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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走進(22)班,許念就覺得哪不對。
班上的氣氛很是奇怪,她問話也沒人理會,還會有人小聲議論,許念只好先坐到靠教室走廊那一組最後一排的空座位上。
餘光裏看了一眼左邊,他還沒來。
許念從書包裏拿出語文課本,剛讀了兩頁,就有個女生走過來,對她道:“不好意思啊,你的語文書能不能借我用用?”
她到底新來,想着處好關系,便同意了。
整個早讀,許念拿的是之前的筆記本在看和寫,也一直沒有看見陸巡。教室裏讀書的學生不多,三三兩兩。
她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
“那個女生是(2)班分過來的,聽說考了班級倒數,你說當初怎麽進的奧賽班,還不是找的關系,要不是新校長嚴格,都篩選不出來。”
“肯定是,李寒的事兒你知道吧?”
這話說到後面聲音更輕了。
“就她告的密。”
這次許念聽清了。
她放下筆記本,看過去,那兩個女生迅速噤了聲,各自拿了本書,走出了教室,一時心裏有些沉重。她起的太早,這會兒心裏又不得勁,便趴在桌子上,沒有一會兒就睡着了。
還是被預備鈴聲吵醒的。
許念揉了揉眼睛,看見一個陌生女教師站在前門,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左側,清晨的光線裏,陸巡慢悠悠從後門進了教室。
梁冰:“都要上課了你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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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管那麽寬。”
“我要不管,你就該和李寒一個下場。”梁冰有意無意瞥了一眼許念,“我們班前兩節課是作文,老師不在,我過來你不歡迎嗎?”
陸巡沒搭話。
上課鈴聲響了。女教師慢慢走上講臺,手裏夾着語文課本,班長喊了聲“全體起立”,許念跟在後面說了聲老師好,便坐了下來。
她這一坐,才發現語文書不在。
四周望了一眼,借她書的女生根本不在這個教室。女教師開始講話:“我上周說過了,以後你們班要是誰上課不帶課本,就給我站着聽課。”
許念心裏一個冷激靈。
“今天誰沒帶課本,自己站起來。”
許念垂眼,踟蹰片刻。
這個時候,陸巡就坐在她左後方,隔了一個過道的位置,低着頭在玩什麽,手裏轉着圓珠筆。
許念咬着牙,慢慢站了起來。
女教師自顧自的開始講課,寫起板書,講的是《戰國策》荊軻刺秦王。她沒有想到第一節 課就這麽丢臉。
許念臉頰微紅,但是站的很直。
那一節課拖堂了五分鐘,教室裏抱怨聲四起,許念站的腿都僵了,剛坐下來,就有個女生走近,裝作不經意撞到了她的桌子,筆和本子掉在地上。
“對不起啊,我趕時間。”說完就跑了。
許念無奈的嘆氣,彎腰去撿。手指剛碰上筆,就被跑過來的女生踢到一邊去,剛好落在陸巡的座位底下。許念愣愣看了一會兒,慢慢站起來,走到陸巡身邊。
他還是低着頭,用MP4在玩游戲。她覺得手指發麻,聲音似乎還有些緊張,:“能讓讓嗎,我撿一下筆。”
陸巡像是沒聽見似的。
有幾個女生像是看熱鬧,目光都彙聚過來,打趣道:“陸巡,沒聽見人家新同學說話呀?”
許念有一些尴尬。
陸巡仍低着頭,手指時而撥弄按鍵,沒有半點想要搭理許念的意思。
許念皺眉:“同學?”
陸巡忽然冷嗤了一聲,将MP4往抽屜裏一扔,說了聲“我操”,右腳向後踢開凳子站了起來,剛好踩到那支筆上,只聽到嘎嘣脆裂一聲。
許念看他。
陸巡眼神淡淡的,輕飄飄的睨了她一眼,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然後擦肩,離開了教室。
許念一個人站在那兒,有些僵硬。周圍的目光都轉了回去,幾個女生又嘻嘻笑開。許念穩了穩心态,慢慢彎腰,将筆撿了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她假裝若無其事,手卻輕顫。
第二節 數學上課前,有人從窗戶把她的語文課本扔了進來,剛好砸在她的手上,幹澀澀的疼,她都來不及看清是誰。(22)班的數學老師是個老頭,剛上課就出了兩道題,叫了學生上黑板去做。
許念心裏煩躁,聽的不在狀态。
黑板上的兩道題都做錯了,老師氣的敲了敲講桌:“這是上周才講的新內容,要是這麽學習,我看你們幹脆別念了。”
後排一個女生幽幽的出聲:“老師,這題我們班有人會,(2)班轉來了個才女,不信你問問。”
“連小雨,你說哪個才女?”
這一鬧哄,班裏嚷起來。
許念坐直了,回頭去看。
陸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來,低着頭又在玩游戲,頭也不擡,只是嘴角在那句“哪個才女”的時候,輕蔑的笑了一聲。
“都給我安靜。”老師拍拍黑板,“準備上課。”
許念輕輕收回目光。
課堂內容她上周已經複習過了,聽到一半就開始刷題,只是下課鈴還沒響,老師就走了,教室裏一片歡呼。
許念還在做題,本子忽然被人抽走。
“這麽勤奮,寫的什麽呀?”是那個被叫“連小雨”的女生。
許念想把本子拿回來,連小雨往後退一步。
“許……………什麽來着?誰給你起的。”連小雨笑了兩聲,“吃齋念佛的念啊,難怪從(2)班轉過來。”
許念冷冷的看着。
連小雨無聊的翻了翻,把本子扔去桌上,差了一毫,掉在地上,“哎呀”了一聲:“對不起,沒扔好。”
許念沉默。
“聽說你這次考的不怎麽好,哎新來的,從(2)班轉過來什麽感覺?”連小雨道,“我們班可容不得那種告密的,還他媽兩次。”
許念倏然擡眼。
連小雨:“呦,幹嗎?”
許念一字一句:“我沒有。”
她說完話,低頭撿起作業本,拍了拍灰塵,若無其事的裝到書包裏,掏出下一節課的書。
“現在你怎麽說都行了。”連小雨冷笑,“走着瞧呗。”
許念像是沒聽見,不想搭理。
上午的最後兩節課都是作文課,語文老師有事請假,全班上自習。英語課代表從辦公室抱了一堆卷子發下來,讓晚自習前交。前幾排還好,後幾排嚷的像菜市場,梁冰過來這邊上自習課。
還是連小雨的聲音:“梁冰,你這個唇膏是不是門口那家飾品店買的?我去的時候老板說沒貨了。”
“借你用。”
“送我得了。”
“什麽牌子?”問這話的是後座一個男生,坐在陸巡旁邊,李寒不在,便往過挪了一個位置,平時也很能和女生玩到一起,“我給你買。”
連小雨:“周有山你給我滾。”
梁冰莞爾。
“笑什麽笑。”連小雨道,“讓陸巡再給你買好了。”
梁冰:“他那什麽眼光。”
連小雨:“呦。”
梁冰向後看去,陸巡還在低頭玩游戲,又把臉轉回來,說:“他打游戲的時候,就沒人敢說話。”
“你可真為他着想。”連小雨又叫了前邊一個女生,“齊玲,中午放學一起去逛逛。”
“飾品店?行啊。”
她們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小,許念聽的很清楚。她那時候特別想念姜荷,因為一念之差和那些沖動,甚至有過一瞬間的後悔,但如果再來一次,她也許還會這麽做,所以也不值得同情。
陸巡打完游戲,放學鈴響了。
梁冰從前排轉過來:“一起出去嗎?”
“不去。”
“那你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陸巡打了個哈欠:“随便。”
“給我也帶一份。”周有山靠過來,“一定感激涕零,五體投地,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陸巡笑了一聲。
連小雨一個巴掌拍過來:“邊兒去。”
周有山:“………………疼。”
齊玲補充:“活該。”
周有山:“………………………”
等這一堆女生走了,周有山揉揉剛被打疼的胳膊,對陸巡道:“你說她們怎麽這麽狠,尤其是那個連小雨。”
陸巡兩腿往前一伸,拿了外套蓋在臉上。
又被周有山拿下來:“幹嗎?說睡就睡,打會兒球去。”
陸巡:“懶得去。”
周有山:“別是李寒不在,你這精神頭都沒了吧?醫院待兩個月就回來了,正好靜靜心。他也真是,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哎我說,真是那個女生做的?”
陸巡目光一沉。
周有山嘆氣:“得,冤家路窄。”
陸巡從抽屜裏摸出一盒煙,抽了一支出來,往後一靠,把玩着打火機,問周有山:“來一支?”
周有山接過,放在鼻肩聞了聞。
陸巡已經點燃一支,放在嘴邊抽了兩口,随手将空煙盒往前一扔,剛好砸在許念的腳邊。
周有山:“…………”
許念坐着沒動。
陸巡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漫不經意的用手擰了擰脖子,咬着煙,拎起外套往出走。
周有山在後面喊:“幹嗎去?”
“打球。”
“不睡了?”
他說:“沒勁。”
等到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許念垂眸,看向地上的香煙盒,無情的被揉成一團,她想去摸,才發現手已經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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