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遺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19萬字，會在4月2日發布完成！

精彩預告如下:

4月3日:正式發布小說主題曲［那一道風景］，由百度音樂人Ｗ.Ｋ.傾情演唱。

4月3日:<<那一道永不褪色的風景>>長評比賽正式展開

(如果在４月３日前有認真評論的朋友，我會特別留意喲！)

詳情會在少時夢微博中公布.

期盼你的聆聽，參與！！

林予晞的情緒時好時差，情況不穩定，周子正堅持讓她留院觀察。三天後林予晞出院時，林之軒代她向周子正請假，或許可以說是請辭。

「回江蘇？要回去多久？」周子正有些意外。

「我們也很久沒回去了，打算留一些日子。而且以予晞目前的狀态，她根本無法工作，我想給她多點時間慢慢好起來。既然這樣，或許予晞辭職會比較好。」

周子正微微沉思：「兩個月夠嗎？」

「或許！予晞的情況我估計不了。」

「兩個月後再看吧！去江蘇哪裏？」

「周莊。」

林予晞一家人坐火車去了上海，再轉去四面環水的周莊。原來予晞有一位表姑在那開了家精品店，而表姑夫就在當地開了家中醫館。二十幾年後再相見，大家都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聊了一整天。

白天，林之軒和鄭慧如會表姑夫的中醫醫館看症，而林予晞就留在表姑的精品店幫忙看店。一月的周莊已是寒冬，游客并不多。林予晞打開收音機，聽着電臺播出的各種聲音，看着店前小河偶爾劃過的小船，怔怔地發呆。偶爾有游客來問價，林予晞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幾句。問的人不多，買的人更少。林予晞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絨服，由頭包到腳地坐在店裏，只留下一張着透蒼茫的臉和一雙沒有了焦點的眼。時而，一對對情侶從店前走過，或者男的緊牽女的手，或者男女相視時的甜笑，或者女的向男的嬌嗔撒嬌，或者男女情不自禁地擁吻，片片縷縷尋常不過的風景都讓她黯淡的眼泛起了粼光，點點滴滴地滑過她冰冷的，憔悴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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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總和林之軒說予晞長得那麽好看，再找個好的男朋友易如反掌，她也坐言起行地着手拉起紅線。于是每天，店中就會來了一些年輕的男人，都說是來找表姑，表姑不在就留在店裏等，再借機和林予晞閑聊。表姑借機向林予晞介紹，這是位醫生，那是位工程師，這是位快餐店的老板，那是位建築公司的項目經理。林予晞看着一張張向她示好的臉，無奈地向他們每人抛下一句絕句：我的男友要有一億家産。

這句話一出，男人們全都瞠目結舌，驚訝過後，偃旗息鼓地讪讪而去。表姑的眼皮子抽動，暗暗地嘆了一聲，搖頭離去。她雖然再也不敢搭紅線，卻也有些忿忿不平地向林予晞說教：「有錢的男人怎麽信得過。要找就找個踏實的好男人。」

「表姑，我知道，但我現在真的不想談戀愛。」

「新的戀情是治療情傷的最佳良藥，妳這樣子每天在店裏發呆也不是辦法，就當是找個人陪妳四處逛逛也好。」表姑竭力争取。

林予晞暗暗地嘆了口氣，剛想回話，短信響起，傳來了一張結霜的照片：「今年的冬天特別冷，露臺的水珠結成霜，周莊下雪嗎？」

自從她來了周莊後，周子正每天都會發來短信，起初是問她一些工作上的事，後來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普通的聊天。

林予晞借機走出店外，午飯時分，隔壁店家竟然吃起火鍋。林予晞随手拍下張幾個包得像粽子的人端着碗圍在煙霧騰騰的火鍋旁大快朵頤的照片，發了過去：「雪雖然沒下，大家都成了火鍋旁的粽子。」

「周莊的冷是濕冷，比起北方的嚴寒更令人難受。受得住嗎？」

冷嗎？她怎沒感覺？是不是心裏的溫度早已跌到最低點，就再感覺不到外面的冷，還是心已經痛得麻木了，失去了一切感知的能力？

淳，為什麽？這句話或許永遠也不會再有答案，就算有，也早已沒意義了。淳，我們相愛的六年，我們的承諾，我們的１３１４，對你而言只是尋常不過的時光，普通不過的話，轉念間就被遺忘了？

冰冷的臉頰上滑下兩道溫熱，夾雜其中有點點輕輕的寒意。林予晞擡起頭，天空紛紛揚揚的白點，像漫天翻飛的羽絨。

「下雪了，很美！」她拍下一張漫天飄雪的照片。

「希望我可以親眼而見！」

叮，再傳來了一個錄像，林予晞下載後打開，是周文昊的一張帥氣的笑臉。

「Liz姐姐，妳的病恢複得怎麽樣了？妳要快點好起來，Daddy說沒有妳幫他，他的工作都成了一團亂。我唱一首歌給妳聽好不好？」

音樂響起，是冰雪女王的主題曲 Let it go。他稚嫩的聲音唱起，像清脆悅耳的鈴铛，一下一下地輕敲在她失去知覺的心上，她聽不到其他歌詞，腦海中只有Let it go這三個字在回響，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浪潮。

電話響起，林予晞下意識地接聽。

「Liz，Ethan一定要我問妳他唱得好不好。」

她心中的堤壩早已破爛不堪，一把熟悉的聲音輕易地就把它擊碎，浪潮滾滾而來，沖破了眼眶，洶湧而下。林予晞沒辦法開口，周子正聽出了她努力壓抑下的哽咽。

「哭出來吧！不要再忍了。」

嘩的一聲，電話的那頭嚎啕大哭起來。周子正靜靜地聽着，默默地陪着，心頭揪起一陣陣抽痛。雖然這是他預期中的結果，只是看見她昏倒，聽見她痛哭，就像是親手把手中的玻璃杯握碎，玻璃的碎片刺入掌心，痛在瞬間蔓入心間。

不知哭了多久，林予晞哽咽出句：對不起，很好聽，謝謝！就把電話挂了。

于是整個下午，她又在店裏發呆，到了傍晚六點，林之軒夫婦和表姑夫婦從醫館回來叫了她好幾聲，她神游太空的思緒才回歸人間。四人看着她的失魂落魄，只能暗暗嘆息。

叮，電話傳來一張照片，是一個熱氣騰騰的火鍋：「想吃嗎？出門，向左走一百米。」

林予晞愣了愣，站起，走出店外，向左走去，經過一間間燈火通明的小店，最後去到一家酒樓。店員好像早知道她會來，上前熱絡地打招呼：「林小姐，妳來了，妳的朋友剛到。」

林予晞皺了皺眉，她的朋友？她随店員走上兩樓，有好幾桌人吃火鍋。在一個靠窗的桌子，竟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煙霧袅袅中，他的臉透出讓她溫暖的微笑。

「周董，你怎麽會在這？」林予晞無比詫異。

「剛好來上海有事，事情提早辦好了，想想沒來過周莊，就來逛逛。」他微笑地說「來吧，這天氣最适合吃火鍋。」

林予晞稀裏胡塗地坐了下來，遲鈍的腦子閃過的問題：你怎麽知道我在哪？你中午不是還在香港嗎？還沒來得及問，他就把煮好的菜夾到她碗裏，溫和地說：「快吃點東西，暖暖身子。」

林予晞頭戴大紅色的毛線帽子，身穿幾乎蓋到腳踝的黑色羽絨，一張略見蒼白的臉夾在中間很有些滑稽。她一雙迷茫的眼在她消瘦了不少的臉龐上像是兩池結了霜的潭水。她本能地拿起筷子吃起來，熱呼呼地食物下肚後，身很快就暖起來，她不太能工作的腦袋彷佛也運轉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印象中她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在周莊的那一區。

周子正又夾了一塊魚片和一塊豆腐給她「我怎麽知道妳在這？我問一個船家有沒有見過一個賣東西的大眼睛，卻又經常發呆的美女，他哦了一聲就叫我上船帶我過來。我在船上叫了妳一聲，可能妳的魂魄還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妳就沒聽見，也沒看見我。」

「啊？」林予晞瞪大雙眼望着他溫潤的笑臉「原來是這樣。」

她真的信了。周子正暗暗地竊笑。她在周莊的一舉一動他早就請私家偵探查得一清二楚，就連她拒絕表姑的牽線而說出的那一句：我男友要有一億家産，他都了如指掌。每天，她的照片會源源不斷地傳進他的手機，有在發呆的，有在默默流淚的，有應對客人時勉強一笑，有看見門前經過的情侶時止不住的悲傷。

他本想過幾天，１月３０日那天才過來，但今天她在電話裏的痛哭把他的心刺得再也按耐不住。１２點半挂了電話，兩點坐在飛機上，四點半到了上海機場，五點半來到周莊。

他拿出一張色彩缤紛的卡片：「這是Ethan親手做來送給妳的。」

卡片上畫着一男一女和一個小男孩牽着手拉着一頭狗，地上是一片七彩花海，天上有一道彩虹，林予晞打開卡片，裏面有周文昊歪歪斜斜的中文字：「Liz姐姐：爸爸說妳很傷心，我問爸爸是有多傷心，爸爸說就像是我養了六年的牧羊犬突然離開了。嘩，如果這樣我一定會大哭特哭。爸爸說有些事總要學會放手，Let it go。我覺得也對，舊的牧羊犬走了，新的牧羊犬會來的。Liz姐姐，祝妳早日康複。」

林予晞來回看了很多遍，眼角閃動起淚光：「才四個月，Ethan的中文好了許多。」

「這全是妳的功勞，沒有妳的三國演義舞臺劇和漫畫，他不會對中文感興趣。他說再過半年就要看三國演義原版。他之前最喜歡的是關雲長，現在最喜歡的就變成趙子龍，還一天到晚吵着要學騎馬。」

林予晞揚起了笑臉，晃蕩的淚水從兩頰滑下。

「Ethan說一定要我證明卡片是我親手交給妳的，就麻煩妳要拿着卡片和我拍張合照。」

周子正坐到她身旁，輕摟住她的肩，舉起手機自拍。兩人貼得很近，近得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在他的臉上劃過，又暖又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