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們愛吃魚（5）

大家分享完燙魚片，被火舌舔舐的烤魚也變成了焦黃色。

見烏達旦一直不說話，晁凡想了想，主動遞了一條烤魚給他。倒不是他良心發現，想着要顧全對方的首領面子，而是他深谙，□□人，都得打一棒給一個甜棗，這條烤魚就是甜棗。

“幹嘛？我不用吃。”烏達旦抱着膝蓋，臉色僵硬，“我也不會說你的那個什麽阿裏巴巴！”

“矯情，愛吃不吃。”晁凡把烤魚塞到他手裏，“反正這也是你的人捕的，浪費了我才不心疼。”

烏達旦心裏一動，對啊！這本來就是風部落捕的魚，自己為什麽不能吃？不行，食物是寶貴的，我不能傻乎乎的浪費！烏達旦找到一個合理吃魚的理由，心裏高興極了。

然而，他想得太久，盯着烤魚的還有其他人呢。

“小首領，你真的不吃嗎？”烏十一舔了舔嘴唇，剛剛的燙魚片只有一片，嘗過味兒就沒了，她還想嘗嘗烤魚的味道怎麽辦？要是小首領不要，應該可以給她吧？

烏達旦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木棍。

“十一，不許無禮，首領還沒吃過呢！”烏阿九趕緊制止道，“凡是部落裏的新鮮東西，都得讓首領先過目才行。剛剛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你怎麽能犯第二次？”

烏十一吓得縮了起來，向烏達旦道歉：“對不起，小首領。”

“沒事兒，我才不在乎這個。”烏達旦擺了擺手，并沒有責怪的意思。然而，他也沒有讓出手裏的烤魚，而是一口一口啃了起來。

第一口下去，他眼睛就亮了，然後越啃越快，一條不小的烤魚，瞬間被啃得幹幹淨淨，只剩下剔透的魚骨，像個工藝品似的捏在他手裏。

不夠吃啊！吃完手裏的，烏達旦瞳孔裏燃燒着兩簇小火苗，巴巴的望着晁凡手裏剩下大半的烤魚（最後一條已經分給大家了，就算他想眼巴巴的看，也看不過來）。

那眼神太明顯，晁凡眼睛一眯，覺得又該給烏達旦一棍了。于是他故意吃得很慢，每吃一口，口腔就誇張的咀嚼，嘴裏還發出不明顯的贊嘆聲。

烏達旦眼睛都快瞪脫眶了，然而一條魚啃完，他也沒能分到半塊。

晁凡還賤賤地摸了摸肚子：“哎呀，明明不怎麽好吃，怎麽莫名其妙就吃完了呢？”

烏達旦手癢得很，把手裏的魚骨頭給捏碎了。

烏十一在一旁誇張喊道：“小魚神仙，這還叫不好吃？怎麽可能？！”

晁凡用“你知道什麽”的眼神看了小女孩一眼：“這當然不夠好吃，這魚就用火烤了烤，抹了晶瑩剔透的油脂嗎？放了雪白的鹽粒嗎？撒了紅彤彤的辣椒粉嗎？還有增加香氣的孜然，嗆鼻的胡椒末，甜甜的蜂蜜，要什麽沒什麽，怎麽會好吃？等有了這些調料，你再這樣大呼小叫吧。”

雖然聽不明白小魚神仙在說什麽，但很多人還是不可抑制的流出了口水。

剛剛還想給晁凡穿小鞋的烏達旦慶幸自己沒沖動，幸好幸好，要是得罪了他，自己可能就吃不上“調料”魚了。烏達旦在心裏暗自思量，嗯，等有空了，他就找讨厭的魚神仙問清楚，怎樣才能找到這些神秘的“調料”。雖然保護族人才是當務之急，但是找吃的，也不沖突吧？

“算了算了，吃完了就散吧。”想到以後可能都要吃這種淡而無味的魚，晁凡就意興闌珊， “你們記得安排人添柴，不用保持這樣大的火勢，等會兒火小了，找塊大石頭蓋在火塘上面，留道小縫就可以燃燒很久。”說完，他沖烏阿九招了招手，烏阿九立刻上前，擡着他走到了水裏。

“謝謝了。”晁凡打了個哈欠。

“不，是我們該謝謝你，小魚神仙。”烏阿九真誠道謝，“我們已經逃離了故鄉，也許這裏會成為我們新的故鄉。你介意我們留下來嗎？”

當然不介意了！要是你們想走，我反倒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給你們看呢！晁凡暗暗翻了個大白眼，嘴裏平靜道：“歡迎你們。”

看到那條銀色魚尾消失在湖水裏，烏阿九站了一會，便回到了族人堆裏。他們也要睡覺了，大人小孩的雙臂紛紛幻化為巨大的翅膀，他們飛上樹梢，在明月的光輝下，将自己包裹成一個羽毛圓球。戰士們在四周巡邏守夜，除了族人的安全，今夜，他們又多了一個需要保護的東西——火種。

晁凡不知道這些，第二天在水裏醒來時，他的魚尾上趴着兩只小螃蟹，正哼哧哼哧幫他清理鱗片。水面上的光線在水裏折射出一道道光的波紋，在他臉上蕩漾。吐了兩個泡泡後，他惡趣味的捏起螃蟹，把他們塞進了袋子裏。

“把你們養大點，等天涼的時候再吃。”晁凡正打算重新合上袋子，冒出水面，卻突然愣住了，“卧槽，我剛丢進去的螃蟹呢？”

螃蟹雖然不大，但肉眼絕對能看見，此時此刻，晁凡翻遍袋子，也沒看見螃蟹去哪裏了。這袋子好像防水防火還防偷，是個神奇的袋子。可沒聽相判官說，它還有隐藏功能啊！

晁凡不信邪，把所有東西都拿出仔細檢查了幾遍，還真讓他發現了一點異常。他的鹹菜有五片葉子，最外圍那一片，它的脈絡好像綠了一條絲絲。

這個異常聽起來好像很小，不易察覺。但實際上，蔫黃蔫黃的鹹菜葉上出現一絲綠色，還是很明顯的。

“怎麽回事？”晁凡心神搖曳，難道這不是普通的鹹菜？是鹹菜寶？他趕緊用牙啃了啃，哎喲，還是鹹菜的口感啊！會不會是自己想錯了？

想不通，晁凡只好按下好奇，以後再找機會試試。他今天還有別的事，他得去看看，風部的鳥人會不會保存火種，還有，他們到底決定留下來沒有？畢竟昨晚烏阿九說的是也許，而不是百分之百。

其實這個問題，烏達旦和戰士們以及幾個積古老人商量過——

“我們本來就在逃亡，此時停下來不太好吧？”這是持反對意見的，“萬一被敵人追上，等待我們的就是全軍覆沒。”

“敵人的蹤跡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出現了，我們日夜兼程的趕路，有些老人小孩已經開始受不了了。”這是想留下來的，“而且這裏有神仙保佑，昨天取火的方法，我們去別的地方，能得到嗎？說不定，這裏還是風部中興的地方呢！”

兩方的意見相持不下，大家讨論來讨論去，都看着烏達旦，希望他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烏達旦沉吟了一會兒，看向烏阿婆：“阿婆，您是我們部年紀最大的老人，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烏阿婆拿灌木枝抓了抓頭發，捏死了一個虱子：“老婆子雖然見的事多，但也不懂什麽大道理。我只是覺得，既然大家都有可留可不留的意見，不如小首領你問問自己的心。”

“問問自己的心？”烏達旦有些懵。

“對，問問你的心，你想不想留？”烏阿婆癟着嘴，說出自己的理由，“選址建部這種事，也是需要眼緣的。”

這一下，烏達旦想得更久了。這是他繼承首領以來，即将做出的第一個重大決定。他怎麽能任性的問問自己的心呢？他一定要比較利弊，一定要為部落選出最明智的道路。可是——他聽到自己對其他人說：“那好，我們留下來。”

烏達旦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

這種感覺在他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開始帶族人選址築巢時更為強烈。

因為他聽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傳來欠揍的大笑：“卧槽，你們這是在撿樹枝搭鳥巢？我等會兒不會看到你們吐口水當粘合劑吧？啊哈哈哈，你們到底是哪個旮旯裏蹦出來的野人啊？”

這人要是神仙，那也肯定是極不正經的神仙。烏達旦七竅生煙的想。

作者有話要說： 某日——

烏達旦：既然你都告訴我們怎麽修房子了，為什麽還要我們抽空多築點巢啊？

晁凡：啊哈哈哈，因為我打算以後去別的世界賣燕窩啊！

烏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