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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個老教授正和學校其他領導商量事情。
就王明顯一個大尾巴狼撿軟柿子捏,好彰顯他那微不足道卻能夠滿足他虛榮心的權力。
維護白新,不僅是看白新無辜,更是擔心他女兒。
如果以後襪子長大了,得不到他和厲銜的庇護了,在社會上遇到這樣的人怎麽辦?所以像王明顯這樣的人能教訓一個是一個。
“诶?”被蕭玉叫停的王明顯老大不開心,一張醜惡的嘴臉寫滿了小人心思。
坐在一邊等蕭玉的厲銜抱臂看熱鬧,一點也不擔心他媳婦兒吃虧,就這麽看着那個豬頭臉賣醜。
“我說蕭玉同學,你這樣可就不對啦,我作為你們的主任,是有責任也有權利教育你們言行的哦,這個人的三觀呀是非常……”
“主任,請你清楚,教育,不等于青紅皂白亂教訓人,更不等于專門找弱者挑刺,那是小學生才做的蠢事。 ”
“你!!” 王明顯臉色憋紅,拿手指指着蕭玉半天沒想到要說什麽。
蕭玉離他三米遠,冷冷的命令
☆、“寶寶、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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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紛紛把目光轉向王明顯。
蕭玉冷靜的很,他最不愛生氣。
聽見王明顯如此污蔑他,也要思慮清晰井井有條的怼回去。
他轉身看向王明顯,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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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着冷眸,吓的王明顯底氣不足地往後退了退。
沒有再往前走,蕭玉字字铿锵有力。
“第一,展館內的展品叫做文物, 只有盜墓賊才會把他們當做你所謂的寶貝。
因為白新謹慎細心的所作所為大家看在眼裏,我才會為她打抱不平。
我是因為看不慣像你這樣只會欺負弱者的自負者才和你講道理。
你口中的,我的博物館, 是屬于我私人範圍內作出的公共貢獻,館內的展品也會按照程序,按照法律來進行展出。
最後,你現在紅口白牙一張嘴就要造謠我偷竊文物, 已經造成了對我個人的名譽權的損失和精神上的傷害,我不認為憑你是我們的領導或上級, 我就有像你這種人低頭服氣的道理。 ”
翹着二郎腿專心看熱鬧的厲銜眼看着他媳婦兒一點一點擊垮了那個老男人,怼的他嘴巴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
衆人站在屋子裏面面相觑,直到門被押着邱明進來的警察推開。
再看見邱明的那一刻,蕭玉心中思考的死結便都打開了。
三個教授, 包括邱明的導師還有白新,在看到邱明那張如同死灰一般的臉之後便知道結果了。
跟在那兩名警察後面的便衣走到自己的領導面前,手裏拎着蕭玉見到邱明背着的那背包。
王瑾教授手抖着拉開背包拉鏈,小心取出裏面的東西, 正是展館丢失的佛像,屋內寂靜不像樣。
“已經交代了,是他偷了鑰匙順走了文物。”
而後那人又附到領導身邊小聲報告, “這個是從犯,被忽悠了,主犯帶回局裏了,國籍不在這兒,得轉交。”
“嗯。”
警局的領導向蕭玉他們學院的導員說明了大致情況,蕭玉他們也就能回去了。
看着邱明呆滞如傀儡的被帶走,眼眶流轉的白新喊住他。
“邱明。”
邱明被帶進來的時候便一直刻意避免白新的眼神,現在聽見白新喊他,脊背僵硬。
中間那地方像是被什麽東西塞住,堵得很,擠得疼。
“邱明,”鹹鹹的眼淚流進嘴裏,白新捂着自己的嘴巴哽咽,“你,你今天下午找我,就是,就是為了把展覽館的鑰匙還給我是嗎?”
蕭玉的眼神清冷,掃了一眼邱明的背影,他記得這個小夥子剛進他們辦公室的時候還是個喜歡批判世俗的熱血青年來着。
沒有得到回答,白新硬擠了擠眼眶,低頭控淚。
“所以,所以今天下午和我說的那些話,也只是你覺得偷了鑰匙覺得愧疚是不是?從來…你從來沒覺得對不起我是不是?”
警察沒有給他們過多的時間兒女情長,邱明也不回答白新,在白新問完話之後便被帶回了警局。
蕭玉眼看着邱明被警察押出去,心中已然明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邱明那個從來沒見他背過的背包裏裝了有什麽東西。
一出鬧劇收場,大家各自走回屬于自己的歸途。
沒人搭理的王明顯像個跳梁小醜,從邱明進來到警察宣布結果,蕭玉再沒看過他一眼,連一個鄙視的眼神都吝啬于他。
王明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中打臉,好沒有面子。
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 ,人都走光了,他才清醒一點走出去。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蕭玉他們還沒吃飯。
從博文學院走到大門口,路邊的路燈昏黃,照得夜色朦胧。
厲銜煽情的拉着他媳婦兒在路燈下走,牽着他的手十指緊扣。
蕭玉怼完王明顯那個虛僞的自大狂心情不錯,被厲銜扣住的左手接受厲大熊手心傳過來的溫度,抿起來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慢慢悠悠走完那不過兩百米的路程,看到在校門口等車的白新還沒走。
天已經很黑了,他們學校又有些偏僻,蕭玉拉着厲銜走到她身邊去。
“跟我們走吧,你家住哪兒?”
白新一向覺得她們蕭師兄是個不近人情的冷漠君子。
今天蕭玉替她和系主任講道理讓白新對這個能力很強的師哥改觀很大。
推辭再三,厲銜還是讓白新坐進了他的後車廂,白新的家和他們家剛好順路。
端坐在厲銜的車裏,白新又真摯的和蕭玉道謝,蕭玉回了她一句,以後看人謹慎點。
送完白新,兩口子打包了兩份熱湯面回家。
厲銜把車開的四平八穩,現在夜幕大開,街上的車流散去。應是人們都覺得乍春未回溫,窩在溫暖的巢穴取暖。
蕭玉抱着兩個打包盒告訴厲銜可以開快一些,他們還要回家接襪子。
街上的霓虹火樹銀花,光影打在不透明的車玻璃上五光十色。
人生好像坐了一輛公交車,不同的人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上來又下去。說不定中途還會有人錯過目标站,誰心裏都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可是誰也不甘心錯過沿途的風景。
蕭玉讓厲銜在宋駿他們別墅前把他放下,省的折騰。
等他接了襪子上樓,大熊剛好給他開門。
敲開宋駿家的門,兩個人都換了套睡衣,蕭玉橫抱着已經熟睡的襪子走回家。
他把身上的棉服脫下來抱住襪子,半點風鑽不進去。
回到家,慢慢放襪子在床上,睡的香的襪子扭扭頭蹭到蕭玉的胸口,吧唧吧唧小嘴巴,又繼續睡過去。
安置好沒有醒過來的襪子,蕭玉跟着厲銜在隔壁書房吃面。
主卧房門開着,書房的門也開着,濃厚的面香從一間屋子竄到另一間屋子。
兩個人大桌子不用,拉着襪子放東西的小折疊桌頭對頭。
“我看那個啥小明是不是人有點傻啊?” 厲銜挑起一筷子面吸溜到嘴裏。
蕭玉端起面來喝了口湯,淡淡道:“确實傻。”
放着大好人生不知道努力,白新那樣的好姑娘不知道珍惜,家庭背景成了他頹廢的借口。
“不過還真沒幾個完犢子玩意兒比得過你們那個主任傻,傻到他姥姥家大鐵鍋裏了。”
蕭玉吃着自己的面,想到這個王明顯就一陣無語。
湯面的分量很足,厲銜這還是給蕭玉要了中份,他就吃不下了,推給吃着大份湯面的厲銜。
埋頭吃面的厲銜見他媳婦兒才吃這些就不吃了,嚼完嘴裏的面條哄他再吃點。
“人是鐵飯是鋼,吃這麽少不行啊媳婦兒,你看你老公我大份兒吃的都剩這麽點兒了,趕緊的,把它吃完。” 厲銜又把面碗推給他媳婦兒。
蕭玉放好了筷子盯着面碗發呆,再不打算動一動。
厲銜放了筷子,“我的寶貝兒诶,老公求你了,咱多吃點兒成不成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拱着從家具工廠買來的小板凳挨着蕭玉坐。
“你煩人。”蕭玉被厲銜喊得挺不好意思,尤其是有了襪子之後。
寶寶,寶貝兒這樣的稱呼仿佛都因該是屬于襪子的。
“你說說你最近有啥想要的不,老公都給你買,前提是你把飯給我吃了。”
雖說晚上不應該多吃,可厲銜總覺得他媳婦兒吃的太少。
一米八幾的大人了,吃飯的飯量像個小姑娘,哦,好像飯量還沒蕭珠大。
蕭玉十分鄙視的瞅了他一眼,“我有錢,你幼稚。”
厲銜無語的摟着他的肩膀笑了笑,“好好好,我幼稚,你老公幼稚,求你了寶貝兒,”他迅速的親了蕭玉一口,晃晃他的肩膀,“快把剩下的吃完。”
天知道蕭玉是怎麽吃完剩下那些面條的。
大熊摟着他在他耳邊說,“求你了寶貝兒 ”,他的耳朵“蹭”的便紅了。
而後低下頭再不讓厲大熊看見他的臉,悶頭吃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厲銜莫名其妙看着他媳婦兒突然乖巧的吃飯。到最後看見面碗空了,他媳婦兒吃了一鼻尖細汗出來。
“哦!!”
看到蕭玉汗蒸蒸的臉和他不太正常的紅暈,厲大熊恍然大悟。
盯着他媳婦兒興奮道:“我的寶貝兒原來是被我說害羞了?嗯?”
厲銜往下彎着腰,側頭盯着他媳婦兒低下頭掩蓋羞澀的臉,笑的一臉匪氣。
“是不是?啊,寶貝兒、寶寶~”
羞憤起來的蕭玉擡頭白了他一眼,一雙風情眼透着三分嗔怒七分柔情,警告厲大熊不許那樣叫他。
“嘿嘿嘿……”
厲大熊笑的像個邪惡的小孩子,不停的讓他媳婦兒擡頭。
他媳婦兒擡了頭,他又一個猛地往前伸脖子,額頭頂上額頭,嘴對嘴交換一個吻。
厲銜吻的溫柔,蕭玉回吻他吻的溫順,像幼貓舔水,最後輕咬厲大熊的唇瓣讓他松開。
然後厲大熊臉皮無比厚的大狗熊朝他笑的就更流氓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在蕭玉耳邊話痨,“寶寶晚安,寶寶好夢……”
PS
蕭先生吐槽時間:厲大熊,你真油膩。
厲總裁有話說:那沒辦法了,我就喜歡跟我寶寶油膩。
……
烤冷面:诶??蕭先生哪去啦?
:在那個旮旯裏蹲着哪,臉紅啦,他老公正在旁邊給他扇風……
提刀敢來的蕭珠: 我的飯量大招誰惹誰啦!!
☆、“我覺得,我好像有些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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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蕭玉再去學校,他們學校的校園通知欄裏,已經貼上了對邱明的公開處罰書。
邱明作為他們學院的大二研究生,蓄意偷竊校展覽館展品,國家保護文物,經校方及團支部商讨一致決定。開除邱明學籍處分,并記錄檔案。警察局那邊對他的處罰依法處置, 校方不予幹涉。
今天早上厲銜就給警局的朋友打過電話了,聽說昨天把邱明那個膽小鬼一丢進看守所,他就全招了。
其實這件事不是邱明妄圖盜竊, 而僅僅是鬼迷心竅,為了讨他那個“妖豔賤貨”女朋友開心。
警方連夜審訊,最後押着邱明的外籍女友送去了交接處。
原來,那女人就是個文物販子。
在東海市經營一家文玩店, 裏面展覽出來的東西都是仿造。
真正要做的生意,都是有意圖的顧客找上門, 她才把真正淘來的寶貝拿出來。
至于他們學院展覽館那尊佛像,原本展覽于東海城北的人民博物館。
那心懷鬼胎的女人當時無法下手,直到佛像被接借到蕭玉他們學校。
盯上邱明也是在去年十月,一個想借髒手拿來東西, 一個見色起意。
邱明才一步步淪為那女人的傀儡。
這件事情的內幕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學校,尤其是他們學院的學生,除了蕭玉和章鶴通他們, 都以為邱明是財迷心竅。
一個人的名聲在小集體中往往很容易就能夠臭起來,現在邱明被關起來與外界失去聯系,只等着他家裏人找關系把他保出來,東大的校門早已經在無形之把他拒之門外。
生活總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滾車輪一般往前走。
蕭玉雲淡風輕的走進辦公室,看着那靠南牆的辦工桌上一片空曠,邱明的家裏人已經給他收拾走了關于這裏的記憶。
今天來的晚了些,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準備喝杯水去美術教室完成沒修完的文物。
他們這一行,只要認定了未來就業方向,從接觸真正的文物開始,上學就已經等于工作了。
坐在蕭玉斜對面的白新見蕭玉坐下,禮貌的笑了笑,伸長胳膊把一個蘋果放到蕭玉的桌子上,為昨天的事再次感謝。
蕭玉盯着那蘋果看了看,最後收下。
蘋果長得不錯,襪子肯定喜歡。
見蕭玉收下,白新才和他說話。
“蕭師兄,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白新在心裏還是對這個嚴肅的師兄有些不敢接近。
“問。”蕭玉擡頭看她。
“嗯,你以後,是打算就在考古這一行呆着了嗎?”
蕭玉微微疑惑的看着她。
白新這才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後,不,是今年,今年畢業,就打算離開學校了。”
蕭玉意會,“找好工作了?”
白新點點頭,“從選了這個專業之後,我爸媽就不怎麽看好我了,經過最近那些事,我覺得,還是選擇一個輕松的方式生活好。”
蕭玉看着她沒有說話,默認了白新的觀點,他們這一行,确實是所有的苦衷都說不出口。
讓白新這樣同類型的小姑娘幹這行需要付出的東西遠比上班族要付出的多,既然她有其他輕松一些的選擇,那再好不過。
白新原本不打算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別人,可是她把自己最好的紀念青春都奉獻給了東大,都奉獻給了她崇尚的職業,無聲無息的離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這一次做了退縮的膽小鬼,我知道是我太弱了。”白新苦笑道。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轉行不能算退縮,白新,你不錯。”
從頂尖口中聽見自己不錯這個評價,白新心裏才算找到一些存在感,眼神恢複一絲光亮。
“希望我成為不錯的人,師兄。”
兩個人要說的話不多,和辦公室裏其他的研究生起去了美術教室工作。
從上個星期開始,蕭玉着手的半人高飛天神木甬便一直在接受修複。
木甬的脖頸處出現大量裂痕,并且身上的漆色嚴重剝落,蕭玉的任務量很大。
古人工匠的手藝真心是現代工匠的楷模,他着手的這件木甬,木材均是需要生長近五十年的優質紅木材,又在外面上了漆色。
現在脖頸處的裂紋修複成了重大難題,一來想要把修複木材填進裂痕難度較大,而來沒有與材質相近的材料。
最後蕭玉結合他們手頭上的資源,用刻刀一厘一毫的雕刻了無數塊細長越南酸枝紅木,小心翼翼塞進木甬,最後拿手制木膠粘合。
木甬外面的色漆大概三種顏色,其中剝落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木甬背後的顏色,與身衣飾相同,綠松石的顏色。
一上午粘合用了三小時,制作色漆用了一個小時,把只好的顏料漆密封進容器,站了一上午的蕭玉便去補充能量了。
他們學校只有兩個食堂,一個食堂偏向提供于教師用餐,離他們學院也近,蕭玉進去一樓點了個烤肉飯,正巧遇上來吃飯的章鶴通。
師徒兩個人端着飯坐到一起,蕭玉在今天這一上午,聽到第二次有人要離開的消息。
已經接近耳順之年的章鶴通往後縷縷自己花白的頭發,厚厚的眼鏡片透露出儒雅的氣質。
“人不服老不行啊,我已經是個每天早上起來都要人扶着上廁所的老家夥喽。”
蕭玉拿着筷子盯着他師父的烤肉飯碗,是啊,他們這個行業,工作的時間大多都是蹲着,并且常年工作在陰暗的地下。
潮濕,陰涼的環境必定造成老年之後才能顯現出來的後遺症,何況有的墓穴和文物本身就不幹淨,人體吸收進去氣體也會産生傷害。
“ 咱們的隊伍制度也要接近改革,以後就不是大家一個學校的團隊工作了,而是把本省或者全國的人才集中成一個新的專家隊伍喽。”
聽章鶴通這樣說,蕭玉有些不甘,“如果以後這樣改革,埋沒的還是那些熱情的學生,要出力的還是像你們這樣的老人?”
笑容慈祥的老教授放寬心的點點頭, “國家需要我們,這才是改革的意義。”
至于那些剛入門的學生,他們還需要更多更長的時間先适應這樣的節奏。
經過層層篩選和考驗,才能走到最後,成為他們這樣的人。
提到離別的話題總是傷感,章鶴通見蕭玉神色清冷,顯然他這個徒弟還是太年輕了些。
他擡手拍拍徒弟的肩膀,“蕭玉,你要明白,有些時候啊,咱們人活着,就像那你們年輕人愛玩的那什麽游戲,規則早已設定好,我們沒有更改的能力,只能嘗試用不同的方法通關。”
蕭玉擡眸問他,“所以被迫接受不合理的規則也不能反抗?”
章鶴通依舊平和的笑着,“不輕易妥協是咱們一輩子該有的态度,但是有時候,上層領導這麽決定,一定有我們想不到的考慮。”
他們沒有再就改革的話題深聊,聊了也不能改變什麽,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章鶴通留在學校的時間也不會長遠,王瑾王謙兩位教授也一樣,他們的年齡擺在那裏。
蕭玉和自己導師開玩笑,以後再也不用每次出差的時候,被他師娘盯着他師父吃降壓藥了。
“挺好,以後退了休,泡泡茶聽聽戲,挺好。”
下午給木甬上漆的時候,蕭玉便多生出一個新思考,一邊工作一邊思考着關于他的人生問題。
導師要退休,同行要專業,那麽他呢?
蕭玉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執擰的性格導致他喜歡一條路上走到黑,有時甚至會鑽進牛角尖。
工作也一樣,他從沒考慮過以後要不要轉行工作,可也從沒想過自己要在這一個行業上工作到最後,只是心裏的意念支撐着他為自己着迷的工作努力,誰也不知道這股勁兒什麽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纖細的的平頭畫筆蘸着色漆一點點的均勻着色,蕭玉上色上的細致,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他才完成了背部着色的四分之一。
放下調色盤,再一次密封好色漆,蕭玉頭暈眼花。疲憊了一整個下午的眼睛看東西就像在看萬花筒。
蕭玉不由得發出些牢騷,別說到老了,現在就要被折騰的出毛病了。
又順利帶着閨女在公司呆了一天的厲銜開車接蕭玉回去,心中有疑惑的蕭玉坐到車後排思考問題。
前面開車的厲銜問他要不要去城東博物館看看,蕭玉也沒聽見。
不知道為什麽,蕭玉今天的思考毫無頭緒,他對自己的工作徒勝出一股厭惡,想想問題出在哪裏又想不出來。
抱着蘋果啃了許多小坑的襪子喊papa喊了好幾聲,最後放下蘋果攀折蕭玉的肩膀站在他腿上,蕭玉才回神抱着她軟軟的小身體。
“想啥呢媳婦兒?”前面紅綠亮着,暫時停車的厲銜回頭看蕭玉。
蕭玉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也不知道如何跟厲銜講,抱着襪子讓他先開車,
☆、“我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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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口子面對面盤腿坐在他們卧室的大床上,厲銜盤起來的兩根長腿在裏面圈着不肯睡覺玩玩具的襪子。
聽見蕭玉這麽說,他擡手拉着蕭玉,擔心道:“咋啦?”
蕭玉到現在也沒徹底想清楚,他覺得他自己被今天白新和章鶴通的想法左右了。
可是蕭玉心裏很清楚,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随從別人想法的人。
乖順的讓厲大熊包裹着他的兩只手,蕭玉情緒低落, “我不想幹了。”
厲銜屏聲靜氣,十分不确定的又問他,“媳婦兒, 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煩工作了。”
他擡起頭,目光堅定的看着厲大熊,這就是他的心聲。
想想說來可笑, 蕭玉從一開始選擇考古專業,到後來的每一次外出考察, 都帶着他內心無比堅定的決定和執行力。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對自己着迷的東西厭煩?
厲銜聽他媳婦兒說完,又沉默着與他對視了幾分鐘,拉着蕭玉的手晃晃他。
“那喜歡畫畫的人也有煩畫畫的時候啊,這多正常, 正常的事兒。”
他松開了蕭玉的手,捏捏他的肩膀替他放松。
不愧是一塊長大又睡了這麽多年的家人,厲銜舉了這個例子,蕭玉就覺得自己通暢了。
他擡眸看向厲銜, 企圖尋找更多依靠,“老師說他就要退休了,白新也要畢業了,我在想我的以後。”
厲銜嗤笑着捏捏他的臉,“以後跟我過日子呗,還能咋地啊。”
他說完蕭玉就繃不住的笑了,擡手佯裝要打他,破壞氣氛的厲大熊。
“papa,papa。坐在“街街”懷裏的襪子突然舉起小胳膊。
把手裏那軟軟的矽膠海洋球給她papa看,要分享給他和她一起玩。
愁緒散去的蕭玉從襪子手裏接過海洋球,這個裏面裝了水的軟球很有彈性,連着一根矽膠繩子,一根手指穿過繩子上的小圓環。
海洋球便從蕭玉舉起來的手心裏往下落,而後又順着彈性往上跳,海洋球表面那一層軟軟的“小觸角”便會跟着抖動。
襪子眼睛盯着海洋球,擡起斷胳膊去夠上下彈跳的軟球。
可惜papa有意讓她夠不着,坐在床上掙紮着站起來,最後整個小身體撲進papa的懷抱,總算拿回自己的玩具。
厲銜看着自己的大寶貝和小寶貝玩鬧,目光溫柔又帶着些深沉。
一個肘彎杵在大腿上,撐着下巴問他媳婦兒,“那以後的工作還打不打算了?”
抱着襪子看她牙齒生長情況的蕭玉才把目光又轉向他家大熊,大熊問他的問題,他沒有準确答案。
精明商人厲總裁繼續循循善誘,“城東博物館我都讓人在收攬東西了,媳婦兒,你去做館主咋樣兒?”
蕭玉低頭,他差點忘了,大熊建好的博物館。
厲總裁看着他媳婦兒那開始考慮的表情,心想有戲,繼續誘導他。
“你想啊媳婦兒,在那裏邊兒呆着跟你現在在學校差不多。都是你喜歡的文物,況且在裏邊兒咱不用幹活兒啊 ,頂多你給那些來看的人講解講解,是吧。”
他又重新拉住蕭玉的兩只手,把站在中間的襪子環在這個大圈裏,繼續拐惑人,把閨女搬出來。
“你仔細尋思尋思,是不是這個道理,還有,還有咱閨女,你要是不去學校了,是不是能天天照顧咱閨女了?而且還不影響你工作,當館長,咱家的地兒,想幹啥就幹啥,想幾點下班兒就幾點下班兒,多好啊。”
說到最後厲銜把自己都快說動了,越想越覺得當館長這活兒真他娘的輕松。
經過厲銜這麽長篇大論的“忽悠”,蕭玉鄭重地考慮起來這件事。
章鶴通和他透露的改革來勢洶洶,假如以後再有外出考古的可能,蕭玉就要面對一堆陌生的同事了。
那些人僅僅能被稱作是同事,而不是隊友。
“還有,你不是老早就希望親自教咱閨女麽,現在要是去到咱家地盤兒,咱不就有老多時間教咱閨女了?是不是媳婦兒。”
厲銜一點一點的觀察着他媳婦兒的表情,最後說完了捏捏他手背上的肉。
大熊說的有道理,蕭玉心裏想。
他低頭捋順思緒,學校現在日常的工作就是修複文物,外出考古的機會趨近于零,以後去考古的可能性也沒有很大。
那麽他要像大熊說的那樣,窩在他們那間空曠的美術教室修一輩子文物嗎?
蕭玉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他從前對自己專業的執着,似乎并沒有根深蒂固。
如果去博物館,和大熊,和襪子 ,和他爸媽相處的時間都會富裕起來。
他今年二十七了,從大三保送碩士,到現在博士,今年剛好輪到畢業。
襪子再過幾年要上幼兒園,要上學,他爸和兩個媽也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大熊必然要照顧公司。
如果他親自接手博物館,家裏這些裏裏外外肯定要比厲銜一個人照管要輕松許多。
一條寬敞且平坦的大道和自己選擇的看不清終點的大道擺在自己眼前,就看蕭玉自己要選哪一條。
聰明人都會選擇捷徑走,蕭玉不傻,可他現在還不能完全放下自己對考古的堅持。
他被包裹的手指掙紮兩下,随後與厲銜反過來,變成他包着厲銜的兩手,“我需要斟酌。”
“诶,好好好,好好斟酌,咱不差這一天兩天的啊。”
自那天晚上的深度對話之後,蕭玉過來的這幾天都在思考他的去留。
可有些時候,人們改變對一件事物的态度,往往都是因為外界因素的幹擾。
正當蕭玉猶豫時,突如其來的争執終于讓他想好了決定。
襪子漸漸适應了和“街街”去公司度過白天的日常,這讓兩個爸爸都感到安心,他們閨女就是乖巧。
蕭玉像往常一樣下了厲銜的車進校門,目送厲大熊調轉車頭才邁腳往學校走。
和他一起經過學校安全閘的,是開着車進來一臉自負的王明顯。
王明顯這個人,憑着他老婆家的人脈才混進大學的工作集團。
其實自己一點能力都沒有,學校讓他當這個空閑主任,也是知道一個年級需要的領導不過是導員和團委。
蕭玉大步流星的往他們教學樓走,命令學校保安給他停好車的王明顯又恬不知恥與蕭玉并道走。
冷冷的掃了一眼像個矮冬瓜的王明顯,蕭玉加快腳步,并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
可偏偏那個廢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見蕭玉加快腳步,竟然也快步往前走跟上他。
似乎完全忘記了那天晚上空口無憑無賴蕭玉偷了文物的人是他自己。
“我說蕭玉同學,诶你這個同學思想有問題啊……”
蕭玉越走越快,矮胖的中年男人落在他身後一截,氣喘籲籲的竟然還要教訓人。
“你這個……你這個同學思想…我作為主任都不把那天的小事記恨在心上啦,你怎麽……怎麽還這麽小心眼呢…我作為……”
前面的蕭玉頓住腳,冷冷的眼神朝王明顯飛過去一記眼刀,目光裏盡是警告。
他思想有問題?小心眼?蕭玉無話可說,白他一眼都像是在對牛彈琴。
誰知道王明顯的腦回路是什麽樣的。
被蕭玉白了一眼之後先是害怕的站在原地不動,随後又不甘心的拼命找存在感。
“诶我說送你來的那個男人就是你的同性…同性伴侶吧,我告訴你哦,這個同性婚姻雖然在咱們國家合.法了哦,但是這個同性之間怎麽能夠在一起呢?你不知道同性相斥異性……”
一直在用制止力壓制自己怒意的蕭玉再次轉身停下,脊背挺直的看向那個滿身都寫着“淺薄”二字的男人。
“選擇同性還是異性作為感情對象,都是正常的,請你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走進教學樓,樓道裏上上下下走過幾個學生。
這個時間點,大一大二的學生要經過教學樓的走廊這條捷徑直達公共課教學樓。
跟在蕭玉後面的“口香糖”像是聽不懂人話,口無遮攔的追着蕭玉。
“你們哦,還是太年輕太幼稚了哦,啊還有,我聽說你們兩個還有個孩子?還是你生的?你的這個身體是不是有什麽缺陷啊?那你們的小孩子會不會有什麽先天性遺傳…啊……”
像風一樣極速,火辣辣的拳頭扣在他的鼻梁骨上。
王明顯沒有絲毫接受的時間。
忍無可忍的蕭玉一拳便把他打趴在地。
“你胡言亂語夠了沒有?”
蕭玉一米八五的個子蓄力踢了一腳在王明顯縮起來的腹部,随後彎下腰用潛意識裏的下動作往這個老男人身上招呼。
什麽都不懂就能胡言亂語,什麽證據都沒有也能造謠污蔑,講話拎不清場合還不尊重別人的家人和隐私。
蕭玉只是淡漠而不是軟弱,王明顯把話題上升到他家大熊和他家襪子身上,忍無可忍,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拳腳。
“啊…蕭……我…啊…救……”王明顯沒有還手的餘地,只知道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像踩了尾巴的瘋狗一樣亂叫。
蕭玉越打越覺得氣憤,王明顯憑什麽那樣猜測他的個人隐私,竟然還問他襪子有沒有病,腳下力道越來越大,樓道裏的慘叫聲連續循環。
中間一波大二學生與蕭玉同系,看清他們師哥暴揍的人是平常老無緣無故罵他們的老蠢豬之後,談笑着走過去,有一個皮實的男生還上去補了一腳。
最後還是要上課路過的男生拉開了他們的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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