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性格迥異

驕陽西落,金色餘晖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柔柔照進辦公室,她閑适地坐在沙發上,手捧着咖啡,同自己的美女責編談笑風生。

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淡淡掃了一眼,一個陌生號碼,随手按掉了,随後又響起了,還是那個號碼,她不耐煩地又按掉了。

擡頭剛同美女責編說了一句話,震動又響了起來,她沖着美女責編抱歉笑了笑,拿起手機走向窗邊按下接聽鍵,聲音清淺:“哪位?”

那頭傳來一個冷淡的嗓音:“是我。”

她早就隐約猜到可能是他,差不多兩個月沒有消息的人,從哪裏蹦出來的,唇角浮起一絲極淡的笑:“你是哪位?”

那邊沉默了片刻,她都能聯想到他瞬間陰郁的一張臉,唇邊的笑意漸漸綻開了些,那邊沒有就着她的問題回答,而是冷冷地說了句:“晚上請你吃飯。”

她蹙了蹙眉,有用這種态度請人吃飯的嗎?她又不是窮得吃不上飯了,何況,關于新書出版,她和責編有很多問題要談,而且晚上還要趕稿子,她可不是一個閑人,頗為委婉地拒絕了:“今天恐怕不行。”

那頭的聲音變得幽幽暗暗:“用我到出版社七樓接你嗎?”

她頓時愣住,心頭有強烈的不悅湧了上來,他竟然監視她,寧曉都沒有這樣做過,他未免有些過分了。

他連環轟|炸似的又說了句:“我在出版社樓下,如果有需要的話,随時可以上去接你。”

她緊緊握住手機,恨不得把手機握碎,深吸了口氣:“我這邊還需要一個小時。”

那邊毫無猶豫:“我等你。”然後挂了電話。

華美的旋轉西餐廳,觀景窗外是美輪美奂的城市夜景,觀景窗內是暧昧幽暗的迷離光線。

她随意吃了兩口牛排,用餐巾輕輕沾了一下唇角,便端起桌上的果汁一邊淺淺飲着,一邊百無聊賴地欣賞着觀景窗外的夜景,好像面前沒坐人似的。

他一副并不在意的樣子,閑閑開口:“寫作趕稿子經常晝夜不分,這不是一個好的生活習慣。”

她終于略略看他一眼:“你認為你的生活習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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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沒什麽情緒:“那不一樣。”

她輕叩着杯壁,挑眉輕輕一笑:“不一樣?你不是人?”

他幽暗的眸中有光芒閃爍了一下:“我是神。”

眼見他端起桌上的紅酒送到唇邊,她目光淡淡轉向窗外:“你不要命,我還要命,一會兒我打車回去就是了。”

她不是不會開車,只是不能開車,記得她考下駕照剛開了一個月車就戰果斐然,為了避開路上穿梭的行人,她三次撞上護欄,四次追尾,然後,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同意她繼續開車了,她也反省了許久,為了廣大市民的生命財産安全,她終于徹底放棄了開車這個念頭,老老實實走上了打車步行的光榮道路。

他手中的酒杯頓在唇邊,落在她側顏上的目光變得像波光一樣潋滟柔軟,垂眸間,又歸于一片平靜,酒杯卻悄無聲息落回桌面上,杯中嫣紅液體一滴未少。

他優雅地吃下一塊牛排,拿起餐巾沾了沾唇角,擡眼看她:“對于我今天的盛情邀請,你似乎有些意見。”

她轉過視線看他,杏目圓瞠,豔麗的面龐像籠了一層冰霜:“你誤會了,我不是有些意見,我是有很大的意見。”

他靜靜注視着她,唇角動了動,然後一點一點上揚,常年冰山一樣冷峻的面龐奇跡般地浮出一絲笑意,濃黑的劍眉微微挑起,那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竟然魅惑得要人命,暗沉的聲線裏夾雜了一絲難抑的愉悅:“你知道你的坦白很招人喜歡嗎?”

她看着他唇角的笑意突然沒來由地産生一瞬恍惚,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裏見過,還沒來得急捕捉腦海中的信息,他已經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士,請問那些出現在你身邊,按部就班行事的人,你記住了幾個?”

簡直強詞奪理,霸道不講理就是霸道不講理,還舉什麽例子,她一臉不悅地瞥他一眼:“至少也沒讓我讨厭。”

他修長手指微曲輕叩桌面,喃喃重複:“讨厭?”注視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意味不明:“至少也是一種情緒。”

她覺得,這是她有史以來吃得最不愉快的一頓晚餐了,她随手把餐巾放到桌上,唇角勾起一絲笑,卻透着明顯的冷淡:“面前這位英俊的先生,請問這鈔愉快’的晚餐可以結束了嗎?你盛情邀請的美麗女士想回家休息了。”

他拿起餐巾放在桌上,淡淡吐出兩個字:“當然。”

一場開始便不愉快的晚餐,就這樣以同樣不愉快的方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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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地趕了十幾天的稿子,正準備休息幾天,母親的電話便跨越了太平洋擾亂了她的平靜生活。

“岚岚,最近忙什麽呢?”

“還能忙什麽啊,媽咪,當然是趕稿子了。”

“你能不能有些業餘生活,多交交朋友好不好?”

“又來了,又來了,媽咪,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母親的語氣明顯變得不悅了:“嫁不出去?我看你真要嫁不出去了。”嘆了口氣:“岚岚,你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你已經步入大齡剩女的隊伍了,大多數女孩子在這個年齡就算沒有結婚,至少也談過幾次戀愛吧,你倒好,連個男朋友都不交,岚岚,你是在怨怪我們嗎?”

母親聲音裏籠着滿滿的惆悵:“媽知道,高中時代的那個男生很優秀,可是你們那個階段真的不适合談戀愛,何況,那個男生已經出國這麽多年沒有消息了,你還在傻傻地等,何必呢?你應該有新的生活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額角,什麽跟什麽啊!高三的時候,她是對同班的一個男生産生過愛慕之情,那個男生也很喜歡她,經常下了晚自習送她回家。可是,他們也只不過是默默愛慕着對方而已,從來沒有做過逾越的事情,他們互相幫助,互相激勵,連“喜歡”兩個字都沒有對彼此說過。

然而,縱然如此單純,還是逃不過彼此家長和老師的擔憂幹涉,最終的結果,自然是彼此有意疏遠對方,漸漸變成了陌生人。

她記得那個男生最終被保送去了英國劍橋大學,之後,再也沒有聯系過,如今,她甚至連那個男生長什麽模樣都不記得了。

她想,除了盧月,其他人可能都認為她在等那個男生,甚至,連寧曉都是這樣認為的,因為,這是她有生以來唯一一次擺在明面上有據可查的無果之戀,其實,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的上是戀,但至少,她和那個男生曾經都彼此愛慕過,或許,可以勉強算作僅有的一次戀愛吧。

她長長嘆了聲氣:“媽咪,我真的沒有在等那個男生,感情的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不可能為了婚姻而婚姻,如果婚姻裏沒有愛情,我寧可不要。”

母親語氣無奈:“那至少你試一試,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你沒有給任何一個人機會,也沒有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突然話鋒一轉:“前幾天你舅媽給我來電話了,她的鄰居有一個遠房侄子留學八年,學成歸來,跟你同歲,溫文爾雅,玉樹臨風,至今單身,目前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你舅媽已經把你的電話給了那邊,有時間約出來交個朋友。”

“媽咪……”

母親像似不想讓她說話,繼續說下去:“藝術家比企業家好,做生意的銅臭味太濃,我見過照片了,人長得不錯,配得上我女兒,就這麽定了。”

她都要吐血了:“我最最親愛的媽咪……你不能這樣啊……”

母親突然怒了:“夏岚,我告訴你,這次你再敢找理由拒絕見面,以後就別管我叫媽!”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她聽着手機那頭的嘟嘟聲,哐當一聲倒在床上,欲哭無淚地大叫一聲:“我不要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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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飄蕩着袅娜的音樂,幽暗的燈光帶着點悱恻的味道,她選擇了最角落的地方坐下,一襲純白色及膝百褶裙,波浪長發随意垂在身後,纖細手腕柔柔攪拌咖啡,一派悠閑自在地望着窗外。

對于這樣的被迫相親,雖然相當不重視,但是也不能表現的太過于不重視,以免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尊重別人,所以,她還是勉為其難稍微打扮了一下。

身旁響起一個幹淨禮貌的聲音:“請問是夏岚小姐嗎?”

她順着聲音轉身擡頭就迎上一張溫文爾雅的俊朗面孔,他穿着淺黃色的休閑襯衫,愈發給人一種親和力十足的感覺,比起那個冰山冷男蕭寒淩不知道好過多少倍,暗罵自己一句,這個時候想起那個人幹嘛!

面前溫文爾雅的帥哥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驚豔,唇角浮起柔和的淺笑:“夏小姐好,我是顧飛文。”

她站起身子笑了笑,禮貌性地伸出右手:“顧先生好。”

他輕輕握住她指尖,随即松開,極為紳士:“如果夏小姐不介意,叫我飛文就好。”

他給她的感覺很舒服,像老朋友見面一樣,沒有半點兒相親的尴尬,她也徹底放松下來,笑得愈發自然:“如果飛文不介意,叫我岚岚就好。”

他笑得清爽怡人:“岚岚果真性情中人。”

她也笑得極為好看:“彼此彼此。”

之後的交談相當愉快,可能都屬于那種比較感性的人,話題很投機。

聊着聊着竟然聊到了外星人外太空什麽的。

顧飛文一臉吃驚:“沒想到女孩子也喜歡這些。”

她挑了挑眉:“女孩子為什麽不能喜歡這些?”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輕輕問:“最近新上映的《星際穿越》看了沒?”

她眨了眨眼睛:“一直沒時間,還沒來及看。”

他提意見:“不如我請你去看。”

近來趕稿子太辛苦,她正準備放松一下,點了點頭:“好啊。”

只是她怎麽都沒想到的是,還沒走出門口,迎面就碰到了寧曉蕭寒淩一群人,寧曉看到她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嘴巴都能塞進一個鴨蛋了,蕭寒淩倒是沒什麽反應,依舊冰山一樣立在一旁。

寧曉幾乎是下意識地驚呼出聲:“岚岚,你不會是來相……”

然後嘴巴就被飛奔上去的她伸手死死捂住了,她的朋友寧曉都認識,和陌生男人在一起幾乎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寧曉如今知道了,一定會笑話死她的,如果被他這樣喊出來,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她急忙回頭望着顧飛文尴尬地笑了笑:“飛文,到外面等我一會兒好嗎?”

顧飛文很識趣地點了點頭:“好。”徑直走了出去。

寧曉掙開她的手,笑得都快趴在地上了,她咬牙切齒地瞪着笑得俊臉走形的寧曉,氣得要吐血了,轉身要走,手腕被他拉住:“岚岚,伯母用了什麽手段把你逼來的?”

她沒好氣地瞪他:“要跟我斷絕母女關系了。”

寧曉一陣唉聲嘆氣:“我這麽一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極品備胎在這裏,你就不會利用一下?”

她掙開他:“我媽不喜歡企業家。”

寧曉眉開眼笑:“伯母喜歡什麽類型的,我可以瞬間變身。”

她一掌拍在他額頭上:“你讓我消停幾天不行嗎?”

寧曉收了笑,視線透過旋轉門望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顧飛文:“你們接下來要幹嘛?”

她一臉不以為意:“看電影。”

寧曉蹙了蹙眉:“你不會跟他來真的吧。”頓了一下:“你喜歡這樣類型的?”

她瞪他一眼:“用你管!”再不理他,轉身走出大廳。

《星際穿越》果真震撼,看這樣的大片簡直太過瘾了,出了電影院還沉寂在那震撼的場景中無法自拔呢。

他們一邊吃着晚餐一邊讨論劇情,待到意興闌珊時已經深夜了。

顧飛文把她送到樓下,互相問候了晚安,她笑着下車禮貌性地看着他的車子離去,正準備轉身回家,不遠處兩束刺眼的車燈猛地晃了過來,她急忙伸手遮住雙眼,緩解了一下眼中的刺痛方睜開眼睛望了過去,卻見冰山一樣的蕭寒淩正斜倚着車門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她愣了一下,問:“你是在等我嗎?”

他冷冰冰地開口“你說呢?”

她有些搞不清狀況,不解地問:“有事?”

他的聲音更冷了:“沒事。”

她發現跟他說話真是費勁,忍不住來氣:“如果沒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他垂下眼眸:“好。”然後上車,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呼嘯着揚長而去。

她愣了大半天,咬牙吸了口氣,這個人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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