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時來運轉做會長
瞧見邊巍的那一刻, 蘭月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想回去,這一下可被邊巍抓到了把柄,好一頓奚落:“我說蘭月, 這屋裏又不是就咱們倆, 這麽一大群人呢, 你還怕我當着大夥的面兒把你給吃了呀?你們家狀元郎就這麽小氣,
昔日同窗在一起吃頓飯都不成
?”
蘭月只能硬着頭皮進了門,梗着脖子辯解道:“才不是呢,慕臺哥哥才不會那麽小氣,我只是……只是不想瞧見你罷了, 一瞧見你就想起來你小時候欺負我的事兒。”
邊巍被她氣樂了:“你想瞧見我, 我還懶得瞧你呢。我告訴你, 小爺就要去西北打仗了, 以後你倒想看見我呢, 以後若是想我了,可別偷偷哭啊,要是讓你們家狀元郎聽見,肯定要吃味的。”
蘭月惡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這才坐下吃飯,不再理他。
婁玉芝瞧着他們幾個肆無忌憚開玩笑的模樣, 心中很是羨慕。有這樣幾個同窗知己真好, 可以毫不顧忌地說話, 讓人生的路不再孤單。
何芃錦一邊吃一邊問邊巍:“你又要去西北啊,看不出來, 你還挺有膽量嘛!”
邊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和孫滂碰了下杯,一飲而盡:“那當然了,咱們蘇城人傑地靈,是出英雄的地方。你們都從商了,只有我一人征戰沙場,我自然不能給咱們蘇城丢臉呀。最近新君登基,把西北軍的精英都帶來了京城,目前那邊的山賊蠢蠢欲動。等小爺回去,保證把他們都滅了,保我邊疆安寧和樂。”
孫滂笑嘻嘻的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滿是崇拜地說道:“邊巍,從小我就最服你,如今也是。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像你這樣,征戰沙場報效國家。我就不行了,我這人最喜歡的,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數銀子。”
衆人哈哈大笑,婁玉芝好奇的眼光在邊巍和孫滂身上來回流連。
何芃錦笑罵道:“孫胖,就你這沒出息的人,幹脆別說話了,吃你的吧。你家大廚做的菜還不錯,我看行,這酒樓将來應該能掙錢。”
蘭月放下筷子,用絲帕擦了擦嘴角,柔聲笑道:“芃錦,你來三元學堂來的晚,沒瞧見邊巍耍威風的時候。我和孫胖可是在他的魔爪欺負下,堅強活下來的。孫胖也不容易啦,年紀不大,卻已做了三年的掌櫃。生意從生絲繡線,擴展到京城的酒樓,這本事也不是人人能有的。”
孫滂自小就是個十分普通的孩子,家裏是蘇城大富商,沒受過什麽苦,一直做邊巍的小跟班兒,被他欺負。念書的能力也很一般,沒有得過夫子什麽誇獎。不過此人最大的好處便是頭腦靈活,想的開,整日樂呵呵的,不得罪人。
得到蘭月的誇贊,他特別高興,給蘭月倒上一杯酒:“來來,咱們兩個都是做過邊巍前席的人,也都是被他欺負着長大的,咱倆喝一盅吧。我發現,你自從嫁了狀元郎,這口才是越發的好了,說出話來越來越讓人愛聽。”
蘭月可不敢喝酒,趕忙把酒杯往外推了推,任他用什麽激将法,堅決滴酒不沾。
邊巍見他們推讓不休,就讓孫滂把蘭月的酒給自己端過來:“瞧你這扭扭捏捏的勁兒,我替你喝吧。”
孫滂已經跟邊巍喝了好幾杯了,一直跟他一個人喝,沒什麽意思,這才想跟蘭月喝一杯。可蘭月實在不肯,他眼珠一轉,就把主意打在了蘭月身旁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身上:“婁小姐,不如你替你大嫂來喝吧。如今蘭月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讓別的男人代酒,你大哥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你這個當小姑子的,關鍵時刻就要挺身而出嘛!”
婁玉芝是喝過酒的,自知有點酒量,小酌一杯,無傷大雅。就英勇地拿過大嫂面前的小酒杯,朝着孫滂舉了舉,便豪爽的一飲而盡。
“好,婁妹子好酒量,來來好事成雙,咱們倆再喝一杯,這回你可不是替你大嫂喝了,是咱們自己喝個初次見面的酒。”孫滂一張巧嘴,會說的很。三繞兩繞就把婁玉芝繞在圈裏,連着喝了三杯。
蘭月見他開足了火力,朝婁玉芝來,只能從中擋着:“孫胖,你不要欺負人家小姑娘了,即便女人能喝一點酒,也不如你們男人酒量大呀。”
孫滂喝的正在興頭兒上,見婁玉芝三杯酒下肚面色酡紅,雙眸水潤,比剛才更好看了,便笑嘻嘻地端着酒杯繞過蘭月湊到了婁玉芝身邊。
“婁妹妹,你別聽她的,你就放心的喝吧,人生在世不過吃喝二字,咱們做生意賺錢為了什麽,為的就是花呀。咱們買賣人沒那麽多講究,該吃吃該喝喝,回頭你大哥要是訓斥你,我去幫你出氣。我們都是在三元學堂念書的,我不怕他。”
“孫大哥,我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其實婁玉芝一點要醉的感覺都沒有,她知道自己再喝幾杯也沒問題,可是當着嫂子的面,又是和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她怎麽好一直陪人家喝下去呢?
這邊正熱熱鬧鬧的勸着酒,忽然闖進來一個邊家的小厮,急急說道:“大少爺,您趕快回家去吧,有祁門镖局的镖師跑來求救,說祁默在西北被山匪劫了,請您前去搭救。”
聽說祁默出了事,幾個人都吃不下去了,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邊巍沉下臉來,一掃剛才的玩世不恭,又看了蘭月一眼,鄭重說道:“你們放心吧,我本來就打算去西北呢,如今便不再耽擱了,此刻就出發,我肯定會把祁默救回來的。”
他匆匆下樓,騎上快馬離去。蘭月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狀元府,心神不寧地等待着婁慕臺回來。
黃昏時分,丈夫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庭院之中,蘭月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出去,一把拉住他的大手,急急說道:“西北邊境現在有很多山匪嗎?我義兄被抓去了,他應該沒事兒吧?”
婁慕臺拍拍她的手,柔聲安慰:“不會有事的,放心吧,這件事我也聽說了,聖上為了鏟除嚴相的勢力,把西北軍中的精英都帶回了京城。也因朝局一直不穩,就沒有讓他們回去,那邊被有些人趁機作亂,打劫去西域的商幫和镖局。如今,朝廷已經派人領兵去西北了,邊巍也在其中,大家都是幼時同窗,邊巍不會不管祁默的。”
同樣的話,從丈夫嘴裏說出來,就能讓蘭月安心許多。她這才告訴了婁慕臺,中午去孫滂的三元酒樓吃飯的事情。
“自去年新帝登基,京中很多鋪子都倒了,因為那些原本就是嚴相和其他高官之家的買賣。如今京中的商鋪重新開辦起來,咱們蘇城來了不少富商,若是大家能抱起團來,互相幫助,那還真是一件好事。”
婁慕臺知道自己的妻子一向心地善良、樂于助人,就握着她的手,鼓勵道:“其實,你們可以成立一個蘇商的商會,大家互通有無,一起賺錢,豈不更好。”
想法得到丈夫的支持,蘭月心裏就踏實了。她覺得這個商會應該由父親這樣的大豪商發起,就回娘家跟爹爹說了。其實她急于成立蘇商會,也是想幫義兄祁默一把。他的貨物被山匪劫走,損失估計不小。就算邊巍把他救了回來,也擔心他因為賠償傾家蕩産,還怕沒有人找他走镖了。自己一個女子,不能跑去西北救義兄出來,她只能在京中多聯系一些商戶,幫祁默拉些買賣。
範複來對女兒的想法也很支持,不過他卻沒有做這個會長,把大家召集在孫滂新開業的酒樓裏,說明情況之後,就推薦自己的女兒做會長。
蘭月趕忙推辭,說自己年輕不知事,難以擔此重任。可她沒想到,那些大富商竟然非常一致地贊成由她來任會長。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何芃錦但笑不語,瞧着蘭月勉為其難的接受了會長之職。其實,大家看中的不是蘭月的才能,而是她背後的勢力。
誰不知道婁慕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将來前途無量。生意再大,錢再多,也只是有錢無勢。跟官家比起來,他們就像紙糊的燈籠,風一吹就自顧不暇了。只有強大的官府靠山,才能讓他們長久地在京中站住腳跟。
當蘭月回到家中,把自己竟然被推舉為會長之事跟丈夫說了,婁慕臺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溫柔地抱着她說:“你不是想為祁默做點什麽嘛,現在可以了,我也願意讓你還他一些人情,我們夫妻才能安心。”
一個月後,祁默回到京中,果然如蘭月所料,拿出大半家産賠償人家,還接不到活兒了。不過,蘭月帶頭,把自家的繡品賣到西域去,其他蘇商紛紛響應,祁默便又忙碌起來。
在一個雨天,蘭月賦閑在家的時候,婁玉芝來到大嫂房中,吞吞吐吐地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大嫂的同窗之中,有一人……我覺得不錯,只是不知道他人品如何,我想問問大哥又怕挨罵,還是問你吧。”
蘭月聽明白了,便笑道:“你說的可是邊巍?他在軍中為将領,的确挺有前途的。”
婁玉芝搖搖頭:“不是他,我以前的确是想嫁個将軍的,可是現在不想了。官家雖好,可總是提心吊膽,規矩也多,不自在,官家小姐的日子我過夠了。”
蘭月本以為她一定要找官員為夫的,還特意帶着她參加了兩家官員家裏的壽宴。卻沒想到她竟是瞧上了自己的同窗:“那是我義兄祁默吧,他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十六歲的時候就扛起了祁門镖局的大旗,人品也特別好,我特別佩服他的。”
婁玉芝不好意思地搓着衣角:“也不是他,是……是孫滂。”
這下蘭月可震驚了:“你看上孫滂了呀,孫滂他……他人品倒是沒有問題,可在我這些同窗之中,實在是不算特別優秀啊。”
婁玉芝紅着臉點點頭:“大嫂,我并不想找個特別優秀的男人。只想找個志同道合的,我覺得孫滂挺好,聰明通透,每天都高高興興的。我只希望自己下半生不愁吃穿,活的簡單一些。”
人各有志,經歷了天牢之中的劫難,婁玉芝不想做官夫人,只想做個闊太太,這也沒什麽不好。蘭月跟婁慕臺說了,他沉思片刻,便答應了此事。龐氏有點不甘心,可又怕女兒嫁入高門被人瞧不起,索性随她去吧,只要孩子高興就行了。
能娶婁狀元的妹妹,孫滂自是求之不得,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二人定親那日,操勞一天的蘭月暈倒了,婁慕臺心疼的不得了,讓大夫號脈之後才知,竟是因為懷孕才暈過去的。
雙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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