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抱着睡
守着梁越把幾個盤子裏的飯菜吃幹抹淨, 苑陽收拾好廚房進卧室一看,梁越竟然跑浴室裏去洗澡了。
苑陽緊忙敲了敲浴室門,“梁越, 你別洗了, 小心傷口感染。”
“不行,今天出太多汗, 成臭蟲了。”
梁越在裏邊兒沖着澡,腿上解下來的帶血紗布, 被他扔進垃圾桶裏。
那些傷口被水一淹更疼了, 梁越咬牙忍着, 低頭看了看。
白天他沒怎麽注意,還以為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一細看, 好像是挺嚴重。
熱水融掉了傷口表層的薄結痂,從膝蓋外側延伸到大腿根兒,皮肉糾纏的一片猙獰。
看得他自己都覺得慎得慌,朝浴室外喊了聲:“苑陽, 藥箱在客廳電視櫃旁邊,你去找找。”
苑陽找到藥箱提回卧室,梁越已經沖完澡出來了。
下邊兒換了條運動短褲, 露出整片傷口,被熱水淹的泛出一層膿腫。
苑陽一見,心疼的不行,“我操!你真…快點躺床上去。”
之前還沒覺得怎麽樣, 現在傷口被水一燙再一着風,牽動着腿上的神經都跟着疼,梁越也呲了牙,一條腿兒蹦跶到床邊。
苑陽跟過去,把藥箱放在床頭櫃上,取出一瓶消毒水擰開蓋,一手捏塊紗布怼在口上浸濕。
梁越低頭瞅瞅左腿外側的傷,再瞧瞧靠在右邊兒的床,有點發愁,這體位怎麽安排?
平躺着?傷口露出不來。
趴着?傷口又朝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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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正确的姿勢,就是背對苑陽,側身朝裏躺着。
腿兒還得繃直,屁股還得夾緊,可這姿勢……怎麽總感覺不太.安全呢?
梁越單腿兒在床邊蹦來蹦去,廢死腦細胞的研究着姿勢。
苑陽捏着塊紗布皺眉瞅着他,瞅的都沒耐心了。
“蹦夠了沒?要不我給你扔床上去?”
“別別,你再給我扔牆上。”
梁越這才老實的躺去床上,腰下邊兒塞個枕頭支撐着。
說是方便擰過臉來和苑陽說話,其實正好擋住了緊繃的屁股。
屁股雖然被擋住了,可腿卻露在眼前,白淨結實,關鍵還特長。
要沒這些傷口,這得是多完美性感的大小腿?哎,真是暴殄天物,心疼的苑陽直嘆氣。
梁越把臉埋在被角裏,悶着聲說:“我準備好了,你下手吧!”
苑陽瞅了瞅他屁股下邊兒被壓出凹槽的枕頭,“那個,屁股上沒破點皮兒什麽的?要有就一塊兒處理一下。”
“沒,屁股挺完美的。”梁越回了一句。
苑陽勾了下嘴角,“嗯,挺完美的我就放心了。”
捏緊沾滿消毒水的紗布,苑陽仔細瞅着梁越腿上一片片的傷口,怎麽都下不去手。
這得多疼?
雖然梁越是個男生,可男生也不是鋼鑄鐵打的,裏外料子也都是真皮實肉款。
這麽一摁下去,梁越受得了嗎?
梁越等了一會兒,見苑陽還不動手,從被角裏探出頭來,“我自己來?”
“你要不要,咬個毛巾什麽的?”苑陽提了個比較保險點兒的意見。
“啊?”梁越一愣,噗嗤笑了,“你是打算給我接生,還是挖子彈?”
“你要能從大腿上給我生一個出來,我就跟孩子一塊兒跟叫你爸爸!”
苑陽好笑的暼他一眼,又整體看了遍傷口,先挑淺的地方輕輕摁了摁。
梁越冷靜的瞅着苑陽的動作,咬了咬牙一聲沒吭。
“挺能忍。”苑陽這才放了心,嘗試着去摁那些深的地方。
沾着消毒水的紗布,一接觸到傷重的位置,梁越忽然攥緊一旁的被角。
額頭兩側凸起青筋,臉上的那片紅腫都跟着疼麻了,卻緊咬後槽牙,還是一聲都沒吭。
苑陽不敢看梁越的臉,他知道梁越一定很疼,但他只是顫抖幾下卻一點兒都沒掙紮。
苑陽狠下心,手上的速度加快,盡量想辦法轉移梁越注意力。
“要不你咬我胳膊吧?”
梁越洩氣的笑了一聲,“我一般不怎麽愛吃生豬肉,紅燒豬蹄兒還行,醬炖肘子也還湊合。”
“行,一會兒我給你來個爆炒口條兒!”苑陽又加快速度,縫紉機似的頻率擦擦點點着。
梁越咬牙悶哼一聲,再也不說話了。
終于消完毒,又抹上止血消腫的藥膏,苑陽長舒一口氣,擦了把額頭的冷汗,這才敢轉頭去看梁越。
梁越眼底充血似的紅,帶着巴掌印的臉上卻失血般的蒼白,勉強朝苑陽笑了笑,粗着嗓子說了聲:“好疼啊。”
“想吃口條兒嗎?我嘴裏有。”苑陽一本正經的說。
梁越啞然失笑的把臉紮進被角裏,“算了,我還是不疼了。”
收拾好東西,苑陽坐在梁越床邊,盯着他受傷的腿看了會兒。
“梁越,要不,我在你家住吧,萬一你發燒什麽的。”
梁越小心翼翼的翻個身,斜躺在床側,“嗯,我沒打算讓你走。”
“那我睡哪兒?”苑陽瞅了瞅四周圍。
梁越指了指大床上空出來的大片位置。“你睡裏邊兒吧,我腿上有藥,別蹭你身上。”
梁越的大床很舒服,苑陽爬上去躺下,蓋好被子,周身的疲憊迅速席卷上來。
他的兩條腿也是受夠了,運動會再加晚上的一通跑,合着今天得奔跑了上萬米。
現在終于能躺着休息了,連翻個身都懶得動。
梁越随手閉燈,也躺了下去,怕被子蹭到藥膏,只好一條腿晾在被子外邊兒。
屋子裏立刻安靜起來,原本一個人的呼吸,現在變成了兩個人的,總算不再顯得那麽孤單了。
好累的那個平躺着,好疼的這個側躺着。
倆人都在漆黑的夜色中睜着眼睛,困得要死,卻誰也睡不着。
睡得着才怪了,倆人可是鑽進了一個被窩。
床再大被再寬,也隔不住打個滾,興許就能碰到對方溫熱的身體。
上床了,嗯,反正是睡在一張床上了,這就叫上床了。
那接下來幹什麽?
不知道,反正不能是睡覺。
苑陽挺激動,控制不住的瞎激動,擱在身體一側的手抓了抓床單,悄悄的朝梁越那邊兒挪了挪,沒夠着。
躺這麽遠幹嘛?苑陽有點兒不高興,手又朝那邊抓了抓,還是沒抓着。
要不假裝打個滾兒翻過去?
萬一翻在梁越身上,他要問,說什麽臺詞兒合适?
苑陽清清腦子琢磨了琢磨,對,就說是夢游了!
梁越腦子裏沒苑陽這麽單純,而是一團亂糟糟。
一會兒是拿了冠軍的開心,一會兒是耳光帶來的傷心。
一會兒是回憶初吻的激動,一會兒又是被苑陽照顧的感動和幸福。
哎,苑陽真是個好人!
梁越忍着疼側了側身,朝向了裏面。
苑陽剛準備好打滾兒,聽見梁越的動靜,趕緊打消念頭,清了下嗓子,正經的問:“還疼嗎?”
“不疼了。”梁越把胳膊枕在頭下,合上眼安靜的說:“有點兒冷是真的,我腿在外面晾着呢,不敢鑽被窩裏。”
信號!信號!梁越一定是在發射信號。
苑陽每根頭發絲兒都變成了接收器,沒錯,梁越說他冷,冷不就是想讓他抱嗎?
苑陽也不客氣了,翻成個側身,伸胳膊就從被窩裏抱住了梁越。
梁越沒躲,這樣又黑又冷的夜裏,能有個人抱在一起睡,簡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以前他孤單或者害怕的時候,就只能抱個枕頭,所以他床上一直有兩個枕頭。
現在好了,竟然有個熱乎乎的大活人能讓他抱着,梁越也不客氣的摟住了苑陽。
越抱越緊,也越來越近,雖然黑燈瞎火什麽都看不見,尋找對方的嘴唇卻準的離奇。
先輕輕碰觸一下,确定不是鼻子,就激動的含在了一起,各自敞開牙關,來回攪動着濕潤與柔軟。
被窩裏的清新檸檬味兒,逐漸混合上一絲濃醇的荷爾蒙味道,又舒爽,又讓人意亂情迷。
身上的熱度開始增長,欲望也開始增長,漆黑的夜裏,混亂的呼吸聲格外明顯。
苑陽隔了衣服揉搓幾把梁越後腰,覺得不滿足,失控的朝下滑進短褲裏邊兒,大膽的捏了一把。
“哎?”梁越一激靈,回手拍了一把苑陽胳膊,粗着聲說:“別鬧,我腿上有藥。”
“嗯,我不亂動,我就摸一下。”苑陽把手貼在梁越屁股上,不肯拿出來。
梁越拿他沒轍,幹脆自己的手也往被窩裏一鑽,隔着褲子彈了他前邊兒一把。
“要不,我派五姑娘服侍你一下?”
“別別別,怪累的,再給你手累殘了。”苑陽笑得不行,朝後躲閃着才從梁越短褲裏撤出來。
“你是越來越不要臉了。”梁越笑着,照他屁股上拍了一把,“欺負我腿上有傷,弄不動你是吧?”
“我什麽也沒想幹,我發誓,真的。”苑陽朝上抻抻被子,在梁越肩窩處掖了掖,又抱緊他。
“我就是怕你腿露外邊兒冷,我現在單純的抱着你睡覺,行了吧?”
“那我腦袋往哪兒擱?”梁越朝旁邊擰着臉,沒法兒轉過來。
苑陽正面抱着他,臉一轉過來就會直接貼苑陽嘴上,親一宿可就真睡不成了。
苑陽朝上拱了拱,擡手扶住梁越腦袋,往自己頸窩裏一摁。“往這兒擱!”
梁越腦門貼在了苑陽喉結位置,苑陽笑了聲,“這兒暖和,好了睡吧。”
梁越沒說話,誰讓苑陽的頸窩裏确實很暖和呢。
頭也正好能枕到枕頭,還不用貼臉親嘴的,這姿勢目前看來是最佳選擇,就這樣吧。
倆人合了會兒眼,發現比之前更睡不着了。
“梁越,你睡着了嗎?”苑陽試探的問了一聲。
“沒。”梁越低聲回了一句。
“要不再親一回?”苑陽壞笑。
梁越哼一聲,“想讓我幫忙撸就直接說。”
“沒。”苑陽笑得不行,“我開玩笑的,咱倆聊會兒天吧?”
“深夜話題的不約,你要唱個催眠曲我還能接受。”梁越說。
苑陽差點兒笑噴,“這麽抱着你聊深夜話題,還什麽都不能幹,我不是自找罪受呢?”
“那就唱催眠曲。”梁越捏了捏他的臉。
苑陽撥開他手,“別,我唱歌不好聽。”
“沒事兒,我就愛聽難聽的,好聽的不新鮮,來,唱個難聽的讓爺樂樂。”
梁越朝後拱了拱,剛才密不透風的頸窩裏有點兒熱。苑陽壓着下巴瞅了瞅他,“拱什麽呢?跟個蛆似的。”
“我納悶你手那麽涼,怎麽身上跟個小火爐似的這麽熱。”
梁越又朝後拱了拱,總算通點兒風,舒服了一些。
“我是小太陽。”苑陽笑着說。
“嗯,小太陽快唱個難聽的催眠曲,讓爺樂呵樂呵。”梁越也笑了。
“我真不會唱,要不我乖你得了。”苑陽順手在梁越後背上,有節奏的輕輕拍打起來。
“滾蛋。”梁越支胳膊給他架開,笑的直抽抽,“快點唱,不然我踹你下去。”
“好好好,唱唱唱。”
苑陽笑着重新摟好梁越,胡亂哼唧兩聲開了個頭,就瞎編胡造的小聲哼唱起來。
“梁越啊,快睡吧,
窗外面下着大雨呀,
小太陽抱着小月亮,
你說他想幹嘛……”
“操!”梁越笑着把拳頭堵在苑陽嘴上,“Stop,停停,籲……”
“你看,”苑陽也笑的不行,“我說我不唱,你非讓我唱,唱了你又不好好聽。”
“還能再精神病點兒嗎?”梁越照他臉上拍了拍,“你不是挺會寫歌詞的麽?”
苑陽攥住梁越的手,給他塞被窩裏,“我不唱了還不行嗎?我睡覺。”
“行,那睡吧。”梁越也不鬧了,老實的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苑陽忽然又說:“梁越,我一直想不明白,開始那會兒,班裏那麽多人,你為什麽總是纏着我?”
梁越靜默了會兒,才說:“有句話說的對,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就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的吧。”
“就因為這個?”苑陽不信。
“那你還想因為什麽?”梁越反問他。
“我還以為你從一開始就覺得我最帥,要跟我搞對象。”苑陽沒臉沒皮的超有自信。
“你最騷包還差不多,天天吊的跟要上天似的。”梁越朝後面歪了下腦袋,“當時不是想跟你搞對象,是想搞定你。”
“什麽意思?”苑陽不解的問:“說清楚點兒,我不明白。”
梁越笑了一聲,“你別想歪了啊,我是因為你罵我的那句‘要點臉’,才想搞定你。”
“啥?”苑陽更納悶了。
梁越把半張臉埋在枕頭上,悶着聲說:“我爸和我媽吵架的時候,總愛罵對方這麽一句。”
苑陽一愣,沒想到竟然等來這樣一句答案,一下沉重了他本來挺高興的心情。
他心疼的抱緊梁越,“梁越,我把全世界的溫暖都送給你,你就不冷了。”
梁越笑了,“我沒那麽貪心,有你就夠了,不早了,睡吧。”
“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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