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們愛吃魚（17）

金剛頭帶路, 烏十一和晁凡，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水裏追。

“主人，能不能給我記個功，讓我回福地呆着？”一路上，海蛇精見縫插針的表功，弄得晁凡煩不勝煩。

“我什麽時候成你主人了？福地你別想！”晁凡拒絕，“我不同意。”

金剛海蛇精一腔悲憤沒處發洩，撞得河道又拓寬不少, 晁凡在後頭吃盡了泥巴，更不待見這個大娘炮妖怪了。

游了一個多小時，遠處傳來轟轟水聲, 轉過一處河道，晁凡立起上半身看着, 乖乖，那可真是疑是銀河落九天啊。瀑布也不知道高幾丈, 人從底下望上去，源頭宛如一條細帶似的。可晁凡知道，絕不可能是這樣，沒見濺下來的水花砸得眼前水霧騰騰，一片茫茫嗎？細帶子哪裏有這樣大的威力。

海蛇精在水裏打了個轉, 洗幹淨渾身淤泥：“主人，就是這裏了。”

“烏十一，是這裏嗎？”晁凡擡頭沖烏十一喊。

天上一個黑影子打了兩個旋, 迂回地落下。烏十一有些愁眉不展地點點頭：“小魚神仙，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生氣你就跑，讓我和他說。”晁凡一副家長樣，大包大攬，“你放心，我就問他幾個問題。”

烏十一一會兒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沒做錯。心裏糾結地點點頭，重新飛了起來。雖然不記得洞口的準确位置在哪兒，但她還記得大概位置，于是在那片地方飛來飛去，扯開嗓子大喊：“白毛！你在家嗎？你出來一下！”

晁凡在下面聽得眼角直抽，這丫頭還擔心別人會生氣呢！你這樣叫，難道不是故意挑釁？

烏十一當初沒問到對方的名字，“白毛”，“紅眼睛”，“妖孽”，“喂”……名頭輪着喊了好幾個，瀑布裏也沒半點動靜。

難道不在？烏十一覺得這趟可能要白跑，最後努力了一把：“喂！我帶人來看你了，你要是不在家，我就明天再來！要是在家，別躲着不出聲啊！”

話音未落，瀑布裏突然飛出幾道黑影，沖烏十一飛快打來。

“啊！”烏十一短促叫了一聲，像是鳥鳴，一愣之下忘扇翅膀，直直掉下來。好在刮了一道狂風，穩住烏十一的墜勢。嗖嗖幾聲，那幾道黑影去勢未減，斜打在地上。晁凡看得心驚肉跳，好家夥，竟然是一根根的石刺，削得尖尖的，一下就插到土裏去了。

“壯士等等！我們沒有惡意！”情急之下，晁凡自己也喊出了個莫名其妙的稱謂，“不要傷害無辜。”

“對啊！小魚神仙不是壞人，我專門帶他來見你的，你怎麽這樣！”烏十一又氣又急，心裏還夾了點害怕和委屈，可以說得上是心情複雜了。

這時，偌大的瀑布飛出一個白點，追着烏十一而來。“我當初說過什麽？我的事不許你告訴任何人，結果你轉眼就忘，既然你恩将仇報，我又何必留你！”晁凡見白點越來越近，才發現是一個長着白色翅膀的鳥人。

恍惚間，晁凡覺得自己見到了天使，然而這“天使”的脾氣還挺爆的，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

“啊呀！小魚神仙救命！”烏十一吓死了，立刻朝晁凡的方向飛來。

“別想跑！”追的人睚眦欲裂，“你們容不下我，那我弄死一個是一個！”說完，他雙手朝虛空一抓，地面突然湧起無數土刺，一下把想要降落的烏十一給逼了回去。

這是什麽？特異功能？晁凡看得目瞪口呆，眼見那“壯士”就要抓住烏十一，他卻只能大喊：“烏十一，快到我這裏來！”他想把烏十一收到空間去。

結果烏十一下掉頭沖他而來，他的空間卻不管用了。

海蛇精一直潛伏在水底，全幅身心都落在晁凡身上，像個癡情小粉頭似的。見主人急得渾身冒汗，他心思一動，明白又是個立功的好機會，于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蹿而起。碩大的黑影狹裹着排山倒海的氣勢直沖雲霄，咻的一下，把空中的“壯士”纏了個死緊。

“主人！我來幫你！哇哈哈哈哈……”海蛇精怪笑着直墜水底。

被他纏上的人懵了一下，然後上氣不接下氣，被滔滔水流一拍，便不争氣地暈了過去。

這就是一時心軟的後果，暈過去前，那人無比後悔地想到。

晁凡低估了此人的壞脾氣，他當初只以為對方憤世嫉俗，哪裏想到是個反社會人格，一言不合就要殺來殺去。幸好海蛇精在此，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他有些後怕的拍了拍平胸，發現斑馬紋的海蛇也沒那麽不順眼了。

“主人，這人對你無禮，我幫你吞了他！”海蛇精谄媚表忠心。

晁凡面上一黑，烏十一則倒抽一口涼氣，捂住了嘴。

糟糕！海蛇精立刻知道說錯話，松開溺水的“壯士”，耷拉着腦袋游到水底下去了。主人的心思太難猜了，海蛇精無比郁卒的想到。

烏十一把人抱上岸，摸了摸胸口，探了探鼻息，唔，有動靜，還活着，于是松了一口氣。

晁凡則望着岸上簇起的土刺直發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是難以置信。他有些敬畏，又有些後怕，難不成他猜錯了？這人不是白化病人，真是妖孽？

“小魚神仙，看來你猜的沒錯。”烏十一安頓好那人，回過頭來見晁凡望着土刺，嘆了口氣說道。

“啊？”晁凡沒明白。

“你之前說附近島嶼有部族存在看來是真的。”烏十一指着昏過去的人，頗有些擔憂，“依他的能力看，他應該是被土部遺棄的。也不知道這裏的土部厲不厲害，要是打起來，我們能不能贏。”

晁凡腦海中仿佛有電光閃過，他突然明白了什麽，整個人喘不過氣來。

“你是說，土部的人都能像他一樣？”晁凡穩住心神，不露聲色的問道，“就……這樣，嗖的從地上冒出這些？”

“對啊！”烏十一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沒發現任何不對勁，“不過他是比較厲害的，其他土部人可不能像他這樣，一下弄出這樣強大的陣仗。”小女孩想了想，覺得不能堕自家威風，于是又補了一句，“不過咱們小首領比他更厲害。”

烏達旦？晁凡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突然想起初到這個世界時，被烏達旦射中的那一箭。那時他明明躲在大石頭後，那箭竟然轉個彎射中他，簡直聞所未聞。現在想來，應該是烏達旦操控了風吧？只是他當時被人逼問，又要裝神弄鬼，又要賜火烤魚，竟然把這樁奇事忽略了。天啦，他怎麽這麽蠢？

晁凡忍不住捶了捶腦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水裏泡久了，腦子進了水。

“小魚神仙，你幹嘛？”烏十一狐疑地看着他。

晁凡放下雙手，神情複雜，他該怎麽說？難道說，烏十一，真的，你們才是神仙，我算個屁啊？

“沒什麽，我頭上有點癢。呵呵……”晁凡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主人，我幫你蹭蹭吧，你毛發那麽長，可能是長蟲了。”水底裏鼓起幾個泡泡，海蛇精悶聲悶氣的說道。

晁凡冷臉，牙龈咬得作響。

海蛇精沒聽到動靜，立刻不敢做聲了。

“把他弄醒。”晁凡想了想說，見烏十一立刻就要上手甩那人耳光，又趕緊加上一句，“等等……你先找根枯藤，把他綁上。”

“還是小魚神仙你謹慎。”烏十一立刻便明白了，就近找了藤條在那人身上繞了好幾圈，然後把他吊到半空，“土部的人還會鑽土，我怕他跑了。”烏十一解釋道。

這人救了你也是倒黴，聽着啪啪的耳光聲，晁凡直呲牙，替那昏迷的人默了一下哀。

過了片刻，那人因為疼痛醒轉過來。一開始目光還有些渙散，漸漸的便凝成兩粒紅點，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烏十一。

“濃唔間臭抱。”那人氣勢洶洶的咆哮，結果吐出來的卻是口齒不清。

烏十一把人臉打腫了。

“你多窩左啦繩摸！”那人鼻子一酸，差點哭了起來。他痛啊，心痛，臉也痛！這個小東西怎麽能打自己的臉呢？嗚嗚嗚嗚……

烏十一瞧他這滑稽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人氣狠，差點吐了出來。

“對不住了，她年紀小，不懂事。”晁凡忍住笑，出面打圓場，“我和她對你道個歉好不好？”

那人這才看到晁凡，立刻下意識避開眼光。他怕在生人面前露出模樣，也不想看到別人厭惡與嫌棄的表情。然而頭低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對方是他敵人，自己怕個屁啊！于是扯起怒火，瞪了回去。

晁凡對他笑了笑，游到岸邊兩手撐地，把藏在水下的魚尾露了出去。

“剛剛你見面就要殺人，所以沒來得及和你說。”晁凡在對方驚詫的眼神中，拍了拍自己的魚尾，“我就是這女孩口中的小魚神仙，你摸着良心說，與你相比，我是不是更像異類？”

作者有話要說： 海蛇精：我算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就是海底針，跟女人一樣難猜！你說是不是？

白化病人：……

海蛇精：以後咱倆一起為主人做事，你得提點提點我，行不行？

白化病人：……

海蛇精：诶，你這人太瞧不起蛇了，和你說話呢！你好歹吱個聲啊！

白化病人：窩臉重，泥煤搖窩碩夠季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