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時來運轉結連理

婁慕臺心裏有些亂,

他以前一心痛恨父親

,并沒想過父親也會有很多難處,一個入贅的姑爺, 在岳母手底下讨生活, 日子的确不好過。

“慕臺, 龐氏并未害過你母親。她雖有些跋扈, 卻也沒有做過什麽對你不好的事情。而且,爹一直記挂着你,也擔心她生了兒子出來,會容不下你認祖歸宗。所以, 在她生下玉芝之後, 調養虧空的身子時, 沒有盡全力給她醫治, 這才導致她再也沒有生育, 其實,爹對她有些虧欠。”

婁慕臺沒有說話,他不想說,也不知說什麽才好。造化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爹一直沒有納妾,其實不全是因為龐氏, 即便她性烈善妒, 可因為沒有兒子, 她還是希望我能納個小妾,生個庶子出來再記到她名下, 将來老了,也好有個兒子依靠。我不納妾其實是為了你,若再有了別的兒子,你又怎麽能回到我身邊呢?這麽多年,爹時時刻刻都在記挂着你呀!”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婁耀祖有做得不對的事情,可他對兒子的惦念卻是真心的。

這一晚,婁慕臺沒有睡好,往事歷歷在目,因緣際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隐,很多事情是人算亦是天算。

次日一早,婁慕臺早早起來,去內閣見林長卿。他知道自己未來的路不會很難走,只要一心一意地為皇上辦事,自然能施展抱負,也能給小月亮更好的生活。

蘭月作為未過門的兒媳婦,自然不能經常去竹枝巷的小院了。只讓自己的丫鬟隔三差五給他們送些東西過去,表示一下心意。婁慕臺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特意給他們買丫鬟,讓他們過一下自食其力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

秋去春來,一轉眼就到了春節,蘭月一家在一起歡歡喜喜地過了個團圓年。

這半年之中,婁慕臺辦了幾件漂亮事,皇上對他很是滿意。年後,便提拔為吏部侍郎,主管官員選拔任用。聽說二月成親,聖上特意賞賜了一座狀元府,作為成親的新房。

二月十六這日春光明媚,狀元府中的蘭花開得十分嬌豔,張燈結彩的新宅子,迎來了它的女主人。蘇城的親戚朋友,也全都來捧場,歡慶的酒席十分熱鬧。

新郎官過來敬酒的時候,喝的醉醺醺的邊巍站起身來,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領子。孫滂、祁默等人一見,趕忙上前拉開邊巍,怕他鬧出事來。

“你們不用管我,老子沒醉,我告訴你婁慕臺,這些天我也算想明白了。你就贏在心眼兒比別人多,小時候早早的看出來蘭月是個小姑娘,老子比你實在,就沒看出來。要是我早點對她好些,還能有你的份兒?”

婁慕臺不急不躁地撫平衣裳,淡然笑道:“你早知道也沒用,就你這臭脾氣,蘭月才不會喜歡你呢。”

邊巍打了個酒嗝,不服氣的說道:“我告訴你啊,蘭月對你,那可是仁至義盡。你在天牢裏的時候命都快丢了,我那會兒可是剛立了戰功,有大好前途的。蘭月都不肯選我,一心一意的想把你救出來。以後,我就是蘭月的娘家哥哥,你說對她好也就罷了,你若對她不好,我這個大舅子可不饒你。”

祁默笑着拍拍邊巍的肩膀:“這就對啦,你能這麽想,也不枉從軍一遭。以後咱們倆都是蘭月的娘家人,一塊兒盯着狀元郎。”

見邊巍冷靜下來,孫胖才敢笑嘻嘻地開玩笑:“邊巍,你就認了吧,從剛一出生,就注定沒你的份兒。你看人家這名兒起的,婁慕臺蘭月,這不管是有沒有讀過書的人,都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嘛,你注定是要晚一步的。”

衆人哈哈大笑,幼時同窗長大成人,各自成家立業,衆人便放下蘭月這個話題,開始回憶小時候,大家一塊兒幹過的壞事。

蘭月一直坐在新房中等着,聽着前院的喧嘩聲漸漸散了,庭院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雖然有一年多沒在一個院子裏住了,可蘭月還是能分辨出走路的人是不是他。

慕臺哥哥是她最熟悉的男人,今日喜結連理,本來她應該不緊張才對,可是此刻蘭月心裏的小鼓敲得咚咚直響,白嫩的十根手指緊緊攪在一起,默默的等待着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到她在紅蓋頭底下瞧見了一雙皂紅色的靴子。

新娘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抿住紅唇,等着紅蓋頭被掀起的緊張時刻。可是,她左等右等,竟沒有動靜,那雙皂紅色的靴子一動不動。

作為一個端莊守禮的新娘子,她是不應該開口說話的。可是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她有點擔心,莫非是喜酒喝的太多,醉了?

“慕臺哥哥……”她終于忍不住輕輕開了口,綿軟的語調與她平日清爽的語氣完全不同。

婁慕臺再也繃不住了,拿過稱杆挑起紅巾,雙眸含着蕩漾的春意,看向自己的嬌妻。“我的小月亮,今日起以你之名,冠我之姓,你的後半生由我來負責了。”他捧起她的臉,信誓旦旦地說道。

蘭月心中一暖,一股甜甜的味道自心底漫開,美的舌尖生津,手心冒汗。她忽閃着大眼睛看看他,就羞澀地垂下眼簾,滿臉柔情。

唇上一熱,落下一對綿軟的唇瓣,裹挾着灼熱的氣息,把她暖的快要融化了。蘭月情不自禁地嘤咛出聲,身子一軟,落在他火熱的懷抱之中。

這一晚,蘭月才明白一個男人可以有不同的一面,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模樣。他一向溫和克制,彬彬有禮,可是到了新婚的紫檀木大床上,當二人褪去一切束縛,坦誠面對的時候,她才見到另一個滾燙似火的狀元郎。

他不再等待,不再猶疑,把克制已久的熱情全部噴發出來。把他一直存在心中、捧在手心的小月亮如水中月影一般,搓扁揉圓起漣漪,瑩白柔媚的清影被撞碎再聚攏,浮浮沉沉,激蕩在水面上。

“小月亮,還記得你十三歲肚子疼麽,躲在我被窩裏暖肚子,我給你熬姜糖水,後來才知是你天癸初至。從那時起,我就想對你這樣。那個晚上,我一宿沒睡好,做夢都是這樣壓着你。想了這麽多年,如今終于實現了,你讓我如何能罷手。”

任憑蘭月怎麽求饒,一向好說話的狀元郎這次變得十分霸道,偏偏不肯停手。直到窗外月上中天,窗內月色纏綿如水,才心滿意足地把人抱在懷裏睡了。

翌日一早,蘭月十分罕見地賴床了,屋外春雷滾滾,屋裏暖意融融。他撐住他的肩膀,想起床去見公婆,卻被他一把抱回懷裏。“不用去敬茶了,我親娘已逝,不想讓你去拜那個女人。看這天氣,馬上就要下大雨,咱們就躲在卧房裏不出去,賞雨景吧。”

既然不打算出門,蘭月樂得在他懷裏多偎一會兒:“慕臺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那次下大雨嗎?路上的積水沒小腿那麽深,你背着我回家。可是咱們倆的衣服都濕透了,我怕被人看到,就緊緊地趴在你身上。後來我想,可能抱着你脖子太緊了,你會很不舒服,可我又不敢問你。”

婁慕臺擡手輕撫她粉嫩的小臉兒,啞聲道:“怎麽會不記得,那時你可沒有現在這麽豐盈。不過,身姿卻特別明顯,牢牢地壓在我後背上,像兩團火一樣。現在好了,這火終于觸手可及了。”

蘭月吃吃笑着推開他探過來的大掌:“既是火,又怎能随意碰觸,會把你燒化的。”

“是麽,昨晚燒了兩把火,我覺得還不夠,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現在就要嘗嘗三把都燒過是什麽滋味。”

窗外的大雨瓢潑而至,屋裏的春雨也連綿不絕,一對新婚的小夫妻肆意纏綿,羞的太陽都一整天沒有露面。

把午飯用來當早飯吃之後,二人坐在窗前賞雨。婁慕臺一人獨霸椅子,只準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把玩着如瀑的長發,一手輕執螺子黛,幫她描畫着柳葉彎眉。

“小月,你這眉生的極好,宛若彎月黛青枝,其實不用畫就已經美的不得了。”狀元郎一邊輕輕地描着,一邊感嘆。

“那你為什麽還要畫呢?”蘭月雙手抱着他脖頸,任由他在自己臉上胡亂折騰。

“你沒聽說過蛾眉參意畫,繡被共籠薰麽,閨房之樂,除了身上臉上,還能是哪?”婁慕臺無賴地笑道。

“好你個狀元郎,不讀正經書,卻總是讀這些閨房之書,如何報效朝廷呢?”蘭月雙手捏住他耳朵,威脅地搖了搖。

婁慕臺含笑放下手中的螺子黛,滿意地瞧瞧自己的傑作,開懷一笑:“在聖上面前自然要說聖賢書,在自己女人面前還圖個什麽正經,若真是一本正經了,豈不要斷子絕孫?”

蘭月已經笑彎了腰,一把推開他,跑去隔壁書房:“受不了你了,不正經的狀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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