鄭曉州跌跌撞撞下車,額頭磕在車門上,一道明顯的紅痕。
他手裏攥着火車票,人潮攢動,距離入站口十米的距離,驟然停下。
小徐接到江芸的電話之後動用了所有的人力。
北市四個火車站,兩個飛機場,小徐每個地方派了十個人過去,他自己則帶着人去了最近的北站。
他站在大門口,其餘幾個分散在前後兩個進站口,目光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
小徐很慶幸是自己看到了鄭曉州。他一直擔心別人不如他精細,事出突然,江芸吩咐他攔下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尤其是看到發到手機的監控錄像之後。
他個頭要比鄭曉州矮一些,但氣勢強盛,一把按在鄭曉州的肩頭。鄭曉州旁邊就是站崗的武警,想要發作的時候,被小徐勾住肩膀,死死禁锢着。
小徐掏出手機,一邊播着錄像一邊道:“好久不見啊老鄭,一塊去喝一杯!”
鄭曉州本就慌亂,看到漏掉的監控視頻,一時間沒有反應動作,被小徐迅速按在還沒走的出租車上,把剛下車的小姑娘擠了個踉跄。
剩下一位保镖也閃到車內。
“江總有請。”小徐冷冷道,“如果你還有別的動作,其他證據會迅速發到警察手裏。”
鄭曉州本意也是拖延時間。他做這一切,不害怕被抓緊去,就是要查傅衍之。這是他的執念。
他兩唇禁閉,一言不發。
小徐把他連拖帶拽地放在一家高檔餐館的包間裏。
鄭曉州并沒有逃走的意思,他渾身打哆嗦,額頭冒汗,小徐怕他有病,還叫了醫生。
醫生立刻看出端倪,跟小徐耳語兩句,小徐神色也晦暗不明。
鄭曉州有毒.瘾。
他現在縮在座椅上,哆哆嗦嗦,鎮靜劑打下去才安靜地睡了一會兒。
對江芸的調查時間不算太長。
她只跟傅衍之打了個照面,然後離開了警局,徑直去了餐館。
江芸胸口震動,萬分難受,氣憤糾纏,她砰地砸開包間的門,鄭曉州打了個機靈,立刻坐了起來。
在這短暫的幾個小時裏,網上有關百興董事長的言論已經呈現出爆炸的狀态,鄭曉州的記者號的爆料是一個,還有個千萬粉的社會新聞記者的爆料是另一個,完全占領了北市乃至全國人民的話題。
點進去一條推送就是傅衍之的臉。
他出席慈善晚宴的照片。安靜落拓。可下面的評論是完全不能看的。
江芸疼地不知道怎麽是好,讓張今西聯系媒體立刻撤銷,張今西也忙做一鍋粥,因為江芸跟媒體不對付,這種信息量也不是簡單的撤銷能解決的,覆水難收。
百興的股價一天之內跌破最低點。
江芸把皮包摔到一邊,手機響起,是張宇。
她很亂。面上鎮定,可她也很亂,她知道輿論的可怕性,這個電話就說明百興出問題了,她一個人很難顧及,這火立刻要燒到兩個公司。
江芸權衡着,接起電話,目光死盯鄭曉州。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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