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牧琛睜開了眼睛, 但他的意識還沒回籠,記憶裏還沒有之前他昏迷的事。

他看到岑樂近在咫尺的臉,又看着岑樂有些紅的眼睛,疑惑出聲,“……樂樂, 你怎麽了?”

由于發燒,身體缺少水分, 他的聲音有些啞, 喉嚨也很幹。

“沒什麽, 我沒事。”伸手按了按眼睛, 岑樂笑了起來, 他俯下身,小心地避開牧琛傷口, 抱住的牧琛,語氣透着欣喜和喜悅, “我只是很高興,真的, 很高興。”

牧琛下意識想要回抱住岑樂,但他剛擡起手,就感覺到一股疼意鑽心而來。

這份疼痛, 讓他的意識瞬間回籠, 前面發生的事,全部記了起來。

完全明白了岑樂的緊張和擔心,牧琛輕聲道:“抱歉。”

擡起了沒受傷的那只手, 他又輕輕摸了摸岑樂的頭,溫柔道:“對不起,樂樂,是我錯了。”

迅速擦去眼眶中的淚水,岑樂松開牧琛,坐直起來,又搖了搖頭,“你無須道歉的。”

深深地注視着岑樂,牧琛輕聲道:“可我害你擔心了。”

岑樂垂下視線,和牧琛對視着,他看着牧琛眼裏的愧疚和溫柔,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一字一句的比劃,“沒關系,只要你快些好起來,就夠了。”

“嗯,會的。”牧琛抓住了岑樂放在床邊的手。

睿珏坐在一旁,他歪着頭,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岑樂,又看了看牧琛,一臉茫然,但他看兩人牽着手,就很高興,也不玩布偶了,兩只手用力拍着,喜笑顏開。

他拍了一會兒手,又爬到牧琛身邊,吧唧在牧琛臉上親了一口,“……快好,快好。”

牧琛怔了一下,随即展顏笑了起來。

看着這一幕,岑樂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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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過頭,岑樂俯身親了一下睿珏的額頭,又握住他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和牧琛交握的手上。

三個人,三只手,緊緊相握着。

一家三口,和樂不已。

牧琛雖然醒來了,但不是好了,他還是需要好好養傷。

他腰間的劍傷雖然不曾傷及內髒,但傷口很深,再加上其他的傷,着實要在床上躺上一陣子。

然而牧琛非常躺不住。

因為不能動,所以幾乎任何事都要他人幫忙,而其中最令牧琛覺得不好意思的,便是解手。

岑樂在的話,還好一些。

畢竟牧琛在幾個月前挨了五大板後,衣食起居,包括這個方面,都是岑樂在照顧。

可是岑樂并不是整天都待在牧琛身邊的,他還需要兼顧築夢閣的生意,故而白天的大多時候,還是宋雲修留下的兩名下人在照顧牧琛。

睿珏也是由宋雲景曾經的乳娘在幫忙照顧着。

即便如此,岑樂也沒有絲毫空閑,他依舊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都在宋府和鋪面兩頭跑。

短短三四日內,他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臉色越發不好看。

牧琛看着,又心疼又焦急,只希望自己能趕快好起來,岑樂不需要再照顧自己。

但對于岑樂而言,這些都不算苦。

當他看着牧琛的傷勢一天天變好,看着睿珏每天都活潑可愛,過得開心,就是滿滿的動力了。

而且這幾天,宋家門下的胭脂鋪面也陸陸續續開始販賣香水和精油了,因為如此,築夢閣裏關于香水和精油的預訂單,總算不再多到要排到半個月甚至一個月以後了。

以現在的訂單量,只靠着宋雲修借給他的幾個師傅制作就足夠了,因此他的壓力減少不少。

并且因為衆人對香水和精油的需求,它們還是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态,故而不論是岑樂或是宋雲修,都是賺得滿盆,并不存在互相競争的情況,也算是個雙贏的局面了。

時間匆匆,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

牧琛身體底子好,在床上躺了十幾天,傷就好了七七八八了。

這一天,天氣極好,太陽不會太大,也有微風輕拂,既不會太熱,也不會太燥,很舒适。

岑樂難得有一個上午空閑的時間,于是在吃過早飯後,他便一手抱着睿珏,一手扶着牧琛,走出客房,到了院子裏打算曬曬太陽賞賞花。

亭子裏,岑樂抱着睿珏,和牧琛并肩坐着,不遠處,是花團錦簇花園,開滿了各種鮮花。

有路過的下人看到他們,便送上了茶水和點心。

牧琛向他們道了謝。

睿珏在岑樂懷裏坐了會兒,便坐不住了,左動一下右動一下,想要下去,自己去花園裏玩。

院子裏有不少花,又有假山和荷塘,岑樂不放心,便沒有放手。

睿珏扁了扁嘴,不高興了,他一低頭,直接咬上了岑樂的手臂。

他在長牙,總喜歡咬東西,這會兒會咬岑樂,也是下意識的,但他咬的并不用力,只是在表示他生氣了。

岑樂無奈,捏了捏他的小手,然後擡眸看向牧琛,眼裏含着些許的擔心。

牧琛勾唇微笑,“我自己沒事的,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們。”

聞言,岑樂四下看了看,趁着沒人便飛快親了牧琛一下,又朝牧琛笑了笑,才站起來,抱着睿珏走到花園,将睿珏了放下來,然後在一旁護着他,看他玩,陪他練習走路。

兩人的相處,十分溫馨,像真正的父與子。

秦明過來時,看到的恰好是這一幕,他不禁站在原地,駐足了好一會兒,直到亭子裏的牧琛發現了他,又朝他點點頭,他才回過神,笑着颔首回應,擡腳朝牧琛走了過去。

走到亭子裏,秦明看了看牧琛,關心問道:“牧兄的身體可都好了?”

“已經好了不少。”

“那便好。”

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岑樂和睿珏,秦明頓了頓,才又說:“小孩的爹娘,我找到了。”

牧琛一怔,“……找到了?”

“嗯。”

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秦明說道:“我先去将乳娘叫來,讓她陪睿珏玩,我再細說這件事。”

牧琛抿了抿唇,“麻煩你了。”

秦明擺擺手,又走到花園裏和岑樂打了個招呼,之後彎下腰去逗睿珏,看他咧嘴笑得露出粉嫩的牙床,高興地不停拍手,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才站起身去尋乳娘。

沒過多久,秦明就帶着乳娘回來了。

将睿珏交給乳娘後,岑樂就和秦明一起回了亭子裏,坐了下來。

知道秦明來了家裏,宋雲修忙完手裏的事情,也趕了過來。

四人坐好後,下人又重新上了新泡的茶,點心也增加了幾碟,多了秦明喜歡的瓜子。

岑樂還不知道秦明已經找到睿珏爹娘的事情,因此他先打破了沉靜,比劃着手語,讓牧琛替他翻譯轉達,“特地支開睿珏,是有什麽事?”

秦明看着岑樂,鄭重地告訴他,“我找到睿珏的爹娘了。”

岑樂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表情很是茫然。

他将茶杯放下,又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半晌,才重新問:“那……他們?”

秦明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他們都已經亡故了。”

聽罷,岑樂擡起頭。

牧琛皺眉問:“亡故?”

“是,他們在一個月前,就雙雙去世了。”

秦明嘆了一聲,便将調查來的結果,詳細告訴了牧琛和岑樂。

“睿珏原是揚州人士,他的父親是一名商戶,雖然家業不算很大,但還算富裕,可就在一個月前,發生了一起意外,那一日主屋不慎走水,夫婦二人皆被燒死在屋裏,當時睿珏被乳娘帶着在外面玩,總算免于意外,不過這一場火,僅僅是燒死了他們夫婦二人罷了。”

岑樂眉頭緊鎖,不解問:“睿珏既是揚州人,為何會流落到蘇州,還被放在了破廟裏?”

秦明沉下臉,面色難看,語氣很是憤恨,“這便是我下面要說的。”

“睿珏的爹娘意外去世,又因為他們二人的父母都已不再世,僅有一個弟弟,故所有的家財,便由睿珏的叔父繼承,而睿珏也本是由他撫養的,可是他卻喪盡天良,偷偷将睿珏賣給了一個人販子。

當日在破廟時,那名人販子其實也在,只是他在門口看到了我們後,害怕身份暴露,會被抓去見官,便一直躲在暗處,直到我帶着睿珏離開,他才逃走。”

岑樂冷下臉,他最是厭惡人販子,“那人販子可抓到了?”

“抓到了。”秦明道,“前幾日,他正伺機拐賣幾個孩子時,被幾名百姓抓住,當場扭送去了官府,因為如此,我派出的人,才總算打聽到小孩的身世。”

“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了,至少确定了睿珏并不是由他爹娘遺棄的,他的爹娘是愛他的。”

望着在花園裏玩得開心的小孩好一會兒,秦明收回目光,又看向牧琛和岑樂,緩緩道:“如今睿珏的爹娘已經不在,他的叔父又不是東西,睿珏是肯定不能送回去的,還是該由你們照顧的。”

岑樂聽到這裏,雖然非常心疼和憐惜睿珏,卻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

睿珏的爹娘若是還在,睿珏又是被拐走的,他自認為沒有底氣,更沒有立場去跟他們搶睿珏。

岑樂神情很是堅定,“我和牧琛會好好照顧睿珏的。”

“我信你們。”

秦明笑了一下,又對岑樂說,“改日你有空了,就帶着小孩去衙門上戶籍吧,蘇知府那裏我已經替你打點好了,他知道小孩的身世後,也很氣憤,同意将小孩的戶籍落在你這裏。”

岑樂的眼睛變得很亮,驚喜不已,他指了指自己,“我的名下嗎?”

秦明道:“對,只能是你。”

偏頭看了看牧琛,秦明繼續道:“我也提了牧兄的,但蘇知府似乎對桃花村很是不喜,他聽聞牧兄的戶籍在桃花村後,就立刻便搖了頭,堅決不同意小孩的戶籍落在牧兄名下。”

“我後面找人打聽了一下,原來是桃花村近來一段時間,出了不少事,很多都鬧到了衙門,甚至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落下,蘇知府被煩的頭疼,對它就完全沒有好印象了。”

聞言,岑樂忍不住朝牧琛看去,又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牧琛微微一笑,“別擔心,我無事。”

反握住岑樂的手,牧琛又道:“無論落在誰的名下,睿珏都是我們的孩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顧方游要明天才能寫到。

嗯,解決了小孩的身世問題,可以落戶啦~

然後,明天再繼續,晚安~

ps:謝謝“府依伶 ”的地雷,比一顆白巧克力甜甜的心~啾-3-

謝謝“府依伶”的營養液x15,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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