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雇主把我弄死了怎麽辦
易杭依了仲之昂的吩咐,悄悄在仲之揚門口站着,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裏面的動靜,隔着門傳過來的又是笑又是大叫的,叫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正待細細再聽一會兒,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在空曠的走廊裏尤為清晰。
仲之揚開門,臉上帶着汗意,情緒似有點激動,他看見小啞巴捂住衣服口袋,慌慌張張往樓梯轉角處跑的背影。
他眯了眯雙眼,沒有關上門。
那是短信鈴聲,因為接連收到好幾條,所以鈴聲持續時間才有些長了。是仲之昂的短信。
“情況怎麽樣?”
“之揚這小子……”
“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回來,你繼續觀察。”
易杭一條一條浏覽完,記下,關上手機。轉過頭時,正對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樓梯口處的仲之揚暗沉沉的雙眼,猶如鬼魅。
他瞬間僵在原地,任由還沒來得及放在兜裏的手機被仲之揚伸手拿走。
沒有像他人那般設置屏鎖,所以仲之揚毫無阻礙地翻開短信,看了個清清楚楚。特別是看見第一條的發起人是易杭時,內心産生的一點怒火瞬間吞噬掉他的理智。
仲之揚拿着手機的手在易杭眼前晃了一晃,下一秒,四分五裂,零件殘骸滾了一地。
易杭的下巴被人捏住,用力地,他可以認為對方是想将他的下巴跟那個破碎的手機一樣給卸下來。
“很好。”仲之揚狠狠地說,“替他監視我?”
易杭沒有反駁。
頭被摁在水裏的時候,易杭可以想象得到切磋時當仲之揚被他摁在地上時的感受,難堪、想反抗……卻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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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之揚扯着他的頭發将他從水裏提起,眼睛耳裏都是水,相似于上次落江時的死亡威脅,這次,易杭覺得他八成逃不過去。
嗆了好幾口水,沒緩過氣就又被摁在了水中,仲之揚怎會讓他換氣?看着小啞巴無力掙紮的可憐模樣,扭曲的心裏升起一絲絲快意讓他只想看到更多……更多跟他一樣痛苦的掙紮。
有一種被背叛了的怒火,一點一點淹沒他。
“去把抽屜裏的繩子拿來。”仲之揚的聲音對着那個陌生的少年。少年打了個抖,依言照做。
把被捆了手腳的小啞巴推進浴缸裏,仲之揚将花灑開着,調到一個很小的程度。順孔流出來的水悉數落在易杭的頭上,冰涼的溫度讓他一再顫抖。
仲之揚表情漠然,看着他無力的掙紮,少年靠過來道:“不堵住嘴嗎?”
仲之揚嗓音冷漠,“你聽見他叫出過聲?”
小啞巴哪裏用得着堵嘴。
耳裏灌進涼意不止的水,漸漸地,外界的聲音他都聽不清了,五感随着逐漸昏沉的腦袋一一關閉,神志不清起來,最後視野陷入無盡的黑暗。
仲之昂開門進來時,只見弟弟的房間一片淩亂,還有開着沒關的電視,吵吵鬧鬧。而人已經不在了。
沉住怒氣,他似要退出去,視線忽然落在緊閉的浴室門上,他側耳聽了聽,有嘩啦啦的水聲。
開門的那一瞬間,即使是人人都說脾氣溫和,待人彬彬有禮的仲家大少爺仲之昂,都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幕,極度震驚。
被綁了手腳的青年整個人泡在浴缸裏,水已經從裏漫了出來,滿地都是,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不敢确定對方到底如何。
仲之昂動作迅速地将青年從水裏抱出來,那一身的涼意都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更別說是一直泡在水裏的人是何種感受。青年嘴唇已經發紫,身上沒有絲毫溫度,仲之昂抖着手,慢慢靠近青年的鼻下。
片刻後,手垂落了下來。
易杭的意識回到系統空間,粉紅色的心形系統的顏色似乎暗了一分,他咳了一下,問:“la,你幾天沒洗澡了?”
la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靠近他的腦袋撞了一下,“你怎麽可以對一個女孩子問這樣的問題啦!”
易杭震驚又詫異:“女……女的!你聲音明明是男的!”
la轉了一圈,不回答也不反駁,“好了哦~可以說正事了哦~”
易杭吭哧喘口氣,略有不服,但正事最重要,這些都可以先放一邊,他拍拍頭,那種冰涼的感覺還充斥在腦海裏,“啊,你說。”
la道:“你的馬甲——張顯已經死了哦~”
“……”易杭被口水嗆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死了哦~”la有耐心地重複道,“不過你放心,玩游戲的話角色死亡是很正常的事啦~”
易杭皺眉問:“也就是說可以複活?就像原地複活跟回城複活一樣?”
“是的哦~”
易杭想了想,“那麽,我有幾次複活機會?”
la道:“新手免費複活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等級升到了十級,就又可以得到一次複活機會哦~”
易杭點點頭,想了想,他道:“能不能給我看一看張顯的情況,這樣我才好考慮要不要原地複活。”
la應了,随後易杭眼前出現了一個影像,只見仲家客廳裏,仲之揚被他哥狠狠甩了一耳光,仲之昂氣極怒極,而仲之揚好像有點失魂落魄,表情眼裏都是不敢置信,被打了也是呆愣愣的模樣,沒掙紮也不說話。
下一刻,影像切換到一個布滿白布的簡陋靈堂上,前面躺着一個用白布完全蓋住的人,王叔守着旁邊,滿是時光溝壑的手背胡亂抹去臉上的水,在無聲地掉着眼淚,整個人也更顯蒼老。
張顯是個孤兒,只有王叔這一個親人在世,把他好不容易供大,沒想到最後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易杭心裏有了底,對la道:“人物角色捏臉的時候你們有什麽要求沒?”
仲之揚一不小心攤上了人命,這一下就頓時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自處,時時刻刻都被心底濃濃的傷痛跟罪惡狠狠折磨着。可最後他并沒有被仲之昂或者是王叔送進監獄,而是雙方各自選擇平息了這件不該發生的事,雖然對無辜的張顯而言很不公平,但是人已死,活着的事由活人決定。
王叔最後還是選擇了留下,他跟張顯不同,他要養家。
對于他的為人,仲之昂是很清楚的,從王叔沒有接受他為了張顯的事而給的那一大筆錢中可以看出,王叔還可以信任,只是不可全信。
那天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傭人只知道那個熱心而又年輕的啞巴保镖突然辭職回家了。再問王叔也是差不多的答案,說是回老家娶媳婦去了。
事情就這樣平定了下來。
只是有一個人會經常被噩夢纏身,夢見水裏的青年眼神無助地望着他,是無聲的求助,而他卻無情地摟着別人轉身走開,對青年不聞不問。
青年最終意外死在了他的冷漠裏。
時間過去一個月,仲之昂跟楊思思的好事将近,再有一個月,待過了年後的正月十五就是婚期。
易杭聽見這個消息時,淡淡笑了笑,只要這一個月時間裏仲之揚不再整出幺蛾子,那麽任務應該就可以順利完成了。
仲之揚心甘情願被他哥關在家裏一個月,今天終于可以出門透口氣了,然而跟着幾個好友在酒吧喝酒的時候卻不乏興致索然,虛眯着眼,眼皮耷拉,昏昏欲睡。
“哎,別睡啊二少!你還沒說你為啥被你哥關了一個月呢!”
這話戳到了仲之揚的痛處,所以那哥們兒得到了一句冷冷的“滾。”
可那人臉皮厚膽子大,不害怕仲之揚這略帶警告的聲音,偏不滾,再看仲之揚這陰森森落魄的模樣就跟整失戀了的小年輕一樣,他懂的。
“出來玩兒,別介啊,來,兄弟陪你喝一杯!”他熱切給仲之揚倒了杯酒遞過去,仲之揚睜開眼皮看了看,接過,那哥們兒還沒反應過來,這兒就一飲而盡了。
“你知道殺過人後的痛苦嗎。”一杯下肚恍惚之間,仲之揚低低開口道,好巧不巧說話時正好趕上一段勁爆的音樂襲來,成功蓋過他的聲音。
那哥們看他嘴唇動了動,可啥都沒聽見,就耿直問:“啥?你說啥?”
偏偏這時候仲之揚不說了,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裏灌,那哥們看人來勁兒了,對其他幾個人使了個放心的眼色,也開始互相碰杯喝起來。
仲之揚托着酒杯,晃着腦袋腳步不穩地朝吧臺走了兩步,突然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撞了一下,酒吧人多,偶爾的肢體碰觸在所難免,但這時正遇上他心情不好,一點火苗都能把他整個人點着!
手指發力,他一把扯住了那個撞槍口上的,推推搡搡,酒蕩出了杯沿。另外幾個見狀,心當然向着仲之揚,瞧這架勢就直接判定是仲之揚逮着不撒手的這個人的不對,加之幾個人都幾杯酒下肚,淡淡酒意湧上腦袋,說話自然就有點沖。
“嘿嘿嘿小子,”一個人說,“你知不知道自己撞的人是誰?嫌命太長找死呢是吧?”
他一說完,對方顯然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麽,立馬出聲道歉:“對不起不好意思啊,今天太忙了有點暈,對不起啊。”聲音清澈又溫和,态度也誠懇。
仲之揚甩甩有點發漲的頭,使勁眨眨眼去看對方的長相,想看看這個敢撞他的人到底長什麽挫樣。
結果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同伴蹭過來了道:“張羨,你怎麽還在這裏磨蹭?當心老板扣你工資!”
語畢,這個名叫張羨的人顯然有點兒急了,轉頭抱歉道:“對不起啊幾位,十分抱歉打擾到你們,我這就走這就走。”
仲之揚拉着對方的袖子,微微松松手,那人就急忙掙脫快步走了,像怕人追似的。仲之揚眼看人消失在視野裏,才轉臉看着另外幾個人,片刻後有點含糊地問道:“那個人叫他什麽來着?”
幾個人回憶了一下,這裏太吵鬧他們也沒怎麽聽清。
“叫的是張、張什麽,張張賢!”
另一個反駁道:“瞎說,明明是張獻!”
“你倆都聾了,我聽的明明是張xian顯。”那人拼讀了一下。
至于真的叫什麽,仲之揚是沒心情再聽了,胸腔裏鼓起一片熱意,腦子裏裏反反複複回蕩着逝去的那個人的身影,再聽見如此相像的名字……
酒杯一落,旁邊幾個人叫着:“哎哎哎,二少你去哪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存稿箱君~麽麽噠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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