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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眸中透出一股通透,糊弄不得,唯有坦言,秦初苧将曾祖父的手劄俯身一遞,“希望沈先生帶我見世子爺一面。”

沈清平随意地翻開手劄瞧了半頁,眸中閃出幾分的光彩,像是滿意地點頭,“明日秦姑娘就随我去見世子爺吧。”

秦初苧争分奪秒,“今夜可行?”

“就依秦姑娘。”

踏着皎皎月色,秦初苧推着沈清平到了玄妙殿,等了片刻得到了世子爺的應允,秦初苧心底歡快起來,終于又見到面了!

及至屏風前,沈清平示意她推自己進去,秦初苧幾不可察地怯了一下,還是讓沈清平就察覺到了,“你害怕?”

“不怕。”

秦初苧推起沈清平進去了。

若說外殿內有乾坤,雕琢精巧,內殿可就随意太多了。

殿裏闊大,并無多少裝飾累贅之物,有種返璞歸真之感,尤其是殿壁之上,竟可随意塗畫。

一襲單衫的世子爺一腳踩着凳子,另一手捏着畫筆,姿态閑适地側身一轉,展開的廣袖飒然飄逸,整個人都與穿羽衣時有幾分不同。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望過來的眼,黑沉如深淵,像是總想捉過來什麽碾碎了,方能舒心,方能圓滿。

“沈先生回去吧。”世子爺松了畫筆道。

秦初苧聽着這聲音,心中又生恐懼,一張小臉血色褪得幹幹淨淨,轉瞬想起計劃,忙趁道童推走沈清平的時候背過身揉了揉臉,直将臉色揉得像春花般鮮潤嬌豔才轉過身來。

世子爺分明是在桌後坐着,視線卻還像是睥睨而下一樣,更是顯得神色無情,“接二連三把自己送到我跟前,還真是不怕死。”

秦初苧哪裏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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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怕得要死,正因無比惜命,她才甘願接近這個男人,當下按住突突發跳的心,捧着手劄走過去,唇角甚至勾出了一絲笑,魅惑至極,“其實民女是個惜命的人,那夜是真怕被雷劈了,才到貴觀躲雨,好在世子爺仁善,不與民女計較,民女着實感激,想起家中留有外祖父的手劄,便帶進觀中,希望對世子爺修道有所幫助。”

來前也不是沒準備的,描了眉眼,塗了唇脂,還帶了香囊,步子移動間隐隐散出一股清香,與殿中燃起的寶香混為一體,徐徐充盈在殿中。

世子爺閑閑地支着下颌,眼中閃入一截細腰,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到了跟前,柔軟無骨地一彎,溫言軟語就過來了,“世子爺請看。”

瑩白小手細膩光滑,若是尋常男人早就看癡了眼了,世子爺卻是神色未變,一雙眸子半分笑意也無,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圖謀。

這個男人太難讨好了。

秦初苧意識到這點,後背迅速蹿起一股涼意,只覺男人又要朝自己下手,手上忍不住一顫,手劄滑落到桌子上了,她當即補救似地翻開一頁,而後退了幾步在一旁垂眸安靜地站着。

興許這一舉動讓男人消了殺心,男人的視線落在手劄上,月光入戶,輕輕籠着男人的側臉,雅致到了極點,如此輕淡美好,一開口就能摧人心腸,“你這樣害怕我,不若在觀中安分些。”

秦初苧心裏一駭,原來他不出觀也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許他還知了自己是國公夫人派來的。

秦初苧有些絕望,和這樣的男人玩心思,無異于找死,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能做下去,圓着自己的謊,“是民女無禮,惹了世子爺煩心,民女只是想報答世子爺,若是養鶴之餘還能為世子爺做些事,民女就滿足了。”

聽得世子爺挑了挑眉,“你倒是會找理由。”

“既然想為我做事,我且問你,你們姑娘做錯了事,都會如何道歉?”

秦初苧誤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世子爺唇角一沉,“你不知?”好像下一刻就會說,“既然不知就殺了吧。”

秦初苧忙道:“民女知曉,民女只是在思索以往做錯了事怎麽做的。”

“如何做的?”

世子爺問得奇怪,催得急,秦初苧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迅速答了一聲,“大抵上會說些好話,諸如原諒我好不好,不要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即便面對親近的爹娘,她也從未這樣的話,一通話下來不免

臉皮發燙,藏在袖中的手指都羞恥得蜷在一起了,沒成想世子爺還不罷休,發涼的目光盯着她紅透的耳根,她緊張得舌頭都在打顫,“錯誤不大的話……這些就可以應付了。”

“應付?那就不是真心的了?”

世子爺一貫極淡的嗓音多了些別樣的惱怒。

秦初苧懵了一下,這就生氣了?世子爺這顆心是否脆弱了些?

“是不是?”

秦初苧登時像被棒槌捶了一下,腦中一激靈,“世子爺誤會了,這些自然是真心的,只是女孩子若是撒嬌能解決的問題大多會選擇撒嬌的。撒嬌若不成,大概會哭一哭吧?”

“哭?”

“是的,姑娘家哭起來是很麻煩。”

秦初苧受不住了,頭次想遠離這個地方,再也不要進來了。

終于,世子爺沉思片刻,揮了揮袖,像是發了極大的善心,“沈先生事多,明日日你來讀這手劄。”

“是!”

秦初苧既是歡喜又是擔憂地出了殿,歡喜的是她終于可以多多地接觸世子爺了,擔憂的是世子爺狀似不太正常,無緣無故地都問些什麽問題啊,明日來可別揪着她問這些問題了!

秦初苧琢磨不透這個男人時,信鴿終于撲棱着翅膀飛來了,她喜極,飛快解下書信一瞧,笑容僵在了臉上。

無情又冷酷的兩個字:不要。

秦初苧備好的畫像連送出去的機會都沒有,她苦惱地想,興許師父還在生氣,不若再道個歉吧,翻出紙筆就寫: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您要打要罵都可以,就是別生我的氣了,您再生氣,我可哭了。

信鴿撲棱着翅膀飛了。

秦初苧滿含期待,再見世子爺,心情稍稍放松一些了,世子爺坐在軟墊上,身側放有一把古琴,他正脊背挺直地閉眸養息。

倒真有些修道的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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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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