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們愛吃魚（7）

烏達旦覺得晁凡在吹牛。

這裏的冬天很不好過，除了寒冷，還有食物不足這個大問題。水面結冰後，魚藏在冰面下，難以捕捉。就算那時他們願意吃口味很差的走獸肉，白皚皚的雪地上，走獸的蹤影看都看不到了。

所以每年冬天，每個部族都會淘汰掉一些老弱的鳥人，他們因為寒冷和饑餓失去性命，這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現在這個不正經的“神仙”竟然誇下海口，他的寶貝能讓族人再也不會挨餓？不管是不是真的，烏達旦都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去看看。

所以吃完午飯，他就讓晁凡坐在自己的鳥爪上，帶他飛上了天空，和風雨一起去島嶼的南海岸。

“啊！啊！啊！”晁凡一路都在慘叫。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坐飛機不恐高，玩雲霄飛車不恐高，結果現在抓着烏達旦的鳥爪低空飛行卻怕得要命。他覺得，這是沒做安全措施的原因。

“閉嘴吧你！”烏達旦被他叫得心煩意亂，“早說讓我抓着你飛，你偏不要。現在你抓着我，又怕得不行。你還是不是神仙了？神仙有這麽膽小的嗎？”

晁凡看着眼皮底下飛速掠過森林河流，心裏沒來由一陣恐慌：“慢點，慢點，別飛太快，我要抓不住了。”

烏達旦和風雨無奈的對看一眼，放慢了速度。

晁凡這才好受了點，他貼着烏達旦的小腿，喃喃自語：“下次，我再也不坐……滑翔機了……”

不知怎麽的，烏達旦覺得有些不自然，被晁凡貼着的地方微微發癢，這讓他有種想把晁凡扔下去的沖動。不過，扔肯定不能扔，他啊啊了兩聲，無師自通地開始找話題緩解這種尴尬的感覺。

“這樣太慢了，為了遷就你，咱們恐怕得飛到晚上才能到海邊了。”烏達旦一開口，嘴裏竟然帶了點嫌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于是又補救道，“不過，為了你口裏的寶貝，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

晁凡沒心思怼他，他只覺得難受。之前是心驚肉跳，現在速度慢下來，被風吹着肚子，他就忍不住：“嘔——”

烏達旦黑着臉，默默加快了速度。

于是晁凡再次“啊！啊！啊！”慘叫起來，直到撲通一聲，烏達旦将他扔進了海水裏。

風雨收起翅膀和鳥爪，降落在白色的沙灘上：“小首領，那個就是我說的果子，要不我摘個下來，看看小魚神仙認不認識。”他指着幾棵高有幾丈的果樹說。

烏達旦望過去，發現那幾棵果樹又瘦又高，渾身光禿禿的，也就樹冠長了幾簇寬大的葉子，在烈日下投了一丁點陰影下來。倒是長在樹冠上的果子，又大又圓，沉甸甸的，和整棵樹看起來有點不協調。

“你以為他真的什麽都知道？”烏達旦悄悄反駁了一句，面上還是點了點頭。

風雨咧嘴一笑，立刻爬上樹用手拽果子。

收拾好自己的晁凡從海裏游到岸邊，正好看到這一幕，趕緊叫道：“椰子？！喂！風雨大哥，多摘幾個，我正好渴了。”這話其實在騙人，自從能在水裏呼吸後，晁凡一點都沒渴過。他懷疑自己在水裏呼吸的時候，身體也在“喝水”。看到椰子，他純粹是饞了。

“好勒！小魚神仙，這東西真能吃啊？”聽到晁凡認識這東西，風雨拽得更高興了。

“能能能！你們要是不放心，等會兒讓我先吃。”晁凡大大咧咧道。

烏達旦不贊同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椰子摘下來後，晁凡才發現是糯米椰，他當初帶團去海南玩，知道椰子有青皮、黃金、糯米椰等分別，其中糯米椰果肉多，椰汁甜，算是椰果中頂好的存在。

風雨拿骨刀把椰子殼撬開，晁凡拿了一半，另外一半本來要遞給風雨，卻被烏達旦接了過去。

“我先試試。”他說。

晁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椰子他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吃起來毫無壓力。可這對于烏達旦來說，簡直就是“吃螃蟹”，需要的勇氣可不少啊！

“行吧，你試試就試試，算你走運了，這樣子的椰肉可不容易遇到！”晁凡哥倆好似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烏達旦瞪了他一眼，學着對方的樣子，先啜了一口盛在雪白椰肉中的果汁。然後，他的嘴角便咧開了。香甜的味道充盈口腔，他亟不可待的啃起椰肉來，果肉又糯又軟，嚼在嘴裏還彈牙。他一邊吃一邊想，果然，這種吃的東西還是不要和膽小神仙較勁了，上次烤魚犯的錯，他可不想再犯。

三個人呼呼啦啦啃完了五個大椰子，晁凡拍着肚皮倒在沙灘上：“真好啊，這椰子熟成這樣，再不吃，就得壞了。這就是緣分，不然看到吃不到，那我可要抓心撓肝了。”說着說着，又反應過來，“诶，這麽說，最熱的時候已經快過了？”

椰子在最熱的時候成熟，一般來說是在七八月。

烏達旦臉上露出一絲憂慮：“是啊，已經快入秋了，過不了多久，天就會涼下來。到時候，日子就難過了。”這是他做首領後，第一次帶領部族過冬，他只希望，五十個人能夠一個不少的活下來。

“希望海上的天氣能夠暖和一些。”風雨忍不住祈禱。

“放心。”晁凡給了他倆一個淡定的眼神，“有火有吃的，這個冬天不會難過。”他拍了拍手，挺直腰背，“這幾天我就留在這裏，等你們學會曬鹽，我再回去。”

“曬鹽？那是什麽？”兩人一臉問號，“咱們不是來找你落下的寶貝嗎？”

“鹽就是寶貝！”晁凡板着臉說。

盡管晁凡把鹽的作用說的神乎其神，烏達旦和風雨依舊表示懷疑。不過小魚神仙“賜火、烤魚、認識椰子”的積威猶在，盡管懷疑，兩人還是二話不說的在沙灘上刨了一個五尺見方的深坑，然後引進半坑海水，最後才将渠道堵了起來。

晁凡也帶團去過茶卡鹽湖，關于曬鹽的步驟，依稀記得大概。無非是用圈圍含鹽水的方式，在日頭下暴曬，使水分蒸發，逐漸結晶形成固态的鹽。雖然嚴格說起來還有制鹵、測鹵等更細致的步驟，但在這個鳥人吃生肉的時代，能得到粗鹽塊，晁凡就心滿意足了。

“再挖一個坑，你們就回去吧。”晁凡打發兩人，“這幾天只要不下雨就行。如果成功了，咱們趁着太陽大，天氣熱，趕緊多曬一點，到時候過冬的事就有眉目了。”

“你一個人行不行？”烏達旦說了句客套話，心裏卻挂念着部落的情況。他覺得有點浪費時間，之前該讓風雨過來的，刨坑的時間都夠他築兩個巢了。

“我在海裏怎麽不行？”晁凡拍了拍魚尾巴，然後指着烏達旦的鳥翅膀，“難道你比我行？”看到兩人無語的樣子，晁凡又指着椰子樹，“給大家帶幾個椰子嘗嘗，就說是我送的。”

烏達旦笑罵：“想得美。”

三人道了個不太美好的別，晁凡便一口氣紮進了海裏。風和浪在頭頂鼓嚣，海底的洋流發出悶雷一般的響聲。看到眼前透明的蔚藍色，晁凡的心情大好。以前只能從《動物世界》看海底，而此刻，他卻有機會暢游一回，還不用帶潛水設備。美麗的珊瑚礁、五彩斑斓的海星、各種綠色海菜和水藻，每一處景色都能讓晁凡興致勃勃的駐足，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越游越遠了。

淤黑的海泥上，一只彩色大龍蝦腿腳并用，飛速逃竄。晁凡慢悠悠的跟在後面，享受追趕它的樂趣，大龍蝦快急死了，它可是個“童男子”，孩子都沒生，可不想被這條“大魚”給幹掉。于是它別有用心的拐彎，掉進了一條淺溝裏。

晁凡趕緊跟了上去，眼睛卻被彩光閃了一下。他愣住了，擡頭向上，這才發現四周的光線已經有些幽深了。而閃光的是一只足足五十多厘米的大蚌——肚子裏的珍珠。

它張着殼，均勻的吐息，軟肉上五六粒圓潤的珠子閃着盈盈白光。

“卧槽！發財了！”晁凡沒志氣的喊道，一甩尾，炮彈似的沖了上去。

啪的一聲，感知到危險的大蚌立刻合上了蓋子。

“我跟你講，語文課裏都說了，你這是身體進沙子了，天天硌得不舒服。”晁凡笑嘻嘻的勸它，手裏拿着石頭片專心撬蚌殼，“我幫你拿出來，你也好受點對不對？這叫雙贏，诶诶诶，放輕松，不要這麽用力嘛……”

晁凡專心對付合得死緊的蚌殼，調戲龍蝦的事早就抛到了天邊。

龍蝦噓了一口氣，優哉游哉的爬走了。

然而淺溝的暗處，被打擾到睡眠的龐然大物，卻慢慢睜開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大龍蝦：死道友不死貧道……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

晁凡&大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