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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喊了她一聲,不過不是小姑,而是試探的一聲,“嘟~”
因為宿舍要熄燈,“小嘟”不得不挂了視頻,挂斷之前和她哥還有她小侄女約定明天繼續打。
這邊蕭玉疊完了衣服一件件放進衣櫃,還有厲銜的白襯衫,工整挂在隔間內和他的西裝一起待着。
到了九點半,襪子也要睡覺了,蕭玉倒了些溫開水在襪子的奶瓶裏。
她自己抱着咕嘟咕嘟喝起來,先是坐着喝,後來直接躺着喝,兩條肉肉的小短腿彎起來朝上撲騰。
從書房出來的厲銜下樓拿了碗櫻桃上來,嘴裏咬着個櫻桃連着梗,看見他閨女抱着奶瓶躺在床上撲騰,可愛至極。
椅在門框上,單手抱着櫻桃碗,另一只手搭在門框上,歪着嘴角笑的痞帥痞帥的,“襪子閨女~”
只不過是一個無心的試探。
沒成想啊,床上小小的一團像是知道喊她,抱着奶瓶發了一秒的呆。
而後靈活的翻身,擡胸,最後竟是成功的坐了起來。
整個身體朝着厲銜,咧咧小嘴巴笑出聲。 “咿呀~”
動作行雲流水一般順暢,驚呆了一邊給她拆紙尿褲的蕭玉爸爸,吓傻了差點把碗扔地下的厲銜爹。
“我我我…她她……” 一米九二的大個子指着親閨女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兩口子像是親眼目睹了一朵花開的全過程,那綻放的時候太漫長,從她在蕭玉身體裏孕育胚芽,到如今能夠自如擺動自己的枝葉。
見過大世面的厲總裁疾步走進卧室放下櫻桃碗,又轉身走出卧室,消失在門口。
蕭玉好奇大熊又要幹什麽幺蛾子,拿着紙尿褲坐到床上就要給襪子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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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夜長,晚上得用紙尿褲才能保證襪子身子底下的棉褥不會濕。
還沒等他給襪子換呢,門口又傳來厲銜的聲音。
“襪子閨女~”
厲銜正正經經的站在門框那,一只手搭在門框上握着手機,正要把這美好到底時刻記錄下來。
襪子真不愧是他親生的娃娃,十分配合的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右肩膀靠着蕭玉的肚子坐起來,看着她的“街街”咯咯笑。
簡直完美!厲總裁摁下暫停鍵保存視頻,小跑着爬到床上去。
“哎呦我的老天爺,我閨女真是!太有出息了!!”
抱着閨女的小臉一頓親,最後被蕭玉趕到一邊枕頭上躺着,托着襪子的腿換紙尿褲。
襪子對自己的名字有反應這件事來的太突然,比長牙還突然。
搞得全家開始喊襪子,做什麽都要通知襪子一聲。
厲銜去廁所還得通知人家,最後被蕭玉一陣擰。
每一天,蕭玉都會發現襪子有新變化牙齒長大一點,手掌和腳丫長大一點,甚至每天的上廁所次數都被列入他的統計之內。
上個月接種疫苗的時候被醫生告知就快能夠爬行,扶着東西站立需要的時間也沒有多久了。
倆爹興奮的不行,厲銜後來甚至買了一臺單反相機回家,一分一秒都想把他閨女的舉動記錄下來。
這天厲銜還沒下班,家裏三個老人去了外面公園,就剩蕭玉抱着襪子在樓上午休。
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震動起來,蕭玉覺淺,聽到聲音很快醒過來,看着還在熟睡的女兒,嘴裏裹着一根手指。
輕輕拿走小手指,握着手機下床,站在落地窗前輕聲接了電話。
那邊是他們學院主任,通知他去寫一份什麽演講稿。
明天就要開學了,蕭玉作為博文學院的領先代表,又是個老學長,理應為明天來報道的新生開個好頭。
沒怎麽睡醒的蕭玉單手插腰聽着電話,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聽着那邊天花亂吹的忽悠人,最後冷冷說了再見。
他們學校,除了讓蕭玉感興趣的專業,還有值得他敬仰和學習的幾個老師傅,真的不怎麽讓蕭玉覺得舒服。
尤其那個矮挫胖還很煩人的主任。
挂了電話嘆出一口氣,看來今天晚上得照顧襪子睡着之後寫報告了。
又過半小時,襪子小聲哭鬧着醒過來。
蕭玉坐在旁邊摘下襪子身上的紙尿褲,又抱着她去了趟洗手間小解。
“唧—唧—啊—嗚—嗚”,襪子努努嘴巴碎碎念道。
蕭玉睜大眼睛把襪子放回床上,聲音淡淡的,“你怎麽這麽厲害呀?嗯,襪子?”
“啊—papa—papa—”
“真棒,襪子。” 蕭玉親親女兒的小鼻子,拿過床頭櫃的濕紙巾給襪子擦屁股。
口袋裏的手機又震動起來,蕭玉一只手抓着女兒的腳丫子一只手接電話,給他打電話的竟然是他爸。
“喂,爸。”
蕭程光就在別墅門外邊,“蕭玉啊,來開門,我忘帶鑰匙了。”
“好。”
簡短的對話完畢,蕭玉把手機放到床上,襪子一只手已經夠到了他放在枕頭邊上的奶瓶。
裏面是他在午睡之前倒進去水,現在因為天氣原因還溫着,蕭玉看襪子的嘴唇微幹,便任由她抱着喝起來。
抱着襪子放進床頭櫃旁邊的兒童車裏,蕭玉下樓去給他爸開門。
心想着上來的時候把曬在樓外面的被子抱進來。
穿着拖鞋走到二樓中間階梯位置,蕭玉只覺得腦袋閃過一絲眩暈,而後便聽見襪子在喊他papa。
處于本能,蕭玉幾乎只馬上轉過頭去,那聲音聽着像是襪子站在樓梯口喊他。
凝眉回頭卻沒有看到人,這才放下心。
然而腳下的步伐卻沒有收住,這一個沒看穩,蕭玉便便順着後腳踩上的臺階滾下去。
不到半秒鐘的時間,整個人像個從山頂往下滾的雪球。
幸好蕭玉站在二樓的位置距離一樓近,蕭玉滾一圈半,硌了後脖頸,崴了腳腕子。
摔的不算疼,但蕭玉明顯感覺到腳踝處的劇烈跳動。
“嘶…” 他扶着樓梯站起來,後腳腳腕不敢發力,一瘸一拐的走向門口。
開了門的蕭程光看着蕭玉一臉的疼痛,皺眉道: “這是怎麽了?”
蕭玉搖搖頭,“沒事兒,我媽他們呢?”
“買菜去了,我沒跟着她們,就先回來。”
蕭程光不回頭的往房子裏面走,也沒看到他身後一瘸一拐的蕭玉。
雖然知道女兒還不可能真的能夠爬出嬰兒車,但蕭玉還是有點後怕,跟他爸說了聲便扶着樓梯上樓。
坐在玄關放鞋的蕭程光這才看見他兒子的腳,喊住蕭玉,“你這腳怎麽啦? ”
“不小心崴的。”
蕭玉沒怎麽在乎這些,也沒聽見他爸在後面說什麽。
徑直上了樓,看見襪子安然無恙的躺嬰兒車裏喝水才放下心。
拉過嬰兒車坐到床邊,蕭玉心想剛才是不是幻聽了,垂眸才發現,自己那腳腕子已經腫起來。
裏面跟打乒乓球一樣,激烈的跳動着。
“papa—嗚—哇啊—” 襪子現在都已經能夠連續發音了。
蕭玉再不看自己腳腕,從車裏把襪子抱出來,讓她坐在床上玩。
晚上厲銜下班回來,才使蕭玉重新去重視他那腫的老高的腳腕子。
從冰箱裏拿了冰塊,抱在毛巾裏敷在蕭玉的腳踝上,襪子爬在床墊上看她街街“教訓”她papa。
厲銜語氣惡狠狠,一張熊臉黑的像個煤球,手上的動作倒是溫柔的不像話。
“你傻呀,那都從樓上滾下去不知道及時處理啊,傻媳婦兒。”
蕭玉也不說話,蜷着被厲銜抓住的那根腿在自己胸前,下巴擱在膝蓋上。
配着挨訓又漫不經心的眼神有些頹廢的帥氣。
厲銜托着蕭玉的小腿換了角度給他媳婦兒冰敷,嘴上的功夫不減,“給我打個電話也行啊,你一吱聲的功夫老公就回家了。”
最不應該的,就是放任那崴了的腳不管不顧。
就算是為了閨女,那也不能連自己摔成傻樣都不管吧。
明天可就開學了,他媳婦兒要是不能好好走路可咋整。
蕭玉知道他家大熊心疼他,可他是真的沒有對腳腕有什麽感覺。
也可能除了襪子的事以外,他的反應都變得鈍化了。
“papa,papa—” 襪子見兩個爸爸都不理她,喊起人來。
蕭玉擱在膝蓋上的下巴沒動,圈着懷裏的襪子摸摸她的頭頂,頭發又長長了些。
厲銜一個沒忍住又和他閨女氣憤道: “閨女,你看你爸爸是不是傻?天天說你爹傻樣兒,爸爸才是最傻的。”
可惜呀,再傻的爸爸也能治的了只會嘴上功夫的爹。
蕭玉擰眉揪住了厲大熊的耳朵,訓斥訓斥他自己也就夠了,和女兒說這些幹嘛。
“诶诶,蕭玉同志,” 厲銜舉起手以示認輸,“你不能談和不成就擅自動用武力啊,我方堅持以和平談判為外交原則。”
蕭玉揪着他耳朵不放,“那你還罵不罵我了?”
“哎呀,媳婦兒,這不是鬧着玩兒呢麽,老公哪敢罵你啊,老公疼你還來不及呢,是不是閨女,诶诶,媳婦兒,快撒手…撒手…”
蕭玉哼了那麽一小聲,乖順的讓厲銜繼續給他冰敷。
晚上一家人坐在飯桌上厲銜還在唠叨那些話,唠叨的蕭玉有點不耐煩。
至于麽,他不就是崴個腳,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
吃完飯自己跛腳上樓,甩下後面抱着襪子的厲大狗熊。
厲銜要是不知道他媳婦兒又在鬧什麽別扭,那就枉費他和蕭玉在一塊兒生活這麽多年了。
嘴角帶笑的抱着閨女上樓,關了卧室門把襪子放床上。
湊到媳婦兒身邊,“咋地啦,老公說你幾句就不樂意啦?”
“papa,papa…” 襪子一雙小短腿跪坐在大床上,一只手撐在蕭玉的大腿,另一只手去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
薄臉皮的蕭玉沒好氣的撇了朝他谄笑的厲大狗熊一眼,冷哼一聲,抱起女兒就要躺下睡覺。
厲銜哈哈爽朗大笑,他就願意看見他媳婦兒這幅小媳婦兒的樣子和他鬧脾氣,顯的他們倆特別有生活氣息。
比那個總是一本正經,不茍言笑,還不喜歡開口講話的考古工作者蕭玉不知道好到哪裏去。
厲銜沒有就地拖鞋上床哄人,目光被床頭櫃上的濕毛巾吸引,抿上合不攏的嘴巴推門出去。
躺在床上摟着襪子的蕭玉不知道厲大熊幹嘛去,反正沒來哄他就對了。
意識到這樣的情況之後,蕭玉的內心是十分詫異的。
他……什麽時候竟然在心理上需要厲大熊來哄他了?
不一會兒聽見沉穩的腳步聲,蕭玉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背對着厲銜躺着,摟着襪子給她脫衣服。
繼而,腳腕處的冰涼和疼痛讓他失去表面假裝起來的平靜。
“嘶~” 他倒抽一口涼氣,條件反射的往裏縮着腿,擡頭看向始作俑者。
不悅道: “幹什麽啊?”
厲銜笑的從容拉回蕭玉縮到腿根的腿,拿着從冰箱裏重新放進毛巾裏的冰塊冷敷他腫脹的腳踝。
躺在蕭玉懷裏的襪子撲騰着小短腿學她爸爸說話,“麽呀~” 像是在說韓語。
床上這倆寶貝弄得厲銜止不住的樂,那嘴角咧的,都快趕上大嘴猴了。
襪子沒玩多久,便安然睡去。
厲銜手裏的毛巾也濕的能滴水了,卧室裏又成了他和他媳婦兒的二人世界。
毛巾扔進襪子洗腳丫的小水盆,厲銜笑的賊眉鼠眼靠近他媳婦兒。
手裏還抓着他媳婦兒的腳踝,那就索性先來個虔誠之吻向他媳婦兒道歉以示真心。
火熱的嘴唇觸碰剛剛冰敷完的一小塊皮膚,那裏的表層稀薄,青綠色的血管在冰敷之後明顯的透露在皮膚底下。
蕭玉被這冰火兩重天的親吻弄得差點起雞皮疙瘩,晃晃腳腕,低語道: “你幹嘛呢!”
“噓…” 厲銜只出了這一聲,便埋下頭抱着蕭玉的腳踝吻上去,從腳踝到小腿內測,寸寸濕潤。
蕭玉被他親的極為不适,想收回腿卻被厲大熊死死抱着。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全身拔幹淨了毛、又被捆上了雙腿的白斬雞。
從腳踝游走到小腹再攀到前胸,厲銜惡意他媳婦兒的小豆豆上輕咬一口 ,咬的蕭玉在他身底下一哆嗦。
這才用雙手推開厲大熊,蕭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被白眼的厲銜一只手去捏他媳婦兒的右耳垂,越捏越軟,越捏越薄,捏的蕭玉直瞪他。
“還生氣那?啊?媳婦兒,哎呦,” 厲銜翻身仰躺在蕭玉一側,“你老公這不是着急你自己的腳嘛,你自己不在乎,萬一骨折了咋整哪?”
“所以在卧室說完我之後還要當着爸媽的面再重複一次?”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本來摔下去就挺丢人的。
“哼。” 蕭玉不說話了,又翻身背對着他,往上提提這邊他女兒身上的小被子。
至于身後邊那個大狗熊,他只要輕輕一彎腰就能把他擠下床去。
厲銜锲而不舍的和他媳婦兒說話,最後煩的蕭玉心裏那片小小的烏雲漂到不知道去了哪裏。
兩個人挨的近,前胸貼後背,穿的又薄又少。
卧室因為襪子的關系也沒調很低的溫度,這會随着你侬我侬的氣氛燥熱起來。
蕭玉扭着個脖子和厲銜接吻,最後實在累的慌,翻了個身背對襪子。
嘴唇被厲銜的嘴巴全部包裹在口腔裏還在擔心襪子會不會突然醒過來。
動了情的厲銜心裏燃起一把火,順着蕭玉的腰溜進他身後,摸的蕭玉尾巴骨都要軟了。
厲銜剛要埋頭去啃他媳婦兒的鎖骨,被蕭玉小氣的捂上了嘴。
一雙風情眼調皮的看向他,“我還有報告要寫,你自己慢慢玩兒吧。” 語畢,就要擡着身子從床上起來。
被厲銜一個鐵臂死死的扣在床上,邪笑道: “媳婦兒,你怎麽能這樣兒呢,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啊,那報告是個什麽屎殼郎,管它呢,來來來……”
湊過去的嘴巴被蕭玉第二次捂住。
“誰跟你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我的報告要是寫不出來,明天上臺給新生演講就得現編,那确實不管你厲大總裁的事。”
蕭玉這話說的,跟個嚼舌根的長舌婦似的。
厲銜領略到他媳婦兒的戰略了,要是惹了他,他得想辦法拖死你。
“欸好好好,老公給你寫那啥玩意破報告行不行?” 厲銜不耐煩道,還不敢出大聲,唯恐襪子醒了,攪了他倆這美好時光。
“哼。” 蕭玉又冷哼,鐵了心不給厲大狗熊上,擡腳一溜煙去了書房。
氣的厲總裁直想捶床,恨不能把床捶爛,把被子捶出個大窟窿,可他親閨女還在睡覺。
他在心中做自我反省,瞧我這張嘴呀~
第二天一開學,蕭玉進了學校研究生辦公室,第一個碰見的人就是他導師。
章鶴通端着個白瓷茶水杯在他們辦公室接水,看見蕭玉進來之後互相打過招呼。
目光不自覺的落到蕭玉的脖子上,随後又不着痕跡的移開。
不過還是被蕭玉注意到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脖子,媽的,大狗熊什麽時候在他鎖骨正中間啃了個印子!
師徒倆相視一笑,章鶴通彎腰接水,悠悠道: “小厲和你,倒是很有預見性。”
“什麽?” 蕭玉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問道。
心想這可怎麽辦,他一會兒還得聽學校的話去禮堂做演講。
“學校來通知了,要求我們兩個隊伍的人去山裏軍訓,一周的時間,明天就跟坐學校的車去部隊。”
這消息如同驚天霹靂,要是擱在從前,蕭玉只會感覺周期短,可以在家裏睡好覺的時間多。
現在對他來說确實一個巨大的挑戰,他要離開襪子和大熊七天!
七天,襪子換衣服的時候他不在,襪子晚上要上廁所的時候他不在,厲銜要是再腰疼了他也不在。
蕭玉在心裏一面擔心着家人一面反問自己,他怎麽變得婆婆媽媽起來,難道真的是因為生了襪子之後母性泛濫。
幾乎沒有考慮,蕭玉脫口而出,“可以不去麽?”
接完水的章鶴通慢慢挺着蒼老的腰背,像是聽錯了一樣扭頭看他,一臉疑惑。
“家裏有事?”
這不像他這個徒弟的風格,蕭玉要強,而且勤奮,從來不會因為苦因為累而放棄前進。
蕭玉咬咬下嘴唇,“我家裏還有孩子需要照顧。”
章鶴通倒是沒問他哪來孩子,蓋上茶杯蓋子“哎呀”一聲。
擡頭回答,“你去教務處問問,這件事,老頭子我做不了主啊。”
“好。” 蕭玉恭恭敬敬的目送他師傅出門,關了辦公室的門。
之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熟悉稿子,打算演講之前碰見主任和他通融通融。
三十分鐘後,中午十一點。
來學校報道的新生差不多到齊,蕭玉在他們學院的工作群裏接到通知,放下手裏的稿子,從自己的工位抽屜裏找了個別針把自己襯衫的領口串起來出門。
在博文學院的小禮堂果然遇到系主任王顯明,一身老套的西裝,灰白色的襯衫都快要兜不住他的肚子了。
蕭玉走過去,“主任,我可以……”
未等他說完,看見蕭玉的主任連忙推他進禮堂後臺。
“蕭玉啊,快去準備準備,你的學弟學妹們都等着你哪。” 王顯明臉上的表情倒是挺慈祥,堵的蕭玉說不出話來。
只好先上臺,蕭玉心想。
演講很順利,三十分鐘後鞠躬下臺接受盲目的鼓掌,蕭玉去找主任請假。
誰成想哪老男人偏不理他這一茬,反而空口無憑嫌他嬌氣。
蕭玉本就不會和人用語言打交道,和系主任白話了半天也沒等他說出“行啊,你可以不去”這個答案。
蕭玉有點生氣,學校把學生當成什麽了,主任把他當什麽了,不同意還要把語氣搞的這麽惡劣。
然而蕭玉只是不了解。
他從沒怎麽打過交道的系主任,本就是一個靠着關系進來混飯吃的無能米蟲,不會辦事兒又影響別人辦正事兒。
在通過導師的人情通融之下,蕭玉也沒要來逃脫軍訓的假期,反而差一點和那個老男人吵起來。
在辦公室裏呆了半天,越想越憋屈,揣了手機在口袋裏出門,回家。
走在辦公室通往外面的樓道裏,又碰到向辦公室迎面走過來的邱明。
蕭玉對邱明這個人已經沒有任何好感了。
在惠安的時候,那麽情急的狀況之下,他可以因為自己的畏懼而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受到傷害。
那麽就相當于到了戰場上,他就可以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戰友犧牲而不去救人。
考古工作是團隊“作戰”,要不得這樣的“戰友”。
邱明沒有離開他們隊伍也不過是章鶴通幾位老前輩憐憫學生,沒向學校通報當時的情況,邱明才沒有收到任何處罰。
經歷了背叛和磨難的不白新對她這個前男友尚且存有一絲感情,更沒有向學校說明情況。
走過來的邱明像是知道蕭玉不待見他,禮貌的叫了聲師兄。
蕭玉“嗯”了一聲走過去,兩個人各自靠一邊的牆根走,再無多言。
回到家,不滿的蕭玉抱着心愛的寶貝疙瘩和厲銜吐槽起這件事,沒成想厲銜非但沒有像從前那樣反對。
在弄清楚他們是去部隊軍訓之後讓他媳婦兒放開膽子去訓練,練的身強體壯一點,最好曬黑一點會來。
蕭玉納悶了,“我離開你和襪子,你這麽滿意?”
行動派選手厲銜已經拉出了蕭玉的行李箱,蹲在地上拉開拉鏈幫他收拾東西。
“去部隊軍訓時好事兒啊媳婦兒,又不是像上次一樣當野人,你們有咱們國家最堅固的力量保護着呢,我當然不害怕。”
“……”
“再說了,就是一個星期嘛。”
蕭玉無語了。
拿着疊好的黑色外套放進箱子,厲銜又笑笑,“其實吧,媳婦兒你也該出去動一動啦,跟閨女一塊呆久了不是吃就是睡,你看看你天天困的那小樣兒。”
最後他聽見厲大熊嘟囔一句,“肚子上長膘了沒感覺出來啊……”
蕭玉想打人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蕭玉把襪子摟的緊緊的睡覺。
嘴上說着放心滿意的厲銜又摟着他們爺倆唠叨蕭玉。
告訴蕭玉按時按點吃飯,軍訓的時候不要拼盡全力,能做到啥樣兒就做啥樣兒,允許打電話就給他打電話,讓開視頻就可勁兒和他開視頻……
第二天,蕭拉着厲銜給他收拾好的行李箱上了厲銜的車。
臨走之前抱着襪子吃了頓早飯,什麽話也沒說,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襪子
☆、她扭頭朝一樓卧室大喊,“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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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校車僅用了兩輛大巴便運走了他們博文學院考古隊的所有人。
蕭玉坐在中間靠窗的位置,前面坐着單獨一人在并排位置上的白新。
而邱明,則在他上車的時候便獨自躲在了最後面的角落。
大巴從市區平原駛向公路盡頭,最後鑽進荒無人煙的半山腰。
整條路都是人踩出來的痕跡,若是遇上下大雨,估計他們兩輛車連人都得載在這條路上。
部隊門口排列了七個人一小分隊隊列迎接他們,在一旁單獨站出來的隊長的指導下, 受訓的隊員們上交了電子産品和無用物品。
領到部隊專屬的行軍背囊和明黃色洗臉盆。
宿舍樓依山而建,從左邊樓洞進去走兩層是三樓 從右邊樓洞進去走兩層是四樓。
十二人間的宿舍被改成四人間,蕭玉被分到和他熟悉的三位老教授一起住在這間向陽的屋子裏。
電子産品在受訓期間一律由單位保管, 手機在晚上訓練之後可以使用兩小時,限定時間一過,再按順序收回去。
食宿一切聽從訓練單位安排,衣服也是沒有簡章只有袖章的數碼迷彩, 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記得打報告請示。
不準偷懶耍滑,不準向單位上級領導阿谀谄媚, 更不準洩露軍事機密。
第一天晚上,為了保證受訓人員的休整,部隊沒有把手機發給他們。
無望的蕭玉只能躺在硬邦邦的木床板上想襪子、想厲銜、想他爸媽們,還有黃豆, 想家裏的一切。
這邊東海市,晚上十點半過去,厲銜都沒有接到他媳婦兒的電話,直到他手裏握着的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
看來他媳婦兒這一個星期有的熬了。
盤腿坐在床上的厲總裁抱着閨女拍着襪子哄她入睡。
不哭不鬧的襪子尚且不知道, 為什麽今晚和她睡的爸爸只有“街街”一個人。
厲銜在他媳婦兒睡覺的那一側放了睡覺的枕頭。
枕頭外面套了件他媳婦兒的衛衣豎放在襪子左側,這樣也可以減少襪子翻身掉下床的可能性。
蕭玉來時把軍訓的東西想的簡單了些,他以為就像大學軍訓那樣練練軍姿和正步走就可以。
沒成想人家部隊是真的派出了一個小隊的兵力,像訓煉新兵一樣訓練他們,十分用心。
上了年紀的老教授酌情降低标準。
像章鶴通這樣的年紀,跟不上隊伍跑步的步伐,訓練隊的隊長直接免去他們的跑步項目。
然而像蕭玉這樣年輕力壯的男人,部隊對待他的标準就比較嚴格了。
蕭玉雖然看上去一臉文弱,但實際上骨子裏透着剛強。
隊長讓他坐做十個俯卧撐,蕭玉必須要突破自己的極限和标準,即使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直發抖也要堅持坐一百個。
也因此,每當各種繁雜卻科學的訓練結束,蕭玉全身的力氣幾乎都要被抽幹了。
第三天的晚上,蕭玉在經歷過昨天的網絡掉線之後,終于和東海的家裏人聯系上。
坐在部隊的大操場邊緣,蕭玉靠近路燈底下給自己打光,山裏太黑,不過星星也異常的亮。
那邊幾乎立刻便接通了視頻邀請,蕭玉一看畫面,是他兩個媽正抱着他女兒。
“媽。” 蕭玉看着那邊清晰且光亮的畫面,和他這篇斑駁模糊的畫面形成鮮明對比。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的臉在畫面裏都不能怎麽看清。
黑漆漆的開了視頻,蕭玉趕緊問人,免得一會兒網絡又掉線。
“媽,大熊呢?”
畫面裏,王春花抱着襪子坐在她腿上,李春花手裏剝了一果盤的花生。
聽見蕭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過來,王春花立刻回答他,“玉玉啊,銜子還在公司吶,他說他要加班開會。”
蕭玉凝眉看着畫面,現在都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了,怎麽大熊還在公司忙?
“他昨天也在加班嗎?”
王春花颠颠膝蓋,惹的襪子的注意力放在手機上。
王春花沒怎麽聽見蕭玉問他什麽,從蕭玉這邊傳過去的聲音完全不清晰,仿佛語音在不同位置被打上了馬賽克。
看見女兒無害的眼睛盯着屏幕,最後又被咬咬”放到沙發上坐着,蕭玉的心也跟着沉定下來。
嘴角在不知不覺間爬上笑意,蕭玉試探的喊他女兒,“襪子?”
拿着手機的王春花有意離遠了鏡頭拍下襪子的全身。
聽見熟悉的聲音喊自己,襪子十分敏捷的扭頭,肉乎乎的小身子還坐在沙發上。
兩根短腿穿着“街街”臨上班之前給她換的小裙子打大刺刺的老佛爺坐姿。
蕭玉知道他女兒能夠聽懂他喊她,于是又親切的喊了兩聲。
四處尋找好幾天沒見面、沒抱着她、沒和她睡覺覺的“papa”,急的襪子嘴裏開始“啊—啊—”的叫着。
最後才明白過來,是“咬咬”手裏拿的東西在喊自己。
襪子向前趴了一下子,驚的那頭的蕭玉以為他女兒會撲下沙發。
抱着手機不撒手了,“papa—啊,papa—”
襪子一聲聲急切的喊着蕭玉,嘴角流出來不斷線的口水滴答在真皮沙發上。
“襪子,你看看爸爸,把手機還給姥姥。”
蕭玉試圖哄勸女兒把手機給他媽,雖然他也知道襪子可能一次性聽不懂這麽多字。
小家夥“papa—papa”喊的又急又兇,最後竟然帶上明顯的哭腔。
這下可怎麽好,蕭玉看着被王春花扶正的手機。
畫面裏,她抱着襪子在懷裏哄,說着什麽爸爸馬上就回來,回來給襪子帶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終于明白爸爸這幾天就是沒有在自己身邊的襪子哭起來沒完了,閉着眼睛扯着嗓子眼兒可勁兒哭,豆大的淚珠子奪眶而出,小臉發紫。
蕭玉看的揪心,兩頰帶着下巴沉浸在酸澀之中,恨不能現在就脫了這身作訓服,穿過屏幕,抱着襪子先喂她一瓶奶喝。
“媽,你抱她去嬰兒房轉轉。” 蕭玉操心道。
“诶诶,好嘞好嘞,玉玉啊,你就別管啦。” 王春花傳過來的語音依舊夾雜着襪子的想爸爸的哭聲。
一旁已經加入哄孫女隊伍中的李春花拿過手機和他說話。
“兒子,你就先別管這麽多了,我們幾個老的看孩子還看不了麽,你趕緊去休息吧啊,銜子得晚上十一點才回來哪。”
蕭玉等人心思被他媽說中,蕭玉苦笑一下子,“媽,那你等大熊回來記得提醒他泡個澡,他那腰和脖子受不了。”
襪子被“咬咬”抱起來之後,聽得見摸不着的爸爸便遠離了她,哭聲也越來越小。
“行了,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就成,家裏這麽多人呢。” 李春花這就要挂斷視頻。
“媽再見。”
“再見吧。”
蕭玉撐着膝蓋站起來抖抖腿,他穿的一身淡薄,初秋,山裏氣溫在夜晚驟降,冷的厲害。
這會兒通完視頻,他的全身尤其是膝蓋都像是被冷風包圍了一般。
他得趕快回去,蕭玉握着手機往宿舍走,心裏和自己說道。
歸心似箭的蕭玉艱難的度過接下來四天裏的每分每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有牽挂,蕭玉感覺這裏的時間突然慢下來。
他每天争取用最快的時間,最強的标準來規範自己。
訓練結束就去找隊長,問他能不能在軍訓出色的前提下提前回家。
那隊長只是朝他笑了笑,這事而是上級的安排,我們無權覺定你的去留。
說白了,這次軍訓,其實就是因為上次惠安仲王墓的教訓。
為了保證考古隊在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外,還能夠有些許甚至足夠的能力自衛,而不是束手就擒,被一群境外來犯抓着團團轉。
四天,蕭玉終于挨過這漫長的四天。
後來的晚上,他都是和厲銜開的視頻,或者在襪子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透過攝像頭看她。
就是害怕襪子再因為找不到他而哭鬧。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為了找你而哭,而你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對于蕭玉來說,實在讓他心裏太過難受。
從校車上下來,蕭玉恨不得坐上飛機回家。
推開門放下行李箱在玄關就往裏面走,“襪子,襪子~”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蕭玉這七天沒見着他女兒,高中生高考都輪過七回了。
正在嬰兒房裏練習爬行的小奶娃娃似乎能夠聽見爸爸叫她。
頓住正在向前行動的雙手雙膝,呆愣愣的歪頭,繼而又聽見爸爸在喊她。
“papa—pa_ pa!” 襪子激動的喊着,小肉手拍拍跪在膝蓋地下的軟墊子。
蕭玉也很激動,他推開嬰兒房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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