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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伯娘喝了藥後好不容易睡着了,嘴裏還一直念着紅英的名字。
聽得旁人心酸不已。
吃了午飯後,潘紅英和杜月蘭站在生産隊門口,潘嬸子讓她們過來看看,要是潘紅容回來了也好跟她說說情況。
潘紅容就是潘紅英的親妹妹,她長得好,又有一副好嗓子,當年媒人是她親姨娘,為給她找一門好親事,可以說把縣周邊的鎮子都瞅了一遍。
但有些事兒到底是講緣分的。
潘紅容跟着舅娘去隔壁縣辦事兒,被一戶人家瞧上了,當時那戶人家的嬸子便上前與舅娘搭話,舅娘是個明白人,說了潘紅容所在的生産隊名字。
沒多久,這戶人家便請媒人上門求親,家住縣城,就一兒一女,女兒是姐姐已經出嫁,兒子在縣供銷社上班,潘大伯二人就看在他們家家庭人員簡單,女兒嫁過去也過得舒服些。
再者安排兩人相親時,潘紅容對那青年也有好感,于是這事兒就成了。
但因為隔壁縣離他們這還是比較遠的,坐車得到縣裏坐,到那邊還要兩個小時呢。
所以除了拜年外,潘紅容夫婦幾乎沒怎麽回這邊。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潘大伯已經請人去公社打那邊供銷社的電話通知這件事了。
按着時間,下午潘紅容夫婦就能到。
再說溫母二人,他們本想趕過來吃在杜家吃午飯,結果半路上碰見往回走的溫慶平一行人。
溫慶平面無表情地看着二人。
溫慶富扯出笑臉,“大哥,你們這麽多人是去哪啊?大嫂呢?”
“你們去哪?”
溫慶平問。
潘大伯他們繼續往前走,也有好奇的人往他們這邊看。
“這不是聽說親家家裏出事兒了嗎?那不得過去看看,”溫母下了牛車,小聲道。
“聽說?聽誰說的?”
溫慶平看向溫慶富問。
溫慶富捏着鞭子不敢與他對視,裝作啥也不知道的樣子。
一時間沒人說話,溫母心裏暗罵老三不争氣,在老大面前就是個縮頭烏龜!
“隊長家的牛車?”
溫慶平看向牛車。
“對,”溫母趕忙點頭,“老三見你和月蘭火急火燎的好像有啥急事兒,所以我想着能不能過來幫點啥,是吧老三?”
溫慶富差點跳腳,提他幹啥啊?
“啊對對對,主要還是娘的主意。”
溫母差點咬碎一口牙,狠狠地瞪他。
溫慶平沒管他們的眉眼官司,直接讓溫慶富下牛車,“跟隊長說一聲,牛車我借用了,你們回去吧。”
然後就趕着牛車追上潘大伯等人,又讓幾個漢子上了牛車。
溫母和溫慶富幹巴巴地站在路邊。
“這麽看來,大嫂家沒事兒哈,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杜家的。”
溫慶富撓了撓頭道。
溫母氣得給了他一腳,“看你剛才那慫樣兒!”
他也不敢躲,而是委屈道:“我能說啥啊?要是惹大哥不高興,又得減生活費了,到時候你們還不是埋怨我……”
這倒也是。
溫母氣得在旁邊蹲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往生産隊方向走,“回去吧。”
肉沒吃到,工分也沒賺到,把牛車給了老大,他們還得走路回去,真是倒黴!
想着下午還能幹半天,溫母加快了腳步,一邊快步走一邊招呼着溫慶富,“趕緊走,下午還要上工呢!”
溫慶富焉巴巴地跟在後面。
溫慶平等人到幹家的時候,幹家老婆子正在院子裏罵人。
“誰說是我們逼她跳下去的?她自己跳的!為什麽跳啊?就是因為她自己都覺得對不起我們幹家!”
“咋對不起你們幹家了?我說你們也別太欺負人,這人都沒了,還在這說這種話,小心大丫娘晚上來找你們喲!”
院子裏站了不少人,中間放着一張木板,上面放着潘紅英的屍體,一張竹席蓋在上面。
幹老婆子聞言背皮一涼,總覺得竹席下兒媳婦的臉正看着自己。
于是她往堂屋門口走了兩步,離屍體遠了些,又特別大聲地對那接話的嬸子道:“你知道什麽?她進咱們家後,一個帶把的都沒給我們幹家生一個!我怎麽待她的?好吃好喝的對待她,我這老婆子都沒有呢!幹明,你說我對你媳婦兒怎麽樣!”
坐在堂屋門口,個子不高,瘦得和竹竿一樣的男人連忙應着,“好,好着呢!是這婆娘自己沒福氣,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跳了河,可憐我這四個丫頭沒了娘。”
“幹明!”
聽着裏面的話,潘叔氣得一腳踢在院門上,本來就不怎麽結實的門一下就倒了大半邊。
一時間院子裏的人都看了過來,潘叔帶着一群人走進院子。
那些人也默默地讓出一條路。
當看見地上的竹席時,潘叔一下紅了眼,接着沖到幹明面前,一腳将人踢翻,幹明一屁股倒在地上。
潘叔提着他剛才坐的木凳就往幹明的下半身砸了下去!
“啊!!!”
幹明痛苦的聲音讓在場的男人一驚。
“你個天殺的!”
幹老婆子吓得不行,卻被他的狠厲吓得不敢上前,只能幹嚎着讓人去找隊長,說潘家人打人。
但沒有一個人出去找人。
甚至最開始接話那嬸子,居然趁着人不注意,把搖搖欲墜的院門給關上了。
溫慶平只當沒看見。
溫大伯蹲下身,掀開竹席,看着大女兒被泡得發脹的臉,眼淚住不住地往下落,“我的紅英啊!是爹害了你啊,給你選了這麽一個畜生!”
幹明是家裏的獨子,他有三個姐姐,幹明爹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就幹老婆子為人厲害。
當初幹家找媒人上門求親時,那說得是天花亂墜,什麽會把紅英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就是這麽對待的嗎?
耳旁是幹明的慘叫聲,潘家其餘人在潘叔打累了後,排隊似的上去對幹明一頓拳打腳踢。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啊!親家,紅英的事兒真是個意外,她自己跳下去的啊!”
見幹明的聲音越來越弱,幹老婆子急了,她就這麽一個兒子,要是打沒了,那誰給她養老啊!
“那也是你們先把小娃兒給扔河裏的!送人也比丢河裏強啊,我呸!”
“是啊,多歹毒的心腸,就是個姑娘,那也是你們幹家的種啊!”
“作孽,作孽哦!”
溫慶平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四個丫頭,于是便問那之前偷摸關門的嬸子。
“大丫她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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