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終有一見

周國皇宮內,有個少年在長廊中急急地穿行,寶藍色的衣服上繡着金線,跑起來煙火一般炫麗。一腳剛跨過殿門,少年就迫不及待地笑道:“哥,你猜我得了什麽消息!哈哈哈,果然是個奇女子!”

殿內的青衣男子放下手上的書卷,微笑着道:“愈發沒有一個皇子的樣子了。”

少年端起桌子上的茶一口喝幹,又是一聲大笑,說:“哥你果然料得不錯,南越皇帝派來和親的就是落日城的那位沈暮朝。不過這只是個開頭,後頭的你一定猜不到!探子傳來的消息,那沈暮朝知道要讓她去和親後,當場就跟南越皇帝決裂了,據說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沒拿走皇帝一分一毫!啧!這份硬氣倒叫我佩服。若真能來當我嫂子,我倒也開心!可惜,可惜了!偏偏是南越國的人!”

看着搖頭晃腦感嘆的親弟弟,周頃覺得甚是好笑,伸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你既這麽欣賞那沈暮朝,不如等滅了南越國後,把她綁了給你做皇子妃?”

周競搖頭,“哥,我們本計劃借沈暮朝不祥之人的名頭向南越發難的,現在倒好,沈暮朝一走了之,我們找什麽借口向南越發兵?”

伸手敲敲周競的腦袋,周頃道:“平日裏在父皇母後面前倒是機靈些,怎麽一到我這兒,腦子都轉不動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太陽正當頭,南越國的盛夏悶且潮濕。暮朝坐在酒樓臨窗的位置,眯着眼睛看街上偶爾走過的路人,皆是沿着屋檐底下的陰影走的。三生端了一盆子冰放在桌上,問:“在想什麽,說與我聽聽罷。”

暮朝捏起一塊冰在掌心,笑道:“在想,到底是穿男裝舒服。”手上的冰化了一些,一滴水滴落在青色的寬大衣袖上,一下子擴散開去,就好像心裏的那點寒,總是若有若無地在周身擴散着,游蕩着。三生有些心疼,撫開她的手掌拿走冰塊,臉上笑着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落日城是不能回了。”

掌心還紅紅的有點生疼,暮朝靜着心感受那冰涼的冰涼遺韻,好一會兒才道:“不知道。我當時敢走,是因為我知道有你在就總是餓不着我,卻真沒想過去哪兒。”

這話三生聽着開心,剛想回答,街上卻突然喧鬧了起來。一群軍官嬉鬧着走進一家糕點鋪子,随手撚起竹筐裏的糕點往嘴裏放。賣糕點的老漢忙不疊地倒茶,茶碗到手,軍官們喝完順手就砸了,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響,老漢一哆嗦,順勢就跪下了。“各位軍爺,再寬限兩日,再兩日,我一定把銀子交齊了!”

冰冷的刀刃抵上了老漢的下巴,老漢一僵,不得不随着刀刃的力度緩緩擡起頭來,持刀的軍官半怒半笑的盯着老漢,一字一頓道:“老鬼,沒有再兩日了,就,今,天!”屋子裏傳來尖叫聲,一個軍官從裏屋拎出一個姑娘,笑道:“這次的銀子就拿她抵了,兄弟們走!”

暮朝從盆子裏再次捏出冰塊,瞅準了軍官大笑的嘴,正打算彈出去,一把飛刀從眼底劃過,正劃過軍官拎着姑娘的手,軍官痛呼一聲撒開手,其餘人立刻拔出刀來,緊張地環顧四周,大聲喝問是誰。

三生越過暮朝的肩頭往後看去,另一個窗前坐着兩個男子,寶藍色衣服的少年扒着窗子伸頭往外看,青色衣服的男子不動聲色的拿起面前的茶杯,閉着眼睛品這南越國特有的百花香茶。正是周國的兩位皇子。

暮朝順着三生的目光回頭看去,恰是周頃放下茶杯的時候,四目相對,暮朝有一瞬間的恍然,恍然覺得自己尋找這雙眼睛已經找了很久,暮朝甚至可以想見,那雙眼睛笑起來是微微有些彎的,睫毛會蓋住半個眼眶,感覺眼裏面藏了無限的光芒。果然,周頃笑了,眼睛微彎,光華無限,暮朝莫名的想哭。

樓下的官兵還在叫嚣,暮朝也覺得自己稍稍有些失态了,于是回過頭,順手把手上的冰塊彈了出去,冰塊打在刀刃上,發出叮的一聲,樓下的官兵擡頭,看見窗前青衣的少年,手上依然捏着幾個未化的冰。

“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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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一大群兇神惡煞的軍官就把三生和暮朝團團圍在了中間。三生往銀耳湯裏面丢了兩塊冰,盛出一碗推到暮朝面前,笑問:“怎麽解決?”

心裏突然生出很大的怒氣,暮朝頭也不擡,淡淡道:“都殺了。”

周氏兄弟倆聞言皆有些驚訝。卻見三生擡頭環視了一圈圍在桌前的軍官們,一身紅衣映着精致的眉眼,笑得雲淡風輕,卻教人膽寒。一聲極輕的刀刃之聲響過,最前面的一圈人突然倒地,脖子上深深的刀口開始往外冒血,地上的幾人似乎不曉得發生了什麽,眼裏半是恐懼,半是極度的驚詫,漸漸的便咽了氣。一切發生得太快,外圈的人反應過來,扔了刀就往外跑,還沒來得及跑出幾步,便覺後腦劇痛,很快便沒了知覺。暮朝伸手護住最後幾塊冰,道:“這幾塊留給我,銀耳湯不夠冰。”三生笑笑,随手把茶蓋扔了出去,剛僥幸逃到樓下的一個軍官立刻就再也跑不動了。

須臾之間,九條人命。

周頃皺了皺眉,這個沈暮朝,似乎跟之前聽過的并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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