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前塵往事

晨曦的光芒打在程璇完美的臉龐上，綻放出讓人目眩的豔光。這種豔，這種美可以在一瞬間直擊人心底，燃起最灼熱的欲求，一如夜空中沒有任何光亮可以媲美的煙花。相識超過十年，周子正還是不能否定她美得令人心顫。

只是，他早已經免疫了。

「這麽早，不像妳的風格。」周子正坐在她的對面，向服務員要了杯白咖啡。

程璇輕輕一哼：「你還是萬年不變的Flat White。」

周子正淡淡一笑，身上靠在沙發背上，雙手翹起，防備，疏離：「約我出來，有什麽事嗎？」

「我的視頻，你到底有多少？」

「如果妳還繼續玩得那麽狂野，那麽不小心，我手上的視頻只會越來越多。我花了不少錢買斷妳的春光。」回想起幾年前，第一次有人向他兜售程璇的不雅視頻時，他除了撫額長嘆，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但還是花了重金買斷了視頻。畢竟，如果她的不雅視頻被公開，Ethan長大後知道這件事會何等難堪？

周子正的睑色一冷：「妳玩樂的時候，可不可以顧一下Ethan的感受。他越來越大了，這些事，他很快就懂了。」

程璇冷冷一哼：「你把我的視頻公開就是顧及Ethan的感受？」

周子正沉肅地看着她：「那妳就不再逼我。不要再對Liz動任何心思。」

程璇眼中閃過一絲痛恨：「為了她，你連Ethan都不管不顧？是想着她可以為你生孩子，Ethan對你來說就沒意義了？」

周子正不能置信地搖搖頭，有些輕蔑，又有些無奈地說：「如果Ethan對我沒意義，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看着一個天真愚蠢地相信身邊一大群涼薄小人的假意奉承，被人設局錄像也懵然不知的女人。我手上的視頻是從哪來的？」

程璇雙眼一緊，眼瞳裏燃起了怒火。她冷寒地牽了牽嘴角：「知道我為什麽不肯離婚嗎？我就想等着，看看有哪個女人會讓你再動心，動心到你要娶她。然後，我就可以毀了這個女人，讓你體會一下，什麽叫痛徹心骨。」

周子正的臉色變了，他的目光寸寸冰封，漸漸沉冷，連盛夏的陽光在他面前也失去了溫度。

程璇優雅地戴上墨鏡，站了起來：「我和你也沒什麽好說的。」她輕薄地笑了笑「不過，做一做我倒有興趣，畢竟這麽久了，有點想念你在我身上的神魂颠倒。」

周子正看着她遠離的背影，靜默地好一會，拿起手機打給保安主管：「羅叔，多派兩個人貼身護着太太。狗仔那邊多加幾個人，我要盯住程璇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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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正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馬路，上班高峰期，車流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慢，他的心仿若隐隐地被什麽堵住了。

林予晞上了權叔的車子，保镖嚴桦如常地坐上了副駕位。自從知道她有了身孕後，嚴桦就貼身跟着她，無論她怎麽和周子正說都甩不掉。今天出門，車子後竟然多跟上了一輛車。

「他們是誰？」林予晞皺眉問。

嚴桦回過頭：「他們是周董安排護住太太的保镖。」

林予晞詫異地瞪大眼：「不是有你了嗎？」

嚴桦說：「是羅叔今早安排的。請太太放心，羅叔知道太太不喜歡有人跟着，他倆是不會在妳的視線範圍出現的。」

林予晞拿起手機打給周子正，劈頭就問：「為什麽又安排多兩個人跟着我？你是有多少仇家啊？」

周子正輕輕笑起：「我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仇家，又心虛，才不得不這麽安排。沒事時，妳不會看見他倆的。就當他們是隐形就好了。」

「我只是去上課，他們不會跟我進校園吧？」

「妳不會看見他們，好嗎？」

「不好！」

「乖！」

「不乖！」

「我在和Paul開會，他已經開始笑我了。」

林予晞剎時有些讪讪：「你開會還這麽說話。」

「哄妳是最重要的事啊！」

林予晞臉一紅：「好了，不和你胡扯了。你去開會吧！」

周子正挂了電話，看向面無一絲笑容的Paul，臉色沉了下來：「程璇反悔了？」

Paul點點頭：「她要求五十億美金，說是青春損失費。」

周子正眼眸一凜：「那就沒什麽可以再談了，和解無效，法庭上見！」

「真的打官司，時間就不知道會拖多久了。一年兩年也說不定。你的婚禮恐怕要延期了。」

周子正靠在椅背，看向窗邊的斑駁光影，深深地籲了口氣。最終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沒想到會在超級市場踫到李淳一。他推了一車子的尿片，奶粉和嬰兒用品，站在貨架旁，拿起一瓶嬰兒果汁，仔細地研究。

林予晞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嗨！」

李淳一擡起頭，臉色有些愕然，又有些怆惶：「晞……Liz，這麽巧？」

「這個牌子的嬰兒果汁很好，Baby四個月就可以喝了。」

李淳一的臉有些發熱：「這些，我真的不懂。」

「慢慢就會懂了。說不定過幾個月，你就成了專家，我還要向你請教。」林予晞帶笑說。

李淳一的目光掃過林予晞的身子，她的身型依舊纖瘦，小腹隐隐約約有些弧度：「四個月了？」

林予晞點點頭：「四個多月了。韻琪和孩子都好嗎？」

「韻琪在家休養，每星期去醫院覆診，醫生說身體恢複得不錯。朗霆就挺鬧騰的，都是我媽媽和保姆在帶，我也只能幫忙買買東西，換換尿片。」

「如果韻琪不用再吃西藥，或許可以帶去她看看中醫。畢竟她元氣大傷，要好好調理回來。」

李淳一點點頭：「我會的。對了，妳的中醫課上得怎麽樣了？」

林予晞淡淡一笑：「還好。就是要背要記的東西很多，挺頭痛的。」

李淳一也笑了笑：「身同感受。以前讀書時要背那些案子也把我弄得頭昏腦漲的。」

兩人想起當年，不禁對視會心笑起。是啊，從前！

當年，有林予晞的調侃：「淳，要不要我煲豬腦湯給你補一補。」，有李淳一的耍賴：「不用，下面滿足了，上面就清醒了。」，還有兩人一起的歡笑追逐。

林予晞的臉忍不住泛起了一抹紅霞，一如當年他逗她時她一臉薄嗔的羞澀。李淳一的心禁不住癡了。

只是，一切不複當年。當年，只能是腦海裏一片片甜蜜得讓人心酸的回憶。

他的心頭湧滿無盡的唏噓惘然。最心愛的人就站在面前，他們卻從此相隔不可逾越的千山萬水。

李淳一的臉上勉強地牽起笑意，看到站在林予晞身後不遠處的人目光如炬地打量他，微笑地說：「妳的保镖很盡職。」

林予晞轉過頭看了看嚴桦，無奈地說：「因為上次的事，Vince擔心有人對我不利。除了他，還有兩個跟着。唉，我覺得有些過了。」

「妳現在有了孩子，還是小心為上。程璇這個女人太陰險！」李淳一的臉色沉了下次。他後來知道程璇給的短信紀錄的內容的确有大部分是真的，只是和王韻琪通短信的不是周子正，而是她的一個閨蜜。程璇借機挑起他對周子正的憤恨，對王韻琪的怒怨，他才會不顧一切地想把林予晞搶回來，也才會中了她的計，被拍下了令人難堪的視頻。

林予晞猶豫了一會兒：「如果一切都是程璇在背後挑撥，你和韻琪……」

李淳一心頭泛起苦意，程璇挑撥只是他對周子正的恨，王韻琪對他下藥卻是不能否認的事實。這個裂痕已經明明白白地橫跨在他和王韻琪之間，在他們前路攏上一片吹不散的迷霧。離不開，留下來只能步步試探，步步摸索。

「看吧！總不會無路可走！」李淳一微笑地說，滿溢的無奈唏噓掩也掩不住。

林予晞的心頭一緊，強牽起笑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李淳一澀澀地點點頭：「我看了周子正的訪談。他對妳很好！」

林予晞輕輕點點頭。

「妳幸福就好！我要走了，回家當奶爸。再見！」

林予晞溫和的笑起：「再見！」

李淳一錯身而過，她身上淡淡的花香飄來，她不喜歡用香水，卻喜歡在衣服口袋裏放新鮮的玉蘭花。熟悉的香味繞入他的心頭，這麽近，卻又那麽遠。李淳一的腳步微微一滞，貪婪地再多聞幾下，盡管這香味顫得他的心發疼。他曾經的幸福，一如花香，飄散了，就再也找不回來。李淳一的喉嚨哽住了，腳步卻堅決地遘開。

他的幸福沒了，她新的幸福卻是滿滿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得遠遠的，看着她幸福的笑容，看着她被他呵護，被他疼愛，被他珍惜。

林予晞看着他離去的身影，低低地呢喃：「淳，你也要幸福啊！」

周子正和程璇的離婚官司正式開打。所有傳媒都火眼金睛地盯着，畢竟這種豪門的離婚案最後鬧上法庭，就一定有許多外人不得而知的□□爆出來。果然，第一天上庭，程璇的律師就指控周子正喜歡近乎虐/待的刺激姓愛，讓程璇身心受損。盡管周子正的律師一再反對，還是阻止不了程璇的律師巨細無遺地表述夫妻間曾經的私密事。

開庭前，周子正就向杜成澤打了招呼，要他幫忙壓制他離婚官司的新聞。杜成澤是傅媒大亨，有他幫忙，至少能把新聞的沖擊減到最低。只是這個新聞實在太勁爆，幾乎占據了每份報紙的Ｃ１版（娛樂頭版）。

「Vince，我盡力了。」杜成澤在電話中充滿無奈。「程璇真有心計，第一天就爆出這樣的料。她分明就是想讓這場官司成為全城焦點。」

「她的律師說出這樣的話我就沒想過能壓得下。不過最勁爆一幕她爆了，接下來就沒什麽新鮮事。」

「你這個新聞畢竟影響不好。要不要安排Liz做個采訪為你澄清？」

周子正斷然否決地說：「我不想Liz受到任何壓力。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回到房間時，林予晞看見床頭櫃上放着一個盒子。林予晞打開，禁不住失笑。一只水晶鞋，竟然還是男裝的水晶皮鞋，還是周子正穿的尺寸。一只！這是要她找另外那一只嗎？

周子正走進房間，林予晞舉起水晶鞋笑着說：「我找到一只水晶鞋，是你丢的嗎？」

周子正走過去，揚眉笑說：「嗯，好像是。」

「不行，你得穿的進去才算是你的。」

周子正揚揚眉，脫下襪子，拿過水晶鞋穿進去。

林予晞失笑說：「你真的按你的腳型做了一雙水晶鞋。另外那只呢？」

周子正把她攬過來，坐在腿上：「另外那只在我那。妳一只，我一只，等我們結婚那天，我會穿上和妳一起走紅地毯。」

林予晞眨眨眼：「那可是你說的。你不穿，我可就不嫁。」

周子正溫和的笑起，手指輕輕地在她的唇上來回婆娑：「那妳可別打扮太久，這鞋子可真是不好穿。」

林予晞把鞋子放好後，周子正把她帶上了天臺。清爽的晚風吹走了初秋的餘熱，但周子正的心頭依舊有幾分燥熱。

「這些日子，妳少看些報紙。我的官司會有很多新聞爆出來，免得妳看了影響心情。」

「嗯！」林予晞心中有些無奈，就算她不看，她身邊的朋友總會看。今天下午，陳艾青就打電話來，直接了當地問有關周子正的事。

「周子正對妳沒有過份的要求吧！」

「沒有。他是正常的男人。」

「報紙上寫得那麽露骨，文森第一時間打給我，問妳是不是受得了周子正。Liz，如果他真的有什麽特殊癖好，妳千萬別縱容，男人會要一想二的。要好好愛惜自己。」

林予晞有些哭笑不得：「小艾，報紙上的胡扯妳就別信了。Vince對我很好，很尊重，也很正常。」

「本來報紙上說的我是不信的，可他的前妻在法庭上說的可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了。不過她說的也是十年前的事，或許他玩夠了，年紀也大了，就沒興致了。」

林予晞撫額輕嘆：「不管外面的文章怎麽寫，他每天都在我身邊，他是怎麽樣，我是最清楚。小艾，妳別擔心。」

林予晞拉住周子正的手：「在為官司的事煩心嗎？」

周子正輕撫她的手背：「這官司一打可能要一兩年，我在煩我們婚禮的事。」

「婚禮的事不用急。等寶寶出世後，你總要給我時間減肥。我要美美地穿起婚紗，兩年剛剛好。」

周子正輕輕地吻在她的手背上：「我之前承諾的一年內完婚就算是食言了。」

「有了寶寶，就不算食言了。」

周子正把她攬入懷中：「我活了三十四年才遇到妳。我之前有點感慨怎麽這麽晚。但又一想，我年輕時真的有過一段荒唐的歲月，如果那時候遇到妳，妳鐵定被我吓跑了。晞晞，我年輕時的荒唐事妳不要計較好不好。」

林予晞低聲喃喃：「怪不得不讓我看報紙，原來都是真的。」

周子正聽不出她的聲音是了然，還是埋怨，急說：「那段荒唐的日子也就一年，之後就再沒有了。我發誓。」

林予晞噗嗤一笑：「小艾今天打電話給我，她和文森都挺擔心我的。怕我被你欺負得很慘。」

周子正看她笑了，心松了下來，輕啄她的唇：「那妳有沒有為我洗刷清白，說其實是妳在欺負我。」

林予晞皺起眉頭：「我哪有？」

「妳一不開心就理也不理我，還要跑掉，還不是在欺負我？」

林予晞揚一揚眉，眼中閃出一絲奸詐的光芒：「你是要翻舊帳嗎？那遠的不說，你和黎嫣去試禮服，要我穿高根鞋站了一個下午，那是不是欺負？」

周子正啞然一愣，忙讨好地摟住她：「這些前塵往事還提來做什麽？」

林予晞瞇起眼，手指輕點他的鼻子，若有所指地說：「對啊！前塵往事還提來做什麽！」

這一點，像是點在了周子正的心湖中，蕩起暖暖的漣漪。她就是這樣，一句一字，一舉一行，簡單純粹，卻像溫和的春風，攏得他的心酥酥軟軟。

周子正把她擁緊，吻在她的額頭上：「老婆………」

「嗯？」

「老婆………」

「嗯！」

「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