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

“出了事兒後,大丫就帶着幾個妹妹去隊長家待着了,老幹頭想把人帶回來,大丫死活不願意,這夥兒還在那邊呢。”

一聽就知道這大丫是個有主見的,在這個時候還能護着妹妹們。

溫慶平上前在潘大伯耳邊低聲說了大丫她們的情況。

溫大伯趕緊讓潘叔帶着兩個人去隊長那邊,一是把隊長請過來,他女兒沒了,這事兒幹家不給個交代是不可能的。

二是安撫好孩子們,幹家待不得,幹老婆子恨紅英,也恨這幾個丫頭片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給幹明再找一個回來。

這也是潘叔往幹明下半身招呼的原因,把人廢了,總不能再找了吧?

幹明爹還有兩個兄弟,但在潘紅英這個事上,兩個兄弟沒有一個露面,自家人都看不過去了,外人更看不過眼。

幹老婆子見兒子出氣少快嘎了的樣子,立馬躺下地上叫喊着,說潘家把人打死了,鬧出人命什麽什麽的。

杜老三幾人和杜二嫂她們正好碰見了,便一道往這邊來,他們到幹家時,正好是幹老婆子躺地上撒潑的時候。

林嬸子冷笑一聲,帶着幾個嬸子上前就把幹老婆子給拉扯起來。

杜大嫂帶着幾個嫂子們,紅着眼先把潘大伯勸到一旁,接着把潘紅英的屍體擡到房間裏,找出屋子裏比較好的衣服,給潘紅英換上,再給她整理了一下遺容。

幹老婆子這會兒也受罪,被林嬸子她們各種掐打。

等潘叔帶着孩子們以及隊長回來時,幹老婆子已經癱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了,她的衣服也被林嬸子等人撕扯壞了不少,頭發更是亂糟糟的,此時一點聲都不敢發出來。

至于幹明,半死不活地躺在一旁,一個潘家大哥試了試他的鼻息,對潘大伯點頭,“還活着。”

“當然活着,我們下手有分寸的,”另一個叔叔輕哼一聲。

溫慶平就站在潘大伯身旁,隊長有些尴尬地上前,“公社的人也來過了,潘女英女同志确實是自己跳下去的,但是!”

他看向幹老婆子和跑過去給她整理衣服的幹老漢,“這事兒的起因還是幹明他們做得不對,那小娃娃的屍體,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撈到,他們一口咬定沒有把孩子丢河裏……”

“就是丢河裏了!我親眼看見的!”

瘦巴巴的大丫帶着哭腔道,“要不是我跑回家跟娘說,娘也不會追過去,也不會跳河了,是我的錯嗚嗚嗚……”

她一哭,三個妹妹也跟着哭。

潘大伯趕緊把幾個孩子攏在自己面前,“什麽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乖孩子,你沒有錯,不哭了。”

潘叔潑了一桶冷水在幹明臉上,“在哪扔的?”

幹明打了個哆嗦,門牙都被打沒了的他說話也不怎麽清楚,“木、木油人合理。”

“找繩子拴住他和那老婆子的脖子,大丫,你帶我們去他們丢你妹妹的地方,我們把他們丢下去,不把你五妹撈起來,就讓他們一直在河裏待着!”

潘大伯咬牙道。

幹老婆子三人聽到這話吓得不行,偏偏隊長就當沒聽見這話似的,一點都沒有阻攔的意思。

于是幹明和幹老婆子就被扔下了河。

幾個小時後,幹明二人昏死在水裏,幹老頭跪在潘家人面前求他們把人救上來。

“是我們的錯,都是我們的錯,你們想怎麽樣都可以,求求你們留我兒子媳婦兒一條命!”

這個時候,他們隊裏沒上工的人幾乎都在河邊,剛開始見幹老婆子二人被丢下來還覺得罪有應得,解氣。

後來見二人半死不活的,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幹家雖然過分了些,可到底還有四個丫頭需要養活呢,潘家是不是太過了?”

“是啊,這要是弄出人命,那也是作孽。”

“可不就是。”

隊長見此出來跟潘大伯等人道:“這樣,他們呢也被折騰得差不多呢,雖說開了春,但這河水還是凍人的,撈起來不得一場大病,也會落下病根。”

“咱們還是商量下具體的補償比較重要,畢竟大丫她們幾個孩子還需要養活呢,你們說是不是?”

潘叔看向潘大伯,潘大伯點頭。

于是溫慶平便和幾個人把繩子往上拉,不多時,臉色發青,渾身發抖的幹明還有幹老婆子就被拉了起來。

幹老漢趕緊上前,一手抱住一個。

“來,搭把手,把人弄回去。”

隊長大喊道。

願意上前的人不多,還是幹老漢又鞠躬又是求的,才有一個漢子出來,背上了幹明,幹老漢則是背起幹老婆子。

杜老三幾人和溫慶平走在後面。

“潘老哥的意思,是把大丫她們接回家養,他們兩口子日子本來就不是很好,這要是接回家,那負擔就重了。”

“所以幹家必須拿錢出來養孩子,還有紅英姐和那個小娃娃,也不能忘記!”

杜二哥說。

“沒錯,”杜二嫂點頭。

幹老婆子和幹明都半死不活地昏死着,自然沒辦法參與談話。

幹老頭還算有點良心,把家裏所有的錢和票都拿了出來,“給我留點治他們的錢就行。”

“四個孩子我都要帶走,”潘大伯說。

幹老頭看向大丫幾人,大丫帶着妹妹們往潘大伯身後站,意思也很明顯了。

他張了張嘴,想到老婆子的性子,孩子們留下确實不會有好日子,于是他閉了嘴。

“看不出來,幹家有這麽多錢啊。”

“是啊,好幾百呢,那老婆子成天叫喊着家裏窮,結果窮的是我自己!”

“欸,你們別忘了,幹明的爺爺奶奶可是能幹的,給他們留了不少錢,就是這大瓦房,也是幹明爺爺奶奶攢下的。”

“也對。”

潘叔帶着人把潘紅英的嫁妝,以及她的屍體收拾好,一行人便往化平生産隊走。

而杜月蘭她們也等到了潘紅容夫婦,潘紅容眼睛都是腫的,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潘嬸子看見時一驚,“咋沒個信兒?”

“還不到三個月,所以沒跟家裏人說,”潘紅容哭道,“姐姐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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