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國之後霍隆庭便沒有再來過岑司祁這裏,岑司祁不知道他到底哪裏惹了霍隆庭不痛快,卻也不想再就糾結這事了,整天整天地泡在學校的圖書管理看書畫圖,偶爾回去給小貓喂個食,人也心平氣和了很多。
初十那天劉向陽打來電話,極力邀請他去家裏做客,岑司祁推辭不過便答應了下來,一大早就出了門,從學校到劉向陽家裏要轉好幾趟地鐵,出了地鐵站劉向陽開了車來接他,岑司祁拉開車門坐上車,笑着與室友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你三十那幾天去哪裏了?怎麽都沒見你在群裏說話?”
劉向陽開着車随口問起他,岑司祁有些尴尬,他跟霍隆庭出去玩沒有告訴任何人,便随便編了個借口:“老家有點事,回去了一趟,處理了事情。”
“難怪呢……”
劉向陽沒有多問,很快又扯起了其它的話題,岑司祁暗暗松了一口氣。
車子開了十分鐘便到了劉向陽的家裏,他家住的是獨棟的別墅,這一片都是這樣的房子,所謂的富人區。
劉向陽的父親母親很熱情地把岑司祁迎進門,劉家父母都是很儒雅的精英人士,家裏裝修得很有品位,看着不像是商人家庭倒像是書香門第。岑司祁将自己帶來的水果和點心送上,禮貌地問好,從劉母那裏得到了一個紅包,劉向陽沖他眨眨眼睛:“壓歲錢,你收着呗。”
岑司祁忍不住地笑,壓歲錢這種東西,他真的很多年沒有拿過了。
劉父劉母很健談,岑司祁與他們說了一些學校裏的事情,聽到他說去年拿到了國家獎學金,劉母連連感嘆不容易:“要是我家向陽有你這孩子這麽愛學習就好了,他成天就知道玩。”
劉向陽不滿地辯解:“我也不差的好吧,怎麽說也是T大的高材生。”
能進T大的都是學霸,只不過岑司祁是學霸中的學霸,劉向陽這種進去了只能做鳳尾,但其實已經足夠他父母在那些朋友面前揚眉吐氣了。
岑司祁笑道:“沒辦法啊,我不努力不行。”
不努力他永遠都無法成為能和霍隆庭比肩的人,即使霍隆庭羞辱他看不起他,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告訴他,自己曾經愛過他,僅此而已。
中午劉家父母帶着他們去了外面吃午飯,就在附近郊區的私人農莊,農家菜做得很出名。
岑司祁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霍隆庭,他們到的時候霍隆庭已經吃完了飯,正從農莊裏出來,猝不及防地照面,四目相接時岑司祁愣了愣,當即低下了頭,劉父也很意外,大步上前去與霍隆庭打招呼,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一直就認識,霍隆庭與他寒暄了幾句,離開時看似不經意地又看了岑司祁一眼,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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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遠之後,和霍隆庭一起的高大男生笑問他:“小叔,剛才那個男孩你認識?他見了你怎麽跟受驚的兔子一樣?你怎麽欺負人家了?”
霍隆庭沒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唇,拉開車門上了車。
因為岑司祁和劉向陽一起走在後面,劉家父母并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劉向陽一貫神經大條,也沒有注意到他見到霍隆庭時不正常的反應,反而小聲與他八卦了起來:“看到沒有,剛才那個就是恒庭的老板,上次在恒庭大樓見過的,他身邊的是霍家嫡系的少爺,都是有錢人。”
岑司祁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家也夠有錢了。”
劉向陽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哥哥帶你來吃香喝辣了。”
下午岑司祁跟着劉向陽在他房間裏打游戲,劉向陽興致勃勃,岑司祁卻一直心不在焉,不見到霍隆庭還好,一看到人,他的心裏又會不自覺地再起波瀾,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再彌足深陷,但情感卻不是理智能夠百分百控制的,何況他與霍隆庭有過無數次那麽親密的肉體關系,即使只是交易,即使霍隆庭告誡過他要記得身份,他也依舊會忍不住去想他,明知是錯,卻回不了頭。
晚餐也是在劉家吃的,劉母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親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停地給岑司祁夾菜,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長輩關愛的岑司祁心中五味雜陳,即開心又羨慕,羨慕劉向陽不是因為他家裏有錢,而是他家家庭和睦,疼愛他的父母都還在身邊,不像他,才十九歲就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
吃完飯時霍隆庭發來了短消息,說今晚會過去,岑司祁沒有像以往那樣收到短信第一時間就跳起來趕回去,猶豫之後照實給霍隆庭回複:“我在同學家裏,答應了在他家裏住一晚,今晚可能回不去了,抱歉。”
這是他第一次拒絕霍隆庭,岑司祁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思,短信發出後他又很緊張,一直握着手機盯着屏幕看,幾分鐘後那邊回過來:“地址發給我。”
岑司祁莫名地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再拒絕霍隆庭或許真的要發火了,還是把地址發了過去。
二十分鐘後,霍隆庭的短信再次發進來:“出來往前走,我在前面的路口等你。”
岑司祁與劉向陽告別說要回去,劉向陽挽留他:“不是說好了在這裏住一晚的啊?”
“我明天一大早有事,不回去明早會趕不及,不好意思啊。”
“那我送你去地鐵站啊?”
“不用了,我老鄉來接我,就在外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從劉向陽家裏出來,往前走了一段路,霍隆庭的車子果然就停在街口的路燈下,岑司祁坐進車裏,霍隆庭看也沒看他,直接發動了車子。
一路無話,回到錦江花園時已經快到晚上十點,進門之後霍隆庭才終于開了口,問岑司祁:“為什麽不想回來?”
岑司祁低着頭,吱唔回道:“我答應了在他家裏住的……而且太遠了……”
“也是你室友?你跟他關系很好嗎?還跟他父母一起去外面吃飯?”
“不是之前那個,是另一個,我們關系都挺好的。”
霍隆庭沒有再問,他脫下西裝解開脖子上的領帶,把岑司祁拉進懷裏抱了抱他,低聲道:“以後要出去玩提前跟我說一聲就行,我沒你想的那麽不近人情。”
岑司祁愣住,霍隆庭溫熱的呼吸就在耳邊,他沒想到霍隆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個男人一會兒冷酷一會兒溫柔,他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傻了?說話。”
岑司祁咬着唇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霍隆庭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心情好了許多,晾了岑司祁幾天,其實他還怪想他的,今天才特地來找他想要好好哄哄他,岑司祁一服軟,他心裏也痛快了不少。
岑司祁脫外套時劉母給的紅包掉了出來,霍隆庭順手撿起來,問他:“誰給你的?”
岑司祁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劉阿姨,說是壓歲錢。”
霍隆庭樂了:“你都幾歲了,還要壓歲錢?”
“十九……”
他念書早,不到十六歲就考上了大學,也不過是想早一點畢業早一點工作好贍養奶奶,可惜終究沒有機會。
岑司祁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霍隆庭,面前這個小孩其實還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跟他的時候才剛剛成年,他打他罵他或許确實太刻薄了些。
想到這個,霍隆庭真正有些心疼了起來,再次把岑司祁抱進懷裏,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那天晚上霍隆庭沒有走,岑司祁一覺睡到天亮枕邊才沒了人,卻多了個紅包,不是昨天劉母給的那個,是一個新的,他拆開來,裏面的錢不多,只有一千塊,和一張字條,上面是霍隆庭遒勁有力的字跡:“壓歲錢,給你的,新年快樂。”
岑司祁怔愣片刻,捏緊紅包無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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