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你們都出去。”

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看着殷氏,目光含着冷鸷與怨怒。

殷氏置若罔聞,從鏡奁前站起身,“有何事你便直說,不必攆走我的人。”

白術和另外八個丫鬟是她從家裏帶來的,自然跟着她一塊回去。殷氏既然要走,便是所有東西都分得清楚,好像兩人同床共枕的往事,從未發生過。

陶臨沅面不改色,聲音更淩厲幾分:“出去!”

陶嫤倒想知道他同阿娘說什麽,不過這種情況還是讓他們單獨相處比較好。于是拉着陶靖一塊出去,在院子裏等候。

室內一下子只有他們兩人,陶臨沅反而不說話了,看着她容光煥發的嬌靥,心裏百般滋味。

分明一起生活了十來年,他卻好像從未認真看過她。

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跡,只比剛嫁入陶府時豐腴了些,卻比那時更有韻味。她微偏着頭,露出脖子那塊細膩光潔的肌膚,他知道是怎樣的觸感,摸上去滑膩柔軟,她的身體一直很柔軟。

以前他覺得她跟自己争執的嘴臉真是可惡到了極致,現在她安安靜靜地,冷漠疏離地看着他,他卻無比懷念那時的光景。

殷氏看了他一眼,“無事我便走了。”說着便往門口去。

陶臨沅眼神一凜,擒住她的手腕一步步逼近,“你當真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了?”

身後是朱漆彩繪大櫃子,殷氏被逼得走投無路,後背霍然撞在木櫃上,傳來清晰的疼痛。她擰起眉尖兒,好似聽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這一瞬間,陶臨沅竟想脫口而出“假話”二字。

他已經抓不住她了,出了這個門,他們以後便再沒有任何瓜葛。可是他為何如此不甘心?

哪怕只是騙一騙他也好,讓他知道她心裏還有他。

Advertisement

他掙紮許久,“實話。”

殷氏迎上他的雙眸,微微一笑,“沒有。”

她推開陶臨沅,看着他沉痛的表情,忽然覺得非常痛快。彼時她捧着一顆熱乎乎的心到他跟前,卻被他晾了十幾年,最終冷成了一塊石頭。如今,她也想讓他嘗嘗心痛如絞的滋味。

她說:“我不會再見你,也希望你日後別打攪我。那些往事就當做了一場夢,你我從此兩不相欠,願你好自為之。”

言訖便要走,沒想又被陶臨沅攔住,這回他緊緊地逼視她的雙眼,聲音仿佛萃上了毒汁,“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殷氏不畏不懼,“那你以為,我還會理你?”

她撥開他的雙手,踅身離去:“從小阿爹便教我,吃一塹長一智,這句話我從未忘記。”

陶臨沅留在身後,握拳狠狠地砸地朱漆衣櫃上。

還以為阿爹在裏頭做了什麽,呆了這麽久還不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阿娘,陶嫤這才放心了。

除了陶臨沅外,阖府上下都到門外為殷氏送行。殷氏的東西太多,馬車足足拉了好幾輛,陶嫤正欲扶着她登上馬車,道路盡頭卻忽然傳來橐橐馬蹄聲,偏頭看去,黑褐駿馬往這邊駛近,馬上的人高大偉岸,英姿落拓。

江衡一襲玄青色織金柿蒂紋錦袍,停在陶府跟前,翻身下馬,“這是怎麽回事?”

他不知道殷氏已與陶臨沅和離的事,今日來本是要接陶靖和陶嫤去丘夷山狩獵,沒想到老遠便看到這一幕,難免生出疑惑。

衆人行禮之後,面面相觑誰都不敢解釋,唯有陶老爺搖頭嘆息:“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江衡眉頭微蹙,看向馬車旁邊的殷氏,他們從小一起玩過,長大了雖鮮少來往,但到底有些兒時感情。

這是在外面,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着,殷氏不欲這麽快把事情鬧大,只輕描淡寫道:“家裏有些急事,我回去看看。”

回去一趟,用得着帶這麽多東西?

江衡看向後面的三輛馬車,雖覺得事情不如她說的簡單,但到底沒再多言。

他牽過侍從帶的另一匹馬,馬背上挂着長弓箭矢,“本王曾邀請府上大公子前去狩獵,不知律言今日是否有空?”

這事陶嫤昨天跟陶靖說過,擱在以前他肯定痛快答應了,目下卻婉拒道:“承蒙魏王相邀,不過律言目下要送阿娘回國公府,怕是不能前往了。”

江衡擡了擡眉,看向陶嫤。

陶嫤愧疚地抿了下唇,別過頭去,“我也要送阿娘。”

……

他是被這小姑娘耍了?

江衡啞然失笑,他心胸寬廣,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較真。看模樣殷氏的事不是小事,既然他們不肯說,那他便不強問。

反正來都來了,他騎上馬背,“既然如此,本王也去國公府一趟。”

自從上回宮宴過後,他就沒跟楚國公再見過面,那老家夥能說會道,跟他談話十分有趣。

陶靖也跟着上馬,對他施以一禮,“失禮之處,請魏王見諒。”

年輕人一本正經地道歉,江衡握着缰繩一笑,“放心,本王沒放在心上。”

魏王親自開路,這可是他們的榮幸,若不是此事委實尴尬,恐怕每個人都會露出笑顏。

陶嫤坐在馬車裏,原本有許多話要說,不知為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就坐在殷氏身旁,從頭到尾緊緊握着殷氏的手,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偏偏固執得一顆淚都不肯落下。

殷氏瞧不過去,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子,“想哭就哭出來,在阿娘面前還怕丢人不成?”

陶嫤拼命搖頭,“我才不哭。阿娘又不是永遠離開我了,我日後想你,可以随時去國公府看望。”

所以她才不哭呢,阿娘逃脫一死,這應該是好事才對。

雖然嘴上那麽說,可她還是繃着一張小臉,一直到楚國公府門口都沒出聲,也沒掉下一滴淚。

殷氏看得心疼,非常舍不得這個寶貝疙瘩。

她的叫叫從小嬌氣,日後沒她在身邊,受人欺負了怎麽辦?還會有誰替她出頭?

外面丫鬟請她們下車,陶嫤跟在殷氏身後下去,看着眼前朱紅氣派的大門,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殷氏由丫鬟扶着入府,轉頭一看,叫叫還在身後站着。

正欲喚她,她卻搖搖頭道:“這次我只送阿娘到這裏,以後再來,我再進去看您。”

她怕自己一進去就舍不得了,哭死哭活也要帶着殷氏回家,到那時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江衡立在一旁,不太能理解這小姑娘的思維。

既然不進去,為何又要眼巴巴地跟過來?

果然是小不點。

他一邊想着一邊舉步入府,尚未走開,袖子被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捏住。那小手在玄色衣料的映襯下,更加白膩得不像話。

陶嫤擡頭迎視他,小聲地,懇求地問:“你別進去好不好?”

江衡揚眉,“為何?”

因為她不想讓他知道父母和離的事,起碼不想讓他現在知道。這時候外公府上一定一片混亂,他去了只會徒增尴尬罷了。

陶嫤委屈地扁扁嘴,忍了一路終于沒忍住,淚水從眼裏溢了出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