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封信

耀日西墜,最後一絲餘光沉入山脈。

長夜将至,啓明星初升。

法師手中魔杖藍光劇烈閃爍,在一個呼吸後化作百道雷霆直劈向遠方牆頭,矮人又一次的組成方陣、鐵灰色盾牌立在身前擋住射來的長箭,一步步向戰場前方逼近,士兵在平原上厮殺混戰,鮮血染紅雜草!

“砰!”

攻城錘的擊打持續七個晝夜,三十丈城牆搖搖欲墜,深黑色的裂縫密布白石牆壁,終在一聲巨響後城牆全部崩塌,無數大如馬匹或小如拳頭的石塊傾瀉而下!

城外矮人與人類的聯軍精神大振!

為首的公主一身銀白輕铠騎在白馬上,舉起長劍,高聲喝道“為王國的安寧、為維護世間的公正!”

那聲音在魔法的力量下遠遠傳開,身後數千名騎士法師齊身重複道“為王國的安寧、為維護世間的公正!”

身後二十萬士兵、十萬矮人第三次重複道“為王國的安寧、為維護世間的公正!”

那聲音山呼海嘯,轉瞬間萬裏平原衆人耳邊只剩下這滾滾聲浪。

說完後,公主腳踢白馬手持長劍率先進入西蘭王都,身後數千騎士數百法師緊随其後!

西塔樓

“哦,城牆破了。”愛麗絲聽着遠方的聲響平靜的說道。

“是,是我無能。”澤維爾啞聲道。

他剛剛從戰場下來,額頭的鮮血染紅了棕發,裂開的铠甲和磨損生鈍地長劍說明了之前的厮殺有多激烈。

“你在愧疚沒有守住城牆?為什麽愧疚?”愛麗絲高居王座,好笑的問道。

澤維爾沒有說話,心中百味陳雜。

“塔樓地下二層有傳送陣,可以直接傳向邊境城市。”愛麗絲将一個儲物戒指塞在澤維爾掌心,那裏面放置的黃金足夠任何一個人富足度過一生。

“王後您願意一起離開嗎?”澤維爾懷着微弱的希望問道。

愛麗絲望向窗外落下的雪花,柔聲道“不。”

澤維爾半跪在地,道“我願追尋守護您左右、為您戰死至最後一刻!”

“你愛我?”愛麗絲專注的望着澤維爾,她從前從來沒有這麽專注過,疑惑的詢問道。

澤維爾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十四年光陰轉瞬即逝,他已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農家少年,但此刻聽到這個問題,心中依舊慌亂羞澀的如同當年第一次相遇。

愛麗絲笑了,說道“如果愛我,那就陪我去死!看到那顆蘋果了嗎?它有毒,是凱瑟琳送我的禮物,現在去把它分成兩半,我們一起吃。”

蘋果一半鮮紅,一半是沒有熟透的青綠。

澤維爾沒有絲毫猶豫,手中長劍微微一轉,将蘋果分成兩半,愛麗絲先伸出手來吃掉了青綠的那一半,命令澤維爾吃掉剩下的。

只咬了一口,澤維爾便昏死在地上,呼吸心跳全部停止,任何一個人來檢查都會以為這是一具屍體。

“我想起……我見過你,在很多年以前。”

遠方喧嚣震天的厮殺已經勝敗分明。

女仆們拿起財物慌不擇路的向王宮外逃跑,士兵們高舉長矛興奮的大喊着正義必勝,有騎士提着長劍匆匆跑來,劍尖的鮮血混着雪花滴落在白色大理石上,轉瞬間被來回奔跑的人群踐踏成黑紅色的污水臭泥。

公主提着長劍朝西塔樓走去,呼嘯的寒風吹起檀木般的黑發,她有直覺,王後會在那裏。

塔樓大門洞開,歡迎客人的到來。

愛麗絲頭戴王冠,端正的坐在高背王座上,寶石如星辰般點綴着裙擺。

塔樓一樓的一旁放置着兩具棺木。

“不要踏進塔樓。”見到公主已來,愛麗絲柔聲說道。

公主對敵人的話聽而不聞,一腳踏入。

一瞬間,整座塔身無數符文明滅生光,魔法的力量奔騰而過,将公主的身體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孩子,你還是這麽傻,調皮的不肯聽大人的話。”

塔樓大門瞬間合上。

樓外追随公主的衆人皆是驚怒不已,法師的魔法呼嘯着擊在塔身,卻只化作毫無用處的光波。

公主驚怒的想要張口,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

愛麗絲從王座上起身,每走一步都在空曠的大廳裏傳出微弱回音。

“你在外面過的什麽樣?矮人有沒有欺負你?我很想你,有時候會忍不住想你有沒有受委屈、如果肚子餓了能不能吃飽。”她摸摸公主的臉,說道。

公主的目光尖銳冷漠,這話被她當成了嘲諷。

“我本來想對你說很多事的,還打算殺了你,但你這麽聰明、勇敢、善良和堅強……算了,這樣子很美很好,就像是……”愛麗絲停住了話語,偏頭神思恍惚。

塔樓外的法師不斷趕來,發出魔法攻擊試圖攻破塔身的防禦,有人在大聲威脅着愛麗絲如果她敢對公主下手将生不如死,還有人表示王後出來一見,他們願意談判條件。

“這裏的防禦是法聖親手制作的,他們的魔法沒用,不過只可以維持半個小時,不要擔心。”注意到公主焦慮害怕的目光,愛麗絲說道。

話音落下,公主的目光更加驚訝焦慮了,看王後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瘋子。

愛麗絲轉身坐回了王座上,鮮紅色的寬大裙擺半拖在地,她拿出一個淡綠色的玻璃小瓶,将裏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凱絲去雪山前,我們約好下一次見面時一起去泡溫泉的,看來我要失約啦……我們一起在花園裏看一只蝴蝶的誕生,看它搖搖欲墜的飛向空中,那年你才七歲……”愛麗絲似乎感覺到很困倦,右手支在額間道“我的父親母親、我的瑪格麗特和凱瑟琳、小公主、澤維爾……還有艾伯特、艾伯特。”

“沒關系,雖然很多失去了……但我擁有過。”愛麗絲緩緩和上眼睛說道。

魔法防禦的時間到了,公主在掙脫束縛的那一瞬間便沖上前去将長劍架在王後的脖頸上。

大門被破開,衆人手持武器沖入塔樓內。

“……王後?”看見愛麗絲王後閉上眼睛毫無反抗,公主伸出一只手指去探查她的呼吸。

王後死了。

接下來,飽受繼母壓迫的流亡公主将加冕為女王,幫助她的矮人會受到熱情的招待然後返回地下城,鄰國的王子用傾慕的眼神看着公主,決定向她求婚,士兵和平民舉辦慶典歡呼着正義的勝利。

就是這樣,一個平庸但幸福的皆大歡喜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全部寫成書信體的,但最後的結局用書信體寫感覺不對勁。

謝謝黑森林的三月兔的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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