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們愛吃魚（6）

晁凡真是驚呆了，他沒想到從水裏冒出頭來，竟然看到這群鳥人在築巢？喂，樹枝搭的露天巢，能給你們擋風避雨嗎？大家好歹住個山洞也行啊！

“閉嘴吧你，我們才沒用口水！”烏達旦聽到他大笑，惱怒的吼道，“我們用的濕泥巴！”

這句話也不知道戳到他哪一處笑穴了，晁凡狂笑老半天才停下，趴在就近的一塊大石頭上，痞裏痞氣地問：“你們這是跟誰學的啊？”

“小魚神仙，這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築巢法。”烏阿婆年紀大了，她的巢自然有人幫她築，所以此時此刻，她正眯着眼睛曬太陽，“再說天下的鳥類都是這樣築巢的，不知道您為什麽發笑？”

對着這個被自己糊弄的老人，晁凡不敢不正經，他想了想說：“不是，我就是覺得奇怪，你們弄的這個巢，又不擋風，又不遮雨，有什麽用啊？”

“風和雨有什麽怕的？”正在和男人們一起挖泥巴的烏達旦翻了個白眼，“咱們有翅膀！”

“呃？”晁凡愣了一下。

“小魚神仙，是這樣的。”烏阿婆見他不明白，特意張開翅膀，将自己包成了一個球，“你看，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怕風雨來襲了，冬日裏，連寒冷也不懼。”

旁邊給哥哥打下手的烏十一，聽到這話打了個哆嗦：“阿婆，前年那場大雪實在太冷了，翅膀也擋不住，希望今年的天氣能夠好點。”

“是啊，年紀大了。”烏阿婆也嘆了口氣，“我這肩膀，一到冬天，越發酸痛了。”

晁凡把這些話在腦子裏打了轉，知道烏阿婆恐怕是犯了風濕，也是，這些鳥人常年把翅膀暴露在外，不得這種病反而有點奇怪了。

“你們幹嘛不找個山洞，或是挖個洞穴，住在裏面會暖和很多。”晁凡提議。

“胡說什麽，天空才是我們的家鄉，你竟然要我們住到地下去，你以為我們是蝠族那些陰險的家夥嗎？”烏達旦聽了這話，很是生氣，其他人也滿臉的不贊同。

晁凡都不曉得哪點惹到他們了，不過蝠族？難道是說，像蝙蝠那樣的鳥人？

只可惜，這裏既沒有鐵釘鐵榔頭，也沒有磚石水泥之類的工具，不然，他倒是想教大家修房子。所有人都忙得熱火朝天，也沒人去管晁凡，等到日當正午時，派出去探查四周情況的戰士也回來了，晁凡扔了幾條魚上岸，讓大家烤來吃。這次他可不想親自動手，反正還有那麽多人，他幹脆躲在水裏，只露出腦袋來指揮那幾個曾幫他處理魚肉的女人。

“要放在火堆上面烤，你放太低會烤焦的……”“加點柴，火太小，魚會半生不熟，到時候比生的還難吃……”“慢慢轉，讓魚肉均勻受熱……”燒烤過程中，只聽到晁凡的大嗓門在一旁大呼小叫。

這具身體明明長這副怪樣子，和從前沒半點相似，卻把他當導游的大嗓門帶過來了。

好不容易熟了，可以吃了，晁凡就支着耳朵聽那些鳥人給烏達旦彙報情況。

“我們铤而走險，越過連障海峽，路上死了上百人才甩掉追兵。”烏達旦表情沉痛，“既然現在決定在這裏紮根，那四周的情況，我們必須了如指掌。你們幾個人，将看到的情況跟大家說說看。”

“我從這裏向東飛，足足飛了五十多裏後，發現有一處斷崖非常之高，上面有瀑布墜下，我越過斷崖又二十多裏，便看見了島嶼的海岸線，那裏都是懸崖峭壁。我沒有停留，繼續向前，飛了大概四十多裏後，體力開始不支，于是我原路返回，路上沒有看見任何島嶼與陸地。”

聽到這話，晁凡差點被魚刺給噎着。什麽？這是一座島嶼？他還以為自己掉到了山裏呢！既然是島，那離他沒多遠就會有海？天啦，他要有鹽了！終于不用吃這寡淡無味的魚了。

“我是往南飛。”一個額頭有疤的男人彙報道，晁凡記得，他好像叫風雨，“我飛了二十多裏就看到了海岸，路上全是森林，在岸邊，我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那裏長着一種我從沒見過的樹，上面結着大果子，但不知道能不能吃。休息好後，我繼續向南，路上看到了十多個島嶼，有大有小，但我還沒弄清，上面有沒有人跡。”

聽到有別的島嶼，大家的眉頭都皺了一下。

晁凡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有島嶼，就有醞釀生命的可能，他們怕遇上其他鳥人。風部現在只剩下五十人，其中還有十多個老弱婦孺，任何有可能産生的争奪都應當避免，他們已經損失不起任何一條生命了。

“不用太擔心。”晁凡故作輕松的寬慰大家，“如果真有其他部落在，他們應該就在這座島上，而不是在周圍其他小島。”

烏達旦一下就明白了，他眉頭略松：“确實，如果真有其他部族，這座最大的島嶼早就被他們占領了。我們來了這麽久，動靜這樣大，都沒遭到驅逐，看來這裏确實不存在其他部族。”

大家聽小首領這樣解釋，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小魚神仙真聰明。”烏十一稱贊晁凡，“比小首領還先想到這些。”

烏達旦：“……”

晁凡自矜的點了點頭。然而他沒想到，他做出的猜測其實是錯誤的。因為這個猜測，後來還給風部惹出了一些麻煩。

“我是往西飛的，但我沒有像風雨大哥和雀明大哥飛那麽遠。”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介于男人與男孩之間的年輕人，有些羞赧地報告道，“因為我在西面發現了一座山，山上的植物很少，山巅是一個空洞，裏面時不時冒出黑煙來。我落了一會兒地便受不了了，因為地上很燙，有點像夏天裏被太陽暴曬過一整天的石頭。你們看——”年輕人把腳伸出來，“這個泡就是被燙出來的。後來我不敢再落地，繞着山飛了幾圈，發現山腰有湖，本來想捕兩條魚吃，結果裏面什麽也沒有，魚沒有，水草也沒有，而且最奇怪的是，湖裏的水竟然是燙的！”

大家都驚訝的低呼出聲，讷讷不敢言。

“那座山離這裏有多遠？”烏達旦問。

“六十多裏。”年輕人回道。

“阿婆，您是我們部最見多識廣的人。”烏達旦又問烏阿婆，“您聽說過世上有這樣的山嗎？”

烏阿婆搖了搖頭：“聞所未聞，那樣奇怪的地方，也只有神仙才知道了。”

誰知烏十一立刻拍了拍手，指着晁凡說：“小首領，你問小魚神仙不就可以了？他就是神仙啊！”

“咳咳。”見大家都望着自己，晁凡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其實……那樣的山叫火山來的。”

“火山？”烏達旦懷疑地看着他，“你是真的知道？”潛臺詞是，難道你不是信口胡謅？

“我得親眼看看才能肯定。”晁凡想了想說，“不過按照他的描述，應該八九不離十。對了，你們平時別到那地方去就行，要是看到山頂升起滾滾黑煙和赤紅色的……算了，那也沒什麽，反正你們可以飛……”晁凡喃喃自語，本來想提醒他們的心思也歇下了。他還是不要危言聳聽的好，免得讓人擔驚受怕，就算那是一座活火山，距離噴發也應該還有很久，退一萬步講，就算噴了，這些鳥人翅膀一扇飛走，也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其他危險嗎？”烏達旦盯着晁凡的眼睛，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說實話。

“沒了沒了，注意點就行。”晁凡揮了揮手，“不僅危險不大，而且還有很多好處。就他說的那個燙人的湖，烏阿婆沒事了去泡一泡，肩膀的酸痛都能好一點。”而且還有火山灰，那裏的土壤用來種東西，可肥得很呢。不過這些鳥人好像不種東西，所以他就幹脆隐下不說。

“哎呀，那水很燙的，怎麽可以泡呢？”年輕人有些不相信，“我腳上都被燙出泡來了，阿婆年紀大，會受不了的。”

“愛信不信。”晁凡翻了個白眼，心想，等到冬天，你就知道那裏的好處了。

氣氛頓時有點尴尬，晁凡才不管這麽多，幾下吃光手裏的魚，對風雨說：“等會兒你能帶我去你飛到的海邊看看嗎？”

被神仙點名，風雨的臉一下就僵住了。

“你去那裏幹嘛？”烏達旦心裏有些不爽，“我們巢都沒築完呢，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忙。”

“我在那裏落了一件寶貝。”晁凡神秘兮兮地沖他眨了眨眼，“等我找回來，分你一半。”

神仙的寶貝？烏達旦的心劇烈地跳了幾下，他忍住抽動的嘴角：“什……什麽寶貝？”

晁凡把魚骨頭往水裏一扔，咚的一下，砸出了一圈水花。“能讓你的族人再也不會挨餓的寶貝。”他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