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欲使其亂必先瘋

“不對勁， 還是不對勁，到底是什麽地方出現了纰漏？”

獨自處于歸墟最為深處的底部，看着被實質化的法則之力層層封鎖的最終出口， 遲添錦眉頭緊皺， 并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按理來說， 這裏應該是消化負面能量的一個出口之一， 天道在此之前也根本沒有要插手的意思，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封鎖出出口？”

他的聲音緩緩回蕩在空曠的海底， 并逐漸向外擴展，直至最終消失。

然而這裏是整片海洋的最底部，所以自然不可能有人能夠回答遲添錦的問題。

先前在九重天上，他和東皇太一一番争執過後，最終還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因為從時辰那邊得知了部分關于鴻鈞的隐秘， 遲添錦心中的不安愈發加大。

本來以為去找東皇太一，能夠在對方那裏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只可惜， 和之前一樣，面對遲添錦的追問，東皇太一還是一副咬緊牙關，無論如何都不肯透露半分的強硬姿态。

對于這樣的東皇太一， 遲添錦心中憤怒之極， 卻也無可奈何。

他雖然是聖人，而對方卻也是這個天地目前的支配者。

除非能夠得到目前所有的聖人支持，要不然光憑遲添錦獨自一人，就算他跑去向天道施壓， 估計也不會有用。

“你到底在哪裏？我有一個重大發現……趕緊過來……別告訴別人。”

正在遲添錦獨自發洩着心中憤怒之時， 一股微風忽然吹動水花，伴随着一個聲音隔着無數時空緩緩在他耳邊響起。

“這是……豐道人？”

聽見這個聲音， 遲添錦一開始有些茫然。

然而這種情緒只持續了一瞬間，他随後便立即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豐道人有事找他，還說是重大發現——莫非對方也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這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緊接着就像是雜草一般快速在遲添錦心中瘋長。

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何種原因，遲添錦在着急之餘甚至都沒有去仔細思考這段話背後所隐藏的深意，轉而直接擡手劃開空間，離開了這片歸墟之地。

直覺告訴遲添錦，對方一定知道了什麽。

若非如此，行蹤一直飄忽不定的豐道人不可能會在這種敏感時期突然跑出來，而且一出來就直接找他。

“你找我？”

因為對方那段話中還包含着一個時空坐标，順着對方力量的指引，憑借這個道标，遲添錦很容易就來到了對方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個獨立于現實之外的特殊超空間，一個沒有任何天道之力幹預、絕對安全的空間。

雖然不知道豐道人究竟是怎麽折騰出來的，但是光憑借這一點，遲添錦就足以斷定對方的修為相較于之前又有了巨大的提升。

“沒錯。”

伴随着遲添錦踏入空間，豐道人的聲音跟着随之響起：“原諒我現在無法出現在你的面前，因為我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關頭，我将我自己的形體與神靈分開，最終以如此姿态存在于此……也正因為這個嘗試，我才得以獲得了窺探世界核心之密的機會。”

“什麽意思？”

聽完對方的話，遲添錦還顧不得感嘆豐道人居然膽敢将自己的形體與神靈分開，轉而卻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對方所說的那個所謂的“窺探世界核心之密”上面。

“想必在你達到了混元境界之後，有一段時間的你也感到非常奇怪吧？”

豐道人并沒有賣關子，在抛出這樣一個問題之後，還不等遲添錦回答，他便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其實那是因為這個世界正在産生巨大的變化。”

“具體。”

面對對方所說的這件事情，遲添錦并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讓他拿出具體的證據和例子。

“如果将這個世界比喻成一個巨大球體，那麽天地兩極分別象征着兩種極端的力量，這也是當初盤古開天辟地之時，憑借破開混沌簡化清濁兩質所達成的一個微妙平衡。”

“你是指陰陽失衡？”

一聽到這裏，遲添錦目光微微一閃，立即就明白了對方這番話背後所指的真意。

他們都不是傻子，能夠走到目前的這個層次，也代表着遲添錦和豐道人早已經擁有了看穿物質和虛實的力量。

由于這背後已經牽扯到了規則的細致變化，所以在讨論的時候，遲添錦的語氣也不免帶來一絲小心翼翼。

“是這樣的，沒錯。”

豐道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沉穩，“原本龍、鳳、麒麟三族雖然在明面上支配了洪荒足足一個紀元，但是在這背後，引導着這三個族群走向興亡與衰弱的其實還是天道。天道是什麽？我們心知肚明，而今平衡被打破，原本制定的規則無法再照常對于那些打破平衡的事物進行遏制，由此所造成的便是混亂。”

“因為平衡被打破，打破平衡的事物是原本所并不存在的，所以失去了規則約束之後，雖然表面上看着是平靜的模樣，但其實底下已經暗流湧動，只是等待着一個時機，最終爆發出來——你要說的是這樣的嗎？”

幾乎是一瞬間，遲添錦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間變快了無數倍。

就像對方所說的那樣，豐道人所看見的是這個世界最為核心的隐秘變化。

要不是有豐道人看穿，并且對他說出這些話，遲添錦原本雖然能夠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卻也沒有如同對方那樣的辨識能力。

并非是修為不足、法力不夠，只是因為他原本身處于天地之內，各項感知都受到了規則影響。

就算是聖人，在世界內部，同樣還是會受到世界意識——也即為天道的影響。

而如今伴随着豐道人一番話，原本籠罩在謎團上的那層紗被人揭開，真相自然随之流露在了他們面前。

“是的，沒錯。”

豐道人的語氣忽然間變成了飄渺，“伴随着神族發展，背後的負面物質何嘗不再滋生？”

“你是說羅睺？”

一說到神的對立面，遲添錦瞬間聯想起了先前燭龍神口中所吐露出來的有關于鴻鈞的善惡兩面。

當初太古之戰，若不是對方将自己的本源之力進行分割，也不會衍生出了羅睺。

這個萬魔之祖，不僅僅挑起了禍端，同時也代表着目前節制着神族的另一股反向勢力。

雖然神明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規則的實質化體現，然而相比起有着自身情感、意識的神，并沒有這方面特質的天道是不可能坐看着一方獨大，乃至于徹底掌控整個世界。

所以說神的另一面其實就是魔，要說魔族的源頭？

自然是從鴻鈞這邊所衍生出來的。

“你可知道在洪荒的背面還有着另一個世界。”

“那就是魔界？”

面對豐道人所說的這個另一個世界，遲添錦并不陌生，因為曾經他還親自去過那個地方。

那是一個充滿着殺戮、血腥的世界，與現實的一切截然相反，各種負面物質堆疊着形成了那個世界的本源。

那裏不僅僅有着被負面能量所滋生出來的魔物，更多的還是在太古之戰中失敗而被放逐到那個世界的生靈。

失去了純淨的靈氣，沒有了光明的照耀，剩下的只有被扭曲之後而向着無可預計的方向所異化的絕望。

一直籠罩在這樣的陰影之下，度過了無數年，這些生靈……或許已經不能被稱之為生命。

“在我的觀察中，天地的靈氣正在被一股力量扭曲，恐怕再過不久，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終将會被人打開，時間或許已經不多了，在此之前，你是否能夠找到度過這場災難的辦法？我想，我們将拭目以待……”

豐道人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伴随而來的還有這個世界的抗拒。

光明逐漸在眼前褪去，取而代之出現在遲添錦面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幽深虛空。

“所以他到底想幹什麽？”

被對方送到了天外天的交界處，看着仿佛被一段陰影所籠罩出的洪荒天地，遲添錦的心頭也蒙上了一層黑霧。

這個天地才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災難，但是按照豐道人的話來看，天柱折斷，或許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人族才剛剛被創造出來，但是在逐漸走向興旺之前，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能否承載住未來的期望呢？

面對這個問題，就算是遲添錦都無法預料。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已經不遠了，不是嗎？”

心頭壓着沉沉的情緒，以至于遲添錦忍不住自言自語。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我們終将拭目以待。”

就在遲添錦話音剛落的同時，卻又有着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誰？”

忽然被那個聲音給驚醒過來，遲添錦的目光穿透虛空，最終落到了那個一臉淡漠的男子身上。

感受到對方身上所缭繞着的神秘而複雜的力量，他立即判斷出那股力量的根源就是命運之力。

如此一來，那麽這個男子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鴻鈞——

一直沒有出現在洪荒歷史之中的鴻鈞，在太古大戰落下帷幕的無數年之後，終于從暗地蟄伏的狀态轉變成了逐漸走向臺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遲添錦：“我感覺我是快瘋了。”

——

最近因為現實忙得一言難盡，所以更新的問題我就不說了……嗚嗚嗚，有時間肯定會寫！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