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記憶缺失

唐沈顏已經隐約的察覺到不對了。

他的記憶像是被打翻了的瓶子一樣不斷的流出,在腦海中輕輕回蕩着。

初見的時候、再見的時候。

陌生人的時候、逐漸熟悉的時候、日常相處的時候。

翻滾的回憶如同投入了熔爐當中旋轉, 上一刻還站在陌生的街頭, 下一刻就輕輕地摸着時哲的腦袋笑着說些什麽。

體內的異能核心忽然抖動了一下。

唐沈顏仍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異能核心的變化。

他的異能核心原本的顏色是白色的, 雖然這顆核心散發着仿佛極光一般五彩缤紛的光澤, 但本體是柔和的白。

但這顆異能核心在剛剛凝結之後不久就開始逐漸的變換顏色,現在已經有過半變為了透明。

唐沈顏沒怎麽跟別人說過這件事情,只是自己暗地裏琢磨了一遍,确認目前看來沒什麽危害之後就将這個變化放在了一邊。

這個特殊的修煉法才剛剛在人群當中普及, 就算有什麽特殊變化,以目前的了解和認知來說, 應該也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目前沒有看到任何有危害的跡象, 既然這樣的話,就可以暫時擱置。更何況……就算不擱置也沒什麽辦法。

而現在,在回憶翻滾的在腦海中炸響時,唐沈顏的異能核心正在高速加快着變化,那白色越來越淺薄, 眼看着就要消失了。

唐沈顏還陷在一個新的回憶裏。

這是一個在他的記憶裏占了非常重要比重的回憶。

晚霞在空中塗抹出極致的色澤, 幻彩般的紫與橘大膽的在天上潑灑着墨點,将燦金色的夕陽渲染的如同被畫筆勾勒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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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哲背着畫架和畫筆走在馬路邊上, 手中抓着的手機不停地在沖着空中比劃着,雙眼倒映着夕陽,璀璨的像是能發光。

唐沈顏就是在這種狀況下與他相撞的。

年長了幾歲的青年有着難得頹廢的神情,雖然成長還是勾勒着笑容,但雙眼當中卻充斥着虛無與冷漠。

剛剛去寫生回來的時哲蹲下身去把自己的鄰居拉了起來, 順帶拍了拍對方一身休閑服上沾染着的沙土和石子。

他在動作的時候安靜地看着青年的瞳孔,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就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一樣的笑着開口。

“唐沈顏?你怎麽忽然回來了,不是說今天工作日,你還是要上班的嗎?”

唐沈顏恍惚了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需要回答問題,短暫的沉默了兩秒,帶着有些幹澀的尾音低沉地說:“我升職了,所以提前下班,準備明天去新的部門上任。”

……升職了不是應該高興才是嗎?

時哲的眼中帶過這樣一句話,但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青年顯然不是那麽想的,所以時哲只是輕輕的笑了笑:“這樣啊,那要不要去吃頓好的?”

沒有提到慶功或者說改善心情,甚至沒有任何的暗示,僅僅是說去吃一頓好的。

唐沈顏沒有拒絕時哲的提議,跟着自己的鄰居回家,放好了畫架,然後兩個人用散步的緩慢步伐去往大約20多分鐘腳程的大型商場。

時哲提議說一起去吃自助烤肉,因為自助烤肉是最熱鬧的一種食物的吃法。

唐沈顏沒有拒絕,兩個人緩慢的行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被金色的夕陽渲染着的一切緩緩地變得黑暗。天空從淺藍變的深藍,幽紫色的漸變帶不停地發生推移,天色也變得昏沉了起來。

路邊的街燈亮了,時哲垂下頭看自己腳下的影子,第一次感覺前往大型商場的路是那麽的漫長。

實際上确實有些漫長。

唐沈顏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因為情緒波動的原因一直在走神走路,也沒有好好走,老是走幾步就放慢了步調,晃晃悠悠的沉浸于自己的思緒當中。

時哲既沒有催促,也沒有制止,甚至幫忙攔住了幾個差點撞上他的行人,然後兩個人就硬生生将原本需要20分鐘的路程,拉長到了近一個小時。

當他們兩個人走到那家大型商場的時候,天上甚至已經挂起了星光。

“……抱歉,我在想些事情,路上走的有點慢。”唐沈顏臉上挂起了一個虛假的笑容,倒是顯得溫和和純淨。

時哲搖了搖頭,示意這并不是什麽大事,甚至還開玩笑說:“沒事沒事,這個速度才是最适合我的。畢竟我是一個标準體弱的死宅男,正常情況下20分鐘的路我能拖個40分鐘。摸一摸手機,這段路一個小時過去了,太正常了。”

唐沈顏愣了一下,這一回唇角的笑容當中摻雜了一些淺薄的真情實感。

兩個人一起踏入了生意相當不錯的自助烤肉店,恰好趕上了一桌剛剛離開的客人,沒有經受排隊的磨難。

“以前,我下午4:30以後到這裏來都得排個一段時間隊的,特別是5:00左右來,還常常要排一個小時……”時哲一邊脫外套一邊那麽說,剛剛打開不久的烤爐烘得他暖洋洋的,臉頰上都帶了點紅,“還真沒體驗過那麽晚來可以直接坐位子的感覺。”

唐沈顏是第一次到這種自助烤肉店來,學着時哲的樣子,脫下外套放在椅子上,然後從旁邊抽出空的盤子去夾生肉。

“為什麽不早點過來呢,比如四點?”

“你平常都是一個人到這來嗎?”

這兩個問題在唐沈顏的腦子裏轉了一圈,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問出過其中一個,但想要回憶時卻沒有任何的印象,詢問另一個問題的念頭也只是閃爍了一下,就因為根本沒有先決條件而自動消失了。

……自己會更偏向于問哪一個呢?

以兩人此時的關系的話……

“為什麽不早點過來呢,比如四點?”唐沈顏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前一個問題,他看着自己的盤子上被夾過來的兩個聞起來就有許多香料的雞中翅,挑挑揀揀,勉為其難的夾了點雞脆骨——或者更多的被稱為掌中寶?

莫名其妙的,唐沈顏并不怎麽喜歡這個名字,即使知道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麽深層次的指代意思。

時哲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其實也不是沒想過四點過來啦。不過嘛,像我們這種人總是有點拖延症的,老是覺得可以再稍微晚幾分鐘,晚幾分鐘晚着晚着就……”

時哲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感覺有點奇怪。平常這種事情都是跟其他的鴿子精們一起講的,我們相互間能夠理解,所以我說的也比較随意。但我還是第一次跟不是創作圈的人說起拖延症這種事情……”

唐沈顏也跟着輕笑起來,不知怎麽的,腦海當中忽然就出現了一幅畫面。

偶然見過一次的、時哲那穿着西裝革領的編輯悲傷地拍擊着時哲那邊的大門,臉上寫滿了哀嚎和絕望:“四也大大你開開門啊,你不能再拖了,你的稿子還沒有畫完,你不要再咕了——!”

可悲可泣慘絕人寰。

唐沈顏的心情莫名的放松了一些。他跟着時哲在這家烤肉店裏轉了一圈,來來回回幾趟,帶回來了不少盤子,等回到烤爐邊的時候,烤爐上那一張新的油的紙都已經微卷泛黃了。

時哲揮着手将烤爐上的煙氣揮開,将幾片油的五花肉率先放到了烤架上,一本正經的介紹起了烤肉時的注意事項。

“所以說無論怎麽樣在烤肉的時候,每一張新的紙都需要先用最油的五花肉來過一遍,這樣可以降低紙焦的幾率……”時哲說着說着聲音逐漸放緩,他似乎是注意到唐沈顏有些走神了,慢慢的幹脆熄了聲,只是專注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烤盤上。

等到唐沈顏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面前就餐專用的盤子上已經放滿了各種好好的肉類,滿滿當當的,噴香撲鼻。

“謝謝。”唐沈顏奇妙的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尤其是周圍夾雜着開心的吵鬧的嘈雜環境,反而使得心中的陰霾稍微揮去了一些。

時哲輕輕的笑了笑:“看旁邊吃飯的那些人,他們都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笑得很開心,不是嗎?”

唐沈顏愣了一瞬間:“你猜到了啊……”

“唔,稍微有點猜測吧,畢竟我是一個聯想能力很強的人,否則也不可能搞創作了。”時哲輕輕的笑了笑,“前兩天你就提到過跟自己的一個朋友鬧矛盾了……是在競争升職嗎?然後你成功了、他失敗了,于是他和你鬧翻了……”

不,不止。是他即将成功了,卻被抓出在我和他一起合作時的履歷上出現了問題,于是被打壓了下去。

盡管那件事故确實是真的,事情也不是自己揭發的,但唐沈顏清楚地記得對方那憤恨的眼神。

“……有的時候,有的朋友确實不能走得太近。”唐沈顏嘆氣。

時哲輕輕的看着他笑:“但人終究是社交性的動物。也許不會想要走得太近的朋友,但像他們這樣的,你只需要伸出手就可以握住很多。”

他指的是周圍那些笑笑鬧鬧的食客們。

唐沈顏沉默了兩秒:“比如你?”

“唔……包括我吧,反正不能只有我一個。”

唐沈顏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很久,恍惚間聽到了什麽跳動的聲音,然後他默默垂眼。

他想着自己應該低下頭專心的享用烤肉了。這顯然是時哲在發現自己情緒不對的時候就想到的店,熱鬧的環境确實有助于自己走出糟糕的死胡同,自己也應該盡情的享受這難得的一次體驗。

但,唐沈顏莫名的将之前一直沒問的另一個問題說出了口。

“一直這樣一個人,你沒關系嗎?”

不,好像有哪裏不對。

我當時并沒有問這個問題。

我不是在這個時候,不是在這個情況下問出的這個問題!

坐在回憶氣泡上的小人詫異的瞪大了眼。周圍的記憶世界是他用自己的神力所構建出的特殊空間,按理來說應該是最為穩定的,否則他這個夢境與記憶的神簡直就是不要面子了。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不怎麽對勁。

好像有什麽虛假的記憶正在掙脫——不,是什麽被埋葬的真實記憶,正在從回憶的深處醒來!?

許憶被這個想法吓得立刻從記憶的泡泡上跳了起來,恢複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等等,怎麽會這樣?

許憶對自己非常的有信心。雖然現在的他只是一個一級神,但幾乎可以說是從夢境與記憶當中長大的,他擁有着無與倫比的操縱力。

無論是夢境還是記憶,他都可以來去自如。甚至,許憶只需要将自己埋在記憶裏,就幾乎不會被任何外來者發現。

在這種天賦條件下,能夠和他的神力進行記憶争奪的,至少也是一級神級別的力量,而且還要擅長記憶或夢境。

而在這個世界裏,除了他這個闖入者之外,應該只有創世神一個一級及以上的神——許憶對那三個一級神的本質非常心知肚明,清楚的知道這三個一級神身上的力量本源和這個世界的創世神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那只是創世神的馬甲而已。

既然如此,那麽這段記憶必然與創世神有什麽關系,甚至很有可能是負面方面的關系。

他是碰觸到什麽這個世界的創世神想要隐藏的記憶了嗎?

可不對勁啊,這明明是一年前的記憶,創世神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覺醒才對,怎麽可能會埋藏起來……

雖然最近才去埋葬往事是不是不可以,但這就有些麻煩了,畢竟封禁記憶的時候,還需要将後來回想起這件記憶時的思緒一起封禁……唐沈顏看起來也沒有一段時間內頻繁記憶缺失的跡象啊?

——————

死神路常歐提前離場了。

時哲猶豫了一下之後沒有選擇攔他,只是目送着這個因為回憶起了許多年少時瘋狂想要遺忘的回憶,而有些精神不太穩定的負面方向神明默默離開。

然後他轉頭看向剩下的13位新生的神,重點在兩個同樣是負面方向的神明身上落了一下,吐出一口氣。

劉郝蘊忽的有一些緊張,直覺告訴他自己剛剛得到了更多的關注,于是一種奇特的顫栗感就從心中湧了出來——他對自己的屬性很有自知之明。

随後他就聽到了從青龍神口中吐出的話。

“諸位……”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朝他們鞠了一躬,青色的長袍在空中畫出翻滾的弧度,又無聲無息地落下,“我再此真摯的請求……”

“請勿失控。”

現在的世界實在是太過于脆弱了,如果有一個神明真正走向失控的話,造成的影響大概會驚人的大。

時哲甚至都無法想到可行的處理方法。

如果是走正常的途徑晉升的世界當然不用擔心這種問題,但靠吞噬其他能量晉升的這個世界,雖然在快速的成長,卻也非常脆弱。

代表着法則和秩序的神明如果出現了失控的跡象,那造成的影響是非常的大的。

空氣中開始萦繞起了長久而安靜的沉默,半天都沒有人開口。

光明神和山河之神也做出了鞠躬的姿勢,三雙不同的眼睛中透出了屬于同一個人的誠懇。

馮雪芸第一個站了出來。

她大概是在場的人當中最不會出現失控這種狀況的人了。既是因為她是活的最久的那一個,也是因為在經過許多年波折的生活打磨之後,她早就練就了堅定的心。

只要知道自己不失控,能夠為這個世界為自己關心的那些孩子們帶來更好的未來,馮雪芸就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失控。

她熱愛着這個世界的風,熱愛着這個世界的雨。熱愛着她曾經彎腰一點一點種下花苗的花田,以及被這些花田所哺育的孩子們。

所以,她的聲音雲淡風輕。

“好的,我承諾,因為我相信你們确實是為了這個世界好。”

在短暫的寂靜之後,其他人開始接二連三地站了出來,堅定的聲音回響在時哲耳邊。

“我們也可以。”

即使是由于屬性的原因遭受了生活磨難的人,奧德賽和劉郝蘊也堅定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在這一刻,他們的眉心像是湧現出了什麽東西一樣,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明了幾分。

時哲輕輕地笑了起來。

“那麽,謝謝了。”青龍神這樣開口,然後轉頭看向光明神的方向做了一個眼神。

光明神帶着微笑站了出來。

“既然這樣,那總算可以進行我們這一次諸神會議最初的目的了……”光明神輕輕的笑了兩聲,“說實話,當青龍那家夥告訴我,我們會議的目的要臨時發生改動的時候,我都有一些驚訝了。”

“——實際上,最初舉辦這一次諸神會議的目的,僅僅是想讓你們相互間認識一下,溝通一下而已。”光明神的眉眼微笑,他看了一眼面前那帶着嚴肅氣氛的會議廳,輕輕地伸出了一只手。

“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在這嚴肅的場合進行了,我們可以一起到天空之島上看看,順帶給你們選擇一下接下來的領地。”

不知道是誰咦了一聲,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光明神的是好脾氣的又笑了笑:“就是你們所想的意思哦……成為了神的人可以在這座島嶼上随便選擇一個地方當做自己的領地,無論做什麽都可以。不需要在意領地原本的主人是誰,會不會變成戰隊的标志,我們三個都不是那麽在意陣營和派別的人。”

青龍神和山河之神點點頭表示了認可。

他們三個本質是同一個人,就算要展現出一些類似于矛盾的因素,那肯定也是浮于表面的,絕對不會在原則問題上爆發什麽矛盾。當然也不會因為這些四級神選擇的居住地而産生什麽好感或者惡感。

不過這些四級神似乎并不是這麽想的,他們相互間看了看,動作都有些猶豫。

光明神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伸出的手悄然握住。

金色的孔雀随着風來了。

青龍神和山河之神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那一只只金色的孔雀揮着翅膀落在地上,伸出嘴輕輕的啄着自己身上的羽毛。

這些孔雀都很符合光明神的審美,揮動翅膀的時候,根根羽毛都燦爛得跟金子一樣。

光明神給自己換上了一身同樣的金色長袍,上面點綴的飾品都是有些偏向于古銅色的純金。即使是在一群耀眼的幾乎快要發光的金色孔雀當中,他看上去依舊炫目的刺眼,讓他看起來更加像一個金色的……金色的……

黴神劉郝蘊忽然覺得自己腦袋裏面冒出來的第一個描述似乎哪裏出了問題,抽了兩下嘴角,依舊沒有壓下那噴湧而出的笑意。

福神蔣梅辰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從他的身邊擦過,擡腿走向那堆孔雀:“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有時候都在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和這個性格的黴神作為對照組而出現,似乎哪裏出了問題。

劉郝蘊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我只是在想,那些鍍了金的佛像……有沒有光明神大人要來的金燦燦……”

絕對沒有想什麽金坷垃之類奇怪的東西。

曾經因為實在過于倒黴而成為死宅,還是那種死宅中玩游戲最為非洲的一批人的劉郝蘊這樣想着。

……我聽到了。

時哲默不做聲的在心裏糾結了一下,不是很明白自己精心設計的形象是哪裏出了問題——他可以以自己的美術素養擔保,無論是光明神的形象還是這些金色孔雀的形象,都是非常好看的,絕對符合正常人的審美。

因為現在變成了第一視角,而忽視了不少東西的時哲這樣在心裏想着。

肯定是因為劉郝蘊太過倒黴了,以至于審美觀都出現了問題。

耽擱了片刻之後,他們一共14個人終于一人踩上一只孔雀,朝着空中飛去。

因為給光明神的聲音開了一個類似于大合唱禱告的音效,很難被人聽出真正的情緒,所以作為原聲的時哲語氣都放松了不少:“我先帶領大家參觀一下這一座天空之島,順帶相互間介紹一下。”

“有一件事情你們之前應該就已經有所猜測了,那就是我們開會時所做的位置與你們的實力強度有關——”時哲率先說出了這一個重磅消息。

劉郝蘊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當他的餘光看到旁邊一副并不意外的樣子的蔣梅辰時,他又将這一份驚訝收了回去。

看來那家夥之前就已經猜到了……劉郝蘊抓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手邊的老酸奶,毫不在意的直接撕開了上面的蓋子,抓着勺子開始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不過,既然這樣的話,那剛剛那個死神是實力最強的人嗎?然後第二是……

在場衆人逐漸的都将目光落在了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女身上。

陽雙雙笑彎了眼,将這些笑容照單全收,一副陽光明媚的樣子。

這小姑娘看起來沒有那麽強的樣子啊?年方17的劉郝蘊盯着年方14的陽雙雙看了一會兒,腦子裏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然後,他就立刻被接收到的信息打臉了。

因為光明神轉頭看了活潑明媚的燈神一眼:“別一副這樣毫不在意的樣子了,你應該能發現,死神那個家夥看你不太順眼了吧。”

陽雙雙愣了一下:“咦,他是只看我不順眼嗎?我還以為他看不順眼的是所有其他人。”

時哲開口的聲音有些無奈,連帶着給光明神的聲音伴奏的大合唱都低落了幾分:“別開玩笑了,他明顯只針對你,因為只有你一個人是在成神後借助神的力量來殺人的……”

殺、殺人?

雖然知道自己成神之後擁有了這樣的能力,但從未想過真正使用的劉郝蘊一時間有些呆滞,他下意識的朝着那個年紀不大的少女露出了驚恐的目光,又在對方一臉無辜的表情下開始懷疑起來。

會不會是自衛呢?

曾多次撞進校園霸淩現場,甚至成為當事人的倒黴黴神這樣思索着。

但明顯并不是。

因為,在種種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後,少女的眸光明顯的冷了幾度,只是唇角的笑容看起來越發的甜美可愛。

“畢竟,我碰到了好多好多貪婪的,不肯向我取第3個願望的人嘛……我想做的事情只有實現了他們全部的願望之後才能夠完成,可他們卻因為心裏的貪婪,一遍一遍的想要将我繼續留下來……”

少女的笑容看起來毫無陰霾,璀璨的就像是光明神最喜歡的光,只是眼中的黑泥幾乎快要滿溢出來了:“像這樣貪心的壞孩子,還是需要死亡來好好的教育一下,下輩子才有可能學乖吧。”

時哲:……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一開始青龍神去找這個少女的時候,就意識到對方切開可能會是個黑的。但當時的她看起來精神狀況還算是不錯,價值觀也挑不出錯來,似乎沒什麽大問題的樣子,因此也不是特別在意。

萬萬沒想到,僅僅是10天半個月的時間流淌而過,少女的性格就徹底長成了一根歪脖子樹,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你的意思是,你所殺死的都是那些你所選定的主人?如同阿拉丁神燈般未實現三個願望而生的燈神。”時哲艱難的詢問出聲,順帶把少女的身份背景向諸位解釋了一遍。

少女委屈巴巴地憋起嘴點頭:“是的。那群貪婪的家夥,也只有死亡才會是他們最終的歸宿了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少女再一次笑得周身花開遍:“第1個願望都是複活家人,第2個願望都是實現自己的貪婪。只有一個,竟然向我許願讓好不容易救回來的父母再一次消亡……”

“但那些貪心的家夥,第3個願望都是希望我留下來呢……”

“我怎麽可能會留下來?貪婪的人要是得到的太多了,他只會越發的貪婪無厭下去。但我不可能解除兩個人之間的契約,只好選擇把它(他)斬(殺)斷(死)啦~”

時哲默默的将自己的視線轉移開了這片黑泥。

從目前感知到的情況來看,對方的情緒并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正常的。說明對方确實是這麽想的,或者說是燈神這個身份,原本就應該符合這樣的心态……

算了,反正這位少女只要不失控,那一切好說。

時哲那麽想着,又看到其他的神逐漸露出了有些驚恐的目光。他們的事件在人群中挪移着,很快就選定了當時位置的第三位。

劉郝蘊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快找到當事人的那一個。

沒辦法,先前的兩位給他留下的印象都實在是太深刻了。無論是那明顯早就已經黑到快走火入魔的死神,還是這位都可以去上演“天真的殘忍”的少女,都不像是正面意義上的存在。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否認自己腦海當中“想要變得強大就要性格扭曲”這種奇怪的猜測。

他成功了,因為第三位一看就是個好人。

不,不是指少女陽雙雙那種表面上看起來完全無害的好人。而是那種由職業和表現出來的狀态推斷,應該是一個好人的……好人。

話說這是不是發了一張奇怪的好人卡?

第三位似乎是一個神父。

雖然之前沒仔細觀察的時候并沒有看出來,尤其是當事人坐在了椅子上,連穿着都被遮掩住了大半,就更難察覺了。

但現在所有人都站在金色的孔雀上,在天空中飛行着俯視島嶼,這位神父的穿着就變得格外顯眼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剛準備觀察一下這一位是什麽樣的性格,就聽到這位神父微微一笑,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本聖經,一邊打開一邊誦念着。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萬物的主……”

劉郝蘊眨了眨雙眼,直覺告訴他似乎有哪裏不對。

目前已經逐漸的朝着全知全能方向發展的時哲更是詭異地抽動了一下嘴角。

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勁?總覺得之前光明神去接觸這一位新誕生的神的時候,對方還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時候的他好像根本連神父都不是吧!

短短半個多月,這位新誕生的火神是怎樣莫名其妙的把自己變成了上帝的信徒,還順帶混了一個神父的身份回來的?

講道理,你真的要信一個全知全能的父的話,還不如過來信我!

稍微知曉一點內情的時哲礙于人設,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由于家庭原因特別偏好種種雜書的蔣梅辰幹脆就皺起了眉:“這家夥不對勁吧??”

“神父不是天主教才有的東西嗎?這家夥在念的是基督新教的教義吧?基督新教,我記得只有主教這種東西,沒有神父吧?”

空氣忽然停頓了一下,接着,一股有些難以言喻的沉默流淌開來,只剩下金色孔雀飛舞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選擇将視線落在周圍的風景上。

他們現如今正處于光明神的領地之內。雖然山都是禿的,別說樹了,連半根藤條都沒有,而且非常陡峭。但層層疊疊的看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劉郝蘊甚至發現了幾個地理位置相當不錯的平臺,覺得可以用來建築自己的居住地。

他看得非常專心,轉眼間就把之前的事情給忘掉了。

作為一個倒黴的人,如果常常将尴尬與微妙的事情記在心裏的話,只會讓糟糕的情緒一遍一遍的在心裏積壓,最後直接自閉。劉郝蘊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這種後天養成的快樂健忘習慣必不可少。

所以,在其他人還處于一種微妙的尴尬的情況下,劉郝蘊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即将飛到的光明神的城堡上。

那座金光閃閃幾乎要亮瞎眼的城堡,真的是這一座天空之島上最靓的仔……

時哲在最近的這段時間裏面,已經給這座城堡增添了細節。它看上去就像是傳統而典雅的歐式城堡一樣,只是在許多地方有了誇張的成分,運用神力所托起的特殊結構,華麗而優雅。再配上金光燦燦的特殊光源……

劉郝蘊還在感興趣的打量着,就聽到身後神父誇張的聲音,誇張的英語聽起來竟然有了幾分詠嘆調的意味,拉高的聲音又有點像是在唱歌劇:“這就是我偉大的主所居住的宮殿嗎——!?”

時哲:……

好像哪裏不對。

但時哲本人現在确實可以做到創造人類、發展文明之類的事情……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可以等同于這個世界現如今的上帝。而這确實是時哲的馬甲之一,光明神的居所。

可是,還是有哪裏不對吧?

被這奇怪的狀況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連帶着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的時哲沒有注意到自己一瞬間有些緊繃的神經,那是有什麽事情即将發生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orz今天有點事情更新晚了,明天還要晚一天,大概和今天一樣是□□點鐘左右。

後天恢複正常!感謝在2019-12-10 16:02:53~2019-12-11 20:28: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貍追追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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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