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漆黑的教室, 唯有外面的月光映出一些光亮。

教室裏哄哄泱泱，在讨論是不是停電了。

秋果聽着耳邊急促的呼吸, 心也跳的越發劇烈了。

她努力按捺着自己的心跳，卻按不住自己慢慢紅了的臉。

她捂着嘴, 稍稍離遠了些。

她看到祢爾玉正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一手按着她的桌面, 幾乎半個身子都探了過來, 他的眼眸在月光下似乎撒上了一層清輝。

秋果看着他, 不說話。

他也看着她，胸膛在陰影中起伏。

祢爾玉感覺自己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在慢慢虛化消失，他能看到、聽到、嗅到的唯有眼前的她。

他的唇麻酥酥的, 像是被細小的閃電射中。

他的視線中，一株藤蔓正從她誘人的雙唇中探出, 開滿了月光似的妖嬈花朵，那些花探到他的唇旁, 挨着他，用花瓣上的褶皺摩擦他的唇。

灼熱，香甜。

他像是吞下了滿肚子的月光, 而月光在他腹中醞釀成了酒香。

祢爾玉的腦袋有些發暈，發燙, 發疼。

下一刻，他手一滑，整個人都朝她的方向栽了過去。

秋果下意識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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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

秋果無奈道：“你又怎麽了？”

祢爾玉閉着眼睛，鼻尖貼在她脖頸處, 細細嗅着她皮肉下滲出的迷人花香。

“對不起，我有些暈。”

秋果：“你……真的假的？怎麽突然就暈了？”

祢爾玉輕輕“嗯”了一聲，無比乖巧道：“我有些暈你……的吻。”

秋果頓時啞聲了。

她覺得嗓子裏有些發癢。

過了會兒，她推了推祢爾玉，“起來吧，要不我送你去醫務室？”

祢爾玉軟綿綿哼了一聲，“不。”

他輕聲問她：“非要高考過後嗎？”

秋果看着天棚，“你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祢爾玉身子一僵，慢慢退出了她的懷抱。

秋果用眼角掃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卻是白的吓人。

“你沒事吧？”她攥住他的手。

祢爾玉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秋果：“……”

她怎麽掙都掙不開了。

她發現祢爾玉這人真是會打蛇随棍上，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粘人呢？

還高高在上的祢神，你倒是回天上去啊！

好在很快就來電了，教室裏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下課鈴也響起了起來。

秋果掙了掙，“松開，我要去看成績單。”

祢爾玉這才慢慢松開了手。

……

秋果站在成績單前，整個人都懵了。

“果果姐！”牧小童整個人都抱在了秋果身上，比他還要興奮，“你真厲害，你考到第三了！”

是啊，秋果這次的成績出人意料的好，居然考到了班級第三，也是年級第三。

她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牧小童：“果果姐，讓我好好蹭一蹭，我可真是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學神崛起。”

“我算是什麽學神啊，只是拼命學習而已。”

秋果看着成績單上的成績，只覺得心像是坐在雲端上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實在感。

牧小童又道：“這次星哥的成績也上升了不少。”

秋果看了看，果然如此，陳星南已經從班級後面趕到班級中間的名次了。

不遠處，陳星南的同桌還哭喪着臉抱怨他：“星哥，說好學渣一輩子一起走的呢？你抛棄了我後，我變成倒數第一了啊！”

陳星南一臉嫌棄地推開他，“去去去，誰跟你說好了啊，我只是不用功而已，我一用功，成績立馬上來。”

牧小童回頭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陳星南，又望着秋果，嘆了口氣。

“哎，比努力成神更讓人不服氣的是腦瓜子天生好使，平常日子随便玩，考試的時候稍稍努力一下就能一下子考好，老天，可真是不公平啊！”

秋果聽了牧小童的話，心裏也默默道：是啊，老天就是這麽不公平，那就更要靠後天的努力去彌補先天的鴻溝了。

秋果像是踩在雲端上，暈暈乎乎地回到自己座位。

從倒數第二到正數第三，這麽一路走來，有些像是做夢。

秋果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教室裏響起亂糟糟的談話聲。

有同學說：“這次排名大概是高考前最後一次排名了，三模考試其實是給學生信心用的，一般試題都會特別簡單，還不會在全校排名。”

“這有什麽，現在考的怎麽樣都不如最後的高考重要，你難道沒有看到上一屆高考的成績單是怎麽樣的嗎？”

一直默默聽着的秋果猛地轉頭去問：“是怎麽樣？”

“啊，對，秋果你是後面轉學來的，所以不太清楚，我跟你說，你看到校門口的鐘樓了沒？”

秋果點了點頭。

“高考後，學校會在鐘樓上貼一張超級大榜，按照成績排名，把你的姓名和錄取院校都寫在上面，那字相當大，路過咱們學校的人都能看到，啧，那可真是榮辱榜。”

秋果想想那場面，心髒跳的飛快。

她想要自己的名字在紅榜上高高在上。

……

二模考試結束後，學校開始組織大家學習填寫報考志願的一些事情，學校還發了許多厚厚的參考書，供學生參考。

這些書分學校，将這些學校往年的錄取人數、專業和分數都列了出來。

秋果抽出時間來，将這本參考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再對照其他參考資料，将比較喜歡的學校頁面折了一下，準備回頭再仔細看。

985院校，211院校，服不服從志願……最近學校裏都是在讨論這些的聲音。

直到三模考試，大家還是在為報考志願的事情煩惱。

三模考試的時候，秋果坐在第三的位置，前面分別是楚李白和祢爾玉。

楚李白笑眯眯回頭，問秋果：“吃早飯了嗎？”

秋果點了點頭。

楚李白：“哎，你都看上了那些院校？我能看看名單嗎？”

秋果不好意思說：“我只是初步列了一下，還沒有最終決定。”

楚李白手臂搭在桌子上，笑容明亮，越湊越近，“那……”

還沒等秋果反應，她就看到一只手探過來，攥着楚李白的後衣領就把他扯開了。

楚李白無語地回頭。

祢爾玉淡淡說：“快要考試，別講話了。”

楚李白：“阿玉，你可真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啊。”

祢爾玉沒有一星半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還點了點頭，“多謝誇獎。”

楚李白：“……”

秋果捂着嘴，笑得眉眼彎彎。

待祢爾玉看向她，她猛地收斂起笑容，低頭拿筆。

最近祢爾玉的氣勢越發強了，秋果總感覺自己一個弄不好，就能被人一口吞了似的。

……

三模考試試卷要比以往的考試都要簡單，秋果甚至産生了一種信心，如果高考也是這個難度的話，她理綜和數學都能接近滿分了。

大概是因為成績不用排名，成績下來的速度也比以往要慢一些，語文試卷批改的慢，下來的最晚。

秋果上廁所的時候，牧小童追在秋果屁股後面問她，“果果姐，你現在多少分？”

秋果笑了笑，“也就五百多呗。”

牧小童：“我也五百多，可五百九跟五百一也是有着八十分的差距的，你就告訴我吧，我也能大概估算一下我的成績是進步了還是後退了。”

還沒等秋果說話，一個女生陰陽怪氣道：“喲，還理科小班呢，考個五百多分，不跟我們普通班的一樣嘛。”

秋果和牧小童盯着她。

那個女生：“怎麽？我還說錯了嗎？”

牧小童一臉無語，“大姐，我們語文成績還沒下來呢，這是不加語文成績的總成績。”

那個女生一下子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她臉漲得通紅，忙灰溜溜地跑了。

……

越臨近高考，學校裏的氣氛便越是躁，就好像每個人都憋着一股勁兒，想要釋放出來。

學校裏有個第一任校長的雕塑，居然還有學生開始在雕像下擺放貢品，祈求百年前的第一任校長保佑自己能考個好成績。

秋果還特地看了看，發現有放蘋果等水果，還有放各種零食，甚至還有幾罐旺仔牛奶。

到了高考，家長們也開始各顯其招。

牧小童跟秋果展示了一下她媽特地從廟上求來的符。

秋果一臉問號，“這個能保佑你考中理想院校？”

牧小童聳聳肩，“別管有用沒用，我媽就是想要求個心安，說是我考好的話，還要帶我去還願呢。”

牧小童抱怨：“你都不知道我媽有多可怕，我小升初的時候，一大清早，我媽非要我吃一根油條，兩個雞蛋，說要保佑我門門一百分，我一貫不愛吃油條的，這根油條吃的我肚子難受死了。幸好高考不少科目都是一百五十分滿分，要不然我估計我還要經歷這麽一番折磨。”

秋果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難為你了。”

牧小童抱住秋果，撒嬌說：“果果姐，咱們等放假的時候一起去買衣服吧，高考都要穿新衣服考試，聽說還有講究，要買耐克家的，全都是對勾，保佑答題全對。”

秋果：“……”

這講究也太多了吧！

一中被選定為高考考場，提前幾天就要開始布置，在高考前還要空置幾天。

所以，在高考前高三是要放假的，學校要全封閉。

班主任蘇博提前幾天便通知學生把教室裏的書本等物品都搬走，原本住在宿舍樓裏的學生也要自己找地方住。

蘇博當時還提醒同學們要注意安全，如果找住的地方實在有困難，學校可以幫忙解決。

秋果最近正在發愁在哪裏住的事情呢，學校附近的賓館都訂滿了，高考考場附近的賓館也滿員了，更貴一些的酒店，她又住不起。

秋果小聲問牧小童：“你考場附近有住的地方嗎？”

牧小童搖頭：“我不在周邊訂酒店，我回家住，考試的時候，我爸開車送我過來。”

秋果點了點頭，“最近訂賓館的人可真多。”

牧小童：“可不是，有些家就在市內的，還非要在考場周邊訂酒店和賓館，想要讓自己孩子午休的時候能多休息休息。”

“眼下酒店和賓館都訂滿了，那個……果果姐，你要是沒地方住的話，去我家吧。”

秋果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笑說：“不用了。”

她與牧小童關系稍微近一些，可也沒有好到能登門拜訪的地步，而且，牧小童家裏還住着她哥哥，去她們家實在不太方便。

秋果暗想：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找賓館住了。

那她在學校裏這些東西又能放哪裏？

只能先放宿舍了，好在清宿舍的時間要晚一些。

……

放假這天，秋果想要在考場周邊再找找有沒有賓館還有空房間。

她剛出校門就被一輛車攔住了。

祢爾玉從車上走了下來，為她拉開車門。

秋果：“同桌？”

祢爾玉：“先同我上車，這裏人太多了。”

秋果也不想引起混亂，忙鑽進車子裏。

這還是她第一次坐這麽好的車，連車座都仿佛比別的車更加舒服。

祢爾玉從另一邊上車，坐在她身旁。

祢爾玉突然探身過來。

秋果呼吸一滞。

他手按着車門開關，重新打開關上。

祢爾玉半個身子探在她的身子上，垂眸說：“車門沒關好，前面系統會有提示。”

他身上的雪松香氣一點點浸染她的發絲。

秋果笑了笑，“這樣啊，抱歉，是我沒關好。”

祢爾玉盯着她的眉眼，“沒事。”

“你要去哪裏？”

秋果：“我打算去考場看看。”

祢爾玉點點頭，“正好，我們兩個的考場是一個，我也打算去看看。”

他用力捏着車座，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對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秋果僵住了。

在他開口問這句話的時候，她大概就明白他想要說什麽了。

秋果不住在心中考量，緩緩說：“還沒找到。”

祢爾玉更加用力地抓緊車座，手背青筋匍匐而起。

他清清淡淡說：“剛好，我在咱們考場旁的樓盤有一套房子。”

他撩開眼皮，注視着她，眼中深黑想要将她整個人吞沒。

他文質彬彬，優雅開口：“姐姐，我的房子很大，不如我們一同住？”

作者有話要說：  我高考前經過我們學校第一任校長的雕塑前，真的不是誇張，擺滿了吃的喝的，大概都是求保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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