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雇主把我弄死了怎麽辦
游戲六
易杭倒在冰涼的地面上,工作人員找到他後,連忙把人帶了出去。仲之揚接過似是昏迷了的人,這下大禮包也別想了。
醒來時,易杭的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突然被la召回空間的感覺真不好受。耳邊吹來一陣陰風,仲之揚在他旁邊道:“小啞巴你存心的吧?有你這樣陪人散心的嗎?”
此刻他們正坐在長椅上,而易杭整個人也正好靠在仲之揚的身上,乍一看,甚是親密。
他驚坐起,才驚覺不對,連忙道歉。
仲之揚掀了下眼簾,伸手摸他額頭,表情索然道:“被你這一整,我的好心情可全沒了。”
易杭趕緊擺擺手說還可以繼續玩,還沒到關閉場子的時間。仲之揚撐着下巴,眼神閃了閃,拒絕道:“不玩了!”
他起身就走,易杭雖然頭暈,可步伐還算穩,默然跟上去。
走走沒十幾米遠,仲之揚就轉過身對着易杭,居高臨下道:“再玩一回那個我們就回家。”
聞言,無措的眼神霎時綻放耀眼的光彩,眉眼也彎了彎。
暗自觀察地看見自己想看的,仲之揚不動聲色收回餘光,慢慢把人往摩天輪那裏帶。
感覺全世界都在自己腳下的滋味實在是不好說,易杭擺正姿勢坐好,一動不動,眼睛也不敢朝外瞅。他們這一個觀覽車現在正緩緩上升,離地面越來越遠。
仲之揚望向外面世界的表情有些難測,交錯光影映在他臉上,顯得明明暗暗,撒下一片陰影。
估計心裏又在想仲之昂了……易杭想嘆氣,但他怕仲之揚看出什麽,于是只好忍住了。
“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
冷不丁地,仲之揚轉回目光,竟對準了易杭,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有的只是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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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杭頓了頓,緩緩點頭。
那雙充斥着苦痛掙紮的眸子倏然閉上,繼而又睜開了來,仲之揚的神色染上了兩分暗色,“按道理,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易杭看看仲之揚,又看看空蕩蕩的雙手,還是開始比劃動作:“他有愛人,看得出來他也是愛你的,但感情不一樣,你要學會放下。”
他循循善誘,奈何不起作用,反而激怒了仲之揚,“愛我?兄弟愛嗎?我要的并不是這種。”瞳色逐漸轉深,蕩出一片溫情,“我的愛不必楊思思少一分。”
仲之揚說完,看見易杭頗為反對地搖頭起來,“楊小姐的愛他可以接受,你的不能,因為對他來說……這是禁忌,不合常規。”
仲之揚道:“常規?打破就是了。”
易杭搖頭繼續比劃:“大少爺并不想打破,他有所察覺,所以他才及時擋住了那層窗戶紙不是嗎?”
仲之揚的眼色更暗一分,在他摔筷子沖出飯店的時候,仲之昂應該就察覺到不對了,可依舊沒有追上來,晚上回家也只是派這小啞巴來看他,自己并不親自來……“你好像很懂?”
他看着對面的小啞巴,片刻後才慢悠悠道。
易杭愣了愣,又是搖頭。仲之揚危險似的眯起眼睛,望了下外界那些如螞蟻般渺小的房屋。聲音裏透着股死亡的誘惑,“你知道了我這麽大的秘密,把你從這裏扔下去好不好?”
易杭僵硬着身體,視線直愣愣地看着仲之揚綻放出的猶如魔鬼一樣的滲人微笑,平白背後冒出一股寒意,讓他想逃離這個狹小的空間。
魔鬼伸出手來,攀上他的肩膀,慢慢往下,捉住他僵硬冰涼的手,仲之揚道:“開個玩笑。”
易杭:……
他視線下移,落在對方修長有力的手背上,随後動了動,離開那片覆蓋的溫度。
仲之揚沒說什麽,淡然收回自己的手,規規矩矩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偏頭,眼睛看着外面。
觀覽車逐漸到了最高點,這種高處的感受固然好,但是對具有恐高症的人來說,那無疑是一種酷刑。
易杭緊張擰着手指的小動作被人看見,再看他目不斜視好像小學生端坐上課的模樣,仲之揚帶着一絲戲谑道:“你那麽緊張幹嘛?怕我真把你扔下去?”
易杭看着他,緩緩搖頭,突然,正在平穩運行的觀覽車明顯一震,貌似停住了。
仲之揚湊近窗瞧了瞧,半晌坐了回來,“看樣子是出了故障。”
擺開手,“今天果然不宜出門。”
十一月的天氣,觀覽車裏的溫度并不高,易杭額頭沁出薄汗,努力平複加快的心跳,像要立即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他試着看了看外面,只覺暈眩,眼花。
偏偏這時仲之揚道:“如果修不好的話,你和我就可能一起在這裏長眠了。”
再也忍不了這個滿嘴烏鴉的人,易杭狠狠瞪了仲之揚一眼,而後撇開目光。仲之揚十指交叉,墊住下巴,看着小啞巴惱怒的表情,笑了笑。難得對方又出現一個活人般的神情。
平時淡漠得仿佛置身事外,沒有什麽事能放在心上,今天雖然很不愉快,但收獲頗豐,小啞巴失态的樣子他看了不少,解悶。
“等着,會好的。”仲之揚說。他摸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上面顯示下午一點多,他詫異,原來已經出來這麽久了。
易杭沒有其他動作,對仲之揚的話也不表态,現在別無選擇,只能留在這裏等待。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而一旦仲之揚不說話了整個空間裏都是沉默的。
良久,對面傳來一聲嘆息,易杭擡眼看去,仲之揚從坐改為站,手掌覆蓋在窗上。易杭有種錯覺,倘若沒有那一層安全遮掩的話,說不定這裏要掉下去一個人。至于是誰,他說不準。
就這樣跟着一個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的人在觀覽車裏又待了許久,下地面的時候,易杭腳步有點虛。
仲之揚提起嘴角,半嘲諷半幸災樂禍,“好了,回去吧,我來開車。”
易杭倒沒拒絕這免費司機,只是假裝推辭一下,反正都拗不過。坐上車的時候,仲之揚一拍方向盤,才意識到他們兩個還沒吃午飯,項目也沒玩幾個,這波覺得虧。
再看看易杭,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好像睡了的樣子,仲之揚想叫人起來的嘴立馬閉上。視線轉回去。
眼裏的光明明滅滅,小啞巴的話還反複盤旋在耳邊,揮之不去。
提前下班了的仲之昂沒想到人這麽快就回來了,眉目溫和地笑了笑。
仲之揚看着大哥突然又若無其事的表現,一語不發,也不叫人,徑直地上了樓。
仲之昂看看易杭,後者比劃道:“不盡人意。”表情帶上一絲懊惱,“我可能不适合帶人出去玩。”
仲之昂露出寬慰的笑,“沒事,我該謝謝你。”他望了望樓梯口,“之揚的情緒穩定了很多。”
易杭點頭,鞠躬退下。
晚上吃飯的時候,仲之揚也沒下來,易杭心知肚明,他倆都沒吃午飯,他不認為仲之揚會感覺不到餓。
仲之昂低不可聞地嘆了一聲,視線掃到正在院外跟傭人坐在一起的易杭,心下計較,把人叫了來。
房門緊閉,今天的放松好像毫無效果,易杭頓在門外,片刻後,屈起手指敲了敲門。
沒有上次的怒吼,他等了幾秒門就打開了。他朝裏望去,房間裏開着燈,映着仲之揚冷漠的神情,格外詭異。
易杭的喉嚨哽了哽,開始比劃,“大少爺叫你下去用餐。”
還未收回動作的手被仲之揚緊緊捏住,易杭動了動眉頭。
“光敲門不出聲的我就知道是你。”透露出疲倦的聲音說。仲之揚手一用力,易杭被拉了進去。
仲之揚逼近他,表情冷淡,聲音更冷,“你是我雇的還是我哥雇的?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這麽聽話?”
手被鉗住,易杭沒有辦法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微微張開嘴,又只是無聲的反抗。
仲之揚加大手掌的力度,慢慢道:“我哥給了你什麽好處?你告訴我。”
對方的呼吸噴在了他臉上,易杭擰眉後退半步,仲之揚卻又逼近一步,離得更近了。他上下掃視着小啞巴的眉眼,幹淨斯文又安靜……
下一刻,易杭受驚似的猛地睜大眼睛,推開簡直快要趴在他身上的仲之揚,揚手就是一拳,随後惱怒得快速轉身跑走。
仲之揚沒料到小啞巴的反應會那麽大,不過摸了一下,猝不及防嘴角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痛,他踉跄了一下腳步,再站好時視野裏出現的是不知何時站在走廊上的仲之昂。
仲之昂的神情冷淡到極點,往日溫和的臉繃出一個僵硬的弧度。他看了看易杭跑走的方向,再轉過視線看着這個擁有同樣冷淡表情的弟弟。
門被大力關上。
今晚,仲家兩個少爺誰都沒有吃飯。
在仲之昂從仲之揚房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他們足足談了三個小時。
內容旁人無從知曉,只看見第二天早上用餐時,兩個少爺之間的氣氛不似往日那般和睦,變得生硬冷漠,好像吵了一架,在進行冷戰一般。直覺敏銳一點的還從裏嗅到一絲尴尬的意味。
但他們都想不通發生了什麽。
易杭聽到傭人阿姨這般談論,神色變化一瞬,而後恢複正常。
仲之揚出門了,但是卻沒有叫他跟在左右,而是換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樣才有點像是安了個保镖在身邊。打他那一拳,之後也沒來算賬。
接連好幾天都是這樣,易杭感覺如果再繼續發展下去,他可能要面臨失業的窘迫境地了。
保镖司機的活幹不成,他便另外找點事做,年輕人,身強力壯,幫着傭人掃院子搬東西還是可以的。
這一天,易杭正在幫着掃院門,一輛車緩緩開過來,對他按了按喇叭,似乎是嫌他擋路礙事。他開過那車好多回,他幾乎立刻認出那是仲之揚的車。所以在車裏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雇主。
一旁的傭人大叔連忙把他拉走,易杭回頭看了兩眼,車停住後,先後下來了三個人。司機、仲之揚、還有一個白白淨淨的……少年。
仲之揚頻繁消失這幾天,都是早上出門,晚上十點以後才回。今天不過早上十點左右,就已經回來了?還是徹夜未歸今早才回?
易杭想不了那麽多,他親眼看見仲之揚摟着陌生的少年,一邊說話逗着一邊擁住人往裏走。
仲之昂收到易杭的短信時,正和未婚妻在餐廳裏聊着天。
看完短信時,怒氣頓時湧上面孔,看得楊思思疑惑不止,“怎麽了?”
仲之昂不快道:“之揚帶了人回家。”
楊思思道:“他都二十三了,帶個對象回家不為過。”
仲之昂臉徹底一黑,“他帶的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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