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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樓沒有跟蹤被發現的慌張,他看了陳微揚一會,又看向那人的身後,說道:“我想找你。”

陳微揚笑意不減:“哦,找我有急事?都找到這裏來了。”

“這裏是我不能來的地方嗎?”鄢樓的目光重新回到陳微揚身上。

輕擡了下颚,陳微揚的眼睛裏似乎摻雜了其他意味,卻仍溫柔道:“在療養院,你不能來的地方其實有很多。”

他沒有半點嚴厲或警告的語氣,但這句話卻讓鄢樓愣了一瞬。

“趙醫生這段時間不太過問療養院,有些人好像也越來越不乖了。”陳微揚勾唇:“現在是你們的休息時間,你認為自己該出現在哪裏?”

療養院的病人一直遵守着比較嚴格的作息計劃,只是趙源不想和騰杉多見面,為此近些日子連事情都管的少了點。而鄢樓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比其他人更自由,完全是因為陳微揚的緣故。

自從在那本書裏看到了周胤白的證件,鄢樓就無法不把陳微揚和周胤白扯上關系。他承認這樣跟蹤的行為越界了。但陳微揚突然說的這些話,就像在為他們倆劃一道無形的警戒線,又像是一把有形的利刃,讓他的心髒感覺到了鈍鈍的疼痛。

他以為陳微揚會一直默許這種随心所欲的出入。

原來自己不是特別的。

鄢樓沉默着。

陳微揚走到他面前,側過臉靠近鄢樓的嘴唇,說道:“以後再這樣,我會生氣。”

又驀地笑起來:“逗你玩的。”

說完,他不再理會鄢樓,只徑直走了。

******

騰杉今天沒有吃早餐,他打算直接離開這裏,去一趟市圖書館,想要徹底弄清楚這棟療養院的構造和曾經周邊可能存在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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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門時,騰杉碰見了陳微揚。

看陳微揚不像是路過,騰杉就問:“找我?”

“怎麽不去吃早飯?”陳微揚打量了一眼騰杉,說道:“你要出門?”

騰杉倒承認的大方:“對,我今天想出去一趟。”他問陳微揚:“這個時間點不是要照顧病人嗎?”

“每周我也有自己的休息日,不會天天圍着病人轉圈的。”陳微揚笑道:“你去哪裏?”

騰杉就逗他:“打算随便逛逛,你去不去?”

陳微揚卻不上當,“騙我。”

騰杉笑了一聲:“我要去圖書館。所以現在還和我一起去麽?”

陳微揚沒馬上回答,片刻後又突然笑道:“去啊,為什麽不去。我在這裏也待的夠久了。”

“和趙源打個招呼?”騰杉問。

陳微揚則對他眨眨眼:“車裏等我。”

不過最後陳微揚也沒和趙源提這件事,只和白雪表示自己想回家看看。

離開療養院要經過一段不太平整的盤山公路,路邊還有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在遇到惡劣天氣時,這些石塊會滑落的更多,也因此造成過不少事故。當地政`府曾說過很多次要重修,卻也都沒有實現。

一旦下雨,療養院幾乎就是片被隔絕的孤地。

看着車子沿途疾馳而過的風景,從荒無人煙到漸漸熙攘。

周邊鮮活的氣氛和人氣讓陳微揚有種隔世的感覺。

他好像很久沒經歷過這個世界了。

他似乎一直以來都把自己分割成了兩個空間,卻從不會弄亂它們之間的秩序。

療養院就像他內心的玩具屋,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随意的擺弄着它們。

而在這個現實的有溫度的真實世界裏,他是芸芸衆生其中之一。充其量,是最惡劣的那一個。

他無端的笑起來。

騰杉開着車,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了,這麽開心。”

陳微揚搖搖頭,沒開口。

讓他稍微有點意外的是,騰杉沒直接去圖書館,而是真的帶着他到市區逛了一圈。這座城市沒什麽變化,還是那麽繁華。

臨近中午,兩人還去了陳微揚喜歡的餐廳吃飯,倒是輕松享受的半天。

直到中午過後,他們才步入了今天的正題。

圖書館裏,騰杉沒有找那些種類繁多印刷複雜的書籍來一頁頁查看,他直接選擇了一臺查詢機,開始翻閱想要的內容。

圖書館的查詢機制會更加全面,能搜索出一些普通引擎無法找到的東西。

在那裏認真翻看的時候,陳微揚也來到了騰杉身後,跟着一起看起來。

這座療養院作為教堂存在時,第一層只用于基本的聚會、聽道,樓上幾層則是主要用于居住。除了一些普通的用途,它到後期還改建了地下防空洞和存儲室,直到最後成為收容所,又被開發出了醫療救治的功能。

慢慢的看着,突然,有一處地方吸引了騰杉的注意,他放大了圖片。

在教堂第三層的走廊盡頭,側拍角度的照片能清楚看到整齊的牆面有大約半人寬的突`起,這只存在于第三層。

然而現在的療養院根本沒有圖片上的這點突兀。

蹙眉盯着這張圖,騰杉知道有一種情況,就是療養院在戰争後經過了一些修複,第三層的那處突`起被磚瓦砌成了一道平面牆,所以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一時間,騰杉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性,事實上也不得不讓他多想,因為療養院的第三層,是趙源辦公室所在的區域。那片地方平時是上鎖的。

他繼續拉動着查詢機上的頁面,就在快看到下一張圖片時,陳微揚從後面按住了騰杉的手腕。

騰杉回頭看向他。

陳微揚懶懶的将下巴壓在騰杉肩頭,說道:“可以了,作弊時間結束了。”

騰杉也不在意,只是笑道:“我還在想你會什麽時候喊停。好像也差不多。”

陳微揚在他耳邊小小聲的哼道:“我對你夠好了,你還不謝謝我。”

騰杉就真的說了一句:“那謝謝你了。”

“這是什麽敷衍的道謝?”陳微揚翹着唇角說道:“我不滿意。”

“那怎麽樣叫做不敷衍?”

他們倆過于親密的舉動惹得不遠處幾個學生模樣的女孩不時好奇張望。

騰杉拉過陳微揚往外走,說道:“行了,再這樣要被圍觀了。”

陳微揚聽了他的話,卻在走時對着那幾個人做了個鬼臉。

“你什麽時候改學建築了。”車上,陳微揚吐槽騰杉:“看得那麽仔細,看出什麽了?”

騰杉氣定神閑的開着車,說道:“你知道我在看什麽,否則今天也不會跟來了。”他挪揄的笑看陳微揚:“如果想幹擾我,用用美人計比較實在。”

陳微揚氣的去咬他。

騰杉說:“開車呢,你別鬧。”

經過市立醫院的時候,車子停了一下。

陳微揚不解:“幹嗎停車?”

“我去拿點藥,你在這等我。”

“你身體不舒服?”陳微揚說:“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也能幫你看啊。”

騰杉解釋:“不是我。是給爸爸拿的。”

一聽到這兩個字,陳微揚瞬間像失聲一般,接不下半個字。

“在這等我。”騰杉重複了一遍,又說:“我很快回來。”

窗外太陽刺眼,熱氣騰騰。

車子裏卻很涼快。而陳微揚似乎也感知不到任何舒适。

他一動不動的坐着,仿若僵硬的雕塑,很久才放松了身體,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思想難得是一場空白。

直到騰杉重新回到車裏,陳微揚也沒說話。

“正好回去路過,就幫爸爸把藥拿了,免得他們再跑一趟。”騰杉像在說給陳微揚聽:“他的視力持續下降,醫生上次還說現在基本等同于失明,應該會做手術,他自己不怎麽願意。”又問陳微揚:“要去看看他嗎?”

陳微揚直接扭頭看向窗外,不搭話。

騰杉也不再說。

離家大概還有十多分鐘距離時,陳微揚突然出聲道:“停車。”

騰杉有些詫異,卻也聽了他的,很快停了車。

“真的只是正好路過才幫爸爸拿藥?”陳微揚說:“照顧他的那些人呢?”

“真的是正好路過。”騰杉耐心道:“沒有騙你。因為我也很久沒回家了,所以去看看他。別擔心,他一直被照顧的很好。”

陳微揚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才慢慢小聲道:“我在這下車,我不回去了。”

騰杉無奈:“你在這下車?這樣的天氣不嫌熱?”他說:“車上老實坐着,我走過去。”

陳微揚不高興的皺眉:“我說我要在這下車,那就是要下車。”說完,直接推門走了出去,很孩子氣的一屁股坐在花圃的水泥邊緣,催促道:“你走吧,別管我。”

騰杉對他這種耍賴行為已經習以為常,卻還是嘆道:“不要亂跑,等我接你。還有別被蚊子咬了,知道嗎?”

陳微揚胡亂的嗯了幾聲。他現在心裏有點亂,不是太想說話。

******

騰杉回的家,不是上一次傅藍看到的那個家,而是他和陳微揚一起長大、真正的家。

雅致的別墅裏,他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父親正阖着眸子,悠悠哉哉的坐在藤椅上一晃一晃的,像在養神。

有傭人端了藥出來,一眼看見騰杉,便要開口喊他,被騰杉伸手制止了。

饒是如此微小的動靜也還是被椅子上的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睜開眼睛,雙眼沒有焦距,但說話時卻準确的對向了騰杉所站的位置,問道:“誰來了?”

傭人閉口不言,順從了騰杉的意思,把藥放下後退出了客廳。

騰杉走過去端着碗來到父親身邊,笑道:“還有誰?我們的大忙人人緣不錯啊,是不是天天都有人來看你。”

椅子裏的人哈哈一笑,“今天倒是不忙,我說怎麽沒人來,原來給你讓路了。”

“我還有這面子?”騰杉和他開玩笑:“都是我領導,我可不敢。”

“小子。”他笑罵了一句。

騰杉喂他吃着藥,說道:“真你自己在家啊?”

“廳裏有事,我讓他們去看看。”他說:“我又不需要那麽多人圍在身邊,我只是眼睛看不見,不是不能動。”

“對——你厲害着呢。”騰杉把勺子送到他嘴邊:“再厲害也要乖乖吃藥。以後得留一兩個人,這樣放心點。”

“瞎擔心。”他喝掉那勺又黑又苦的藥,半點眉頭都不皺:“以前沒退的時候,在安全廳也不是該幹嗎就幹嗎,現在都半退了,還給我弄這麽多人,哎……真是。”他搖頭,似乎覺得那些人讓他心煩了。

“不喜歡別人陪着那還不聽醫生的,去做手術。”騰杉說:“醫生能騙你嗎?”

“那些醫生,”他擺手:“也煩。而且我自己兒子就是醫生,我缺醫囑嗎?”

騰杉想起陳微揚之前還說着“我就是醫生,我也能幫你看病”之類的話,真覺得這兩人像的不得了。就只笑着聽了這些話,沒開口。

他問:“你怎麽還有空去醫院?不是在忙療養院的案子麽?小周找到沒?”

“沒找到。我在查着呢。”

“有時候你,”他想了想,慢慢道:“就是太固執。療養院那麽大,你一個人說查就去查,怎麽查?”

“你怎麽知道?”騰杉看着他:“你又去我局裏問了?”

“還用問?”他倒是哼了一聲:“你們局長過來了,問我呢,說這事你到底怎麽想的。周胤白失蹤,也沒确鑿證據就和療養院有關系。你為什麽留在那,你和我說說。”

“祁子希不是申請保護了麽。”騰杉平淡道。

“他申請保護需要你一天24小時在那守着?”語氣嚴肅的回了一句,他說:“如果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差不多就回局裏去。要還是想繼續查,就認真點多帶幾個人。”

騰杉說:“你以前定過規矩的,在家不談公事。我們不聊這個。”

這倒真是他定的規矩,一時還沒法反駁。被自己兒子給氣着了,他說:“我不喝藥了,拿走。”

這脾氣,還真是似曾相識。

好在碗裏的藥喝的差不多了。

“行了,多大點事,別氣壞身體。”騰杉說:“今天我要先走了,哥哥在等我。”

他一聽,臉上露出了驚訝,很快又強自掩飾了過去。半天說道:“……去吧,別讓他等太久。”

騰杉看得出他想多問問陳微揚的事,就主動告訴道:“哥哥挺好的,老樣子。下次,我帶他一起回來看你。”

他卻搖了搖頭:“你哥哥……讓他自由點,這樣好。”

騰杉笑問:“那你想不想他?”

他也笑道:“我做夢夢到他了。”

騰杉愣了愣。

他又有些惆悵:“夢到自己的小孩,就說明我在變老,變得像個老人一樣,牽腸挂肚了。我總夢到哥哥。騰杉,”他問:“爸爸是不是老了?”

他很少會有這樣憂愁柔軟的語氣,騰杉聽的有些難受。

看着自己父親漸白的頭發,騰杉半跪在他身邊,安慰道:“你才沒有變老,你只是太想哥哥了。”

******

騰杉接到陳微揚的時候,陳微揚蹲在花圃旁邊看螞蟻。

他簡直快被他笑死了,又心疼他滿頭的汗,說道:“你熱就去店裏坐一會,真在這一直等着。我看有沒有被蚊子咬。”

陳微揚還生氣:“你讓我別亂跑的。”

“好好我的錯。趕緊上車。”騰杉把人拉到車裏,又拿紙巾幫陳微揚把汗擦幹,怕他中暑。

期間陳微揚沒問騰杉任何關于家裏的事,騰杉似乎也沒有要說的意思。

兩個人都默契的選擇了避開這個話題。

晚飯陳微揚得到了很好的滿足,但那些他鐘情的菜也沒讓他的表情有多開心。

回療養院的路上,他始終像有心事,不愛開口說話。

直到發現路線好像不對,才問騰杉:“我們不回去?”

“多待一會。”騰杉說:“難得出來一趟。”

他們去了游樂場。

大晚上的,和童真半點都搭不上關系的兩個人就這樣融進了夜晚的樂園。

燈光,夜色,還有人群,完美的抹去了所有的突兀。

好像一切也沒有那麽格格不入了。

陳微揚從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但他卻常常對柔軟甜美又夢幻的食物和事物心存情結。

他失去的,他沒有的,他就越是迫切渴望着。

從小開始,他不像多數男孩那樣喜歡有趣刺激的娛樂項目。

游樂園裏,他只對那個兩層高的旋轉木馬有種執着的幻想。

小時候,他在夜晚看着這些光影斑駁裝飾華美的木馬,就如同入了魔,一動不動能看上很久。他也沒想過要去體驗,他只是看着。

這麽美好漂亮的東西曾經能把還不足十歲的他看到落淚。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騰杉過去也不懂,只以為陳微揚想要去玩,就拉着他去坐旋轉木馬。

但陳微揚拒絕了。

這是一個,完美的童話世界。

他渾身陰暗,适合旁觀。

陳微揚總認為,自己是明白自己需要什麽的。

他不要孤獨,他要刺激,他要愛。

但是他又經常會模糊這種界定。

他享受孤獨,他看淡了刺激,他覺得愛——

不是那麽重要。

他在要和不要中徘徊,像矛盾的共體。

它們在折磨他,以一種精神攻擊,侵`略着他。

就像此時此刻,他看着眼前旋轉的木馬。

仿佛自己的世界也在轉動。

他又陷入了這種迷幻的魔咒。

“你很久沒來了,”騰杉出聲道:“這一次,想去試試嗎?”

“不用。”陳微揚說:“看看就好。”他看得專心,像虔誠的教徒。

而騰杉在看他。

一圈圈明滅的光掃在他們的臉上。

然後騰杉靠近陳微揚,他親了他的臉頰。

陳微揚轉頭看着騰杉。

騰杉對他笑了笑,“沒什麽,就想親一下你。”

陳微揚也彎了嘴角,他稍稍探過身體,淺淺吻了騰杉的嘴唇。

暗夜裏,彼此的臉在光線下變得朦胧。他們分開之後,又重新吻上了對方。

在不被人注意的一角,安靜的接吻。

******

前一晚陳微揚沒回來,傅藍也休息的不好。

他一直等着那個人,甚至半夜還去敲過門,然而沒人回應。

陳微揚會走這麽久嗎?

傅藍有些想不通,他記得陳微揚說過家裏父母已經過世,而唯一的弟弟現在就在療養院,那為什麽還要回家呢?

難道是白雪在騙自己?

也不對,因為他還特地去找了騰杉,騰杉昨天并不在這裏。

陳微揚應該是和騰杉回家了。

不能怪傅藍多心。

在聽到祁子希勸說陳微揚離開時,他就害怕。

畢竟陳微揚這麽年輕,去哪裏都比留在精神病院好,有其他打算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他不願意對方離開。

所以才更擔憂和在意。

本想早上再去看一次,結果白雪把他叫走了,說是有病人不舒服,趙源讓實習生都去看看,學習學習。

傅藍忍不住埋怨趙源和這些病人事情多。

抱怨完後,他又懊惱的反省自己的消極心态。接着匆忙忙的跟着白雪走了。

陳微揚是早上十點多才回到療養院的,一回來就遇見了睡眼惺忪的祁子希。

祁子希正從屋裏往外走。

陳微揚看了眼手表,驚訝道:“你是才醒嗎?”

“是啊,這兩天睡得挺好,就醒的晚了。”祁子希伸了個懶腰:“早啊。”

“不早了。”陳微揚笑道:“別告訴我你還沒吃飯。”

“有人幫我送到房間了。”祁子希有些好奇:“我昨天都沒見到你,你去哪了?”

“回家了。”

祁子希疑惑道:“回家?”

“很奇怪嗎?”

“沒有,只是……好像很少看你回家。我來了這麽久,只有這一次。”

陳微揚笑了笑沒說什麽,繼續往前走。

“現在呢?”祁子希問:“你去哪裏?”

“回房間啊。”陳微揚終于笑出聲:“在療養院,我還能去哪?怎麽了,”他問:“是不是又很閑?要去我那裏坐坐麽?”

“好啊。”祁子希一口答應:“我還從來沒去過你房間參觀呢。”他鬼靈精的說道。

陳微揚的房間很整潔,除了醫用書籍,也沒太多雜物。

——真是認真。祁子希看着那一排排的書,在心裏感慨着。他聞到身後有一陣輕淡的花香,就轉身看去,說道:“什麽這麽香?”

陳微揚拿起玻璃罐給他看:“我做的花茶。”

“太厲害了吧。”祁子希感興趣的湊過去:“這是什麽花?”

“就是後院的那些。”陳微揚笑道:“我摘了些曬幹做的。”

祁子希誇道:“還是你有心。換做我,懶都懶死了。”

“你負責幫我嘗嘗就好。”陳微揚神秘道:“應該不錯哦。”他泡好了一杯,拿給對方:“記得給我評價。”

“沒問題。”接過杯子,先是好心情的聞了一下清爽的香味,祁子希才慢慢喝了兩口,驚嘆道:“非常好喝啊,以前你是不是做過?”

“沒,第一次嘗試。”

“很有天分。”祁子希豎起拇指。

陳微揚笑着說道:“喜歡就行,這裏還有。”他把玻璃罐中的花拿出來,仔細挑揀了一會,一些泛黑的花瓣被他細心的摘除後放在了紙巾上。

祁子希一邊喝着茶,一邊又看了看房間。

他坐在床邊,腳腕交疊着晃蕩,說道:“陳醫生你是本市人嗎?”

陳微揚沒回頭,仍舊背對着他整理着幹花,說道:“對。”

“……挺好的。”

停下手裏的活兒,陳微揚看了祁子希一眼:“你應該也是啊。”

祁子希扯了扯唇角:“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時回家看看,挺好的。”

看面前的人似乎有些落寞,陳微揚就坐到了他身邊:“其實我沒有常常回家。”

“我知道。”祁子希看向他:“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幾乎沒有出聲,只是嘴唇動了動的重複了這三個字。陳微揚露出一個笑容,他看着祁子希的杯子,裏面還剩半杯水,他說:“多喝點,喝完我再給你倒一杯。”

祁子希就仰頭喝掉了剩餘的水。

陳微揚起身,重新給對方拿了一杯新茶,裏面有剛挑出來的花朵。

“祁子希,”他逆光站在那人的面前,伸手将杯子遞過去:“親情這種東西,有時候一言難盡。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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