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們愛吃魚（20）

烏達旦一大早聽說部落裏來了新人, 而且長相怪異，小魚神仙差點為了他離家出走。心裏就沒平靜過，鹽也不曬了，趕緊從岸邊飛回來，免得有人要挖他牆角。

結果從天上一瞧，部落裏熱火朝天，大家有說有笑，正在林子裏砍樹呢。

“這是做什麽？”烏達旦落了下來，樹可是他們安巢的地方, 鳥人們從來沒砍過樹的。

大家見是他，都匆匆站起來行了個禮。

“小首領，你回來了？”雀回渾身是汗, 指着滿地狼藉說，“小魚神仙要把這片區域清理出來, 給大家建房子，這些木頭, 他說大的留着，小的劈成條，冬天裏當柴燒。”

烏達旦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修房子的事，晁凡和他報備過, 只不過他沒想到會進行得這樣快：“小魚神仙人呢？他之前不是說得好好想想怎麽修嗎？現在想好了？”

雀回笑了笑，指了指湖邊，對烏達旦近乎耳語一般說道：“找了個幫手回來, 好像是土部的。你等會兒見了，千萬不要笑那人怪模怪樣，最好也不要盯着打量，小魚神仙不喜歡大家這樣，昨天發了好大一通火咧。”

烏達旦覺得不高興了。自己是誰？那人又是誰？盯他幾眼怎麽了？小魚神仙難不成還沖我生氣，呸！我還不樂意看呢！

“回……回叔叔，喝水。”烏達旦正板着臉，雀佗端了一石碗水來，有些羞澀地遞給雀回。

砍樹都是用石刀骨刀磨的，男人們累死了，見有水喝，雀回接過來，立刻一飲而盡。喝完以後，雀回擦了擦嘴，撓了撓雀佗兩頰的嬰兒肥：“還叫叔叔？嗯？”

“雀佗小子，我也是你叔，你怎麽不給我端一碗？”其他人見狀，逗起雀佗來。

“這兩天都是去你回叔叔巢裏睡的覺吧？怎麽不和那幾個小孩睡了？”

“回叔叔要是娶老婆了，你就來你八叔叔巢裏睡，哈哈哈！”

“行了，還得幹活呢，想逗小孩你自己生一個去！”雀回臉上帶着笑，回護孩子。雀佗年紀小，臉皮薄，被大人笑幾句，臉就紅得不行，雀回連摸都不摸了，生怕擦出血來。

“哎喲，哎喲，小孩還沒叫上爹呢！這就護犢子護上了？”大家又是一陣笑。

站在一邊，臉色不豫的烏達旦也扯了扯嘴角，心裏沒這麽怄火了。

雀回把碗遞給雀佗，推了推他：“行了，找你十一姐玩去吧，這些家夥都不是好人，別聽他們胡說。”

雀佗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知道了，爹。”

然後趁大家愣神的工夫，端着石碗飛快跑了，活像有猛獸追他似的。

“哎喲，真叫爹啦？”

“雀回，你可得好好謝謝咱們！”

“這小子，還真不給我們端點水過來啊？”

“要喝水自己端去，指使我兒子幹嘛？”雀回滿臉傻笑，喜不自勝。罵完夥伴後，又對那個一扭一拐的小身影喊道：“雀佗，慢點跑，小心別摔了！”

話音剛落，小孩就吓得跌了一跤，把石碗摔了出去。雀回皺眉，正要沖過去抱人，結果小孩兒麻溜爬起來，抓起石碗以更快的速度跑走了。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笑完後，還真有幾個人覺得口渴，跑回去端水喝。

“這裏不是有水嗎？”烏達旦叫住他們，指着路邊的水坑，“跑回去幹嘛？偷懶啊？”

水坑裏的水黃黃的，還有幾片枯葉飄在上面。

“小首領，烏十一和雀明不讓咱們喝啊！”那幾個人叫苦，“我們也沒辦法，喝了這種水，晚上吃不了飯呢！”

“胡鬧，你們幹了活，能不能吃飯還得聽那兩個小東西的？放屁！”烏達旦有點生氣了，覺得烏十一仗着小魚神仙疼愛，有點無法無天了。

“不……不是你讓他倆當衛生委員的嗎？”雀回有些摸不着頭腦。

烏達旦這才想起這件“小事”來，臉色頓時一僵，有些不自然道：“是有這回事。可我沒叫他們管喝水啊，這什麽臭規矩，誰定的？是不是皮癢了？”

“小魚神仙定的。”雞/八同志插了一句嘴。

烏達旦：“……”

“小魚神仙說，這種水裏有蟲卵，喝進肚子後，會長出蟲子來。”雀回想到那種畫面，哆嗦了一下，“他說咱們以後只能喝那種清澈的，用火燒開了的水。烏十一和雀明現在就在負責這件事。”

“小首領，你勸勸小神仙吧，咱們以前都這麽喝，也沒出問題啊。”和過去的習慣起了沖突，自然就有人不習慣，“那兩個小東西，嚴厲得很，不光抓這個，聽說還要管大家的吃喝拉撒。這吃喝拉撒咋管？難道咱們方便的時候，兩個小東西還要在一邊看着？”

“今天如果被抓到，就不讓咱們吃放了海鹽的晚飯。如果再犯，不光不能吃晚飯，還得在所有人面前……诶，那個詞叫什麽來着？”

“檢讨！烏十一說那叫檢讨！要在所有人面前低頭認錯，保證下次絕不再犯。”

“小首領，你跟小魚神仙說說好不好？”

……

烏達旦抽了抽嘴角，額間流汗：“……小魚神仙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又不是不讓你們喝水，只是麻煩一點，有什麽好叫苦的？那個，你們忙，我……我去見見那個土部的人……你們忙！”

說完，烏達旦背着雙手溜達走了，只不過從背影看，好像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出了林子，重重籲了口氣。差點就丢人了，幸好自己反應快，找了個借口。

“烏達旦，你回來了？過來過來，正好有事同你講！”烏達旦擡起頭來，看見湖裏的小魚神仙正在招手，他的魚尾靠在淺水裏，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白嫩的手臂撐着下巴，仿佛在笑，整個人籠罩在一層神秘的光暈裏，隐隐綽綽的。

他有點美。烏達旦心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把自己吓了一跳。

“叫你呢！發什麽傻呆啊？”晁凡拍了拍尾巴，揚起一串水珠，催道。

那水好像濺到了他身上，冰淩淩的，激得烏達旦某個部位有些蠢蠢欲動。他覺得有點莫名又有點害怕，同手同腳的走了過去。

“你那是什麽姿勢？”晁凡差點笑翻。

“喊我過來幹嘛？”烏達旦調整了一下，甕聲甕氣問道。

“我們剛剛說到——哦，等等，你還不認識他。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神仆——土。”晁凡又指着烏達旦說，“這是風部的小首領——烏達旦，你們兩個認識認識。”

“是首領！不是小首領。”不知怎麽的，迎上土探究的目光，烏達旦突然強調了一句。

土既敏感又驕傲，他覺得這個首領似乎有點不喜歡自己，于是眯着眼睛，只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而烏達旦的目光則在對方頭發與眼睛上轉了一圈，然後移開，也算是招呼過了。

這兩人怎麽怪怪的？晁凡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瞟來瞟去，輕咳一聲打破沉默：“我和土剛剛試着起牆，然後發現效果似乎不太好。”

修不好？烏達旦眼睛一亮，別有意味的瞧了土一眼。呵呵，原來也只有這麽點本事啊？

“主要是密度有點松，如果拿石頭捶牆面，捶五六下，牆體就會破。”晁凡搖搖頭，“修出來的房子，住不了人。”

烏達旦得意地瞟了土一眼，想看看對方知不知羞，結果土也正好在看他，紅彤彤的眼裏藏着一絲諷刺，似乎在說，你得意什麽啊？難道你能修好？

氣氛越來越怪了，晁凡見兩人“眉來眼去”，心裏咯噔一下，這兩人不會王八瞧綠豆，看對眼了吧？這個想法落地生根，長勢洶洶，把晁凡給震住了。

“然後呢？咱們不修了是吧？這人——哦，土，是不是要讓土回去？”烏達旦見小魚神仙突然不說話，移開視線問道。

剛見面就舍不得了？這是一見鐘情的節奏啊！晁凡覺得自己解讀出了烏達旦話裏的意思，安撫道：“不是不是，你放心，他不會走的。”

烏達旦：“……”

謝謝，我一點都不放心。

“後來，我讓他嘗試着擠壓土壤，讓每一粒沙土之間的距離更加緊密，你猜怎麽着？”說到這裏，晁凡也有點興奮，一拍手掌道，“他竟然做到了！不可思議，牆面的堅固度高了不少，裏面的雜質和空氣都排出來，後來他……”

“什麽意思？”前面還能勉強聽懂，後面那什麽雜質，空氣，壓縮一出來，烏達旦就覺得自己聽不懂了。

“小魚神仙提出了一個改良我的操控能力的想法，雖然做起來比較難，但我的攻擊變得更加強悍了，也讓我找到了以後提升的方向。”土故作謙虛，實則炫耀地說着烏達旦聽不懂的話，朝他眨了眨眼。

一股火氣，直接燒到烏達旦的天靈蓋。他有些酸溜溜的想，這兩人是在說神仙話嗎？小魚神仙教了他，沒教我？

“對對對，就是這樣，烏達旦，後來我就想到了你們風部。”晁凡覺得這個想法太重要了，“你們平時，是怎麽用能力攻擊的？”

烏達旦愣了一下：“我們能控制風的方向和大小，讓箭矢飛得更準更遠，還能讓風幫助我們飛行，只有我們風部，才能度過連障海峽。”說到這裏，他微擡下巴，在土面前維持尊嚴。

“那你們能讓風變得有攻擊力嗎？”晁凡說出自己的想法，“風是無影無蹤的，你想想，如果你們能直接用風攻擊，那該有多可怕？”

烏達旦先是呆了呆，反應過來後，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立刻抓緊晁凡的手臂：“快……快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內心戲小劇場——

晁凡：這兩個家夥竟然一見鐘情？他們兩個是男的不說，還有一個有遺傳病诶！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正因為他們兩個是男的，所以有沒有遺傳病也就不打緊了，對吧？唔，好像還挺有道理的，要不我撮合他們試試看？

烏達旦：這個白頭小子看起來好不順眼，想兩巴掌拍死他怎麽辦？找個機會套麻袋好了。該死！他竟然纏着小魚神仙永不落單？不行，我不能曬鹽去了，我得死死盯着他！

土：為什麽喝水盯着我？洗澡盯着我？上廁所還盯着我？這個首領是變态嗎？

晁凡：我就說吧，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