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棋盤背後的隐秘

“你到底想做什麽？”

面對并不急着開口說話的鴻鈞， 遲添錦忽然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心情愈發煩躁起來。

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得知了他的來歷，但不可否認， 對方所說的全都是事實。

正因為如此， 在面對仿佛運籌帷幄的鴻鈞時， 遲添錦無論表現的多麽淡然， 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有所不安的。

“你用這種在這裏生存了那麽多年，之前一直沒有被發現， 你真的以為是天道無視了你的存在？”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對于鴻鈞的話，遲添錦眉頭一皺，就覺得有些不妙。

雖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這句話中的意思，可是直覺告訴遲添錦，鴻鈞這一次跑過來說這種事情， 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

“別用這種目光看着我，其實你能夠封印羅睺， 我是感覺挺高興的。”

似乎是被遲添錦那種複雜的目光看的心中有些不悅，鴻鈞搖了搖頭，“一個後世之人，你能夠成就聖人之位， 的确是超出了原本命運的預計， 卻也正因為如此，你給這個天地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改變，未來如何已經不是你、我可以預測的，因此我唯一能說的， 便是讓你‘善自珍重’。”

特意在最後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鴻鈞的身影忽然變淡，而後直至透明。

伴随着他的消失， 那句令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似乎又變成了更為複雜的警告。

“到底是什麽情況……”

感受到那龐大如同海潮一般的壓力褪去，遲添錦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所打濕。

因為心神恍惚，他一個沒注意，差點跌倒在地。

可惜遲添錦此事卻無心顧及太多，反而還在依舊思考着鴻鈞的意思。

如果按照對方所說的話去推斷，他的身份原本就不是秘密，甚至于連天道都是知道的。

但是不知道因為何種緣故，面對他這種外來的“入侵”，天道不僅僅沒有做出幹預，反而還采取了放任的姿态。

“不過僅僅是因為‘後世’，那莫非是因為我的到來可以讓這個世界獲得別樣的好處？”

遲添錦也不是傻子，稍微冷靜了一點之後，他瞬間意識到了一個重點。

撇開鴻鈞他們不提，如果僅僅從天道這邊出發，那麽需要考慮的就是整個世界。

畢竟作為世界意識的凝聚體，其實天道對于衆生萬物并沒有明顯的喜好與厭惡。

相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真正能夠讓天道重視的，還是這個事故的存在對于世界的影響。

譬如鴻鈞，對方當初分裂出了惡性面——羅睺，而由此挑起太古之戰，讓當初的神族幾乎全軍覆沒。

對于這種事情，天道別說制約了，根本管都沒管。

原因是什麽？

答案非常簡單。

相較于天地初開時的蒙昧時期，彼時萬物生機未現，神族不僅擁有高度智慧，還有着強大的力量。

若是他們不內鬥，乃至于發展到最後的自相殘殺，估計天道也會動手。

畢竟這樣一種位于支配者位置的存在，原本就能淩駕于萬物之上。

要是讓神族發展起來，或許連天道都會被徹底架空。

但當時的規則并不能對于衆神做出什麽強有力的制約，所以之後或許是有心安排，又或許是巧合，反正鴻鈞突然間就折騰出了一個惡性的負面化身。

羅睺的存在不僅僅是對于世界陰性面的體現，同時也算是鴻鈞給當時的太古神族所挖的一個坑。

而太古之戰爆發，不僅讓衆神死傷慘重，更是為之後神族被龍、鳳、麒麟壓制而買下了先前的伏筆。

所以回過來看自己，遲添錦就覺得能夠讓天道對自己置之不理的原因估計只有兩個。

一是因為他實在是太過弱小，就算是有蝴蝶翅膀所煽動的風浪，都不足以影響世界運行，天道自然沒有插手幹預的理由。

而至于說第二個，那就是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他所帶來的影響是有益的。

“說起來，當初我繼承混沌之水的身份，天道似乎是對我說了什麽？”

眉頭微微一皺，遲添錦本能想要回憶當初所發生的事情。

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遲添錦就覺得腦海中忽然傳來了一陣非常尖銳的疼痛感。

那種痛感就仿佛是被針紮了一樣，有點難受，但并非不可忍受。

“唔！”

然而正當他打算強忍着繼續回憶的時候，遲添錦卻覺得那股痛感忽然加深了無數倍，以至于他不由發出一聲悶哼。

到這個時候，要是再沒有發現不對勁，他恐怕就是個憨憨了。

很明顯，他的記憶被人做了手腳。

而背後做手腳的那個人，并不願意讓遲添錦回憶起那些往事，所以才會設下限制。

一旦當遲添錦觸及了那道雷池之線，那麽就會出發禁制，從而對他做出警告。

“看來是不得不走這一趟了。”

緩緩吐出一口氣，遲添錦随即明白，自己不能繼續這樣停留下去了。

雖然不知道事情會向什麽方向走，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最終會演變成什麽樣子。

但是在一切發生之前，他必須行動起來。

如果說要去找一個能夠解答這件事情的人——那麽他似乎就只有一個選擇。

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遲添錦眼前也随之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對方能夠感受到天命變化，同時也是當初因為天道而來找到他的。

正因如此，遲添錦有理由相信白澤能夠給他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找到我了？”

昆侖山，原本白澤正在睡覺，冷不防突然被人叫醒，結果孔春賢就直接給他砸了一枚重磅彈。

“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眨了眨眼睛，面對自己吐露了這個事情的遲添錦，白澤都不知道該誇對方相信自己還是說他傻。

正所謂病急亂投醫，如今的遲添錦就處于這個狀态。

“唉，我就奇怪了，你怎麽可以肯定你就不是這個時空的神？別說什麽先入為主，你也知道，這種話對于我們來說沒什麽用。況且鴻鈞說你就相信了？指不定他就是在那邊炸你的呢？”

一連抛出了多個問題，面對陷入沉默的遲添錦，白澤搖了搖頭，“接引道人之前說的沒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眼見豈是真，耳聽亦非虛……”

雖然之前被天道着重關注，并且讓他看着對方。

但是說真的，要說遲添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白澤還是不怎麽相信。

“那我現在要怎麽辦？”

面對白澤的話，遲添錦就好比是一個溺水之人終于抓到了一根浮木，所以就選擇緊緊抱着不肯撒手。

因為自從鴻鈞來過之後，遲添錦心裏面總是有些墜墜不安。

他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而這個事情就是沖着他來的。

“你這個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拉着對方一同坐下，白澤目光看向頭頂上方，表情有些茫然，“我雖然無所不知，但是面對你這種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在你們成就混元之位的同時，原本你們的命運軌跡就已經紛紛斷裂，而後全都收攏于自身，所以別說是我，就算你去找那幾個和你處于同一位置的同行，估計他們都很難默算出你的命數。”

“這我也知道。”

道理都知道，但是在對方這邊得到了确切的回複之後，遲添錦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其實吧，你也不用表現的那麽草木皆兵。在我看來，除非說鴻鈞擁有淩駕于你們之上的力量，又或者他和天道一起互通有無，不然他想要針對你也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面對意志消沉的遲添錦，白澤鼓勵了他一下，同時也是有些奇怪。

要說鴻鈞，白澤當然不陌生。

畢竟在太古時期，對方也算是活躍于整個神族核心的存在。

但是自從太古之戰爆發到最後落下帷幕，鴻鈞随後就仿佛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不僅僅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甚至于有人想要找他都再也找不到。

白澤當初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如今結合遲添錦的話來看，他總是覺得對方的消失恐怕并非偶然，而是早就已經做好的打算。

畢竟對方一手挑起了戰火，若是繼續留着，面對那些古老大神們的聯手圍攻，就算掌握着命運法則，鴻鈞都很難全身而退。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選擇激流勇退，無疑是非常明智的決定。

而除此之外，對方是否又和天道達成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約定？

而此時此刻出現在遲添錦面前，鴻鈞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多個問題萦繞在心頭，連帶着白澤看向遲添錦的目光都不太對了。

“對了！”

正在這時，原本一直顯得神情恍惚的遲添錦忽然間發出了一聲大叫，同時雙手猛的一拍，“我知道那家夥想幹什麽了！”

“嗯？什麽意思？”

白澤原本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冷不妨忽然被他吓了一跳，随後連忙追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鴻鈞掌握着命運之力，而他特意分化出羅睺去掌控這個世界的陰暗面，若是能夠将兩股力量合起來，那不就好比是陰陽會合成太極嗎？”

“所以呢？”

白澤一開始還不解其意，于是問了一句。

但是遲添錦沒有回答，反而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愣了一下，白澤反應了過來，表情也一下子變得非常凝重。

作者有話要說：

遲添錦：“我感覺這夢不好做。”

——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