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破産第三十一天
姜枳是行動派, 向來是想到什麽就要去做什麽。
想達成昨晚的計劃,靠池徹主動是不可能了——
別說現在有姜順堯的威脅時時刻刻做警鐘, 就是從前兩個人在屋檐下朝夕相處、睡一張床, 也沒見池徹有半點逾越。
晚宴當天,他明明in過,這說明池徹只是自制力強, 并非先天缺陷。
姜枳放心了。
只要鋤頭揮的好, 沒有牆角挖不倒。
自制力強沒關系,早晚有繩鋸木斷的一天!
在池徹走後,她從被子內鑽出, 拿起pad,又是搜知乎又是查微博, 奈何淨網震懾力強大,姜枳查了一整晚才湊出零星幾條可用的方法。
姜枳将方法抄錄, 根據自身情況調整順序, 決定從小到大,循序漸進地對池徹發出攻勢。
攻勢第一項:從不穿襪子做起。
十二月初的一個清晨,打聽好了池徹會在家中用早餐, 姜枳先是脫了睡襪,又狠狠心,将拖鞋也丢在了屋內,才離開卧室。
幸好別墅雖大,處處都鋪了地暖,溫足涼頂。
她光着半截小腿, 裸足,一路從三層跑到一樓大廳,沒感受到丁點不适。
涼意是有,舒适感居多。
像在盛夏,将腳伸進了山澗內,溪水緩緩在腳邊湧動。
走進餐廳時,池徹正在向麥芽面包上塗黃油,烤過的面包片泛着不均勻的金黃,他有強迫症,塗黃油不是為了口感,而是為了将上面或深或淺的顏色全部遮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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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動作搭配上他專注的神情,有點可愛。
姜枳嘴角的梨渦顯了顯。
“你起來的好早。”
姜枳向他打招呼,希望能将他的注意力從面包片上挪開。
“不算早,我也是剛坐下。”
他卻沒有任何擡頭的意思,眼神只在黃油碟與面包間來回。
姜枳走的很慢,一直到坐在位置上,也沒能讓池徹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機。
池徹的注意力都在面包上,這塊面包片烤的不夠平整,反複塗抹了好幾次,才将黃油光潔且平整的填滿表面。
将面包側沿與視線放在同一水平線上,池徹最後确認了一遍,才舒心地将它遞給一旁的姜枳。
姜枳伸手接過,見他又是一眼都沒分給自己,徑直從盤中拿出另一塊面包片,重複起了先前的動作。
她恹恹地噘着嘴。
“謝謝。”
小小咬了兩口面包,姜枳用腳在桌下試探地朝池徹的方向踢了兩下。
見他終于朝自己這邊看來,她臉上一秒顯現歉意,失措地道歉。
“不小心踢到你了,痛不痛?”
“不痛。”
池徹沒多想,他看着姜枳咬了半天才只吃了幾口的面包,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不是黃油塗的太多,不合你胃口?”
“……”
黃油黃油,你滿腦子都是黃油,不能舍棄最後一個字多看看前面那個字嗎!
姜枳想拿眼睛白他,忍了忍,擠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很好吃,只是我沒什麽胃口,所以吃的慢。”
“哦。”
池徹将面包放了回去。
他不愛吃面包,塗黃油也只是為了給姜枳吃。
他喝着粥,思索着剛剛姜枳的話——
沒有胃口?又不是經期前後,是不是着涼了?
剛想到這裏,小腿就又被人踹了下。
池徹眉頭一跳,想到剛剛姜枳歉意失措的模樣,怕她尴尬,他就裝作沒感受到,連側頭看她的動作都沒有了。
專心致志地舀着面前瓷碗內的米粥。
在打開手機查看郵箱內的未讀工作信息時,他岔神想道:不過她今天的确不老實。
往常的姜枳,無論是用西餐還是中餐,儀态都是可以寫進教科書中的完美,和他用餐時雖然放松自然一些,但出現被她拿腳踹小腿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
不僅如此,還連着踹了好幾下。
要不是她眼內語氣包含歉意,他可能就要懷疑她是別有用心,想踹他撒氣之類的。
‘難道偷偷給她買東西的事情被發現了?’
池徹眉頭微攏,拿餘光打量着旁邊的姜枳。
昨晚他在翻看雜志時,的确感覺有道視線從床上投向他的身上,可幾次起疑,轉頭看去,落入眼內的都是她安穩的睡顏。
是不是當時就被發現了?
但他剛瞧了眼姜枳用餐時的裝扮,就又推翻了剛剛的猜測。
姜枳最讨厭別人瞞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發火。
而要是想發火,絕對不會是現今這個打扮。
她有個習慣。
無論大事小事,但凡她要因此發火,一定會保證發火時,自己的衣妝精致、頭發盤起且沒有碎發留在臉側或額頭。
因為這樣可以造成一種盛氣淩人的氣勢,從外表上就能給對方造成壓迫力。
今天她只是将長發挽至腦後随意地紮了個丸子頭,紮的不緊,蓬松,剛長出的碎發在額頭與耳邊随意地貼着,右頸還有一縷半長不短的頭發垂落肩頭,烏木般的黑發襯得她肌膚似雪。
搭上淡妝與寬松的居家服飾。
姜枳沒有往日發火時咄咄逼人的氣勢,反浮現出一股子慵懶的美感。
起初還只是拿餘光打量,幾秒過去,連池徹也沒意識到,他已經變成了正大光明的偏頭看她。
恰巧此刻姜枳動了動,傾身去夠池徹手邊的茶,落在肩頭的那縷黑發滑下,發尖落進寬松上衣領內。
沒反應過來,池徹的視線也随着發梢一起移動,視線掃之領口,是大片光潔白皙的緊致肌膚、不含一絲贅肉。
再……
沒再往下看,池徹及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并用手扣住她拿茶的手腕。
男人的手溫度比她高,覆在手腕上。
雖說這個舉動是在察覺到池徹視線後,有意而為,可姜枳還是被他的動作驚的心頭一跳。
她驚訝地擡頭看向池徹,裝出不明白他怎麽了的樣子。
“我想喝茶……”
“不行。”
池徹斬釘截鐵地決絕她,語氣嚴肅到帶了些兇她的意味。
姜枳一怔,還沒來得及想這是什麽情況。
就見池徹用另一只手将茶杯從她手下拉出,仗着胳膊長的優勢,推到了她就算起身使勁兒也摸不到的地方。
完畢,他才松開姜枳的手腕。
“你胃口不好,更不能飲茶,我給你盛碗粥。”
“……”
不是裝的,原來她真的不明白他怎麽了。
姜枳良久沒發出聲音,直到看着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推了個盛滿米粥的瓷碗給她,又将勺子塞進她的手裏。
她才讷讷應了聲:“好。”
然後捏着勺子,洩了氣一般,機械地舀着米粥往口內送。
米粥煮的很爛,她一口口吃下去,竟真覺得胃舒服了不少,暖暖的。
連着幾敗,姜枳已經放棄了第一次作戰計劃,她承認失敗,不再浪費時間,打算好好用完這頓早餐去上課,接下來的步驟等有空再實施。
哪知,手側的男人忽然開了竅。
他突然直起身,将椅子拉開,又撩起純手工織繡潔白桌布,探頭朝桌下看。
視線在她露出的半截玉藕般的小腿,與小巧的足間來回看了兩遍,眸色變暗。
姜枳開始還被他掀桌布的舉動吓了一跳,那麽大幅度的動作,和開始預計中,互相試探暗潮湧動的畫面大相徑庭。
可看到他那雙漂亮的黑眸子暗了暗時,她心中的希望又重新複燃。
這個表情,這個眼神,和知乎裏的答主們描述的一樣!
要成功了!
正當她雙眼一亮,準備按照答案內的步驟,把腳伸出去,踩在他的鞋面上,然後自下而上慢慢攀岩時。
看着停在自己鞋面上的白嫩小腳,男人的眉頭忽然緊皺不舒。
“你說你沒有胃口,胃不舒服。”
“?”
姜枳怔了怔。
話題是怎麽岔到這裏來的。
他是怎麽看着她的腳聯想到胃口不好這件事上的。
池徹是在剛剛忽然靈光一現,想起她踢到自己的小腿時,觸感輕柔,一點也不痛。
可她為了讓常年練芭蕾的小腿顯細,買鞋向來都只挑尖頭的買,剛搬進的新家裏,光鞋就占了三分之一的衣帽間,無論平底高跟,全是尖頭。
被踢了不痛,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沒穿鞋。
往年一到冬天,或是下雨刮風,池徹都會泡好養生茶遞到她手中,因為姜枳經期會痛,他臨近日子會從她身邊清理走一切冷辣鹹刺激性食物,也不會讓她碰涼水。
想到她竟然會在入冬後不穿拖鞋,一路從三樓跑下一樓,池徹着急,确認的動作自然也大。
皺眉頭是因為,他沒想到她不僅不穿鞋,竟然連襪子也沒穿。
他的語氣也就嚴厲了些。
“不舒服還不穿鞋和襪子,肯定是腳底着涼,所以胃疼。”
“……”
姜枳覺得網絡上查到的內容不可信。
什麽眸光一暗然後就撲了上來。
都是騙人的!
他沒撲上來便罷了,還兇她。
池徹很少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同她對話,以前她總在他和人通話、辦理公務時鬧他,可他只有表情會稍顯無奈,連制止的動作和言語都沒有。
第一次被兇,即使是在關心她,姜枳也不習慣,不喜歡。
她起了故意對着幹的心思。
将腳擡起,準備按照昨晚看過的步驟,向上攀。
不信不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回‘正道’。
哪知,姜枳才剛剛将腳擡起,就從右側忽然伸來一雙拿着拖鞋的手,擋在了她和池徹之間不說。
還恰好将拖鞋口對準姜枳的腳尖。
她伸腳的同時,剛好鑽進了鞋子——
仔細一看,不正是自己特意脫在卧室的鞋子嗎?
姜枳又是一愣,因事發突然,她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莫名穿上鞋的腳,沒向旁邊看。
耳邊響起張肆的聲音,她才想到這雙手是誰的。
對哦……
現在是在池徹的家裏,不是以前兩人同居、家中只有兩人的時候。
他将城北宅邸的傭人統統帶了回來。
姜枳面上一熱。
張肆給她套完鞋,便起身退到一旁,語重心長地勸起。
“姜小姐,雖然家中有地暖,但是寒氣從腳入,你現在可能不覺得冰涼,等真發現有問題的時候,寒氣已經進了體內變成濕氣,到時候想除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人的年紀稍大,就會對身體健康的方面特別注意,張肆最注重濕寒入體的論點,頗有研究。
他勸完,和池徹交代。
“剛剛見姜小姐下樓時沒穿鞋,我就回了她的房間,将拖鞋拿了下來。”
池徹沒在意姜枳還僵在空中的雙腳,在他看來,只要穿上鞋,保暖了,就可以放心了。
他将桌布重新放下,滿意地對張肆點點頭,誇贊道。
“很好。”
不愧是陪伴過母親,有幾十年就業經驗的張叔。
确實心細,靠譜。
姜枳就沒那麽滿意了。
她剛剛注意到,在自己擡腿準備有動作時,池徹的呼吸明顯停止了一秒,亂了節奏。
要不是他突然截胡……
看來計劃應當做修繕,改一改。
攻勢第一項:從把傭人都差遣走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分開發的話安全系數高一些!
我去把前面的錯字改一改,發現了幾個錯字,抓心撓肺的,我去改掉,然後繼續寫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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