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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喬的生活是極其平淡的,歌手這個職業,其實并不是能夠被大多數的人接受,衆人眼裏這并不是一個很高雅的職業,她也不在意這些。這些年,已經見識了足夠多的冷嘲熱諷。
因為要出唱片,所以的确是很忙,偶爾還要回去陪老爺子吃飯,而吃飯騰出來的時間,最終都是要在夜裏補上的。
實在累的撐不住的時候,她會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靠着牆眯一會,只是很短的一會兒,然後又繼續回去接着唱。
因此,此時站在沈重烨面前跟叫着他名字的人聲音是喑啞的。
“你嗓子怎麽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到,自己的聲音裏帶着擔心。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那個,家裏人今天都在家麽?我想着能不能一起吃個晚飯?”的确不算什麽,再苦的日子都過來了,這麽點難受算不了什麽。
“都在,去哪裏吃?”沈重烨壓下心底裏叫嚣着的聲音說道。
“就在家裏吃吧。我晚上過去。”終于忙完的顧北喬特意跑到沈重烨工作的地方找他,她心裏知道,她只是想見他。
“我送你回去。”看到轉身就要離開的顧北喬,沈重烨在心裏掙紮了幾下才跟上了她的腳步。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顧北喬下意識的說道,在日本的時候,很多男性都巴巴的湊到她跟前跟她說:“我送你回去。”那個時候的她總會像剛才那樣,搖頭拒絕。
身邊的人卻好像沒有聽到她說什麽一樣,腳步一點兒都不減的走在她身邊,她也不再多言,再說什麽,就是矯情了吧。
出去的時候遇到了正走進來的戴旖然,顧北喬擡頭看了一眼她臉上并沒有別的表情,甚至連腳步都不停頓的向前走去,卻沒有忽略她眼底的憤恨。
她心裏隐隐的在期待着身邊人的反應,卻又有點忐忑。
“重烨。”她走過了她身邊,聽到她在她身後急切的叫着。
沈重烨看了一眼正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戴旖然,又看了一眼前方不停的身影,跟上了她的腳步,回過頭去沖她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北喬甚至還能聽到身後的跺腳聲,可是那又怎麽樣?她就是想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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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烨的車開的很平穩,顧北喬看着他專注的樣子,又想到戴旖然剛才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你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
“你走的第二年吧。”沈重烨抑制着自己想要扭頭她的沖動,說道。
沉默好像成了兩個人之間相處的一種模式,只是兩個人還是無法拒絕這樣的相處,只要在彼此的身邊。
“你走的時候為什麽不問問我願不願意跟你走?”良久,沈重烨問道,聽不出他語氣裏的絲毫波動。
顧北喬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問題,想要問什麽的時候這才恍然大悟,他問的是四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又怎麽敢帶着你?浪跡天涯麽?想想你和戴家小姐,也是很般配的。”那個時候,自己是想過和他一起走的吧,只是卻看到了戴旖然踮起腳尖親了他,而他,甚至都沒有拒絕。
沈重烨不知道她為什麽将話題轉到了戴旖然身上,“你都沒有問我怎麽知道我不願意跟你一起浪跡天涯?”
顧北喬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還是之前那樣,是她從來都沒有看清過的神色,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她甚至已經忘記了當初自己的想法。
車子猛地一剎車,顧北喬的身體由于慣性向前沖去,還好只是有驚無險,待緩過神來的時候,駕駛座的上的早已經下了車。
顧北喬以為他生她的氣丢下自己走了,低頭嘆了口氣下了車朝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幾步就被叫住:“你下車做什麽?”
顧北喬回過頭去,之間他手上多出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着的好像是藥?疑惑的看了一眼他,實話實說:“我以為你生氣了。”
“走吧。”他也沒說他到底有沒有生氣,将手裏的藥拿給她轉身又上了車。
一路無言的到了顧北喬的公寓樓下。
“那個藥一天三次,吃兩天嗓子就好了。晚上我來接你。”丢下這句話就發動引擎呼嘯而去。
今天的确是他沖動了,就那樣問出了自己這幾年以來一直想要問的問題,只是他卻不應該,在心裏懊惱着,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問出了那個問題還是因為沒有得到她的答案。
快到晚飯時間他去接了她,路上兩個人也沒有多說話一路到了顧宅。
門口特意擺放了一雙女士拖鞋,顧北喬看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看着她的兩個人,側頭看了一眼正在換拖鞋的沈重烨,終究還是假裝沒有看到直接越過去走在了沈重烨前面,然後很有禮貌的沖着兩個人點了點頭。
顧儇遠的臉上是看不懂的表情,或是抑制,或是隐忍,顧北喬很快避過了他複雜的眼神,瞥了一眼站在他身邊顯得有點兒小心翼翼的女人,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卻是對着一旁的李嬸笑了笑。
沈重烨試圖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自覺的咳了咳:“顧叔,吃飯吧。”
“嗯。”沒有過多的言語,朝着餐桌走去,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能不能一起吃飯是一回事,回不回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當顧儇遠問道她什麽時候回家的時候,她很直接的說道:“四年前我就說過了。”
顧儇遠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身邊這個跟了他将近十年這會兒卻顯得有點兒局促的女子,“就算你不承認他是你繼母,卻也要承認她是你小姨。”
“阿公說了,他只有母親一個獨生女,我哪裏來的小姨?”顧北喬很平靜的看着對面女子的眼睛說道。
“你!”顧儇遠氣急敗壞,扔了筷子就上了樓。
“你要是回來住,我可以搬出去。”她默默的收起掉落在地上的筷子,沒有擡頭。
“不必了。”她冷冷的拒絕到。
一餐飯吃了不到半個小時就不歡而散,飯桌上只剩下顧北喬和沈重烨。
“怎麽就不能接受顧姨呢,她不是尖酸刻薄的人。”沈重烨皺了皺眉頭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像你一樣麽?接受自己的後母,然後呢?什麽下場?”顧北喬自嘲的笑了笑,拎起放在身後的包包轉身離開。
直到聽到門的碰撞聲的沈重烨還是呆呆的望着面前沒怎麽動的飯碗,腦海中回旋着她剛才說過的話。
像你一樣麽?接受自己的後母?然後呢?什麽下場?什麽下場呢?被抛棄然後被收養麽?
出了門吹了冷風的顧北喬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太重了,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算自己後悔卻也是無法收回來的。沿着街道漫無邊際的走着,停在了那個十字路口。
她好像看到四年前的沈重烨拉着四年前的顧北喬在過馬路,轉瞬間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原本是真的做好了一輩子不再回來的打算的,只是是真的無法放棄自己深藏在心底裏的那份執念,回來看一眼,只一眼,看看他過的好不好。
只是就這一眼,就好像望進了一個無底深淵一樣,再也不肯像當年那樣決絕的轉身離開。
她在買衣服的時候不經意的聽到她和戴旖然即将訂婚的消息,那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噩耗,盡管她已經做好了他們可能會在一起的心理準備,心裏卻還是止不住的嫉妒到發狂。
想看看他知道她回來會是怎樣的心情,于是特意一番往常低調的作風,接受了電視臺的采訪,節目播出的那天她特地推掉了所有的通告,窩在自己的小公寓裏,心裏企盼着,他能找到他。
當她開了門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一刻她激動的想要流眼淚,卻還是壓下心裏的雀躍,很随意的說了聲“好久不見。”
明明見到了他,心裏的思念卻再也止不住,拉下臉皮央求阿公辦了那場party,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她卻還是覺得遠遠不夠。
只能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只有忙起來,才不會去想念那張早已經刻在骨髓裏的臉。只是在忙也有閑下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發瘋了,一有空閑,眼前就是那張臉。
這一刻,她突然想明白了,是如今的自己要的太多,是心底的欲望在叫嚣着,不想結束這麽多年兩個人之間的那份感情,卻忘記了自己離開的那一刻,就決定了兩個人過去的結束。
只有不經歷美好,才不會在經歷不美好的事情時傷心難過。
很多事情,都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又何苦掙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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