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們愛吃魚（2）

“誰敢吃我！”晁凡強撐着身體，怒視所有人，“我可是水裏的神仙！”

小首領的長矛抖了一下，四周為之一靜——

“哎……哎呀……魚……魚會說話了！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之前舔嘴說晁凡是無上美味的癟嘴老太太怪叫一聲，差點暈了過去。其他人聽到這話，頓時如臨大敵，立刻散開了一些。

不少小鳥人尖叫着躲到家長身後，抓着他們的大腿，只露出一只小眼睛來，一副既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你……會說話！為什麽？”首領就是首領，長矛依舊抵着晁凡的咽喉，似乎只要稍有異動，他就會把對方刺個對穿。

然而事實上，晁凡發現小首領根本不敢和自己對視，眼神躲躲閃閃，只敢盯着他的魚尾巴瞧。

哦，原來是外強中幹，難怪差點被滅族。

晁凡翻了大白眼：“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魚，我是神仙！我當然會說話！”

“你要怎麽證明？！”聽到神仙兩個字，小首領又抖了一下，矛尖差點劃到晁凡。

“我會說人話，難道還不能證明嗎？”晁凡轉了轉眼珠。

啊？大家聽到這話愣了愣，想一想，覺得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怎麽感覺怪怪的。

“小首領，他耍賴！”一個看起來精瘦精瘦的小鳥人站出來指控，“剛剛你問他為什麽會說話，他說他是神仙。現在你問他拿什麽證明自己是神仙，他又說因為他會說話。”

小首領把這話在腦子裏轉了兩圈，頓時勃然大怒：“好啊！你耍我！你不是神仙！神仙才不會耍人！”

誰叫你們蠢呢？晁凡內心吐槽，不過表面上，他還是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揮了揮手：“我還有一個辦法證明自己是神仙。你們誰——诶，就你，那個嘴碎的小孩兒，那塊石頭後面有個棕色袋子，你去給我拿來。”

“憑什麽！我才不給魚拿東西！”小孩兒很氣憤，他有名字的好不好，憑什麽說他嘴碎？氣死人了！

小首領抿着嘴唇，低聲吩咐了一句：“去拿！看他搞什麽鬼。”

小孩兒只好滿臉不高興地去了，過了一會兒，果真拿了一個棕色袋子過來。

“哼！證明不了，我就叫小首領殺了你，讓大家吃魚肉！”小孩兒把袋子扔過來，差點沒砸到晁凡的箭傷。其他人聽到這話，贊同的點了點頭。沒錯，他們風部的人就要這樣愛憎分明。

這是個什麽世界啊？！

晁凡兩眼發黑地拾起袋子，從裏面捏了一把土出來。他低聲且快速的吟誦着什麽，裝作念念有詞的樣子：“老子上輩子不知道吃過多少雞要被你們這群死鳥人欺負明天燒開水燙你們的毛紮毽子踢……”

裝模作樣念完，肩膀上的箭還直挺挺插着，晁凡對小首領使了個眼色，白着嘴唇說：“來個人幫我拔掉。”

不等小首領吩咐，一個壯漢就從鳥人堆裏走了出來，滿身的血腥氣，面相兇狠，一看就是他們部族裏的戰士。

“我來拔！”壯漢頗為沉穩的蹲下，左手穩穩的按住晁凡的肩膀。

晁凡有心叮囑他：“等會兒我喊一二……唔嗯！”

結果話沒說完，壯漢就把箭給拔了，那個利索啊，眉頭都不皺一下，跟拔倒刺似的。晁凡有苦難言，死命咬緊牙根才沒有發出丢臉的慘叫聲，不過他那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青筋畢露，額頭上流下的豆大汗珠都能拿來澆花了。

“我日你們的仙人板板！”晁凡嘶聲低罵，把那撮捏在手心的女娲土撒在了傷口上。不一會兒，土粒便化作血肉将傷口堵住了。晁凡這才好受點，躺在地上将傷口殘留的血跡擦幹：“咯，你們看，我這難道不是神仙手段？”

展示出來的皮膚光滑平整，無口無疤。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剛剛從那裏拔出了一支利箭？

老人和孩子們受到的震動最大，癟嘴老太婆繼差點暈倒後，此刻又跪在地上給晁凡磕頭，求他原諒。男人們掩飾的比較好，只是看晁凡的眼神不免帶着驚訝。

小首領神色莫名的盯着晁凡的袋子，對剛剛拔箭的壯漢吩咐道：“烏阿九，拿刀來。”

壯漢點頭，将腰際的刀遞給小首領。

“替我看着他。”小首領冷哼一聲，不善地盯着晁凡，将手中的長矛交到壯漢手裏。然後他右手持刀，沖左手掌比劃了兩下，劃出一道口子來。

晁凡一時沒弄明白對方要幹嘛，心裏慌慌的。結果小首領搶過他的袋子，從裏面抓了一捧女娲土撒在自己的傷口上。

一陣風吹過，林子裏的鳥叫了兩聲，然後又安靜了。

岸邊的鳥人盯着小首領的手心看，然而，土依然是土，并沒有再次出現神跡。

小首領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堅定地念道：“我日你們的仙人板板！”

晁凡：“……？？？”

結果當然是沒有變化。

“到底怎麽弄得？你是神仙的話，就趕緊給我弄好。”小首領臉色臭臭的，有點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本來他以為弄清了晁凡的秘訣，結果卻是自己猜錯了。

晁凡一臉菜色，直起身來，将那點寶貴的女娲土從小首領手上刮了回來：“我可弄不好，我是神仙，你是鳥人，你看過哪個鳥人砍自己一刀，然後馬上好的？”

“你！”小首領氣得很，他的傷口還在流血呢！這人竟然就不管自己了，“你小心我殺了你！”

晁凡的眼睛轉了一圈，見孩子們敬畏的看着自己，癟嘴老太婆顫顫巍巍的沖自己磕頭，頓時心中有了數，梗着脖子喊：“來啊！你殺啊！你想弑神，那就動手啊！”

小首領被他的突然爆發唬得退了一步，晁凡立刻再接再厲，指着他罵：“我看你這個人心腸黑透了，沒道德！沒腦子！還當什麽首領哦？到時候遭天譴，還得連累身邊的人。幹脆殺了我自裁算了，不然等舉族全滅，我看你上哪兒哭去。”

“……”小首領氣得說不出話來，雙眼通紅的瞪着晁凡，然後——哭了？！

“呃！”晁凡卡住，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尴尬。

“把他綁起來扔一邊去，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給他松綁！”小首領反應過來，立刻揩掉眼淚，倔強的站起身來，“我去林子裏看看。”他對大家說，“不要跟着我！”說完便進了林子，從哭泣到消失，不過半分鐘時間，也不知道他幹嘛去的。

烏阿九反應過來，說了聲抱歉，和其他人扯了幾根藤條過來綁晁凡。

晁凡嘆了口氣：“綁我可以，不過能不能把我放水裏？你看，我幹得都要脫鱗了。”

果然，那些細密而有光澤的銀鱗，此刻都有些起卷了。

烏阿九點了點頭。

大家把晁凡放岸邊的淺灘上後，就分頭捕魚去了。這時，癟嘴老婆子被個小女孩扶着走了過來。

“神仙，求您不要降罪于風部落，要是有什麽懲罰，沖我這個老婆子來。是我言語冒犯了您，求求您，不要再傷害烏達旦的心了。神仙……”老婆子念念有詞，真把晁凡當神仙拜了。

被捆得嚴嚴實實不能動彈的“神仙”無語凝噎，您老有這個閑心拜我，就沒有閑心幫我解綁嗎？然而該端着的還得端着，晁凡疑惑地問她：“烏達旦是誰？我怎麽就傷他的心了？”

“烏達旦就是我們的小首領，神仙！”陪老婆子來的小女孩脆生生的說。

“嘿！他插了我一箭，還怪我傷他心？什麽道理？”晁凡覺得這裏的鳥人可能有點愛碰瓷。

“唉。”老婆子嘆了口氣，“神仙，你是不知道這孩子心裏有多苦！我們風部也算是雄踞一方的大部族，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烏達旦是我們首領的獨子，一向被全族看重，沒吃過什麽苦，因此性子有些單純不沉穩。這次我們風部差點被滅族，就是因為小首領在外游歷，拔刀救人時，開罪了雷部大長老的三兒子……”

“切，熊孩子一個！”晁凡打斷老婆子的話，面露不屑，“後來是不是因為他引火燒身，讓那個什麽雷部族有可趁之機，一舉消滅了你們？”

“是，也不是。”老婆子沉吟片刻，“其實那是一個陰謀。雷部早就想吞并我們風部了，為了找到開戰理由，他們故意演了一出戲，還把大長老的三公子推出來送死。小首領救的人，也是雷部的奸細，後來就是她與雷部裏應外合，我們風部才會一敗塗地。”

“這都是誰說的？不會是你們自己腦補的吧？”晁凡問道。

“腦補是什麽？”老婆子有些不明白。

“算了，不用管這個，回答第一個問題就行了。”晁凡無語道。

“神仙你是不是不相信？”老婆子人老成精，突然明白了晁凡的态度，“這件事，都是那個賤人奸細說的。當時小首領的父親戰死，大家護着小首領逃遁。那個賤人故意喊出這些話來刺激小首領，想讓他回頭參戰，将我們風部趕盡殺絕。後來還是阿九打暈小首領，我們才得以逃脫。神仙，小首領這些天飽受煎熬，你剛剛罵他連累族人，實在是戳痛了他……”

這人該不會跑到小樹林裏痛哭去了吧？晁凡聽了一肚子八卦，倒是有些內疚了。他當時就是随便罵罵，誰想到戳人軟肉上去了啊？等會兒這人紅着眼睛回來，難道自己還要安慰安慰他？

晁凡在這邊胡思亂想，打獵的鳥人已經提着大魚飛回來了。

烏阿九選了一條肉質鮮嫩的魚，遞給老婆子：“阿婆，妹妹，這條給你們吃。”

小女孩說了聲謝謝哥哥，用刀将魚一分為二，與老婆子分了。

見他們都要準備吃東西了，晁凡這才想起自己的酸菜炖魚來，肚子頓時餓得咕咕叫。

“神……神仙……您吃嗎？”老婆子聽到聲響，小心翼翼地将魚獻了過來。

晁凡搖了搖頭，讓他搶老人的東西吃？他可沒這麽黑心。

“那我就不客氣了。”老婆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牙齒來，直接朝手裏的魚啃了下去。

晁凡：“！！！！！！！”

卧槽！這些鳥人都是吃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的章節名，我就統一叫“我們愛吃魚”了……起名起不好，幹脆偷個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