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破産第三十三天

和彈簧一樣, 壓的深,反彈時跳得會越高。

池徹壓抑了兩年, 積攢了太多的妄念, 如今忽然解開束縛,全擠着向外沖。

“嗯,我好像發燒了。”

他的聲音低啞, 聽的姜枳心漏跳半拍。

臉頰好燙。

好像渾身的血液都呼地冒到了臉上。

瞧着池徹紅透的耳朵, 她出神的想——

會不會比它還紅?

池徹也瞧見了她臉頰上的兩朵火燒雲,白皙透亮的肌膚忽的染上一層淺粉,看得人心動異常。

于是, 他問。

“你幫我量量體溫?”

體溫?

正在走神的姜枳聽完,懵了懵。

“怎麽量……咦——!”

話沒說完, 她就被抱了起來。

發現雙腳懸空後,姜枳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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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底踩不到底, 她沒有安全感, 發軟的雙腿在空中撲了兩下,什麽都踩不到。

面前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 如池徹預想中的那樣,姜枳的雙腿夾緊了他的腰,胳膊也不自覺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帶着‘劫後餘生’的恐懼,她害怕地側頭朝下面看,估計着剛剛要是他抱的不夠穩、自己的反應再慢一些,摔下去會有多痛。

胸前隔着一片厚厚的柔軟, 她的心跳卻還能清晰的傳達過來。

嘭嘭嘭——

跳得飛快。

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吓的。

但無論是哪個都好,這都證明了,她現在的大腦不清醒,可以趁虛而入。

池徹左胳膊環着她的腰,右手将水杯随意擱在旁邊,手掌覆着她的後腦,将她掰正,視線正對。

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附上一句貼心解釋。

“這麽量。”

像是那天突然求婚。

被誤會是佛系的男人,逐漸在姜小姐面前展現他的本性。

他喜歡進攻,而且是奇襲,一環扣一環。

不給她思考的機會,更沒有因害羞而拒絕的可能。

姜枳從被他抵住額頭後,渾身都僵硬了,緊張地集中不了注意力,但也不再像剛才那樣,撩撥他卻還不專心。

三心二意,時常走神。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張俏生生的小臉本來就紅,被直白又炙熱的視線盯着,姜枳只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要燒起來似的。

她很少臉紅,所以也不知道紅到這種地步時,好不好看。

‘不會紅成猴屁股那樣吧……’

腦內突然蹦出的形容,讓姜枳幾欲撞牆。

哪知她此刻的面容在專心注視着她的男人眼裏,好看的不得了。

池徹腦內冒出的詞彙也正經的不得了——

嬌豔欲滴。

她的額頭被他抵着,于是他的視線就朝下看。

纖長卷翹的睫毛是第一站,她現在一定很緊張,因為眼皮和睫毛都在微微顫抖,像是受了驚的蝴蝶。

想親。

一直知道她的雙眼好看,現在才知道,原來在貼到最近距離時,看上去會更美。

視線滑下……

略過染了些淺粉的鼻尖……

終于停在了最柔軟的那處。

懷裏的姑娘一直沒有閉眼,自然察覺到了他目光裏的危險。

是期待很久的事,卻無法因準備的久,就能平靜接受。

脖子上的雙臂攥的緊,池徹知道她在緊張。

他的視線沒有離開,擱在她腰後的手一下下輕撫着,想要幫她放松,讓她安心。

哪知溫熱的掌在背上每過一次,姜枳的腰就繃的更緊。

心也跳的更慌。

感受着腰間的腿纏的越來越近緊,他将笑聲壓進了喉嚨,卻沒能掩蓋住笑意,彎着雙眼瞧她。

“別緊張,我只是想……”

他用鼻子磨着她的鼻尖。

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啞,有種說到最後的關鍵時,會逐漸變到聽不清的地步。

她屏住呼吸。

生怕呼出這口氣,就會吹散他最後的聲音。

于是,她成功聽到了男人的最後幾個字。

“……親親你。”

喑啞的、蠱惑的、難以抗拒的。

她閉上了眼。

和晚宴不同,那次親吻并沒有這麽多鋪墊。

突如其來的攻勢,雖說後來在發現那個男人是池徹時,姜枳的确心動了,但還是錯過了親吻前的緊張與期待。

如今體驗了,她才知道,原來親吻前的等待,才是滋味最美妙的地方。

她和池徹都愛上了親吻的感覺。

但也僅限于此。

接下來的半個月,姜枳的攻勢依舊猛烈。

可池徹面對她的招數,每次都只是回以親吻。

明明每次都像是快要繃不住,理智即将斷弦。

卻總能在弦斷前的那一秒,緊急剎車。

在又一次以為會有後續,卻遲遲等不到動作時,她偷偷掀起右眼皮,從一條細縫裏瞄他,卻發現他已經離遠了,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笑着看她。

“……你笑什麽?”

姜枳納悶地問。

“笑你。”

池徹回憶着剛剛她雙眼緊閉,不時抿緊雙唇的模樣,看上去緊張又期待。

瞧一眼,心立馬就能軟下來。

怕被打,池徹又補充了一句,把意思表達清晰。

“覺得你可愛。”

“……”

這麽說,姜枳确實被堵的沒法太計較,但就這麽輕飄飄揭過去也不可能。

她決定直白點問池徹。

“為什麽總不繼續下去?”

“因為姜叔叔。”

池徹也回答的很坦誠。

“他禁止我們在訂婚前有過于親密的接觸,你忘了嗎?”

不止那個,連接吻也在被禁止之中。

姜順堯畢竟是長輩,不好說的太清晰,和池徹簽署不公平協議時,說的也就比較含蓄。

姜枳面無表情地朝他點點頭。

“哦,知道了。”

她是不信的。

要是池徹真的那麽遵守和姜父的約定,那豈不是更應該和她劃分接線才對嗎?

親吻不像淺嘗辄止,反倒更容易将小火燃大。

難道不應該為了磨滅任何一絲失控的可能,堅決不和她有過于親密的接觸嗎?

雖然男人回答時,表情坦蕩,聲音平靜,不像是在隐瞞。

可姜小姐敏銳,她憑借蛛絲馬跡判定。

池徹因為自家老爸猶豫沒錯,但理由絕不僅僅是那個約定。

瞧着她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裏,滿含狐疑的味道。

池徹面上很鎮定,一副‘君子坦蕩蕩,我不怕你打量’的模樣,但眼神卻朝別的地方放,有意不和她的視線相交。

這就是心虛了。

姜小姐的推測沒錯,池徹的确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約定。

實際上在第一次親下去時,他就已經打算毀約了。

姜順堯之所以定下這個條約,說到底也就是怕姜枳被欺負。

怕池徹只是玩玩而已。

可池徹能保證,這輩子只有姜枳甩了他的可能,絕對不會出現他不負責任的一幕。

既然如此,那先上車後補票又能怎麽樣。

反正姜叔叔也看不到……

他抱着這樣的念頭吻下去,可就在氣氛不斷升溫,感情不停加深時——

姜順堯出現了。

“不可以!!!”

胳膊上滿是狠勁肌肉的壯漢,圍着淺色系的圍裙,帶着滿臉的痛心與驚恐,沖進了池徹大腦。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你在做什麽!!!”

“……”

池徹的手一抖,差點把姜枳從身上丢下去。

幻覺,都是幻覺。

看着眼前滿面潮紅的姜枳,他拼命安慰着自己,咬咬牙,準備繼續。

可即使是幻覺,腦內的姜順堯也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混蛋、禽獸、叛徒!”

幻覺姜父瘋狂言語輸出,企圖喚回這個迷失心靈的男人的良知。

“虧我還這麽看好你,虧我還相信你,虧我覺得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

終于。

他壓抑兩年的沸騰心情,在姜順堯的瘋狂輸出下,熄滅了。

不僅第一次,還有後來的每一次。

每當池徹想要繼續。

姜順堯的臉都像是約好了似的,第一時間趕到戰場,如鬼魅似的在他腦內糾纏,死也不願意離開。

不管老婆再好看,再可人,每次心猿意馬時,腦內浮現的都是岳父的形象。

誰還能有心情繼續?

思前想後,要解決這個心理陰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趕快重振姜家。

這樣就能得到姜順堯的認可,訂婚,合情合理地進行接下來的所有步驟。

至于,為什麽不在重振前,徹底跟姜枳劃清界限,跟她保持距離。

偏偏像現在這樣,挑最難的路走,每次在将情緒推到頂點時,戛然而止。

是因為在池徹看來,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的,反正結果都是吃不到,都是煎熬。

那不如選擇最難的這條路,難走卻也刺激,行路過程上多少還可以嘗一點甜頭。

像今天,他嘗到的是櫻桃味。

池徹的拒絕反倒挑起了姜枳的好勝心。

他越後退,她就越想贏。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于是攻勢沒有間歇不說,還一次比一次猛烈。

池徹也一次比一次難以扛守,每次都狼狽逃離,然後帶着過于精神的體力和大腦,熬上一夜又夜,處理公務。

不得不說,在姜枳的另類幫忙下,他重振姜家的計劃完成的比預計中的要快了許多。

只是到了臨近2018年聖誕節的時候,姜池兩家的合作遇到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危機——

有人在向外散播姜氏的謠言。

說它是黑心企業,壓榨員工、陰合作公司、抓住一切機會偷工減料、交上去的貨總是真假參半,還總給假的報價。

按理說,以姜氏在國內的極佳名聲,這種謠言根本散播不出去,第一個人聽到時就會認為這是假的,不再傳播。

可偏偏,謠言在這次傳得很兇猛。

雖然民衆不知道,但曾經和姜氏經常合作的大公司內部都在傳。

這些都是和姜氏常年、多次合作過的公司,也是池徹和姜順堯接下來想要進行洽談的。

他們應當最了解、也最信任姜氏才對。

畢竟要是有問題,他們早先不能合作這麽多次,沒有哪家公司是傻子,明知道吃虧還繼續合作。

可這次竟然都信了。

事有蹊跷,池徹派人去查。

對方在聖誕當天給池徹交了答卷。

“查明了,散播謠言的人叫姜文意,是姜總的弟弟。”

池徹知道這個姜文意,前段時間他和姜順堯一起開會時,他也在一旁。

當時姜順堯介紹過他,說自己在破産後,将姜氏多年積攢的人脈都介紹給了他。

那時候看姜文意笑起來谄媚,像心思甚多的老狐貍。

池徹對他觀感不舒服,覺得姜順堯的舉動太過冒失。

可姜順堯卻在私下和他說。

“不會有問題的,我看着文意從小長到大,也是我帶他踏入的這個圈子,我了解他的脾性,他不會是見利忘義的人。”

池徹只有池乘風這麽一個兄弟,關系如何,不言而喻。

他看姜順堯那麽有信心,想了想,可能是自己以偏概全吧。

可能真的有特別好的兄弟,只是他沒遇到而已。

于是便也沒再多說。

沒想到,才過去多久,姜順堯信誓旦旦誇過的弟弟,不僅沒有知恩圖報,甚至還上演了一出農夫與蛇的故事。

“知道了。”

池徹不需要再問了。

既然這個人是姜文意,那一切疑問就好解答了。

他這麽做,是因為看着姜氏在池徹的幫助下,一步步站起,離重振往日輝煌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心裏着急了,怕剛享受兩天的資源又被兄長搶走。

重利面前還看重親情的,很少。

而姜文意又是由姜順堯親自介紹給他們的。

那麽,即使不想相信姜文意的胡謅,可一想到他是姜順堯的弟弟,那有着這層關系,他說的話能不是真的嗎?

噔噔噔——

腳步聲從身後的樓梯上傳來。

池徹沒回頭,但他知道這是姜枳。

兩人之前商量過了。

這個聖誕節給傭人們放假,家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一起度過這個節日。

這是姜枳的提議,其心昭昭,池徹聽完第一秒,就懂她所求的目的是什麽。

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要來了。

聽着腳步自上而下,越來越近。

池徹的心跳略微加速,他猜測着,今晚她又會使用什麽套路對付自己。

“我從你酒窖拿了瓶酒,今晚一起喝幹淨哦。”

女人的腳步聲停在他的身後,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算計着什麽。

“不見瓶底,誰都不準睡。”

“嗯,好。”

池徹嘴角勾了勾。

打醉酒的主意嗎?

雖然姜枳不經常在池徹面前喝酒,但他知道,她酒量很好。

不說千杯不醉,可只是他酒窖裏的一瓶酒而已,即使挑的是最高度數的那瓶,她一人飲盡也不會太醉。

可池徹不打算拆穿她。

他現在只想快點交代完公務,挂斷電話,全神貫注地配合她演今晚的戲碼。

“但這件事應該還有後續,你盯緊傳謠言的那個人,不僅是他,之後如果有人想利用這件事做文章……”

他話沒說完,身後的姜枳又開口了。

“對了,有件事情好倒黴哦,我不是說過,我為了過這次聖誕特地網購了套聖誕裝嗎?”

“嗯,記得。”

池徹回道。

姜枳當時說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要買一些沒辦法穿出家門的衣服,聽見她要自己幫忙參考時,還面上一紅。

等收到參考圖才發現,只是寬松又普通的聖誕老人裝。

是的,甚至不是聖誕老奶奶,而是聖誕老人的裝扮。

池徹看完一陣沉默,壓下心頭那股難言的失望感,幫姜枳加入購物車并付了賬。

電話還在通話中。

可對面聽到女人的聲音,知道這肯定是姜娘娘。

老板娘和自家老板對話,他怎麽敢插嘴。

于是他不僅沒有追問池徹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什麽,還很懂事兒的閉上嘴,減小呼吸聲。

盡量不去幹擾兩人的對話。

池徹便也自然地拎着手機,和姜枳對話。

“怎麽了?”

“商家發錯貨了,缺了幾個配件。”

姜枳帶着些委屈的腔調和他抱怨。

“你看嘛,我現在穿着看上去好奇怪,一點都不像是聖誕老人。”

配件?

那套衣服好像是有配件,但也就是帽子胸針和皮帶,這種東西少不少有關系嗎。

可姜枳的聲音是真委屈,他很少聽到她這樣說話,讓人心裏一慌。

池徹皺起眉,連忙回頭看她。

“……”

然後怔住。

站在客廳門口的女人,手中拿着一瓶紅酒,身上穿着他看過的那套聖誕老人裝。

她臉上的表情,是真的委屈。

她身上的衣服,是真的少了配件。

只是帽子在頭頂、胸針別在衣領,皮帶也在她的手中……

該有的褲子卻不見了。

寬松的紅白上衣套在身上,剛巧遮了半個大腿,她拿着皮帶在腰間比劃。

這一幕,真夠刺激的。

池徹雙眼眯起,挑着眉打量她。

舌尖沿着左側牙底滑過。

伸至深處,上下牙向中央用力,疼痛從舌尖傳來,卻只喚回了少部分清醒。

他的目光幽深,但面色平靜。

雖面色平靜,但心早如擂鼓。

忍耐力已經達到了極限。

偏偏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姜枳将紅酒放到一旁,又有了新的動作。

她的左手拿着皮帶向腰後送去,右手接過,雙手各拿一頭,将皮帶隔着外衣系在了腰間。

紅白色的上衣寬松,又是長款大碼,即使單穿這一件,也遮了她半個大腿。

看上去,本可以當做是一件沒有腰身的寬短連衣裙。

被皮帶圈住這麽一收緊,她玲珑的腰身是顯露出來了。

可衣擺位置也上不去少。

紅衣襯雪膚。

沒有語言,也沒有過多的動作,甚至低着頭沒讓他瞧見自己的表情。

單單只是系了一下皮帶。

池徹便聽到了一聲清晰的“砰——”。

腦內好像有什麽東西,随着她剛剛的動作一齊斷掉了。

這一次,岳父的臉終于沒有在關鍵時刻,冒進腦海搗亂。

池徹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将通話中的手機按下了關機。

這個真的是……

太難頂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今天發100個紅包包!又是愛你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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